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螃蟹路过
白亦濡折腾了一阵，酒劲渐渐退去，沉沉的睡着了。
白亦泽心疼的搂着他，心中百感交集，自己和阿兄，怎么就这样了呢？他心疼着阿兄，怜惜着阿兄，可是，从没有这样想过，自己竟然把阿兄，，，，，，他心中悔恨极了，烦躁不已，又不知该如何面对，只是先打来温水给阿兄做了清理，然后又叫来了王公公，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依老奴之见，您对陛下是有情的，之前您对于陛下的照顾和对安亲王的反目都说明了您心中陛下已经超越了您的亲兄长的，而且若是您内心不想，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白亦泽叹息道：“你说的对。我对阿兄，不只是孺慕之情，我敬他爱他。可是阿兄他心中还想着大哥。若是将大哥抢回来，会不会阿兄就会好些？”
“老奴倒不这样想，若是大皇子，他可会如您一般凡事都为陛下考虑，甚至和和亲兄弟反目吗？”
“自然不会如我一般，为了阿兄我做什么都可以。”白亦泽道：“我爱阿兄胜过世上一切，为了他做什么都可以。”
“您待陛下如此，陛下怎会不知哪个对他更好，假以时日，自然会移情。”王公公道“何况陛下的病，若是他同大皇子一起，大皇子对他时冷时热，陛下心细如发，又岂会不知，从此受尽煎熬，只怕会英年早逝，若是您，宁可委屈自己也不肯伤他一分一毫，长此以往，陛下心中郁结纾解，自然长命百岁。”

白亦泽看着即使在睡着的皇兄还是会不时的轻咳几声，睡得极不安稳。心中越发坚定，道：“谢王公公解惑，我会好好待他，让他好起来的。”
白亦泽搂着白亦濡，暖着他微凉的身体，沉沉睡去。
白亦濡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和阿兄在一起的梦，梦中的阿兄和多年前一般的温柔，让他沉浸在其中，醒来才知道，竟然是阿泽，他不敢相信的的捂着胸口，看着身边酣睡的阿泽。
“王公公”白亦濡道：“昨天我是和阿泽？”
“纯亲王仰慕您多时了，只是不自知，昨日他才发现了自己的心意。”王公公道。
‘为什么？’白亦濡扶额道：‘他是我的弟弟啊，我怎会？’
“老奴只知道，他和大皇子因您而反目，怎会是一般的兄弟之情？毕竟大皇子才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兄长。”
“咳咳，怎么会？”白亦濡摇摇头，捂着胸口，又咳嗽起来：“我现在让他分府出去，还来得及吗？”
“阿兄说要我如何都可以”白亦泽听见他咳嗽就已经醒来，道：“只是阿兄，我舍不得你。看着你一天一天憔悴，我心疼，若我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阿兄，如果我逾矩了，冒犯了你，让我照顾你，我保证再也不想这些可好？”
“你，咳咳咳，”白亦濡道：“不要，咳，逼我”眼圈已经红了。

“我这就走，阿兄别气坏了身体，阿兄什么时候消气了，再让人唤我。”白亦泽狼狈的爬起来就往外跑。
'皇上，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别辜负了纯亲王的苦心。纯亲王一切都是以您为重，您的衣食起居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他对您的心思，老奴早就看着眼里了。“

白亦濡叹息道：“服侍朕起身吧，今日安亲王带着王妃还要来觐见。”王公公给他更衣。今日的衣服也是白亦泽给他选的，鹅黄色的一身常服，看着极温暖，阿泽，也是有心了，白亦濡心道。

匆忙跑出来的白亦泽遇上了白亦泫及王妃
“阿泽，你这是？”白亦泫皱眉道：“怎么衣衫不整的。”
“安亲王，王妃”白亦泽冷淡道：“不知二位进宫有何事。”
“进宫叩谢陛下”白亦泫道
“那就不必了，陛下昨夜饮酒过度，身体欠安。”白亦泽道
“那更要给陛下请安了”白亦泫道
‘说了不行了’白亦泽有些怒道，却又怕惹到白亦濡，想要在不和白亦泫起冲突的情况下打发他们离开。
“昨夜陛下不胜酒力，我内心惶恐，此时必是要面见陛下方可安心。”
“我刚才惹得陛下不快，大皇兄就这般想见陛下吗？”
“三皇弟说不见便不见吧。陛下抱恙，心情又不好”孟珍劝道。
“怎可说不见就不见，你随我来。”白亦泫拉着孟珍往前走去。
白亦泽又担心白亦濡，又怕他生气，只得尾随着二人进殿。
“不知安亲王和王妃有何事？”白亦濡已经换好了鹅黄的一身常服，端着一杯参茶啜饮着，头发尚未盘起，只披散着，看上去如玉一般在阳光下发着光。
“谢陛下赐婚”安亲王道：“昨日见陛下不胜酒力，臣心中惶恐，今日看陛下气色红润，想来是无碍的。”
“无碍？”白亦濡脸上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这人真真是对自己漠不关心，就连自己患了痨疾，也是不知的，才咳嗽了许久，脸色自然红润。白亦濡笑道：“自然是无碍的，昨日朕还未能向嫂嫂讨要红包呢。”

“陛下的红包自是有的”白亦泫取出一个荷包道：“你嫂子的手艺是极好的。”
‘那就多谢嫂子了，’白亦濡微笑道，他心中悲愤几乎压抑不住，却强压着笑道“不知嫂子和大皇兄是如何相识的呢？”
“说来也巧那日我被我继妹讥讽我被二妹夺了婚事，又要抢我看上的玉钗，我们争执之际，是亦泫替我解了围。”
“我竟不知大嫂还是曾有婚约？被二妹所夺？”
“自小定下的婚事，二妹却和他私定了终身。”
“想来是你这二妹故意夺你婚事的，三妹又要来抢走你喜爱的玉钗，果然是，无甚新意。”白亦濡沉思片刻，道。
“朕却有些不同的看法”白亦濡道：“这未婚夫既然是你的，你又怎不看紧了，若你对未婚夫热情些，未婚夫又怎么会移情别恋，怕是你太端着了，给了人可乘之机。至于你三妹，若是你心思缜密些，不让他看出你心仪之物，便不会被他抢了去，朕所言可对？”
“陛下果然真知灼见，臣妇受教匪浅”

