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适中】夜雨（bg，女尊，甜宠，男主瘫痪）
之五
【七】
叶钦回去的时候夜已很深，卧房内几个下人正守着夜，见了她慌忙行礼。叶钦点点头，上前几步轻轻撩起床帐一角，十九正沉沉睡着，眼睫微颤，青黑的发丝散在软枕上。
十九体寒，虽尚未入冬，脚炉早被叶钦吩咐下人搬了出来，又另让人拿软布包了汤媪在十九腿脚处搁置着。叶钦伸手探了探，温度正好，许是刚换不久，只是十九细弱的腿脚仍是冰凉凉的，她搓热了手心，将十九双脚拢在手里暖了好一阵，听得十九在睡梦中呢喃两声，而后细瘦的身子微微一抖。
叶钦知道这是尿了，回头做了个手势，自有下人机灵地端了东西上前伺候。沉香木的床古朴繁复，层层叠叠铺盖着丝绸锦缎，十九整个人缩在软被里，只拱起小小一团。
下人伺候妥当后去了外间，叶钦自己换了衣裳，散了寒气，钻进锦被里，捞过十九细白的双臂揽进怀里。
第二日叶钦不若平素般早早起身，伺候的下人早备好了东西等着，直到天光大亮却也不见帐内有起身的动静。一众下人踌躇又踌躇，担心郎君睡梦中听得声音受了惊，只能在外枯等着。
其实二人醒了已有好一会子——此刻叶钦嘴角正含着一抹笑意，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十九整个人依偎在她怀里，将醒未醒的模样，眼仍闭着，只一只细白无力的手虚虚按在她手臂上。叶钦一手揽着十九，另一手在他背上轻轻顺了几个来回，慢慢地哄，十九喉腔里低低挤出一点声音，将一侧脸颊贴到她胸口上，微微蹭动几下，复又安静了。
【七】
叶钦回去的时候夜已很深，卧房内几个下人正守着夜，见了她慌忙行礼。叶钦点点头，上前几步轻轻撩起床帐一角，十九正沉沉睡着，眼睫微颤，青黑的发丝散在软枕上。
十九体寒，虽尚未入冬，脚炉早被叶钦吩咐下人搬了出来，又另让人拿软布包了汤媪在十九腿脚处搁置着。叶钦伸手探了探，温度正好，许是刚换不久，只是十九细弱的腿脚仍是冰凉凉的，她搓热了手心，将十九双脚拢在手里暖了好一阵，听得十九在睡梦中呢喃两声，而后细瘦的身子微微一抖。
叶钦知道这是尿了，回头做了个手势，自有下人机灵地端了东西上前伺候。沉香木的床古朴繁复，层层叠叠铺盖着丝绸锦缎，十九整个人缩在软被里，只拱起小小一团。
下人伺候妥当后去了外间，叶钦自己换了衣裳，散了寒气，钻进锦被里，捞过十九细白的双臂揽进怀里。
第二日叶钦不若平素般早早起身，伺候的下人早备好了东西等着，直到天光大亮却也不见帐内有起身的动静。一众下人踌躇又踌躇，担心郎君睡梦中听得声音受了惊，只能在外枯等着。
其实二人醒了已有好一会子——此刻叶钦嘴角正含着一抹笑意，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十九整个人依偎在她怀里，将醒未醒的模样，眼仍闭着，只一只细白无力的手虚虚按在她手臂上。叶钦一手揽着十九，另一手在他背上轻轻顺了几个来回，慢慢地哄，十九喉腔里低低挤出一点声音，将一侧脸颊贴到她胸口上，微微蹭动几下，复又安静了。
二人这般默默抱了许久，眼见自己怀里的人迷迷糊糊又要睡去，怕不吃早饭伤了身体，叶钦低头，轻轻咬住十九耳廓。
十九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自己耳尖被妻主用牙齿慢悠悠地磨来磨去，一股奇怪的感受自体内升腾而出，十九吐息微微急促，扭着颈子想要逃离。叶钦却存心戏弄他一般，把人搂得更紧了点，舌尖沿着十九耳部轮廓慢慢游移。
薄薄皮肤下的血脉要炸开一般，十九原本苍白的面色此刻绯红一片，无力的双手攀上叶钦的手臂，跟着便是一声低低的哀鸣，带着些许泣意：“呜……”
怕把人逗得狠了，叶钦很懂得见好就收，撩完就哄，登时安生地抱稳了十九，哄着人平复下来。
