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文】请吻我,以葬时光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14
唐建军看着站在自己办公桌面前的女人,其实比自己的侄女儿大不了几岁,脸上的坚毅与漠然,却是这些年一日一日篆刻而成的。

这里是泉林顶楼,高层管理人员都在这里办公。开始他也抱着试试的心态,这六年,从未真的帮过她什么,不成想,她真的一步一步爬上来了,成为这里的一员。

她未开口,他便已了然道:“其实不用跟我打招呼,自己去人事部办理下手续。”

李晟抿抿唇,微微欠身准备离开,唐建军突然叫住她。

“李晟。”

李晟怔忡了一下,她来公司六年,唐建军是第一次叫全她的中文名,工作上,大家都叫她Veronica。

她回头,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若没有他,何来她的今天?心里不是没有感激的,否则,她如何安安稳稳在这个城市过上平静的六年?

“这些年,你很辛苦,做的也很好。”唐建军像是在斟酌着,挑挑眉,一瞬不瞬的盯着柯尼卡,“有件事我想交给你,算是,你对我的报答。”

李晟点头,表情肃穆:“唐总,您说。”

六年前,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他给她这份工作,那时候她多大?二十岁,花一样的年纪,他是来学校颁发奖学金的嘉宾,她是拿奖金的学生。

那天下着雨,已是深秋,雨落在身上带着丝丝的凉意,雨水顺着发丝往下落。她的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却仍执着的站在那里。

她打听过了,他是泉林的老总,他的车会经过这里。

颁奖的时候,他曾说,将来希望我们有机会能够共事,泉林的大门为你们敞开着。

她知道,这种话大多是客套,不能当真。但是此刻,她已走投无路,这个陌生的都市,甚至,这个世界上,她已找不到人能帮她。

而她,得生存。

车缓缓停在她面前,她垂着脑袋,视线里只看得见他的那双黑色皮鞋,旁人给他打着伞,她的身上却早已湿透。

“唐先生,请您给我一个工作的机会。”

“给我一个理由,我记得,你才大二,二十一二岁的年纪,没有学历没有经验。”他的声音不似颁奖时的和煦,甚至,听不出任何感情。

她紧紧咬着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过去的二十年,她何曾有一年像今年这般狼狈不堪?她早已过了讲究自尊、讲究骄傲的资格。

她有什么理由呢?她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站在他面前,她已经失去了一切。此刻无非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进行最后一搏。

“拜托了,唐先生。”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哭腔,于是死死的咬着舌尖。

想要继续生存下去,流泪便也是奢侈。当脆弱变成习惯,她便永远无法学会坚强。

一张名片印入她的眼帘:“明天去面试,我给你这个机会,能不能做到还靠你自己。”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她抹抹眼睛,忐忑道:“唐先生。”

“如果我面试成功,能不能预支半年的薪水。”

他听后反而畅快的笑了:“你要是能面试成功,这点要求,可以。”

之后便简单多了,她自小优秀,应聘一个小助理,在不计较学历的情况下,仍然脱颖而出。他一直说自己不会帮忙,但是她知道,人事部肯录用她,他的名片某种程度上帮了她很大的忙。

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谢谢,每年这时候她便要过来向他告假,其实大可不必,她只需直接去人事部办好手续便可,她只是固执的想以这种方式表达她对他的尊敬和感激。


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3 20:18:00 +0800 CST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15
这是N市最好的一家疗养院,环境优雅,且拥有着领先的医疗技术。自然,所需的费用也是极高的。柯尼卡这些年的积蓄几乎都花在这里。

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眼睛紧闭着,她的身体很是干瘦,有一半的发丝显出病态的银色,脸上满是皱纹褶子。

若不是胸口因呼吸而轻微的起伏,若不是一旁的心电仪在滴、滴的响着,定是要让人以为她已故去。

李晟坐在病床边,熟练的用毛巾给这个女人擦着身体,细心且温柔,生怕自己弄疼了她。

医生说,还是没有起色。李晟握住女人的手,耐心的搓揉着。

“妈,明天我去看爸爸,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他吗?”

“妈,年前我又升职了,可以带你去更好的医院看看,你不想我吗?”

“妈,可是我很想你,想你能跟我说说话,妈……”

李晟握着沈秀玲的手,温柔的贴到自己面颊上,旁若无人的说着话。虽然得不到回应,她却一直说着。

每年都有这么几天,她允许自己脆弱,眼睛却像干涸了一般,涩涩的没有知觉。

旁边的护士早已见惯这种场面,换好点滴瓶,放下当天的药,然后静静的走出去。

母亲在这家疗养院躺了三年,眼睛从未睁开过,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母亲的治疗。为了母亲,她也得好好的活着,她每天都这样告诉自己。

李晟登上回Z省的火车,火车票便宜,省下的钱可以花在别的地方。这些年,她是这般计算着过来的。

她将脑袋倚在车窗上,这样的动作保持了很久。

阳光斑驳的撒过,头顶玻璃窗,望着远方的田地,一片金黄。眼前一排排的绿树压着车窗掠过。

车到了一个小站,还未停稳,就有人拿了东西在下面叫卖。

有小玩意,有小吃,无非是盒饭、火腿、茶叶蛋、泡面,朴素的不行,也谈不上好吃,只是比火车上卖的又便宜许多。

她每年这时坐火车,都会经过这个小站,同一个地点,来回时不同的方向,甚至,她已经能记得那些小贩们的面孔。

哪个人卖的东西好吃,哪个人实在,她都了如指掌。

从J省到Z省,从N市到H市,只是短短的十几个小时。而这一来一回的路程却显得格外漫长和难熬,她花费了六年的时间,仍不能平复心底的涌动。

她生活在N市六年,却似乎总甩不掉自己对另一个城市的眷恋。她会去栖霞寺,燃起三柱清香,高过头顶。

当她的生命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就只剩下这种方式才能让自己心安。

H市在重新规划,每次回来,都有新的变化,可是,这一切却与她无关。

在公车上听着两个妇女家长里短,提及某个小区的拆迁,柯尼卡的眼皮一跳,那里也要拆了吗?