“此后大嫂要看紧了后院，若有敢勾引主子 ，咳咳咳，全部打发了出去，咳，看谁还敢，咳咳咳，觊觎。”白亦濡说了许多，又撑不住咳嗽起来。

“阿兄，”白亦泽终于忍不住从躲着的角落冲出来，搂着白亦濡给他顺气
“咳咳咳，让你，咳，走了，还敢，咳咳咳，过来。”白亦濡断断续续道
“阿兄，你别生气，等你好些我再走。”白亦泽道。
“咳咳咳咳咳咳咳。。啊咳啊咳啊咳咳咳咳咳咳，呃咳咳。”白亦濡虚弱的咳嗽着，浑身颤抖着被白亦泽搂在怀里，白亦泽温柔的给他顺着，安抚道：“阿兄，别生气，你好了我随你打骂都可以，先把痰咳出来”
嗯咳咳咳咳咳咳咳……哦咳咳咳咳咳咳……”白亦濡有气无力的咳嗽着，借着白亦泽捶背的力气才咳出痰，白亦泽给他用帕子接着，半晌白亦濡才缓过气来，道：“吓到你们了，咳咳咳，其实，无碍的，就是，咳咳咳，没力气。”
白亦泫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白亦濡竟然病重如此，自己居然不管不顾的成了婚，刚才他分明看见帕子上白亦濡咳出来的痰里都是带着血的，这样多久了，他想到白亦濡哪天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去了，简直连站都站不稳了，他突然想起之前争执中白亦泽对自己说的“那就愿安亲王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待二皇兄薨逝后，江山社稷后继有人。”
原来竟然是这个意思。
他站起来，想走向那无力支撑的人，却只能在白亦泽冰冷的目光下停下脚步。
“安亲王，您还是跪安吧，皇上需要静养。”王公公走上前道。

白亦泫被拦在外面，失魂落魄的回了王府，孟珍见他神思恍惚，不由得劝道：“王爷莫要太忧虑了，皇上正值盛年，又有太医精心照顾，会好起来的。”
白亦泫只是怔怔的不理她。孟珍叹息着准备离开。“别走”白亦泫道：“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我的心上人。”
孟珍失声道：“竟是如此，他。。。”
白亦泫道：“这病多半是被我气出来的，他才华卓绝，一直因为我而蛰伏不发，只是那年我带兵出征，父皇病重，他才崭露头角。后来父皇传位于他，我记恨他抢我皇位，几番折辱于他，后来又娶妻。。。’”
孟珍跪下道：“谢王爷救我于水深火热之间，亲妹夺我婚事，继母几番苛责，若不是王爷相救，只怕我就要在庵堂度过一生。王爷许我正妻之位，给我尊重，但容妾谏言，王爷此举甚是不妥，虽娶我为妻但其中之事不该瞒着皇上。引得皇上伤心病重，王爷心中亦是不好过的。”
“二弟其人，心事藏得如此之深，若非我这一二年观他政事，自叹弗如远甚，我竟不知二弟有如此经世之才。就连三弟，在他的教导下也是小小年纪就能独当一面，进退有度，在朝堂间颇有贤名。我心中自愧不如，行事偏颇，害得二弟病重，三弟与我离心，真是自作自受。”
“王爷不若坦白心事，也许可以回转一二？”孟珍道：“我观皇上气弱体虚，只怕此病久矣，若郁结于心，只怕不好。”
孟珍又劝道：“王爷既然早就同他，便该知晓就算是大度之人遇上感情亦是难以释怀，又何况今上本就是心思细腻之人，不若我同王爷一起进宫为王爷分说一二？”

“不必，我即刻就回宫，多谢王妃开解。”白亦泫也顾不得什么，急忙要回去分说。

白亦泫飞奔回宫，依然被拦在了门外。
“王爷，皇上已经歇下了。”王公公皮笑肉不笑的做了个揖。

“我有要事要面圣，你竟然敢拦我。”白亦泫怒道。
“杂家可不敢拦你，这是圣上的意思，'安亲王无事不得入宫‘王爷请回吧。’王公公阴阳怪气的甩了甩拂尘道：“王爷今时不同往日，圣上也是你想见就能见得？”
“既然圣上不肯见我，”白亦泫转念道：“我要见三弟，麻烦公公与我通传。”
“安亲王，我在这里，不要去打扰皇上休息”白亦泽听见外面动静，已经赶来，皱眉道：“有事随我移步偏殿，别在这里说。”
白亦泫只得随着白亦泽到了偏殿，只见白亦泽关上门，不耐烦的道：“你不去陪着新进门的嫂子，还有什么事非要和二皇兄说，他身体抱恙，你和我说也是一样。”
“你转告他，我娶孟珍不过是名义上的妻子，我还是心悦他的，请他保重身体。。。。”
突然，白亦泫脖颈一凉，原来是白亦泽拔出钗里面的刀，抵在他脖子上，轻笑道：“你说，我若是在这里杀了自己的亲兄长，可好？”
“你疯了？白亦泽，你发什么疯？”白亦泫一惊，脖子上已经有血渗出来。
“我发的什么疯，我不知道安亲王发的什么疯才对，一时对他好，一时又逼他下旨赐婚，这时又要反悔，人心又不是石头做的，他会痛的。”白亦泽沉声道：“阿兄他好痛，我天天看着他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看着他一年比一年憔悴。。。。。“突然白亦泽笑道：”不如我杀了你，这样他就不会一直痛了。”白亦泽一向爽朗，此刻笑起来在空荡荡的宫殿中甚是骇人。