十九眼底含着些生理性的眼泪，隔着一层水光有些愣怔地看向叶钦，方才叶钦登徒子般在他耳际舔来舔去，他却有了些让他难以启齿的隐秘感觉……察觉到叶钦的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十九有些慌乱地别开眼，匆忙开口道：“……起来吧。”声音却飘忽的不成样，尾音还带了些软糯的调子。
叶钦偷了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乐呵呵地入了宫，又乐呵呵地回府，孰料进了内室却闻到满屋药香，有医侍正半跪着为十九揉心口。
叶钦登时沉了脸色，匆匆上前查看。十九已平复得差不多了，只是模样颇为狼狈，脸色即使在灯光下也泛着青白，几缕发丝被冷汗浸湿，凌乱地沾在额角。他闭着眼，前襟的布料被随意扯开，胸口一大片皮肤因了过重的按揉泛着红色。
医侍退下后，叶钦亲自坐在床头给十九揉着心口。十九一双点漆的眼睛因被泪水洗过更显得黑亮，眼角泛着嫣红的花色，微乱的青黑长发铺在软枕上。待到呼吸平稳，十九缓缓扭动颈子，无辜地眨眨眼，带着微微的笑意看向叶钦。
被十九这么一看，叶钦心像是在温水里泡过，再维持不了面无表情的严肃模样，抿着嘴无奈地笑，“你啊……”几个吻羽毛一样落在十九嘴角，又轻又软，让十九想起他吃过的白糖桂花糕，甜的。
细碎的吻渐渐下移，在十九脖颈上烙了几个印子，二人淡淡的体温在这无边无际的夜色里缠绕盘旋，氤氲出一只烟雾般飘渺的蝴蝶轮廓，又无声地熄灭，翅膀抖落地面。叶钦柔软的嘴唇绕着十九心口那片红色痕迹怜惜地厮磨，痕迹中央刚好是一粒小小的红痣，在这个寂静的夜晚熏染出媚意。
十九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自己耳尖被妻主用牙齿慢悠悠地磨来磨去，一股奇怪的感受自体内升腾而出，十九吐息微微急促，扭着颈子想要逃离。叶钦却存心戏弄他一般，把人搂得更紧了点，舌尖沿着十九耳部轮廓慢慢游移。
薄薄皮肤下的血脉要炸开一般，十九原本苍白的面色此刻绯红一片，无力的双手攀上叶钦的手臂，跟着便是一声低低的哀鸣，带着些许泣意：“呜……”
怕把人逗得狠了，叶钦很懂得见好就收，撩完就哄，登时安生地抱稳了十九，哄着人平复下来。
十九眼底含着些生理性的眼泪，隔着一层水光有些愣怔地看向叶钦，方才叶钦登徒子般在他耳际舔来舔去，他却有了些让他难以启齿的隐秘感觉……察觉到叶钦的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十九有些慌乱地别开眼，匆忙开口道：“……起来吧。”声音却飘忽的不成样，尾音还带了些软糯的调子。
叶钦偷了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乐呵呵地入了宫，又乐呵呵地回府，孰料进了内室却闻到满屋药香，有医侍正半跪着为十九揉心口。
叶钦登时沉了脸色，匆匆上前查看。十九已平复得差不多了，只是模样颇为狼狈，脸色即使在灯光下也泛着青白，几缕发丝被冷汗浸湿，凌乱地沾在额角。他闭着眼，前襟的布料被随意扯开，胸口一大片皮肤因了过重的按揉泛着红色。
医侍退下后，叶钦亲自坐在床头给十九揉着心口。十九一双点漆的眼睛因被泪水洗过更显得黑亮，眼角泛着嫣红的花色，微乱的青黑长发铺在软枕上。待到呼吸平稳，十九缓缓扭动颈子，无辜地眨眨眼，带着微微的笑意看向叶钦。
被十九这么一看，叶钦心像是在温水里泡过，再维持不了面无表情的严肃模样，抿着嘴无奈地笑，“你啊……”几个吻羽毛一样落在十九嘴角，又轻又软，让十九想起他吃过的白糖桂花糕，甜的。
细碎的吻渐渐下移，在十九脖颈上烙了几个印子，二人淡淡的体温在这无边无际的夜色里缠绕盘旋，氤氲出一只烟雾般飘渺的蝴蝶轮廓，又无声地熄灭，翅膀抖落地面。叶钦柔软的嘴唇绕着十九心口那片红色痕迹怜惜地厮磨，痕迹中央刚好是一粒小小的红痣，在这个寂静的夜晚熏染出媚意。
果然立了flag以后我都不困了
