四十八.
“很快，我就会什么也看不见了。”
陈源语气平静，双手却紧紧交握，手背的青筋因用力而凸起。
“吕晴，我再也看不见光，看不见你了。”
“我心里很乱，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
狠狠将眼睛闭起来，陈源再也不发一言。
吕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还以为陈源的眼睛状况一直是稳定的，她还以为，他会一直像以前一样生活下去。
这么大的事，他竟一个人承受了吗？独自接受这样的一个消息，又怎么能怪他…
心紧紧揪起来，钝钝地痛。再也没有任何埋怨和质问，吕晴极快地靠近陈源，握住他冰冷的手。
陈源触着了她，立马紧紧反握住她的手，像汲取温暖似的捧着，几乎拽红了吕晴的手腕。
伸长手臂穿过陈源的身体紧抱着他，吕晴只看见他迷蒙苦痛的眼神。
陈源急切地伸手来回抚摸吕晴的侧脸，像是在确定她的存在，眼神却不知落在哪里。
“吕晴，”他喃喃道，“我真的看不见你了。”
她几乎心碎，发狠似的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她落泪，“我没能陪在你身边。”
“你在，”陈源苦涩却放松地笑了，“你在这儿。”
她看着他，不知如何可以让他好受一点，只能一遍一遍在陈源耳边低语，“我在，我在…”

四十九.
直到天黑下来，陈源抬起头，下颌紧绷着，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
“回去吧。”他说。
吕晴一愣，下意识地摇头，“我要陪你，我不回去。”
“吕晴，”陈源声音里藏着汹涌的情绪，“我以后要是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抖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戳中了心，痛得瑟缩。
“到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怎么自己生活，更何况是照顾你。”
他的头低下去，表情晦暗不明。
吕晴急了，登时坐起身，“陈源！”她咬着牙，“别说这些不找边际的话！就算有一天你看不见了，我也会陪你一起重新适应。”
她探着身，扣上陈源有些弓着的肩，放缓了声音，“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陈源使劲抓着沙发边缘，似是在忍受极大的撕扯和痛苦，“给我点时间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这句话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吕晴心疼地厉害，可她也明白陈源说得不是不对，“我陪着你不好吗？”
“好，”陈源连笑的力气都没有，语气却有着不容改变的坚决，“可是不是现在。”
“陈源！”吕晴慌了，她受不了他推开他，更受不了他将自己与外界隔绝，“我不走！”
她用力瞪大眼，生生将眼泪憋回去。现在不是冲动吵架的时候，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说话，只是陪着你在这里好吗？”
陈源紧抿着唇，脸色发白，却推开了她，甚至将身子都转过去不看她。
“难道，”他声音沙哑着，听得吕晴痛得发懵，“你不离开，逼我一个瞎子离开吗？”
吕晴又急又痛，她看得出陈源在极力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却也看得出他心意已决。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没人说话，空气却沉重地像要凝结。
几乎不能呼吸，吕晴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拿起包，走近沉默的陈源。
“好，我走。”
陈源没动，连话也不说。
“明天我会再来。”吕晴咬了咬牙，深深看了他一眼，终是走了。
门锁落下的瞬间，陈源一下卸了力气，任由自己胡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只想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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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关上身后的门，眼泪终于肆意地掉下来。
苦在陈源身上，痛在吕晴心里。
狠狠做了几个深呼吸，吕晴的身体重要不再颤抖地那么厉害。她吸了吸鼻子，翻出手机给刘子程打了电话。
天明明已经转暖，吕晴却在楼下冷得浑身发抖，只感觉寒冷一阵一阵地穿过她的身体。
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陈源有多倔强。可是她不是他最亲近的人吗？这种时候不应该两个人咬紧牙关共渡难关吗？为什么他却偏偏推开她？
也许是太突然了。吕晴告诉自己，如果换位思考，她也一定慌乱又害怕。
想到这里，心又狠狠抽动一下。
吕晴抬头看向头顶那扇熟悉的窗，心里只有拔腿回去的冲动。

刘子程在这时赶到了，匆匆停了车跑到吕晴面前，看了一眼她手里紧紧扯着的包。
“源儿不想让你陪他？”
吕晴咬咬牙，几乎又要落泪。
“嗯。”
刘子程叹了口气，轻轻捏捏她的肩头又拍了拍。
“走吧，我先送你回学校。”
“不用，”吕晴苦涩一笑，指了指身后的楼，“你去陪陈源吧，我放心不下。”
“照他这个样子，现在也不会让我进去的。”刘子程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送完你我就回来，今晚不走了，明天你再来。”
吕晴紧紧身上的外套，回头看了那扇漆黑的窗，“那拜托你了，子程。”