“对不起，阿泽，我。。。。”白亦泫脖子上的刀被移开，身上便被狠狠的刺了一刀，“大哥，这把刀是你那天买给我的，你还记得吗？那天本来是极开心的，结果你却认识了孟珍。”白亦泽反手又是一刀。“大哥，你买的这把刀很好用，就是短了些，杀不死人的，不过我在上面淬了一点麻沸散，你现在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又偏偏很清醒，我本来打算对付刺客用，不过给你用也是一样的，谁让你伤他太深了呢？”
“我。。。。不是，，，，故意。。。。。”
“大哥啊大哥，你这个人，真是好无辜啊”白亦泽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你当年在战场写什么思君甚切，又送了金环，被父皇发现了你的心思，
他给你写了密信刺激你，离间你们的感情，但是大哥你，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二哥身体本就不好，登基后你一再刺激他，又在床（）&89地之间折腾他，你出征的那次，二哥足足病了一月有余，从此就体弱多病，直到你回来后才好些，你又逼着他下旨给你赐婚，那天二哥被你刺激到吐血，却还是强撑着下旨赐婚，林太医说他已经转了痨症，再也好不了了。那天我就想拿着刀，把你和那个孟珍千刀万剐。但我忍住了，大哥，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把他折磨成这样之后，又回过头来说爱的是他。”

白亦泫已经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流着泪不再挣扎，喃喃道：“阿濡，阿濡。。。。”
白亦泽又一刀轻轻刺着白亦泫的身体，看着血流到地上，才渐渐平静下来，擦了擦刀上的血，道：“我不杀你，大哥，你要活着才好，要不然阿兄他会伤心的，只是你要记得，别随便出现在阿兄面前，我会好好照顾他，让他活得长长久久。“说着他又轻轻笑道：”活不久也没关系，反正我会陪着他，大哥，你，想都不要想。”
白亦泽出去叫人来给白亦泫包扎，笑道：“我们兄弟切磋，我失手弄伤了大哥，你们记住了吗？”宫人看着白亦泽平静温和面带微笑与平时并无不同的模样，看着倒在地上满身鲜血的白亦泫，吓得再不敢多看这个年少英俊的王爷一眼。

狠狠的刺伤了白亦泫，白亦泽心中才渐渐平静下来，他回到白亦濡的寝宫，看见王公公正在往外走，上前问道：“王公公，阿兄如何了？”
“皇上还未清醒，已经咳嗽了几次，奴才给他温着药，王爷可是要亲自伺候？”
“嗯，你们退下吧，留几个人候着就行了。”
白亦泽轻轻走到榻前，白亦濡睡得并不安稳，身上并未发热，却很是汗湿。白亦泽解开白亦濡的衣服，自己也除去衣物，贴身给他暖着身子。“阿兄，”白亦泽轻轻道；‘别想着他了，只看着我就好。’虽然白亦濡不会听见，但是白亦泽也开怀了起来，只要这样陪着白亦濡，白亦泽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咳咳咳咳咳咳啊……咳咳咳……呃咳咳咳啊咳咳咳咳……”白亦濡身体不安的颤抖着，气断声噎的咳嗽着，似乎下一刻就要咳断气了一般的虚弱无力，四肢都抽*……（）搐了起来。
“阿兄，用力咳”白亦泽发现白亦濡哪里是在睡着，根本就是痰厥了过去，昏昏沉沉的醒不过来，只是本能的一直咳着。他把白亦濡抱起来捶着腰背，又顺着胸口挤压着助他排痰。
“唔，咳咳咳，咳咳咳咳啊，咳啊”白亦濡总算咳出血痰，渐渐清醒过来，看见白亦泽，皱起了眉道：“咳咳，你，咳咳咳怎么，在？”
“阿兄就这般讨厌我吗？”白亦泽拢起被子裹着白亦濡，自己披上外袍就要出去。
“咳咳，别，别走，啊咳，咳咳咳”白亦濡见自己惹得幼弟伤心，也有些后悔。
‘没关系’白亦泽回头笑着：“阿兄保重，我等你睡着了再来看你。”少年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着，不舍的不住回头。王公公过了片刻走进来道：“皇上，纯亲王去了偏殿，说等您睡了再过来守着。以后陛下不想看见他他不会让陛下看见他，只是他不放心陛下，要亲自给陛下守夜。”
白亦濡叹了口气，道：“随他罢，我想静静。”
“纯亲王待您一片赤诚，只要您好，您怎样对他他都甘之如饴。”王公公道。
“你这刁奴，从不见你说人好话的，今日怎么改了性了？”白亦濡奇道。
“奴才只是有感而发，自很久前皇上您每次用药，纯亲王都是细细问过的，每日您批阅奏折时桌上摆的水果或是吃食，以及多久要给您换茶，纯亲王都要过问。就算不是寒凉的水果，纯亲王偶尔也会让奴才们蒸熟了或是做成点心才让摆进来。刚才奴才听说纯亲王刺伤了安亲王，安亲王虽然无大碍，却很是消沉的走了。”
“真是胡闹，”白亦濡道：“那是他亲兄长，咳咳咳咳，叩叩叩咳咳咳咳”
“皇上息怒，”王公公一边给他顺气一边道：“消息已经压下来了，只有奴才知晓，纯亲王见您这样，也是气得紧了，那年纯亲王宣旨的时候，听说也是带着刀去的，很多人都看见了，只是没人往上面想。”