【十九……无辜地眨眨眼，带着微微的笑意看向叶钦】不管你们萌不萌我超萌这个！十九平时多软多纯啊，但是此刻他在勾引叶钦！！还有胸口那颗朱砂痣，呜呜呜太媚了超戳我萌点！！
然后就是……想要留言Ծ‸Ծ
【十九……无辜地眨眨眼，带着微微的笑意看向叶钦】不管你们萌不萌我超萌这个！十九平时多软多纯啊，但是此刻他在勾引叶钦！！还有胸口那颗朱砂痣，呜呜呜太媚了超戳我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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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薄的肩背被叶钦搂在怀里，十九长长的眼睫随着他眨眼的频率一低一抬，在皮肤上投下一圈小小的阴影，一滴晶莹的泪珠摇摇晃晃挂在上面。
“困了就睡，我给你擦擦。”小勺盛着温水递到嘴边，十九张口含住，就着叶钦的手喝了小半杯，终是体力不支，昏睡过去，脸上一抹软红在光晕里显得格外暧昧。叶钦撑着下巴细细看了一会子，默默将适才十九泛红的眼角和呜呜咽咽的柔软声音回味许久，终是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有点害羞地笑起来。
他好可爱啊……
我是偷了姑母的什么宝贝……
叶钦给十九擦了身子，怕他躺得难受，又用热水浸了厚巾帕给人细细捂过关节和腰肢，十九似是累极了，只沉沉睡着，乖巧地任她摆弄。
“困了就睡，我给你擦擦。”小勺盛着温水递到嘴边，十九张口含住，就着叶钦的手喝了小半杯，终是体力不支，昏睡过去，脸上一抹软红在光晕里显得格外暧昧。叶钦撑着下巴细细看了一会子，默默将适才十九泛红的眼角和呜呜咽咽的柔软声音回味许久，终是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有点害羞地笑起来。
他好可爱啊……
我是偷了姑母的什么宝贝……
叶钦给十九擦了身子，怕他躺得难受，又用热水浸了厚巾帕给人细细捂过关节和腰肢，十九似是累极了，只沉沉睡着，乖巧地任她摆弄。
十九胸口一大片细嫩的皮肤因医者大力的揉按泛着红色，叶钦柔软的指尖沾了温凉的药膏，极轻地涂到伤处，缓缓打着圈。十九睡梦中只觉原本灼痛的胸口慢慢染上清凉，睫毛微微一颤，又睡熟了几分。
十九倦极了，连下人伺候起夜都不曾察觉。叶钦睡梦中听见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披衣起身，在床头迷迷瞪瞪靠坐着。下人安抚着十九排了尿，又仔细拭净，涂好药膏，叶钦目光无意扫过那极为秀气孱弱的下身，脸上登时一烫，颇为羞怯地揉了揉脸，一旁端着水盆的云画只见自家小姐不自然地拿手捂着半边脸，泛出些奇怪的笑意。
下人退去了，夜晚又重归寂静。屋角偶尔有灯芯爆破发出的细微声响，身边小夫郎仍沉沉睡着，细细的呼吸声一下下拂过她心尖，有淡淡香味弥漫，十九整个人都是甜的…
夜很安静，十九只是睡着，并不知晓枕边人心思已经转了几个圈，不过，即使知道了，也无关紧要。
十九倦极了，连下人伺候起夜都不曾察觉。叶钦睡梦中听见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披衣起身，在床头迷迷瞪瞪靠坐着。下人安抚着十九排了尿，又仔细拭净，涂好药膏，叶钦目光无意扫过那极为秀气孱弱的下身，脸上登时一烫，颇为羞怯地揉了揉脸，一旁端着水盆的云画只见自家小姐不自然地拿手捂着半边脸，泛出些奇怪的笑意。
下人退去了，夜晚又重归寂静。屋角偶尔有灯芯爆破发出的细微声响，身边小夫郎仍沉沉睡着，细细的呼吸声一下下拂过她心尖，有淡淡香味弥漫，十九整个人都是甜的…
夜很安静，十九只是睡着，并不知晓枕边人心思已经转了几个圈，不过，即使知道了，也无关紧要。