一路上吕晴心乱如麻，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出神。
陈源现在在干什么？她想，如果他一直推开她怎么办？
旁边开车的刘子程一路扭头看她好几次，欲言又止。

“吕晴，我能问你个事吗？”不知道看了她多少次，刘子程终于开口问。
“什么事？”吕晴低头绞着手中的衣角，忧心忡忡。
“源儿有没有跟你提过他前女友？”
“啊？”吕晴转过头，“提过啊，他说大学时候有一个女朋友，毕业前就分开了，怎么了？”
刘子程苦恼地挠挠头，脸都快红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当初…那个……”
想起刘子程刚才在楼下什么都猜出来的反应，一个念头突然在吕晴心里一闪。
“子程，他们当初为什么分手？”
刘子程被她急切地语气吓了一跳，眼神直直盯着前面的路面不看她。
“因为源儿的眼睛。”
“因为眼睛？那个女孩害怕了，厌烦了，不要他了？”吕晴凑近刘子程，惊讶于自己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是因为他受过伤，所以才急着推开她，怕经受再一次的抛弃吗？
她的心又一次紧紧揪在一起。
然而刘子程转过头认真地看她，“不是的。”
吕晴放了心，至少陈源没有经受过那样的伤害。
可陡然间她才反应过来。
“源儿他其实是很要强的一个人，尤其是在看不清东西之后。”刘子程轻轻说，语气有些酸涩。
“检查出视网膜病变以后，源儿状态很差，生活完全被打乱了。那个姑娘没退缩，反而一直陪着他。但是随着情况越来越差，源儿觉得自己是在耽误人家，所以才提出分手。起初她不同意，但源儿态度冷淡又坚决，时间久了，他们也快毕业了，那姑娘也就死心，去别的城市了。”
原来没想到，是陈源自己的意愿。吕晴这才意识到，情形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毕竟陈源有多倔她知道，如果是他自己铁了心像上次一样地对待她，吕晴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但不管怎么样，吕晴紧了紧手，她不是那个姑娘，更不会让陈源自己承受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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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辗转反侧一夜，第二天吕晴早早到了陈源家。临走前夏荷问她怎么了，可是她着急，只匆匆说了句再说。
还好，她有钥匙，陈源总不能把她挡在门外。
刘子程在厨房围着个围裙煮饭，配上健壮的身材挺滑稽的。
但是吕晴没心思注意这些，匆匆走过去问他，“陈源怎么样？”
刘子程放下手里的勺子叹了口气，“一句话没说，喝了半夜酒，失眠到天亮，这会儿刚睡着。”
“喝了多少？”吕晴急了，酒精对他的眼睛和身体都没好处。
“反正不少，我劝不住，源儿说我要是管他就让我滚回家。”刘子程挫败地把勺子扔下，又不敢大声说话，气鼓鼓的。
“我这辈子还没这么窝囊过。”
吕晴上前拍拍他结实的背，叹了口气，“不怪你，我去看看他。”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只看见床上紧皱着眉头睡着的人。
陈源睡得并不安稳，身体团在一起，眼下发青，嘴唇也干裂着。才短短一眼，青色的胡茬就冒了出来。
心疼地轻抚上他皱着的眉头，吕晴细细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愈发沉重。

没过几分钟，身边的人身体突然一抽动，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攥住被子醒了过来，脸色苍白，大口喘着粗气。
吕晴赶紧附过身抱住他颤抖着的脊背，紧贴着他已经被冷汗浸湿的衣服，一边轻抚着陈源的发顶。
下意识地紧紧回抱住她，陈源的手心也全是潮湿的汗水，环在她腰间，就像以前的无数个早晨，闻着她的清香。
可是很快，陈源就反应过来，松开她的身体向后，脸上放松和依恋的神情逐渐隐去，被更深重的克制和挣扎取代。
吕晴心里一沉。
眉头紧紧皱着，陈源摸索着掀开被子坐起来，疲惫地靠在床头。
“怎么天还没亮就来了？昨天晚上没回学校吗？”太阳穴突突地跳，陈源沉默地忍受着头痛。
只留下吕晴震惊地看着窗外大亮的天色和他苍白的脸色，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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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刘子程敲门进来，“吃饭了。”
陈源寻着声音转过头，用力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怎么不开灯？”
刘子程登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正对上吕晴同样惊慌的眼神。
没有人开得了口回答。
不安地向前探身，陈源察觉到空气里几乎冻结的沉默。
“你们…，”他狠狠咬着嘴唇，声音哑得厉害，“说话。”
吕晴咬紧牙关，定定地看着同样犹豫不决的刘子程，跺了跺脚，终究还是靠近陈源，“现在已经…八点了。”
她再说不下去。
因为陈源的身体明显地一震，整张脸瞬间失了血色，本就显得憔悴的身子甚至有些摇摇欲坠。
一个大步冲上去，吕晴支撑住陈源的上身，用力握紧他冰冷潮湿的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一瞬间的痛苦无助尽数落在她眼里，直达身体，疼得吕晴几乎发抖。
然而陈源突然发狠似的挣脱她的手臂，瞪着无神充血的眼睛，神情几乎绝望。
“不要…不要留在这里。”他的声线颤抖地不成样子，眼神却茫然落在别处。
“我不。”吕晴尽量放轻语气，态度却坚决。
“我想一个人待着。”紧攥着被子，陈源也僵持着。
“你昨天说过了，我也走过了，今天再不会离开了。”吕晴动也没动。