“他还真敢弑兄”白亦濡惊道：“怎么回事？”
“刚才纯亲王笑着说是切磋伤了安亲王，安亲王身上的伤却分明都是被人慢慢划在身上的，安亲王又说什么早该杀了他才好何必忍到现在，宣旨那天就该拔刀给个痛快。”
白亦濡扶额道；‘我有些头晕，你叫他来。’
“阿兄，你找我？”白亦泽端的是一副单纯少年模样，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此刻笑着看着白亦濡，眉眼弯弯，怎么也看不出刚刺伤了亲兄长。
沉默了片刻，白亦濡有些疲倦的道：“今后不许找他的麻烦了，知道吗？”
“好”白亦泽答应的很快。
白亦濡仔细端详白亦泽神情，看不出丝毫异样，只得叹道：“莫要骗我。”
“我哪里会骗阿兄，我就是给安亲王一个教训罢了，让他不敢来招惹咱们就好。”
“你倒是惯会哄我，”白亦濡叹道，他又如何不知自己这个弟弟最是个肆意妄为的，实在有几分忧心，却又没有心力再管。
"阿兄哪里不适？怎么总皱着眉？“

“无事，阿泽，先，回去吧。”白亦濡觉得心力交瘁，又有些气喘，难受的顺着胸口。
白亦泽让他靠在自己怀里，道：“阿兄别着急，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让我招惹他，我就躲着他走，眼不见心为净。”
“嗯”白亦濡靠在他怀里，让他帮自己顺着，渐渐缓过气来，只觉得有些疲累，道；‘朕先休息一会儿，还有几份折子未看。’
“不知我可否为阿兄分担一二，”白亦泽道：“我先将奏折里面无关紧要的分出来，待阿兄有空再看可好？”
“好，有劳阿泽了。”
两人依旧如同往日一般相处，就好像那日什么都未曾发生，一是因为白亦濡身体不好，需要白亦泽扶持，二是因为白亦泽心疼兄长，不肯逼得太紧，因此倒也是无事，只是白亦泽越发精心照顾起兄长，凡事再不肯假于人手，每日与白亦濡片刻不离。

白亦泫自那日后月余没有上朝，上朝后也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白亦濡，每当白亦濡掩口咳嗽的时候，白亦泫的拳头总是紧紧的握起，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白亦泽给发病的白亦濡捶背顺气，端茶倒水，而自己，却连走上前的资格都没有。
“呃咳咳咳咳咳咳。。呃咳呃咳。。啊。。”
“阿泽。。咳咳咳咳。呃咳呃咳咳咳咳咳咳。。帮我。。咳嗯。。捶捶。。咳咳咳。。背。。。。呃咳咳咳咳咳咳。。”白亦濡无力的伏在桌上咳嗽，这几日南方水患，多处决堤，白亦濡心中焦急，已经几日没有好好休息过，痨病本是富贵病，要好生将养着，才几日的劳累，就让他的病情加重了几分，不得不收起强撑的心，让白亦泽给他捶背。
“阿兄，你歇歇吧，我去一趟江南，为你分忧。”
“咳咳咳咳，不可，呃咳呃咳”白亦濡急道：“呃咳，危险，咳咳咳，你，咳咳咳咳”
“安亲王求见”王公公来报
“不见，咳咳咳咳”白亦濡皱眉道。
“安亲王说有要事，已经第二次求见了。”
白亦濡摆了摆手，“让他进来。”白亦濡不愿狼狈示人，尤其是白亦泫，只得硬撑着。
“臣恭请陛下圣安。”白亦泫道
“说吧”白亦濡端坐着，悄悄用手顺着胸口：“有事？”
“臣想去江南赈灾。”
“你？咳咳咳，咳咳咳咳”白亦濡有些惊讶，一口气没喘上，又伏在桌上咳嗽起来。
白亦泫哪里还忍得住，冲上去把白亦濡揽在怀里：“阿濡，阿濡，”
“退下，”白亦泽叱道，又想抢上前又怕弄伤了白亦濡，气得脸上青筋暴起，恶狠狠的瞪着白亦泫。
“无碍，”白亦濡总算喘过气，刚想说话却被白亦泫抢走了手帕。
“阿濡，你又咳血了”白亦泫面露痛苦之色；‘都是我不好，我只是。。。’
白亦泫被白亦泽一刀刺在肩上，倒了下去。
“够了”白亦濡看见兄弟二人如此拔刀相向，刚刚止住的咳嗽又被气得发作，肺里隐约有金石之声“呃咳呃咳，呃咳呃咳咳咳咳，呃。’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阿兄”白亦泽见他这样目眦尽裂，抢上前抱紧了白亦濡。
白亦濡有些糊涂了一般，疑惑的看着手上的血，他回头看见铜镜中的自己，眼睛深陷，两颊已经陷下来，嘴唇比脸色还要苍白，只有嘴角的血迹殷红，他笑了笑，“朕的时日恐怕是不多了，你们兄弟要闹，也不要在朕面前，朕受不得气了，等朕死了，再闹吧。”
“阿兄，我不闹了，你别生气”白亦泽跪下道，他的眼泪一滴一滴滴在地上，被他刺伤的白亦泫看得一清二楚，白亦泫本想对白亦濡坦白心事，却发现自己的爱，只是对白亦濡的伤害。
“阿兄，我错了，我带他走。”白亦泽给白亦泫塞进一颗药丸，拖着白亦泫走了出去。
“你？”白亦泫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一边的白亦泽冷漠的说道：“安亲王，若是阿兄死了，我也随着去，这江山社稷，就交给你了，虽然你太蠢了，不过也是足够的。”
“阿泽莫要胡说”白亦泫道：“阿濡会长命百岁的。”
“这几日阿兄日日咳血，夜里多半是醒着的，过一个时辰就咳嗽的喘不过气来，我只恨自己不能替他病着。”
“会好的，会好的”白亦泫声音轻的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若是，那就罚我一人在这世上长命百岁，受尽良知折磨吧。。。”