之六
【一】
十四是个好孩子，叶钦想。
她小时常常随着母亲出入宫城，陛下很喜欢她，允许她同皇嗣接触。那时十四还没有现在那么受宠，但已可隐隐看出日后的明艳模样。
叶钦第一次看见十四的时候，他在哭，叶钦远远只看见小小一个团蜷在墙角，走近了才发现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孩子。
“你哭什么？”叶钦索性盘腿坐他身边，这处人迹罕至，这小孩的衣着打扮不像是宫人的孩子，怎会一个人在此偷偷的哭？
“要你管？”团子原本埋在手臂里的小脸已经哭的红彤彤的，喉腔里是一声急过一声的喘息，叶钦有些担心他把自己哭的背过气去。团子皱起鼻尖，狠狠瞪了她一眼，站起身趾高气扬地甩手就走，还没忘了顺走叶钦递过去的糖块。
再见他，他被陛下牵着走过来，身上上好的狐裘不见一丝杂色，他抿着嘴唇，很拘谨地看她一眼，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十四是个好孩子，虽然这个好孩子有点骄傲。
他许是害怕我把那日的事说出来，叶钦想，男孩子面皮薄。
后来十四却再不必担心这事了——不，不是因为叶钦做了什么承诺，而是十四在叶钦面前哭鼻子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又怎么了？小祖宗？”叶钦颇为无奈地看着眼前扯着她袖子抽噎的十四，用另一只尚还自由的手在口袋里摸了几摸，摸出小小一个木雕递给他。
这木雕做的新奇，是只活灵活现的兔子，十四很是欣喜地接过，抬眼瞧了叶钦一下，又飞快地移开，只拨弄木雕，不放心地追问：“你做的？”
“嗯，你属兔，”叶钦笑嘻嘻地看他，“好看吧，我跟师父学的。”
十四被哄的开心，一时忘了哭泣，叶钦也不问他怎得被陛下训斥了，二人胡乱嬉闹了一会，十四想起什么地说：“嗯…你能再给我做一个吗？我想送给十九弟。”
这对叶钦不算难事，她刚要答应，却见十四如说错了话般慌乱地捂住嘴，惹得她好奇不已：“怎么了？”
十四看她一眼，扭扭捏捏地移开视线，紧接着又看一眼，似是在挣扎着什么。过了一会，他牙一咬，屏退了身边伺候的人：“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叶钦在那一天，知道了皇城里的十九殿下。
十四是个好孩子，只有他会想起被母亲遗忘的十九弟，避开侍卫宫人偷偷溜进去看他，给他带一些必需品。十四华贵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下面总会藏一些十九不曾见过的小玩意，收下这些东西的是十九身边少的可怜的侍人，他几乎不曾见过十九几面，十九总在生病。
在十四又一次从十九那处宫院溜出时，正好撞见了老师，被结结实实在陛下面前告了一状。十四被老师提溜回宫殿，戒尺狠狠打了手心，跟着接到了母亲禁足的口谕，罚抄的书足足摞了他半个人那么高。
只是十四这个好孩子不太记罚，禁足结束后又颠颠跑去看十九弟，好在这次他记得拉上叶钦给他望风。
虽然如此，但十四看望十九的次数还是越来越少。他一天天长大，身姿开始抽条，原本便出众的外貌愈加秾艳，也逐渐有了少年朦胧的心事。
他喜欢叶钦。
虽然这个**总会在他犯了错之后嘲笑他，但偷偷替他抄书的也是她。叶钦送他的木雕被他悉心珍藏着，多年后由于经常的把玩已磨损了许多，可他仍小心翼翼把它锁在自己最宝贝的小木箱里。
他曾经想过，或许叶钦也是喜欢他的，否则她不会在自己哭泣时无奈地看着，然后揉一揉自己头发，道一声：“别哭了，小祖宗。”
小哭包也有自己的希冀，他渴望着成为叶钦的夫郎，可是他等啊等啊，等来的却是叶钦求娶十九的消息。
他的人生从此被划成了两份。
此后的记忆变得灰暗而迅疾，他不愿回想自己是如何匆匆忙忙披上了嫁衣，不愿回想新婚之夜他看着燃烧的龙凤烛掉了多久的眼泪，他所有的骄傲在叶钦成婚那日被击成碎片，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看着缓缓走来的叶钦，扯出一个笑脸，一如当年。