车晃晃悠悠开了许久,待到目的地时,车上只剩下她一人。

下车后,李晟从路边的小店买了一束雏菊,拎了一瓶老白干,一步一步朝着前面走去。

童年的记忆里,他是最慈祥的父亲,将她托在肩上,爽朗的笑着:“我们家卡儿又长重了。”她总是开心的咯咯的笑着。

再长大些,他便揉揉她的发,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有次母亲因为单位加班,隔日她的头发无人梳理,他便拿着梳子笨拙的给她扎了个羊角辫。

她只知道,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父亲。

他喜欢喝老白干,从前他喜欢一颗花生米一口酒,时不时的拿筷子蘸点送到她口中。每每被母亲看见,总是大的小的一起斥责。

李晟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沉着的模样,下巴微微有些胡渣,那面孔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她蹲在地上,摆好雏菊,将酒杯斟满。

墓碑上写着:李立山之墓。

日期正是三年前的今日。

今天,是父亲的忌日。


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3 20:26:00 +0800 CST  
没人啊?



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3 20:26:00 +0800 CST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16
休假完后,李晟回来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工作。很多客户的应酬,很多项目文件的处理,当然,最重要的仍然是唐建军交代给她的事情。

李晟对着电脑屏幕,轻轻呼出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她又换上了灰色的套装,长发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那天,唐建军望着她,他说:“有件事我想交给你,算是,你对我的报答。”

这些年,唯一对她的过去有所洞悉的就是他,他对她却从未露出怜悯的姿态。做的不好便严厉苛责,做的好便升职加薪。

如果她能报答他所给她的一切,定当毫不犹豫的竭尽全力去完成。

他的要求实在简单,她只需在一旁帮助唐筱米,因为,他有意让她的侄女接-班。

她知道,他是有名的钻石王老五,一直单身,更不提会有子女。唐筱米是他唯一宠爱的侄女,泉林让她接-班也是应该的。

只是,她有疑问,泉林集团的人才比比皆是。为何,这么重要的人选是她,她不觉得自己有这样辅佐的能力和魄力。

他说:原因很简单,也的确有很多人比你适合。但是,筱米当你是朋友,她,信任你。

李晟有些失神,朋友吗?这么些年,她是没有朋友的。独来独往,难以相处、工作狂是旁人对她的评价。

发生了那么些事,还有人肯当她是朋友?

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零零碎碎的,每一个都让她的心微微的哆嗦起来,原本敲打键盘的手指也轻轻的颤抖着。

许许多多平日熟悉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那么多不堪入耳的话毫不避讳的传入她耳中。

他们的嘴一张一合,那些平日里自称是她好友的人,也只是表情僵硬的站在一边看着她。

她回以她们一个美好的弧度。

那时的她还有所依靠,无论旁人说什么,她都不去在乎,那些都不上他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会在投篮后朝她比出胜利的姿势。

他会骑着单车载着她去学校。

他会举着两个甜筒,递给自己一支,午后的阳光闪烁出他眼中似有若无的宠溺。

他说:晟儿,我不信你看不出我有多喜欢你。

他说:晟儿,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李晟微微仰起头,睁大了眼睛,怎么,怎么又想起这些事了?

张睿本与几个客户约好在这里吃饭,中途去洗手间路过隔壁包厢。

服务员打开包厢门的时候,他随意的瞥了一眼,却不曾想,一眼又看见她。

有些时候还真是奇怪,六年前,她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一转眼竟是如何都找不到。

如今,他都快忘记这个女人了,她却又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她说:我叫李晟。

短短的两个月,他们却已经碰见好几次。

他回到自己的包厢,旁人向他敬酒,他的脑子里还显着她刚刚的模样。

大概也是些应酬的饭局,应该已经喝了不少,她面前已有不少空酒瓶。脸色并不太好,有些灰白,看不见一丝红晕。

他叹一口气。

上次在TIMES,他见着那些人起哄带着她玩执骰子,觉得这女人有点二,又不会玩儿,凑什么热闹,早早找个借口推脱了多好。

他故意视而不见,随他们玩儿,谁让她竟认不出自己来?

如果他没记错,那次好歹是她的第一次,她连第一次的对象都可以忘记吗?她是这般随便的女人?

怒火腾腾的升起,偏偏无处发泄。人家都不当回事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没道理还整天惦记着。他将自己隐没在黑暗中,等待着看她出糗的样子


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3 20:32:00 +0800 CST  
这又不是无水贴~怎么没有人呢?

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3 20:33:00 +0800 CST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17
李晟知道自己今天喝的有点高,有些酒本是可以推掉的,但是今天,她有点来者不拒的意思。

每次从H市扫墓回来,她都有点缓不过劲儿,心里沉沉浮浮的,总觉得喘不过气。

恰好今天有个饭局,便借着这机会喝点儿酒。一个人的时候,她是不喝酒的,这个道理,她在六年前就懂了。

她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这些日子,她总是会想起这些个事。其实真的没关系,无论如何,这些年也就这么过来了。

酒桌上觥筹交错,很是热闹。她静静的坐在那里,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是个旁观者。

旁人敬她酒,她微笑着将酒杯送到唇边,甘醇的白酒**辣的滑过味蕾,一路奔向五脏肺腑,说不出的难受。

包包里的手机在震动,她把手伸进包里胡乱的摸着,总也抓不着的感觉。等她好不容易从包包角落里把手机捞到,却又停止了震动。

一看,还是那串陌生的数字,她心里估计着该是谁打错电话了,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正想着,手里又开始震动,手机屏幕泛着浅蓝色的光,还是那串陌生的数字。