此刻，殿中白亦濡看着自己憔悴的样子，对王公公道：“朕是不是，过于，憔悴了？”
王公公道：“陛下请保重身体，才能福泽绵长啊。”
“朕还撑得住，只是这江山怕也是无人可托，咳咳咳，安亲王能力略欠缺，无法制衡朝臣，纯亲王虽年幼却是可造之材，但是阿泽他性子乖戾，只怕不是万民之福，咳咳咳咳咳咳，”
“陛下别想了，这水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之事，别累坏了身子。陛下不如安心调养，请二位王爷辅政。”
“那便让安亲王去江南治水患罢，纯亲王代我理政，朕且看看，阿泽是否可以托付。”
白亦泫的血渐渐止住了，他捂着肩膀，有些悲伤道：“我记得阿泽小时候明明是与我好的，最后竟是反目，我竟不知阿泽是为何与阿濡这般好的，尤胜我这个亲生兄长。”
白亦泽冷笑一声，道：“大皇兄可还记得父皇驾崩之时”
“自是记得的。”
“那大皇兄可还知道你有个嫡亲的弟弟在宫中，你与阿兄反目，宫人均见风使舵，看到我就会躲得远远的，朝中有人进言让阿兄将我囚禁起来，这些你可知晓？”
“我。。。。”白亦泫怒道：“他们竟敢如此？”
“有何不敢，母妃因生我而死，父皇常年不愿见我，却将我放在殿中抚养，父皇薨逝，我所亲密之人唯有二位兄长。你当时远在边关，回来之后又一心只顾和阿兄怄气。我当时才垂髫之年，就连伴读都敢欺辱我，若不是阿兄发现我处境堪忧，将我养在了身边，悉心看顾，我只怕要被奴才磋磨至死了。你说，我如何不与阿兄好。”
“是我对不起你。”
“我并未责怪大哥，只是阿兄才是对我最好的人，后来你出征，阿兄虽然身子不好，却每天都要抽空看我的功课，陪我说话，从未因你而对我有所迁怒，反而悉心照顾，你说，我又如何不亲他敬他，胜似对我的亲兄长？”

白亦濡登基后的半年是白亦泽最黑暗的时光， 宫人最是趋炎附势，他身份敏感，年纪又小，不仅宫人克扣吃穿用度，就连伴读和教习们都看不起他这个落魄的皇子，甚至拿他取乐。
“好黑，”白亦泽又被伴读故意关在了太学的藏书阁，还落了锁，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白亦泽吓得哭了起来。他高喊着求救，却没有人给他开门，渐渐的他放弃了抵抗，踮着脚尖戳破了纸窗，看着外面三五成群的太监宫女们，没有人在意这个身份尴尬的皇子的下落。
时间渐渐流逝，夜色越来越浓，白亦泽身上又冷心中又怕，他缩成一团，藏在角落里，渐渐睡了过去。。。。
白亦泽是被火光惊醒的，他才醒来就被一双手臂紧紧抱在了怀里，他抬头看去，白亦濡紧抿着嘴唇，皱着眉，头发都未曾束，落在白亦泽脸上痒痒的。
“二皇兄，”白亦泽被他脸上的神情吓得嗫嚅道：“阿泽不该这么晚惊动皇兄。。。。”
白亦濡转过头轻咳几声，收敛了神色，道：“咳咳，是二皇兄不好，让阿泽受委屈了。”他亲自将白亦泽抱在自己的寝宫，道：‘你先在这里睡吧，皇兄处理完事情再来看你。’
“皇兄，我怕”白亦泽脱口而出，又有几分讪讪道：“好。”
白亦濡见他这样，便对王公公道：“把伺候阿泽的人都发落了，换上老实听话的。教习都遣散了，叫太傅亲自来教。伴读也不必选了，先这样，咳咳。”白亦濡按着胸口咳嗽起来，许久都未停歇，白亦泽担心的给他顺了顺，从后面抱住了他。

“咳咳，不碍事，”白亦濡渐渐止住咳嗽，笑着对白亦泽道：“让阿泽担心了，别怕，皇兄小时候偷懒不练功，身子就差了些，阿泽以后可不许偷懒。”白亦濡丰神俊逸，此刻脸上还泛着咳出的红晕，看在白亦泽眼中更觉得他容色无双，又是兄长，心中更觉亲近，撒娇道：“阿泽听话，将来照顾兄长。”
白亦濡揉了揉他的头发，道：“阿泽乖，快歇息吧，兄长不察让阿泽受了委屈，今后不会了。”
白亦泽正想着往事，突然王公公道：“纯亲王殿下此言在理，陛下令安亲王去江南治理水患之事，着纯亲王代为理政，陛下身子不好，怕是要辍朝，不决的事再交于陛下决断，二位亲王领旨吧。”
二人领旨，白亦泫迅速出宫去收拾行装，白亦泽却赖着不肯走“王公公，阿兄有没有叫我进去？他可还好？”
“陛下并未宣你进殿，若是陛下气消了，杂家再提起您。”
“那就有劳公公替我美言几句，不必，只要阿兄身子无碍就好，何必提起我惹他生气。”
“你也知道”白亦濡笑道：‘“朕放心不下，有事与你交待，你扶朕回寝宫吧。”’
“阿兄，”白亦泽搀扶着白亦濡，努力弯下腰冲他撒娇，白亦泽近日又高了些，已经比白亦濡高出一截，这时故作小孩子模样，实在是让人看了就忍俊不禁，白亦濡哪里还气得起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阿兄欲将这天下托付与你，你莫要辜负了阿兄的心意。”
“只要阿兄好好的，我一切都听你的”白亦泽坚定道：“若是阿兄不好了，阿泽也不知道会如何，求阿兄好好保重。”
“好”白亦濡叹息道：“朕会好好保重的。”