刘子程在门口尴尬地站了一会，走过来在对她轻声说，“我去给医生打电话。”
吕晴沉默地点了点头，看着对面近在咫尺的人，却觉得他们之间相隔万里。

“陈源，”她柔声说，一边试图放松他几乎嵌进手心的拳头，“你别这样。”
陈源却猛地收回手，力道大得几乎把吕晴带倒，“这样？”他苦笑，“除了这样我还能怎样？”
他的语气冰冷，神态淡漠，陌生得几乎让吕晴认不出来。然而她告诉自己，不能冲动，陈源只是太痛苦了，他太委屈自己了，只有对着她才能宣泄。
于是吕晴重新坐下，“别憋着了，”她说，“说出来会好过一点。”
陈源却反而噤了声，只剩下依旧紧绷着的身体和颤抖的手指。
“我只想你离开。”

离开。他竟说得出口“离开”。
吕晴只感觉全身仿佛浸入冰窖，一颗心在寒冷里被一寸寸冻住，被这两个字猛得击中，碎得四分五裂。
任何困难她都不怕，任何宣泄也都招架得住，却唯独受不了陈源想要放弃。
这是对陈源对自己的否定，也是对她，对她的心，对这份爱的质疑。
在一起这么久，他竟不相信她有陪他度过一切的决心？竟不肯将自己的苦痛和挣扎分担给她？
陈源说，他要她离开。

仿佛被抽干力气，吕晴挣扎着起身，只感到天旋地转。
“你要我离开？”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几乎开不了口，“陈源，你确定？”
许是听出她颤抖的和带着哭腔的声音，陈源着急地下意识地朝她抬头，却再一次被眼前的无尽黑暗吞没。
终究还是一言未发。
“如果我说，”吕晴直直盯着眼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涌出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这一走，你永远都再见不到我，你也一样要推开我？”
陈源的身体猛的一震。
“陈源，你说话。”
他低着头，吕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她决定赌一把，以陈源对她的感情为赌注。
输了，他们都将万劫不复。
但她知道，非试不可。

故意发出声音，吕晴毫不犹豫地起身，床垫因此明显一颤。
床垫一动，陈源几乎是立即抬头倾身，朝着声音的方向转着耳朵。
吕晴没停，大步走向房门，把脚步跺得踢踏作响，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陈源。
在她迈开腿的一瞬，陈源摸索着向前伸手，却只触到一片虚无。耳边传来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仿佛在预示着吕晴口中的“永不再见”。
来不及思考，也顾不得方向，陈源猛地翻身下床快步寻她，脚步凌乱踉跄，双手在身前毫无章法地挥舞着，迷茫无光的眼神再如何焦急却是徒劳无功。
才堪堪走了几步，陈源就突然失了平衡，脚步被拌了一下，直直摔在地上。
他忘了，他如今是全盲了。眼前的世界没有任何光亮，所有的平衡和安全感消失无踪，周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网拽着他四处倾斜，竟是再维持不了平衡。
这双无用的眼睛啊，要它有何用！
被蹭红的手紧握成拳，狠狠击打着地面，所有的防备和伪装瞬时崩塌，陈源再也无法假装冷静。
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地面，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有血有肉，会害怕会痛的凡人。

混乱中早已失去吕晴的声音，陈源撑起身，心慌地几乎窒息。
“吕晴？”他犹豫地伸出手，却不知道自己在哪，她又在哪。
直到现在陈源才明白，他对失去失去吕晴的害怕远远超过对失明的惶恐。没有她的声音和温暖，生活陡然间仿佛失去意义。
也许是走了吧，陈源苦笑，他就是个胆小鬼，懦夫，缩头乌龟，只顾着逃避，却不成想伤害了身边人。