朝众人微微欠身,将身子扭到一边,摁下绿色键,轻声道:“喂,你好。”

“出来。”

低沉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彩。

她稍稍愣了下,甩甩脑袋,捏着手机又看了下屏幕,试探道:“你是……”

“是我。”

他的回答再简单不过,她的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一盆水,湿湿漉漉的漾开来。

脑袋虽沉,还是强撑着朝众人打了个招呼,推开包厢门,还未站稳,已被一双大手抓住手臂。

“张……张先生。”

她舌头打着结,唤住他,他却不理她。

他桎梏着她的手,拉着朝前走。他的个子很高,她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还有宽阔的肩膀。

认识他这么久,这似乎还是第一次这样细致的观察他。

他的步子跨的很大,她摇摇晃晃的跟着有些吃力,一路上几乎都是踉踉跄跄的走过,双脚仿佛踩在云端上,总也找不着准地。

两个人一路走到死角,再无地方可去。

接着她被一股大力一推,几乎是整个后脊梁都瞬间贴上了墙壁,撞得生疼。还不待她有所反应,便有热乎乎的吻落了下来。

这个晚上她已喝了许多酒,这么一折腾,早已有些犯迷糊,只是下意识的用力的挣扎。

他哑着声音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她嘴里哼哼唧唧道:“不用。”

他有些动怒,手劲也很大。一只手便将她整个摁贴在墙面上,另一只手却拖住她的后脑勺,吻得彻底。

她也不过只挣扎了一会儿,便给他逮住机会,唇齿间的纠缠,不再让她有退缩的机会。

他的女人不少,环肥燕瘦的,这些事自然是个中高手。她只觉得被他吻得浑身发烫,脚底下越发虚软了,飘飘忽忽的,总是落不下来,便再也没了反抗的意愿。

压着她的手逐渐放松了力道,她醉醺醺的半趴在他怀里,双手抵在他胸前,仰着脑袋,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的身子温暖,有着熟悉的味道,脑海中似有一些镜头一闪而过。

这样莫名地熟悉感,让她无法抵御,她只能放纵自己,伸出细长的胳膊,手掌蒙住他的脸,只留下一双眼睛。

她的背脊贴着墙面,他的身子贴着她的。

他温热的呼吸喷吐在她的手心,有些痒痒的,他们的视线相对。

她就这样痴痴的望着他,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脑袋越发显得沉重,她肆意的吼道:“你怎么在这里?谁让你这么阴魂不散的?”


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3 20:35:00 +0800 CST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18
张睿并没有送李晟回家,而是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半岛别墅。

她一直嚷着她没事,可傻子都看得出,这女人明显的喝高了。她口里反反复复的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他不在意,心里想着,这个女人是他见过酒品最差劲的一个了。

这副糊涂劲儿,在她清醒的时候可见不着,像极了六年前的模样。

李晟她像只小猫似地蜷在沙发上,张睿给她倒了杯水,她却蹙眉盯着茶几上的水果,嘟哝道:“我要吃那个。”

他朝着她的视线看去,拿了一个苹果递给她。

她摇头,期盼的看着他,嗫嚅道:“削皮。”

张睿觉得好笑,故意板着脸道:“不吃拉倒。”

她提高了嗓音,眼神明明还迷离着,却一字一顿道:“削皮!”

他叹一口气,没事把她带回来做什么呀?这不是给自个儿找罪受?他几时被一个女人喝道去做削苹果这种事?再说,他跟一个醉的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人讲什么道理?

无奈的拿起一个苹果,细细的削了起来,余光看见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似有好奇似有不解。

他微微勾起唇角,这样的她看上去平添几许可爱,不像平时,将自己张牙舞爪的武装起来。

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她却愣愣的盯着苹果,不拿手接。

李晟被她这副样子弄的有些烦躁,干脆把苹果拿回来塞进自己嘴里。心里琢磨着,这个女人不识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自己何苦陪着她在这发疯。

“不是这么削的。”柯尼卡大声道,灰白的脸上显出一抹红晕。

她一把从张睿手里夺过苹果,手有些虚浮的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瞪着眼睛朝苹果剜下去,顿时出现一个坑。她看了看,似乎还是不满意,又拿刀胡乱的剜了几下。

直到好好一个苹果变得坑坑洼洼,果肉所剩无几,她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满足的将苹果塞进口中,口齿不清道:“很甜。”

张睿看她手里还抓着水果刀,说到兴高采烈处,不时的挥舞两下。他也不敢去抢,她一个喝醉酒的,你凶她,她都不当回事,要是硬来,这刀可不是玩具,伤了她就糟糕了。

他小心翼翼道:“乖,我再给你削一个,把刀给我。”

李晟似乎也不闹了,极为乖巧的坐好,放下水果刀。嗓音柔柔的,仿佛拿一根羽毛,轻轻刷过他的心房。

“唔,就像这样,我还要吃一个。”她期盼的望着他,像是等待奖赏的小孩。

张睿无奈,她那架势,他要是不削,她还得闹,谁让他一时想不开,把她给带回来了呢?

心里不禁奇怪着,这个女人还真是怪异,苹果削的好好的她不要,非得弄的坑坑洼洼,吃不到两口她才满意,他竟也就这么随着她闹,这不是俩神经吗?