很快就过了月余，白亦泫到了江南，雷厉风行的处置了一批官员，很快的平息了水患。白亦泽也是一反往日翩翩贵公子的形象，毫不留情的将上折子里面言之无物的几个大臣贬官一级，并提拔了他们曾经的副手接替了他们的官职。此举实在是杀人诛心，众人皆不敢因为纯亲王年幼而有所松懈。
“阿兄今日如何？”白亦泽笑着走进寝殿，这些日子的休养之下，白亦濡的身体好了很多，水患很快就被白亦泫平息，奏报三五日就要送来，白亦濡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此刻正在殿里慵懒的拨着琴弦。
“已经大好了”白亦濡笑道：“你看我病中无聊，倒是学了琴，只是现在还弾不成调。”
“阿兄想听的时候让人来弹就好，何必劳神学这个”白亦泽怕他累到，接过琴放在一边。
“朕幼时身体不好，琴棋书画竟是无一精通，说来也是惭愧，今后史书有云，朕一无所长，岂不惹人耻笑。”

“阿兄若要学琴，以后我手把手教你便是了，”白亦泽道：“别累到了。”

“朕哪里有这般弱不禁风”白亦濡笑道。
“陛下，您该喝药了”王公公上前道
“阿兄，”白亦泽笑了“先养好身体，哪天林太医说不用喝这药再说自己没有弱不禁风。”
“近来朝中倒也无事？朕听说你免了一批人的官，等朕理政后一定有大批人来告状。”
“无事，量他们也不敢，我可是简在帝心。”白亦泽索性躺到榻上，枕着白亦濡的大腿撒娇。
“安亲王已经有七八日未有消息回来了，不知是不是路上耽搁了。”
“都回程了，哪里还要发什么消息回来，自是为了早日回京给阿兄惊喜而已，要不然就是路上买了什么特产要送来，阿兄先歇着吧，我去批奏折，弹劾安亲王的折子也不少呢。”
白亦濡见白亦泽这样，将心放下，过不多时就睡着了。
王公公见白亦濡睡下，才拉着白亦泽一旁悄悄道：“安亲王还没找到？”
“嗯。还请公公再拖延几日，大哥水性不错，应该是无碍的，恐怕是担心刺客还有后手才并未出现。”
"“唉。希望如此啊”王公公担忧道：“若是安亲王有个三长两短，只怕陛下。。。。”

“所以要先瞒着他，”白亦泽道：“就算真有不测，也要缓缓再说。”白亦泽就算再不喜白亦泫，终究血浓于水，心中多少有些不舍，何况白亦濡知道白亦泫生死不明又不知道会如何伤心，此刻白亦泽心中也极是焦虑，只是不敢让白亦濡看到。
又过了两日，午后白亦濡觉得身上有些力气，便让人搀扶在裕花园中散步，园中景致极好，可惜白亦濡未曾选秀，只有路过的宫人偶尔驻足，没有后宫各色美人游园的美景，贵妃极爱牡丹，因此园中牡丹极多极好，白亦濡忍不住叫王公公折几支插瓶，这花白亦泫也是极喜欢的，经常会折来赠他，可惜物是人非，牡丹犹在，人却已经不复当年的感情了，想到这里，白亦濡也是有些黯然，起身让众人退下，一个人在园中散心。
“听说安亲王妃趁着安亲王不在王府，一直磋磨她那个侍妾妹妹，看着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真是蛇蝎心肠啊。”
“没办法，安亲王据说是凶多吉少了，安亲王妃自然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什么？安亲王怎么了？我竟然不知。”
“纯亲王严令不许说安亲王的事，我看这里四下无人，才告诉你的，安亲王回京途中遇刺，下落不明已经有五六天了。”
“看来安亲王是凶多吉少了，他的妾室还不让王妃活活磋磨至死啊，真是可怜。”
白亦濡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本是有些疲倦在假山石上休息，却听到了安亲王失踪的消息，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回宫质问白亦泽。

“安亲王失踪几日了？”白亦濡只板着脸，面无表情的问道。
“六日”白亦泽见他已经知晓，也不推三阻四，道：“我已经派人去找了，阿兄，他也是我大哥，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你且放心，大哥他水性很好的，当时被刺客追杀，大哥是跳江求生的，想来只是河水湍急或是担心有人追杀才没有回来。”
“你，”白亦濡伸手掏出一块玉佩：“带着影卫，去，寻你大哥，回来。”他急的气喘，只觉得身上气力全无，被白亦泽抱着放在榻上。
“阿兄，我这就去寻大哥，你一定保重，等我回来。”
白亦濡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道：“阿泽，不能去。”
“阿兄？”
白亦濡已经是一口血喷出，他只觉天旋地转，似乎又要昏厥，他伸着颤抖的手，道“阿泽，我。。。。。”
“阿兄，别着急，”白亦泽搂着他给他顺着胸口，感觉到白亦濡胸膛急剧起伏，又劝道：“阿兄且安心，大哥武艺高强，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白亦濡边咳边说：“咳咳，我明白的，咳咳咳咳，就是，咳，担心，咳咳，忍不住，咳咳咳，嗯咳咳咳咳！”说罢又止不住的轻咳着，有气无力的咳嗽声像是一阵阵凄凉的叹息，时断时续却连绵不绝，白亦泽看着被痨病折磨得已经早生华发的兄长，心中悲凉，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却还是一滴一滴掉在白亦濡的龙袍上。
“阿兄且放宽心些，什么病都养好了。”白亦泽吸吸鼻子，哑着嗓子劝道。

“咳咳咳咳……没事…咳咳咳咳…我还好……呃咳咳咳咳……”白亦濡想安慰弟弟却怎么也止不住咳喘，反而喉咙间又涌上一阵腥甜，随着剧烈的咳嗽一口一口的咳吐出来，染得袖子上都是血色。