【一】
十四是个好孩子，叶钦想。
她小时常常随着母亲出入宫城，陛下很喜欢她，允许她同皇嗣接触。那时十四还没有现在那么受宠，但已可隐隐看出日后的明艳模样。
叶钦第一次看见十四的时候，他在哭，叶钦远远只看见小小一个团蜷在墙角，走近了才发现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孩子。
“你哭什么？”叶钦索性盘腿坐他身边，这处人迹罕至，这小孩的衣着打扮不像是宫人的孩子，怎会一个人在此偷偷的哭？
“要你管？”团子原本埋在手臂里的小脸已经哭的红彤彤的，喉腔里是一声急过一声的喘息，叶钦有些担心他把自己哭的背过气去。团子皱起鼻尖，狠狠瞪了她一眼，站起身趾高气扬地甩手就走，还没忘了顺走叶钦递过去的糖块。
再见他，他被陛下牵着走过来，身上上好的狐裘不见一丝杂色，他抿着嘴唇，很拘谨地看她一眼，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十四是个好孩子，虽然这个好孩子有点骄傲。
他许是害怕我把那日的事说出来，叶钦想，男孩子面皮薄。
后来十四却再不必担心这事了——不，不是因为叶钦做了什么承诺，而是十四在叶钦面前哭鼻子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又怎么了？小祖宗？”叶钦颇为无奈地看着眼前扯着她袖子抽噎的十四，用另一只尚还自由的手在口袋里摸了几摸，摸出小小一个木雕递给他。
这木雕做的新奇，是只活灵活现的兔子，十四很是欣喜地接过，抬眼瞧了叶钦一下，又飞快地移开，只拨弄木雕，不放心地追问：“你做的？”
“嗯，你属兔，”叶钦笑嘻嘻地看他，“好看吧，我跟师父学的。”
十四被哄的开心，一时忘了哭泣，叶钦也不问他怎得被陛下训斥了，二人胡乱嬉闹了一会，十四想起什么地说：“嗯…你能再给我做一个吗？我想送给十九弟。”
这对叶钦不算难事，她刚要答应，却见十四如说错了话般慌乱地捂住嘴，惹得她好奇不已：“怎么了？”
十四看她一眼，扭扭捏捏地移开视线，紧接着又看一眼，似是在挣扎着什么。过了一会，他牙一咬，屏退了身边伺候的人：“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叶钦在那一天，知道了皇城里的十九殿下。
十四是个好孩子，只有他会想起被母亲遗忘的十九弟，避开侍卫宫人偷偷溜进去看他，给他带一些必需品。十四华贵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下面总会藏一些十九不曾见过的小玩意，收下这些东西的是十九身边少的可怜的侍人，他几乎不曾见过十九几面，十九总在生病。
在十四又一次从十九那处宫院溜出时，正好撞见了老师，被结结实实在陛下面前告了一状。十四被老师提溜回宫殿，戒尺狠狠打了手心，跟着接到了母亲禁足的口谕，罚抄的书足足摞了他半个人那么高。
只是十四这个好孩子不太记罚，禁足结束后又颠颠跑去看十九弟，好在这次他记得拉上叶钦给他望风。
虽然如此，但十四看望十九的次数还是越来越少。他一天天长大，身姿开始抽条，原本便出众的外貌愈加秾艳，也逐渐有了少年朦胧的心事。
他喜欢叶钦。
虽然这个**总会在他犯了错之后嘲笑他，但偷偷替他抄书的也是她。叶钦送他的木雕被他悉心珍藏着，多年后由于经常的把玩已磨损了许多，可他仍小心翼翼把它锁在自己最宝贝的小木箱里。
他曾经想过，或许叶钦也是喜欢他的，否则她不会在自己哭泣时无奈地看着，然后揉一揉自己头发，道一声：“别哭了，小祖宗。”
小哭包也有自己的希冀，他渴望着成为叶钦的夫郎，可是他等啊等啊，等来的却是叶钦求娶十九的消息。
他的人生从此被划成了两份。