就这么折腾着,直到李晟趴着沙发檐沉沉睡去,张睿才松了口气。

拦腰将她抱起,他皱皱眉,怎么这般轻。想想她,也不过就一米六五的个子,能重到哪里去?把她在床上放好,掖好被子。

待看她沉沉睡去,张睿走到阳台上,靠窗站着,手里捏着一根烟,随意的放到鼻下嗅着。

他回头看着正躺在她床上的女人,眉头蹙起,胳膊肘枕着窗檐,就这样静静的站着。

她的睡姿很好,老老实实的抓着被子,也不胡乱踢。本是盘着的头发早已散落,黑色的发丝衬着白色的枕头,竟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他想起被自己扔进碎纸机的资料,此刻,他承认,他有些后悔了。



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3 20:39:00 +0800 CST  
【02】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1
李晟本与几个客户约在酒店,商场上的事,大多是酒桌上见真章,常常一顿饭吃完了,合作问题也基本确定了。

都是熟客户,饭桌上的气氛自然十分热络。

众人说着一些笑话,偶尔穿插几个荤段子,她也只是配合的笑一下。

不知谁说了句:看,张家老大又换了个,最近换的可够勤的。

她不禁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眼熟的小演员正亲热的挽着张睿的胳膊。

她从未想过,她与张睿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再次见面,距离她从别墅出来,已经一个星期了。

他还是那副样子,表情淡淡的,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永远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也不知那小演员对他说了些什么,他竟勾起嘴角,笑的很是畅快。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笑的这般开心,视线忍不住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下。像是有所感应,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投向她所在的位置。

两人的视线相撞,她稍稍怔了下,便礼貌的朝他点头,他却淡淡的将视线移开。

她兀自抿抿唇,微微扬起一个弧度,转过头继续跟人说着话,只当刚刚的事情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小插曲。

他是人人艳羡的张家大少,她是为生活奔波的普通白领,就像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相互交汇的时刻,也不可能会有所交集。

即便她曾对他抱有感激,也不代表,她看不清他们之间的差距。

距离这件事,她一直都懂。

这样一想,仿佛有些事真的没有在乎的必要,无所谓了一般。她的心里更加通透,与旁人闲聊时也显得愈发畅快。

散席后,李晟起身,下意识的朝张睿刚刚的座位看去,桌子已经收拾干净了,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离去。

她撇了撇嘴,跟上众人的脚步,准备离开。

王元手扶着方向盘,车缓缓前行。

前方不远处有个穿着米色套装的女人,边走边东张西望,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他小心翼翼的透过后视镜打量着杨初一。

此刻他正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一支棕色的女士钱夹,眉头拧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王元心中纳闷,最近老板也真是奇怪,身边的女人走马观花似地换着,这会儿又让他开车跟着这个柯小姐,也不知究竟想干什么。

杨初一看着手里的皮夹,是在别墅的沙发上捡到的,大概是那晚她不小心落下的。

这些天,这个皮夹被他看了无数次。皮夹里有几张会员卡、银行卡,还有些零钱,当然,这些他都不感兴趣。他的注意力在皮夹里的身份证还有那张旧的全家福上。

照片有些旧,边角都又带着翻卷,色泽也带着一些黄渍。

照片上三个人,扎着马尾笑的恬静无邪的,分明是少年时期的李晟,眉眼里还带着一股稚气,不似现在,将自己冰冰冷冷的包裹起来。

她旁边的那个女人,应该是她的母亲,看上去和气温婉,气质优雅,嘴角挂着一抹淡笑,眼睛明亮。

至于这个男人,张睿微微蹙眉,心中有着疑惑,明明是个陌生人,虽然她的眉眼里有这个男人的影子,但是,那种熟悉感绝不是因为这个。

在哪里见过呢?

张睿靠在后座在,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前面那个女人。

她正垂着头,从酒店到站台,很短的距离,可是她却走了很久,不时的踢踢路边的小石子,倒是自得其乐的模样。

将视线又转到手里的皮夹上,将皮夹递给王元,淡淡道:“还给她。”


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3 20:43:00 +0800 CST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2
王小姐。”王元摇下车窗,叫住正在走神的李晟。

“老王。”李晟有些惊讶,下意识的往后座看去,有些黑,只能看到一个影子。心中奇怪,他不该早走了吗?

“这是老板让交给你的。”王元把皮夹递给李晟。

李晟接过皮夹,忍不住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美好的弧度。

皮夹里什么都不重要,独独那张全家福,那是父母健在时,他们一家人所拍的最后一张。

她找遍了所有可能落下的地方,都没有结果,最后想想,也许真的遗落在张睿的别墅了。

可是,不知是何种原因驱使,潜意识里,她不愿联系他,她不愿与他有何瓜葛。

“谢谢。”她是对着后座的张睿说的,话音里很是诚恳和感激。

虽然看不见他,但是她知道,他在看她。

她无法忽视落在她身上那灼热的视线。

张睿似是不在意,对还在看热闹的王元不愠不火道:“开车。”

王元本想问他,要不要顺路送里小姐一程,总不至于莫名其妙跟了人家一路,就为还个皮夹吧?可瞥见张睿眸色阴郁的模样,又识相的没有开口。

他这个老板,年纪虽比他轻,可从来都让人捉摸不透。

李晟看着那辆大奔一路绝尘而去,抿抿唇,手下意识的在皮夹上摩挲着,轻轻叹出一口气。

等公车的时候,李晟便四处随意的看着,思绪胡乱的飘远。

马路对面有个小报亭,外面放着一个甜筒机。不时会有三三两两的小年轻经过,买上两个甜筒,送到唇边时,脸上洋溢起满足的笑容,看上去纯真而美好。

这样的画面她看在眼里,竟觉得眼睛被灼烧了般,有些温热的液体溢出。

李晟扭过头,不肯再看,直至等到公车,才默不作声的上了车。

待回到公寓,发现楼道的灯又坏了。她所在的这个小区,物业费极低,自然,相对的服务也是可想而知的,不是断电就是停水,楼道的灯好一天,坏两天。

索性借着手机的蓝光,凭着感觉,慢慢的爬楼梯。

高跟鞋踩在水泥楼梯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又像敲打在她的心上,一下一下,很乱。

她的心底涌出一股莫名的烦躁,忍不住恨恨的跺了一下脚,“啪”一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李晟感觉像是小时候做了恶作剧般,吐吐舌,一边咚咚跑上楼,一边低头从包里摸出钥匙准备开门。一时没注意,撞进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属于男性的气息顿时四面八方的将她包裹住。