“阿兄，你振作些，别睡。”白亦泽见他神色不对，大声的在一旁唤着他。
“呃咳咳咳，阿泽，呃咳咳咳咳咳咳。。帮朕。。。咳咳咳咳咳。。咳哕！！”
“阿兄？！”白亦泽看着白亦濡咳喘的气力渐渐微弱下去，浑身一阵一阵的抽搐着，脸色憋得发青，实在是说不出的狼狈，白亦泽又是心疼又是害怕，只一下一下的吻着白亦濡汗湿的额头，一遍一遍的唤着阿兄，一遍比一遍凄厉，林太医等人都被吓坏了。
“请容臣给陛下诊脉，纯亲王。”林太医道
“阿兄他，还活着。”白亦泽喃喃道
“陛下只是昏过去了，脉象还算是稳定下来了，纯亲王不要怕，陛下活着，只是刚才受了刺激引发了咯血，现在已经止住了。”
白亦泽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连声音都哆嗦起来，道：“阿兄，没事了？”
“陛下已经没事了，”王公公道：“殿下还请打起精神来，现在安亲王下落不明，皇上又病重，一切都需要仰仗纯亲王您呢。”
“对，阿兄需要我，”白亦泽道：“我不能这样”他狠狠的给了自己两个耳光，脸上顿时红肿一片。王公公急忙去拿活血化瘀的伤药，却被他止住，道：“没关系，我现在清醒多了。阿兄需要我，我不能倒下。”

白亦泽看着白亦濡，他的二皇兄还不到而立之年，鬓边的头发已经白了，这两年来他饱受病痛折磨，曾经丰盈的面颊早已塌陷下去，虽然气质依然是温润的，但是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再也掩不住憔悴。即使是昏迷着白亦濡也是在断断续续的喘着，手也无意识的按着胸口。还是在疼吗，白亦泽伸手给他顺了几下，白亦濡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呼吸也平稳了些。
‘别瞒着我’白亦泽突然道:"“林太医，皇兄的病情可还控制得住？”
“臣自当尽力而为”林太医叩首道：“陛下这病，最忌忧思，臣尽力而为，望殿下恕罪。”
“尽力，呵呵”白亦泽道：‘林太医是并无把握了，只开些吊命的方子当我看不出？’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林太医道：“陛下身体虚弱，臣不敢。。。。”
“你的外孙我记得才刚出生不久，皇兄要是死了，我不要你的命，我只拿你女儿和外孙殉葬。”白亦泽脸上突然露出奇异的笑容，又道：“我的手段，前朝可是领教了一番，这宫闱内，还没有人领教过我的手段，林太医你好自为之吧。”
白亦泽说完，就去传召影卫，点了十个人赶往江南去搜寻安亲王。
林太医斟酌再三，也还是只用药吊着皇帝性命，所幸白亦濡顽强的挺了过来，等到安亲王找到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白亦濡已经可以下床了。

“朕听说安亲王今日便可抵达，”白亦濡笑道：“所幸安亲王无碍，朕觉得身上好多了，咳，朕想，亲自迎接”
“你才好些，去接他，受了风寒怎么办？”白亦泽不赞同的反驳道：“而且安亲王之前未及时传消息回来，害你病发，我还没有找他算账，你倒迎接起他了。”
“是朕身体太差，怨不得他。”白亦濡道：“安亲王为了朕以身犯险，实在是让朕感动。”
“还不是我太小了些，要不然这种事情何必要靠他，我替阿兄分忧就足够了。”
“你啊”白亦濡无奈道：“你还小呢，就算是女子阿泽也是刚及簪。”
“及簪就可以嫁人了，我要嫁给阿兄。”白亦泽怨念的小声说道。
“阿泽还小，你只是太依赖我了，你长大了就明白了，这不一样。”
“一样的，我喜欢阿兄”白亦泽在心中默默说道，却不敢刺激白亦濡，只委屈的看着他。
白亦濡却没有注意到白亦泽的表情，他心中充满了白亦泫活着回来的喜悦之情，即使是爱情无望，也盼着那个人好好的才好，只要见他确实好好的，才能放心。
“阿濡，我回来了。”白亦泫走进后殿，将白亦濡抱在怀里“阿濡又憔悴了些。”

“阿兄黑了，瘦了”白亦濡擦了眼泪调侃道。
“我还以为阿濡会说我更英武了些，原来是说我变丑了啊”白亦泫道
“大哥好不要脸，明明是变丑了”白亦泽见两人气氛越发和睦，忍不住插嘴道
“小孩子别插嘴”白亦泫一句话戳到白亦泽的痛处，白亦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安亲王不若早些回府与大嫂团聚，还有你那个美妾，听说被大嫂禁足了。”
“那样跋扈的人，在家就敢欺负亲姐，还撺掇她娘算计孟珍，我纳进来就是给孟珍出气的。”
白亦濡也总算想起这个男人已经娶妻，不在与自己亲密无间，也后退一步，道：“大哥还是先回去看望大嫂才是。”
“我们并不是真正的夫妻，我是为了就她，才娶她的，而且我救他一命，她自愿为我生子。”白亦泫解释道
“那你为何不早说？”白亦濡震惊当场，脸色一瞬间惨白的可怕
“我，我记恨父皇说你比我强，江山交付与你才放心。”白亦泫看见他脸色，声音越来越微弱。
“原来如此，白亦泫，恕我不能原谅你，我们就像这破镜，无法重圆。”白亦濡道。
“为什么？阿濡？”白亦泫无措的像个孩子：“你不喜欢，我可以休了她，怎样都好，阿濡，你？”
“因为伤害已经造成，即使误会解释开了，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纯亲王，你该退下了。”王公公此时也走上前道。