此后的记忆变得灰暗而迅疾，他不愿回想自己是如何匆匆忙忙披上了嫁衣，不愿回想新婚之夜他看着燃烧的龙凤烛掉了多久的眼泪，他所有的骄傲在叶钦成婚那日被击成碎片，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看着缓缓走来的叶钦，扯出一个笑脸，一如当年。
之六
【二】
“殿下又怎么了？”
午后日光很好，侍女素白的手指纷飞，茶水缓缓注入八瓣菱花的杯盏中，宫殿内很安静，只有偶尔风掀起翡翠珠帘的清脆声响。宫人又燃了一支香，是栀子花的清甜，熏的人有点昏昏欲睡，门外坐着的侍女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叶钦端起杯盏抿了一口，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先是茶水烫了手臂，跟着扭伤了脚，这些倒都不算打紧，今日怎么就划了脸？到底是个男孩子，留疤了怎么办？”
十四鼓鼓腮帮，惴惴抬眼瞧了她一下，雪白的脸上一道红色划痕格外狰狞，虽已处理过，但仍是瘆人。
“…我又不是故意的，”十四小小声道，细白的手指不停搓着衣角。叶钦垂眼撇了一下，这么多年他还是未改掉这个毛病，紧张时总要揪着衣角。
十四有点难过，就算前两次是他故意找的理由让叶钦来，可这次却真真是无意伤了自己。他嫌心烦，便要四处去转转，宫人被他又凶又嚷，只敢远远跟着，他只顾生气，不留神脸被藤蔓深深划了一道。
伤口火辣辣地疼，还被心上人怀疑是故意的，十四越想越委屈，扁扁嘴就要哭。叶钦慌了神，她最看不得小家伙的眼泪。
“哎！别、别哭啊。”急匆匆扯了手帕递上去，“仔细伤口沾了泪会留疤。”
男孩子心里总归是爱美的，一汪眼泪在十四眼底转啊转，终是忍住了：“我都这么疼了，你还凶我…呜…”
眼见十四说着说着又要哭，叶钦头都要炸了，灰头土脸地认错，温言哄了半天，眼前人才又露出笑意。十四轻轻摸了一下脸上的疤痕，有些担心，“真的会留疤啊？”
“真的真的，还能假不成？”叶钦一脸诚恳地点头，又心软觉得不该这么吓唬十四，伸手摸出一个小瓷瓶抛给他：“诺，亲手调置，记得按时涂。”
十四把小瓷瓶放在手心里看了看，笑了，又想起什么般问叶钦：“你可有听到朝堂上的消息？”
“知道，”叶钦自是知道十四指的是什么，她懒洋洋调了个舒服的坐姿，“陛下今日刚因渝州水患的事，责骂了蒋老丞相。”叶钦饶有兴趣地看他一眼，“哎，毕竟那可是你岳母大人！”
十四一副与我何干的表情，叶钦不住啧啧了两声，“这渝州水患本如何也怪不到蒋丞相去，怕是姑母因了你的事，对蒋家有些意见…”说着说着，叶钦渐渐坐直了身子，“你总不能一直待在宫里。”
“为什么不能？”十四在那抛着小瓷瓶玩，“宫里多好，有母亲，还有你能来看我。”
“殿下…”叶钦有点无奈，“殿下不要受伤就好了。”
十四知道叶钦意有所指，只弯着眼睛笑，叶钦知道他是故意的又怎么样，她总不会抛下往日情分的，更何况，他是任性了些，但他没有什么坏心思。
“我知道，”十四鼻尖皱起一个可爱的弧度，“往后的事往后再说，我现在只想你能常看看我。”
“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叶钦静静看着他，“我有家室，殿下。”
“我知道！”十四声调蓦地抬高，他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又平静下来，负气般嘟囔，“你有家室，我也有，阿钦，我并不是非你不可的。
“我只是…一时不知怎么办…”
十四的声音低回婉转，软软散在空气里，叶钦没有接话，她抚摸着手里光滑的杯壁，长长的眼睫垂下去。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蜜糖般的黄昏渐渐稀薄成紫色的夜幕，叶钦回头看一眼富丽威严的宫门，想起方才她与十四的对话。