然而一双带着熟悉气息的手却扶住他，随即轻柔地抹去他眼角的泪，指尖带着无限温柔，还有一丝试探和谨慎。
陈源心里一痛，却也随即放松，摸索着紧紧将吕晴拉进怀里，不住地在她背上和发顶来回摩挲，几乎勒得她肋骨生疼。
“吕晴…”他叫她，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脆弱。
“别走，别离开我。”
将头深深埋进她颈窝，陈源像个孩子般哭了，凉凉的泪水顺着皮肤滑进吕晴的衣服。
吕晴心里酸涩得厉害，想离开怀抱好好看看他。
陈源却以为她要挣脱他离开，急切地将她抱得更紧，语气慌乱。

“别，别走。”
吕晴反而轻轻笑了，“我不走，”她在陈源耳边说，“我保证。”
随即捧住他的脸，一滴一滴，虔诚地，温柔地，尽数吻掉他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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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看结爱了吗～
少年贺兰温润如玉 成年祭司大人可盐可甜
被迷得跳不出狐狸的眼睛

五十三.
整整七天，吕晴陪着陈源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失去光感，陈源如同失去所有已建立的生活模式，甚至连平稳地迈步都成问题。一离开所处的地方，他就会彻底失去所有方向感，就连当初最熟悉的家如今也变得陌生。
除非紧紧抓着吕晴的胳膊小步试探，陈源根本无法自如走动。
这无疑让他感到挫败且沮丧，生物钟也被彻底打乱，白天犯困，晚上却整夜失眠。
吕晴就这样陪着他受，白天晚上地陪着，几乎不曾好好睡上一觉。一周下来，身体也疲惫不堪。
期间夏荷打了好多电话给她，毕业答辩快开始了，吕晴为了照看陈源，已经耽误了很多进度，甚至推掉了与导师的论文讨论。
事情不是不急，可吕晴也没办法放下这边。
终于有一天，在吕晴又一次挂掉夏荷的电话，陈源开了口。
“吕晴，坐过来好吗？”他拍拍身边的沙发，试探着向她伸手，方向却偏着。
吕晴轻轻叹了口气，依言坐过去。“怎么了？”
陈源环住她，长出来的胡茬轻刮着她的脸颊，沉默了一下。
“吕晴，你不能再为了我放弃自己的事情了。”
听到这句，吕晴立马敏感地直起身，下意识地压住陈源的手。
“别告诉我你又想让我离开。”
轻抽出手，陈源反手握着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是这样的。这次不一样。”
“那是怎样？”
“你为我耽误了毕业，我会更内疚，”陈源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所以，我希望你能先回去处理完毕业的事。”
吕晴明白，他不想成为她的牵绊，甚至是负累。这样只会让他更内疚挫败。
“不会耽误毕业的，”她只能安慰地说，“我不放心你。”
但是事实也就是这样，毕业迫在眉睫，吕晴又何尝不犯难。
像是明白她所有的心思，陈源摸索到沙发扶手撑着站起身，“可以帮我把盲杖拿过来吗？”
“干嘛？”吕晴有点懵，他从未在家用过盲杖，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先拿过来。”陈源摸索着推推她。
吕晴只能照做。
陈源松开沙发扶手，一节一节抽开盲杖，小心地在身前小幅度地探了探位置，向她抬起头。
“吕晴，不要帮我，我要自己走回卧室，这样…你就能放心。”
吕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担忧地抚上陈源紧握着盲杖，因紧张而出汗的手，“可是你还没适应。”
“没关系，”微抿着嘴，陈源已下定决心，“总要试一试。”

一手谨慎地向前挥着盲杖，一手抬在身前，陈源走得并不稳，几乎是一步一挪地向前走着。
因为紧张和迷茫，他的腰背有些佝偻，头也低着，身体僵硬地走动，脸上尽是不确定和彷徨。
吕晴就在旁边，用尽全力才能抑制住自己不开口或上前帮助的冲动。
陈源说得对，有些事，要他自己来。
但终究他才刚刚全盲，凭着感觉尽可能平稳地走路已是极限，想独自摸索回卧室几乎不可能。
走了几步陈源便逐渐偏了方向，盲杖触到墙壁，他不得已停下，却无法判断前路何处，逐渐握紧了拳头。
“吕晴…”他转身，苦涩地笑了，“我还是不行…”
陈源的笑刺得吕晴心里发痛，连忙走过去，接过他的盲杖，又牵住他的手。
“没关系的，”她小声对陈源说，“我信你，也会好好回学校答辩。”
陈源松了口气，留恋地摸着她渐长的头发，“不要太常回来看我。”
“为什么？”吕晴疑惑地抬头，气得只想咬狠狠他一口。
“你在，我会贪恋你的温暖，无法下狠心重新开始生活训练。”陈源无奈地笑了，“我自己来更有效率。”
原来如此，吕晴算是更明白了自己对于陈源的重要性，心里又欣慰又酸涩。
“那你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打电话监督。”
“好。”

秒吞？

五十四 上

五十四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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