她本该是很惊慌,可也只是一瞬间。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暖,熟悉的怀抱。

像是有所预知般,心渐渐定下来,转瞬又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在做什么?他又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沙哑,从头顶传来:“胶卷儿。”

她觉得耳根有些发烫,这股热度很快蔓延到全身。

其实很早以前,就有人拿她的名字开玩笑。那时候,她的身边也有着一个他,保护她、守护她,亲昵的唤她“晟儿”,告诉她,她的名字很好听。

张睿的声音醇厚而低沉:胶卷儿。

怎么听都像是在拿她开心。

偏偏,从他口里出来,却显出异常的一本正经。

李晟不禁吞了吞口水,心里一团乱,试图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嗫嚅道:“张先生,你……”

话音未落,一股温热将她的唇堵住。


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3 20:47:00 +0800 CST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3
张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掐住李晟的下巴,唇舌没有半分犹豫的破贯而入,极度深喉。

李晟被这急促的吻弄的泪意直逼而上,鼻子都酸涩起来,一路蔓延到肺腑。手脚无法控制的挣扎、抵抗。

渐渐的,这个吻变得极其温柔,不似第一次在酒精刺激下的肆意,也不似上次在车里凶狠的啃噬。

他的唇、他的身子、他的拥抱都带着滚热,她的唇却一片冰凉。

她被他牢牢的圈在怀里,他身上的热量一点一点的传递到她的身上。他极为细心且压抑的描绘着她的唇形,一重一轻的,那股热度仿若要将两人燃烧殆尽。

唇齿相依的感觉竟让她觉得心里既酸又痛,她的身子发软,就连推开他的力气都仿佛都消失了。

她仰起头,他也睁开眼。

对面大厦的彩灯透过窗户洒进楼道,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过某些难以言语的阴郁,但转瞬即逝。

他也慢慢的松开她,两个人开始了长久的沉默。

“张先生,我只想安安分分的工作,平平稳稳的过日子。”

她突然觉得有些疲惫。是的,谁和谁的相遇不是适逢其会?说是缘分,谁知道是不是孽缘呢?他们这种状况,明显就是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错误的人。

她无从得知他的想法,但是她知道,她玩不起他的游戏。

他们的世界,相差甚远,隔着太多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开口,声音却冷的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你主动招惹我的。”他缓缓道,“既是这样,在没有腻之前,我绝对不会放弃你。”

他的身上充满了危险与暧昧的气息,矛盾着,也和-谐着。

李晟很想反驳,却无言以对。

她何时去主动招惹他了?转念想到那次在TIMES,她虽未开口,但的确是想向他求助,如果他指的是那次,那么,她无话可说。

空气有些凝固,杨初一的话语里带着一丝玩弄和不尊重,但是,她又何尝无辜的那么彻底?只有她自己明白,谁在玩弄,谁在利用,一切都言之过早。

她又何尝不是……

楼道灯突兀的又亮了,昏黄却刺眼。

李晟愕然抬头,对上张睿的眼睛,这是她与他相识以来,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且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神。

也只这么一眼,她的心砰的一跳。

张睿的眼睛依旧狭长而明亮,黑的就像还没晕染开的墨,浓稠而厚重,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寂寥,虽然,只是一闪而逝。

不含怒气,也没有一贯的自傲和锐利。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顿时让她有种错觉,好似,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她跟他二人。

她的眼里只剩下他,他的眼里只能看见她。

这样的念头一涌出来,李晟忍不住轻轻甩头,浑身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皮都开始发麻。

李晟不自然的移开自己的视线,有些艰难的开口道:“可惜,除了工作的事,我永远都不想跟杨先生您有什么瓜葛。现在已经很晚了……”

她的话音未落,他却出乎意料的笑了。

张睿的笑声里带着些许自嘲,平淡的开口道:“不急,来日方长。”

在李晟错愕的眼神中,张睿缓缓下楼,倒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般。

自然,且说不出的优雅。


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3 20:50:00 +0800 CST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4
待“咚咚”的脚步声消失,李晟才哆嗦着手用钥匙打开门。她觉得自己的指尖在颤,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迅速的关上门,寂静的夜里,发出砰一声闷响。

她不知道他如何得知她所在住处的具体位置,明明,那天晚上他只送她到楼下。转念一想,这些对他该不是什么难事。

背靠着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腔里的气体好似被抽光了一样。好不容易缓过气儿来,耳边似乎还响着他的笑声。

低沉、压抑、自嘲……

他舌尖的气息还残留在她的口中,暧昧的让她浑身发颤。她把包随意的扔到沙发上,快速走进卫生间。

她需要刷牙。

手忙脚乱的找到牙刷,挤好牙膏,伸到口里,浓烈的薄荷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终于将他的气息掩埋。

咽了咽口水,打开蓬头,水哗啦啦洒下,水温极高。透过镜子,她能看到自己的皮肤开始变红,像被煮熟的虾子。

擦干身上的水,换上睡衣,打开风扇,仰躺到床上,对着脑门猛吹。

但是,没用。

她的心噗通噗通,一下一下,几乎跳到了嗓子眼,震得耳膜生疼。

她跟他的对话一直很少,他们之间一直隔着层层迷雾,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看不透他的心。