——“快点长大吧，阿辞。”
十四沉默了一会，慢慢转过身子，留给她一个单薄的后背。
“我不会长大的。”
十四如是说。
【二】
“殿下又怎么了？”
午后日光很好，侍女素白的手指纷飞，茶水缓缓注入八瓣菱花的杯盏中，宫殿内很安静，只有偶尔风掀起翡翠珠帘的清脆声响。宫人又燃了一支香，是栀子花的清甜，熏的人有点昏昏欲睡，门外坐着的侍女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叶钦端起杯盏抿了一口，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先是茶水烫了手臂，跟着扭伤了脚，这些倒都不算打紧，今日怎么就划了脸？到底是个男孩子，留疤了怎么办？”
十四鼓鼓腮帮，惴惴抬眼瞧了她一下，雪白的脸上一道红色划痕格外狰狞，虽已处理过，但仍是瘆人。
“…我又不是故意的，”十四小小声道，细白的手指不停搓着衣角。叶钦垂眼撇了一下，这么多年他还是未改掉这个毛病，紧张时总要揪着衣角。
十四有点难过，就算前两次是他故意找的理由让叶钦来，可这次却真真是无意伤了自己。他嫌心烦，便要四处去转转，宫人被他又凶又嚷，只敢远远跟着，他只顾生气，不留神脸被藤蔓深深划了一道。
伤口火辣辣地疼，还被心上人怀疑是故意的，十四越想越委屈，扁扁嘴就要哭。叶钦慌了神，她最看不得小家伙的眼泪。
“哎！别、别哭啊。”急匆匆扯了手帕递上去，“仔细伤口沾了泪会留疤。”
男孩子心里总归是爱美的，一汪眼泪在十四眼底转啊转，终是忍住了：“我都这么疼了，你还凶我…呜…”
眼见十四说着说着又要哭，叶钦头都要炸了，灰头土脸地认错，温言哄了半天，眼前人才又露出笑意。十四轻轻摸了一下脸上的疤痕，有些担心，“真的会留疤啊？”
“真的真的，还能假不成？”叶钦一脸诚恳地点头，又心软觉得不该这么吓唬十四，伸手摸出一个小瓷瓶抛给他：“诺，亲手调置，记得按时涂。”
十四把小瓷瓶放在手心里看了看，笑了，又想起什么般问叶钦：“你可有听到朝堂上的消息？”
“知道，”叶钦自是知道十四指的是什么，她懒洋洋调了个舒服的坐姿，“陛下今日刚因渝州水患的事，责骂了蒋老丞相。”叶钦饶有兴趣地看他一眼，“哎，毕竟那可是你岳母大人！”
十四一副与我何干的表情，叶钦不住啧啧了两声，“这渝州水患本如何也怪不到蒋丞相去，怕是姑母因了你的事，对蒋家有些意见…”说着说着，叶钦渐渐坐直了身子，“你总不能一直待在宫里。”
“为什么不能？”十四在那抛着小瓷瓶玩，“宫里多好，有母亲，还有你能来看我。”
“殿下…”叶钦有点无奈，“殿下不要受伤就好了。”
十四知道叶钦意有所指，只弯着眼睛笑，叶钦知道他是故意的又怎么样，她总不会抛下往日情分的，更何况，他是任性了些，但他没有什么坏心思。
“我知道，”十四鼻尖皱起一个可爱的弧度，“往后的事往后再说，我现在只想你能常看看我。”
“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叶钦静静看着他，“我有家室，殿下。”
“我知道！”十四声调蓦地抬高，他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又平静下来，负气般嘟囔，“你有家室，我也有，阿钦，我并不是非你不可的。
“我只是…一时不知怎么办…”
十四的声音低回婉转，软软散在空气里，叶钦没有接话，她抚摸着手里光滑的杯壁，长长的眼睫垂下去。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蜜糖般的黄昏渐渐稀薄成紫色的夜幕，叶钦回头看一眼富丽威严的宫门，想起方才她与十四的对话。
——“快点长大吧，阿辞。”
十四沉默了一会，慢慢转过身子，留给她一个单薄的后背。
“我不会长大的。”
十四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