白亦泫离开后，白亦濡哭了，白亦泽上前扶着他，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温暖。
“竟然是这样，他没有变心，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是他的错，阿兄你别难过，哭出来就好了，都过去了。”
“朕，好难过，心里好痛，知道他变心的时候就这样痛过，可是，不及现在。”
“为什么他又要告诉我娶孟珍是作戏，为什么当时要骗我。”
“阿兄，别想了。。。”白亦泽心疼道
“朕只记得他说要娶王妃逼我下旨的时候，只记得那天他穿着一身红衣拜堂的样子，我的阿兄呢？我怎么记不清楚那个宠着我哄着我的阿兄了，┭┮﹏┭┮”
“阿濡，别难过，你还有我。”白亦泽虔诚的吻着他的眼泪，抚慰他的身……&（）*体&脱下两人的衣府，。。
又一只河蟹路过
“啊，阿泽，”白亦濡那之后时常会让白亦泽抚慰自己，他身体越发虚弱之后，时常会感觉到孤寂，如果没有白亦泽陪着他就难以入眠。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身体状况无法给白亦泽任何的保障，就连感情也无力给予，却自私的贪恋弟弟的温暖，借此来忘记曾经受到的伤害……

转眼间，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白亦濡在冬日不慎感染了风寒，又因为本就有痨病，一起发作起来，日日都咳嗽的厉害，让知道他病情的众人都担心不已……


“嗯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啊……”白亦濡早朝时，再也控制不住胸中气血翻涌，伏在案上痛咳不已
“呃咳，呃咳，咳咳咳咳，呃咳咳，呃咳咳，呃咳呃咳呃咳”
“阿兄，我给你捶着，别着急”白亦泽见他这样，立刻上前一步。
“呃咳，呃咳呃咳呃咳咳咳咳咳”白亦濡拼命的咳喘着，他已经这样咳了整整三天了，一旦咳嗽起来就难以停止，非要咳到气断声噎才能停止。
“阿兄，别急，咳出来就好了”白亦泽一边给他捶着背，一边安慰着，他转头对各位大臣道：“皇兄抱恙，有事给我上折子。”众位大臣怕极了白亦泽，都迅速离开了，只有白亦泫还焦急的往前凑，想看看白亦濡的情况。
“没事了，阿兄，我陪着你.........，会好的。”白亦泽心疼的看着白亦濡，心中忐忑不安的感觉越发严重……


“嗯咳咳咳………啊……阿泽.........呃咳，呃咳，使劲，咳咳咳咳，憋闷，咳咳，呃咳咳，啊.........呃咳呃咳呃咳咳咳咳咳”白亦濡咳嗽的苍白脸都憋得通红，却没有咳出痰，反而把鼻涕眼泪都咳出来了，甚是狼狈。
“他好痛苦，怎么才能让他好些？”白亦泫痛心疾首的说道
“你若是早怜惜他一点，就能让他好些。”白亦泽平静的道：“这是痨病，本就是把人活活咳死的病症。咳到睡不着觉，咳到吃不下饭，咳到喘不上气，恨不得把肺咳出来才能停一会儿。”


白亦泫再也说不出话，只是看着白亦濡，他这一年来良心备受煎熬，白亦濡不肯原谅他，除了早朝他根本没有办法见到白亦濡，即使是他干了再多有利于朝廷的事，白亦濡也只是赏赐与他，从不肯和他再多说一句，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白亦泽感觉到了白亦泫的目光，却没有管他，只是一心一意的给白亦濡捶背按摩胸口，听着白亦濡咳嗽声没有了力气，就就口对口的给他吸痰。


白亦濡总算被吸出了痰液，止住了咳嗽。却还是喘得停不下来，虚弱的眼睛都睁不开，把头埋在白亦泽怀里。
“阿兄，我抱你回寝宫休息吧？”白亦泽也不理会白亦泫，只问着白亦濡。
白亦濡摇了摇头，道：“折子，朕，看看，不急。”
“你都这样了，还管什么折子？”白亦泽立刻抱起他“我会处理的，你现在需要休息。”说着就抱着白亦濡回了寝宫。

“你们？”白亦泫看见白亦濡被抱着回到寝殿，睡在白亦泽怀里的样子，突然发觉两人关系有些微妙。
白亦泽好像突然发现到他一般，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随即露出了挑衅的笑容，紧紧将白亦濡护在怀里。
白亦濡吃力的睁开眼睛，看见白亦泫，心中无数情绪翻涌，忍不住伸手抚胸，道：“安亲王，有事？”
“我........白亦泫语塞，他想质问二人，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权力来质问他们，只得柔声道：“阿濡病的如何？我实在是担心。”
白亦濡脸上浮现一丝讥讽的笑容，道：“朕还死不了，不劳安亲王挂心。”
“阿濡，你要与我怄气到何时？让我照顾你，帮你分忧可好？”
“那就请安亲王为皇家开枝散叶，替朕分忧。”白亦濡此刻才发现自己对白亦泫强烈的恨意，他只觉得报复的快感激荡着他的心，整个人都兴奋的颤抖起来。
白亦泫如同被人当胸一拳打在胸口，他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颤声道：“阿濡，你竟然让我开枝散叶？你好狠的心，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我.......”

“做不到就算了，别说什么替阿兄分忧的话了。”白亦泽嘲讽道，“阿兄，别理他，好好休息。”
“我做得到，是阿濡的要求，我做得到……”白亦泫哭着说，他的爱人，他明白的太晚，想弥补，却只能用这种方式。
“子嗣的事不急，大皇兄”白亦濡心中不忍，道：“只是请大皇兄不要再心存念想了，你知道我的性子，决定了的事情，我是不会回头的。”
“阿濡，陛下，我明白了，不会逾矩……唯愿陛下圣体安康……”白亦泫瞬间好似老了十岁，看着白亦濡的眼神柔情似水，不复从前的炙热，却充满了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