同样,她也看不透自己。

她用枕头蒙住头,身上却依旧环绕着他猛烈的触感和气息。

闭上嘴,用力咬住舌尖,刚刚刷牙的效果好似又消失了,口里仍然有他的味道。她用力的呼吸,全身的力气似乎都用空了一般,但是脑子总算恢复了冷静。

李晟环抱住自己,自我催眠着:放轻松,放轻松。

渐渐如梦。

梦中的少年买了两个甜筒,递给她一个,她自小便喜欢吃这种甜筒,对盒装的冰激凌却从不感冒。

她接过甜筒,脸上浮出一抹满足的笑容,伸出舌头,一下一下的卷着奶油。

少年背着阳光,眼睛熠熠生辉。接过她手里的背包,柔声道:“晟儿,我们回去吧。”

他们并肩走着,时不时,她会侧头去看他,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那张俊秀好看的脸显得格外干净、美好。

偶尔,也能感受到他投来的视线,温暖而灼热。

她一手举着甜筒,一手抄在口袋里,高高扎起的马尾随着脚下的走动,在后脑勺晃荡着。

梦中她跟少年站在那颗老梧桐树下,少年面色柔和,微微带着一丝羞赧。

“晟儿,我不要生日礼物,不过……”

她诧异的望着他,等待下文。他却突然堵住了她的嘴唇。

不过是蜻蜓点水,两人均低着头,仿佛是在掩饰那满脸的红晕。

像是在掩饰着害羞,他迅速道:“那天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她抿唇点头。

画面又像是在切换,她捧起他的脸。那么干净温暖的他,脸上竟有了胡茬,眼中像是能喷出火来,满满的血丝映入她的眼帘。

她那般恳求他,她的眼泪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她抓着他的衬衫下摆,他却不肯看她。

他说:李晟,别闹了!

像是被人泼了一盆水,冰冰凉凉,彻骨的寒冷。他不是一直叫她晟儿,晟儿吗?

她看见自己坐在吧台上喝酒,周围是哄闹的声音,快节奏的重金属音乐,忽暗忽明的彩灯在闪烁。

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的眼睛很明亮,她看着他,只看得到他的双眸,那般熟悉,那般亲切。

他说:小姐,你醉了。

她哭了,她不是李晟,她也不是生疏礼貌的称呼,她是晟儿,她是他的晟儿。

不受控制的,她主动贴了上去,她不要放他走。

她喃喃道:我喜欢你,不要走……

他用力的推开她,她又贴上去,就这样锲而不舍的。他突然凑到她耳边,声音带着蛊惑:这是你自找的。

浑身像是被火车碾过一样,她只觉得疼,即便是在梦中,她也能感受到那股撕心扯肺疼痛。

她忍不住大呼一声:安子墨!

柯尼卡猛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呼吸,天已经蒙蒙亮了。


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3 20:53:00 +0800 CST  
今天的问问更完了~明晚见咯
亲们~

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3 20:57:00 +0800 CST  
其实我很桑心没人来看文~
诶··桑心的去睡觉觉~

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3 20:57:00 +0800 CST  
嗯,会在一起了~不要着急····
不是很虐~结局留了一个让人想象的空间~看了结局亲们应该会觉得很纠结~
但有番外的~放心啦~

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4 20:41:00 +0800 CST  
开始更文~

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4 20:41:00 +0800 CST  
有些称呼没改回来~谅解我一下了~改名字,是件很麻烦的事~

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4 20:43:00 +0800 CST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5
手机突兀的响起,李晟有些晃神,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母亲的病情并不稳定,公司也常常有突发事件,她已经养成了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习惯。

她看了看号码,心猛的漏跳了一拍,是疗养院的。

现在还早,天才蒙蒙亮,疗养院打电话来……

这三年来,她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过。疗养院躺着的那个人,是她唯一的亲人。

哪怕她不能说话,哪怕她不能看她一眼,哪怕她不能陪伴她。

那个人,依然是她记忆里慈爱且严厉的母亲。

只要母亲还活着,她的每一天就都是有希望、有期盼的。

这些年的苦,她所经历的,她都想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母亲的怀里,说着体己话。母亲能揉着她的发,或者揪揪她的耳朵,哪怕,只说一句话。

一天,一个月,半年。

一年.两年,三年。

她就这样胆颤心惊的过着。每次去看见母亲又似衰老了些,她的心就像被铁丝扯起来了一般。

有时候就真的是在强撑着,更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像是个行尸走肉。

她爱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母亲,她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母亲是那般坚强的女人,怎么会让自己一直这样躺下去呢?

一次一次的失望,却从未绝望。

柯尼卡定了定心神,迅速的把自己收拾妥当,匆匆下楼,打了车就赶往疗养院。

医生的让她赶紧去疗养院一下,母亲的情况好像恶化了。

每次她去疗养院,医生的话都是千篇一律:没有起色。

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她坐在出租车里,一会儿觉得司机开的太慢,一会儿又觉得司机开的太快。

她无心去看车外的流火,只是死死的盯着前方的路。双手交握在一起,仍止不住颤抖的感觉。

张睿坐在餐桌前,他的对面是一个极美丽的女人,无论外貌、身材、气质,都是他喜欢的类型。他能感受得到她不时投在他身上那暧昧的目光,可是,此刻的他却无心将这份暧昧进行到底。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再次见到李晟的心情。

第一次见她时,她的眼神迷离,近乎痴迷的盯着他的眼睛,眼泪毫无预兆的滚落,她说:我喜欢你。

不是没有被陌生女人表白过,只是,他看得出她的醉态,趁人之危不是他的作风。

他也记不清她跟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但是,有些东西很奇怪,他就是一直记得当时她的模样。

帆布鞋、牛仔裤,在那样的场所显得格格不入。他试图阻止她,她不知哪里来的大力,抓着他不放,整个人几乎贴到他的身上。

柳下惠同样不是他的作风。

再次见到她,时隔六年,她已经是一身干净利落的职业女性装扮。他居然一眼认出她,应该说,认出她看他时痴迷的眼神。

他暗笑,这个女人表达感情的方式真是直白,喜欢就直说,像六年前一样主动热情才对。何必现在才惺惺作态,一副保持距离的样子?

六年而已,她曾经那般热情似火,他才不信,她真的会转性。

她要玩什么,他坐等就是。

可是渐渐的,他看不懂了。

她是真的在与他之间明明白白的划了一道界限。明明,她眼里的迷恋那般不加掩饰,明明,她是喜欢他的。

就像此刻,他没有想到,吃一顿晚饭而已,他与她就这般有缘?


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4 20:46:00 +0800 CST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6
李晟就坐在大厅靠窗的位置上,今天的她穿的很是素净,白色的衬衫,米色的铅笔裤。显出淡淡的优雅和成熟。

她对面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面上泛着油光,正兴致勃勃的说着什么。

张睿注意到她,她的脸色有些灰白,虽坐的安稳,秀眉却微微蹙起,眼神不知飘向何方。

他忍不住轻笑,她工作时一向极度认真,即便是应酬,态度也是极为较真。这样心不在焉的听客户说话,倒还是第一次见。

对面的女人似乎对他的笑容很是好奇:“张少今天的心情很好。”

张睿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的女人不少,但是,他不从允许她们叫他的名字,这些生疏的人称呼他,一律都是张少。

也只有她,他那般明白的告诉她: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她难道不明白,这对她已经是个例外了吗?

张先生。

他似乎又听到她这样称呼他,耳朵竟觉得有些痒痒的。她这样称呼他时,带着一丝无奈,一丝疏离,还有一丝忐忑。

散席的时候李晟觉得有些飘忽,明明,今天并没有喝酒,她却觉得胃中翻江倒海,时不时的抽搐感牵扯着她的神经,脑袋昏昏沉沉的,几乎要吐出来。

她站在站台上等公车的时候,手紧紧的捂住腹部,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像是被一根筋撕扯着。

脑子里却一直闪着早上看见母亲的时候,那张蜡黄的几乎失去生气的脸孔。

医生说,母亲的病情本就没有多大起色,近来还产生了药物排斥,生理机能越发下降。

李小姐,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说不准什么时候……

她要准备什么?她只想哭,眼睛涩涩的,却是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张睿站到她面前时,她甚至没有一丝意外。其实在餐厅的时候她就看见他了,她并不确定他会来找她,或者,什么时候来找她。

只是一种本能的直觉,她觉得,也许,他会来找自己。

而他,也的确是她此刻最想见,又最不想见的那个人。

他把她拉向自己,他的力气太大,速度太快。以至于,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左手已经牢牢箍住她的腰,右手却死死的扣住她的下巴。

他们的身体抵在一起,他很用力,仿佛要把她整个人从中间折断。

她被迫盯着他的双眸,不留余地。

他的个子很高,即便她穿着高跟鞋,这样被他扼住下巴,被迫仰头的姿势,依旧让她觉得很累。

她只觉得很疼,被他扼住的下巴疼,心里疼,五脏肺腑都往外汩汩的涌出酸涩,疼的连何呼吸都要忘记。

她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汲取氧气,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张睿微微松了松手里的力道,他说:“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我不想继续跟你玩哑谜的游戏。你有话要跟我说,不要否认,我看得出来。”

她觉得好受了些,艰难的点点头,盯着他的黑眸,说话的时候,眼泪倏地掉下来。

这些年,但凡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就想哭,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即便是旁人眼中的工作狂,她还是一个女人。

可是她的泪腺只在梦中发挥作用,只有面对张睿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包含着太多内容,她的鼻子就忍不住发酸。

李晟的表现已经超出了杨初一对一般女人的耐心,他本想给她点儿厉害瞧瞧,告诉她,不是什么人,她都能招惹得起。

可现在她一哭,他立刻觉得五脏六腑仿佛被人架在柴火上烤着,脑子里纷纷沓沓,闪过千万种念头,却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来。

“你说,绝对不会放弃,现在还算数吗?”她盯着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他愣了愣,忍不住勾起一抹淡笑,声音里带着蛊惑:“当然。”

李晟像是松了一口气,嘴角洋溢起一抹笑,灰白的脸色上显出一抹不健康的红晕,软软的倒下去。


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4 20:50:00 +0800 CST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7
张睿坐在病床前,此刻她正安静的躺在那里,眉头微皱,脸色稍稍好了些。点滴瓶高高的挂着,她的手上贴了白色的胶布。

他这才注意到她的双手,又瘦又细。他轻轻将手覆在上面,凉凉的,稍稍加点力,便仿佛能碰触到指关节,有些硌手。

张睿想到自己的妹妹唐筱米,他牵着她的时候,她的手软软的,连带骨头都显得绵软,很舒服的感觉。哪里像这个女人,一个女人,怎么能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他有些恨恨的想着,手里却下意识的摩挲着她的手背,上面的青筋似乎都要跳出来,他的心也跟着一跳。

她倒下来的时候,他是真的吓到了。赶紧让王元把车开来,他抱她上车,又嫌李元开车慢,干脆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那里离医院并不是很远,他开车其实很快,但他却觉得还是太慢。

他能听到她因为疼痛而发出的闷哼声,他看见她手紧紧的握成拳,额头的汗细细密密的冒出,浸湿了鬓角的发丝。

这里是市区,到处都在限速,路口都是红绿灯。他却等不及了,他的额头跟着她,也开始冒出冷汗。

他腾出一只手拍拍她的脸颊,很烫。

一路闯着红灯,路上他让王元联系好了医生,到了医院自然又是一番人仰马翻。

至于一路尾随而来的**,便交给王元去解决。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热伤风,发着烧。

可就这再普通不过一个病案,因为他的一个电话,愣是被搞出一副形势严峻的模样。

李晟睡的正迷糊,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大概在询问病情。她沉沉的睡着,也听不真切,中途好似要醒过来,但很快又被疲倦席卷,整个人陷进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时,她没有睁开眼睛。

她觉察到有双大手,轻柔的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隐约猜到是谁,只有他的手才会这般温暖,也只有他的眼神,才会如此灼热的落在她的身上。

他的动作很温柔,不知为何,她心中竟汩汩的涌出酸意和久违的感动。

这种被呵护被珍惜的感觉,几乎让她沉溺,哪怕只是一瞬间,她也不愿醒过来。

“我知道你醒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感情,就这样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

装睡不成,她便坦然的睁开眼睛,对上他的双眸。

他也不闪躲,直直的望着她,深邃的眼里透着一丝疲惫。

她翻了翻眼睛,坐起身,一眼认出这里便是他的别墅了,上次她也是从这里醒来。

只是不知,这样的金屋还有几处。

想起她昏迷前,大胆的问他:现在还算数吗?耳根不禁有些发烫。

她从不觉得主动是可耻的。

很多年前,她无畏的相信,爱情需要勇气争取,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不可以放弃。

若是她的主动,能换来两个人的幸福,她愿意坚持下去。

她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对谁主动。可是不管什么样的原因驱使着,那一刻,她需要他,她无法将这个念头从脑中驱逐出境。

“精神还不错,那就吃点东西吧。”张睿挑挑眉,神情淡淡的,话音里说不出的理所当然,“陪我吃。”

清醒了以后,其实心中是有些后悔的,她对他说的话,是过于冲动。她不知道,他有没有放在心上。

李晟看了看窗外,一篇漆黑,上次是醉酒,夜宿在这里情有可原,可是如今……

“张先生……”她才一开口,便注意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暗,可也顾不上多想,“今天麻烦你了,我想我该回去了。”

“是昨天,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张睿面色有些不耐,“我没耐心陪你玩,以后就住这,现在陪我吃饭。”

张睿并不等她回答,边挽起衣袖,边朝卧室外面走去,背影竟显得有些寂寥。


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4 20:52:00 +0800 CST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8
坐到餐桌前,李晟才真的觉得饿了,胃里空空的。那种疼痛呕吐感已经消失,睡了这么长时间,精神也是好了很多。

别墅里餐具很讲究,白色的小瓷碗晶莹剔透,上面有着浅色的百合花花纹,配着金色的汤匙。用它盛着鸡丝粥,看着竟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她舀了一勺送到口中,鸡丝的火候很好,入口即化,粥鲜香而醇美。一股温热感舒适的熨贴着她的胃壁,她不禁满足的呼出一口气,开始大口的吃着。

张睿淡淡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或是连自己都没发觉。

这一顿饭吃的很安静,两个人平时都是不多话。

两人均是坐的端正,从舀粥送到口边到吞掉,几乎不发出声响。

张睿倒是有些好奇,他这样的姿势几乎是从小培养出来的,虽没有刻意为之,却也已经成为习惯。可是李晟,她可以说是在狼吞虎咽,吃相却不难看,成熟中透着优雅,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家教。

脑中闪过那张全家福,上面的那个男人隐隐的还是觉得哪里见过,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模糊中似乎闪过什么,无奈总也抓不住。

说是陪他吃饭,其实张睿只吃了一点,他用帕子抹抹嘴,淡淡道:“以后就住这里吧,你的东西回头我让人搬过来。”

李晟正喝着粥,听他这么说,手里的勺子顿了顿,抬头看着他,一口气有点提不上来的感觉。

她抿抿唇,低着头。张睿也不说话,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副很有耐心的模样,面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我不想搬过来。”李晟用勺子搅动着粥,声音轻轻的。

她知道,她问他的那句话,就说明已经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某种认同,虽然荒唐,事实却不容忽视。

她必须承认,在这样的时候遇上这样一个男人,他冷峻寡淡,并对自己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和好感。

而她对他并不反感,甚至潜意识里觉得亲近。更重要的是,她真的觉得太累了,在这个时候,也的确想找个人借以依靠。

就像此刻,两个人坐在一起喝粥饭,并没有多余的话,可偏偏一股温馨的气氛环绕其间。

这样的氛围,这样的温暖的感觉。

她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墨黑深浓的眼瞳里点点闪烁。这样的他,也是让她无法抗拒,不想抗拒的。

一个人的时候,往往吃些泡面就对付过去了。偶尔也会犒劳自己,去超市买些菜,可也因为如此,才显得更为冷清。独自对着满桌的饭菜,无人分享,那种寂寞、失落几乎要把她整个湮没。

“你跟我在一起,没道理让你住到那种地方。”

他的眸色阴郁,刚刚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此刻却无端多了几分厉色。

她听了他的话,心往下一沉。

他有他的身份地位,即便自己这样的存在,也得称得上他的面子,这里果真是他的金屋,自己在他眼里怕也是众“娇”之一,还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娇”。

也因为如此,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关系刚好,彼此都不用有负担。

他对她有兴趣,需要她成为他身边诸多莺燕之一。

而她,也需要他。

他们之间,仅此而已。

李晟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没有继续反驳。

粥还是刚刚那碗,味道也还是一样的,可到了口里,却总觉得,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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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潘好点  发布于 2011-12-14 20:56:00 +0800 CST  

楼主:潘好点

字数:393551

发表时间:2011-12-13 04:1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5-07 09:10:46 +0800 CST

评论数:61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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