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还珠格格】[原创]永忆燕琪飞

最近有点学不进去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5-21 15:08:00 +0800 CST  
近来天气热,学习也烦躁,忍不住更文了,每次更文都喜欢熬夜,因为夜深人静,写的比较快,熬夜完都可后悔,还是希望大家不熬夜,感谢每一个替我发文的朋友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5-22 17:12:00 +0800 CST  
慎亲王 改为 哲亲王,我弄错了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5-23 19:46:00 +0800 CST  
回答 紫亦墨,也跟大家唠唠嗑
1、如果你还没上大学(大学时间充足,思想趋于成熟),以看为主,看别人的人物描写,场景设置,布局构思,想象放到你的小说里如何更加贴近人物,像甄嬛传、京华烟云都是红楼之风的延伸,语言风格像,甚至于故事情节、整体氛围也像,借人一点,得己全貌,都很巧妙的“抄”出了自己的风格,所以看的话,我建议——至少五遍《红楼梦》,写文绝对大有裨益。
2、如果决定动笔,我们既然以爱好娱乐为主,不求呕心沥血,稍稍用心还是要做到的。我的文也忍不住玛丽苏杰克苏,对于人性的复杂,人情世故的揣测远远不够,因为我也涉世未深,估计大了再看,会惨不忍睹吧,但比用心,我是认真对待她的,起码有写一篇文该有的要素,更有我自己的情怀思想。但目前贴吧里什么情况,满目看过去是什么,大家都清楚,我只想说你不尊重读者,更不尊重自己,还有跟本剧无关的广告之类的,可不可以管一管?我这么不爱多管闲事的人都觉得吧里杂七杂八,很不顺眼。
3、尊重原著,守旧。大家为什么喜欢看同人文(永燕文)?是因为电视剧展现的少,大家希望看到更丰富的东西,琼瑶已经把局给我们布好了,你不用去想男主什么性格,女主什么性格,所以省事的多,但记得你写的一切都是基于人家的原著,同人文不是人名相同,是人设相同,所以你再怎么跳也不能跳出她的新老还珠的人设去,至少我目前看到所有的文,再貌似别出新意,也始终在她的框框里,这就是琼瑶厉害的地方,也是大家情感共鸣的所在。如果要写乾隆和小燕子在一起了,那叫反琼瑶文,并且是一篇新的文章,需要你另起炉灶,写好了同样耀目。
4、一家之言,仅作参考,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5-24 15:30:00 +0800 CST  
还有,大家不要“楼主,什么时候更文”“更更更”,我真的不好回答,我想写的时候一晚上不睡也会更的,不想写你拿枪逼我也没用啊,虽然我知道大家喜欢才会这样,但是如果你们的回复都在讨论我的文章,我会更高兴的,一高兴什么事做不出来,考试都可以搁一边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5-24 15:35:00 +0800 CST  
贴吧里孩子居多,总说“更文更文”,其实还挺可爱的,那是因为你们还没有长大,总觉得索取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心态是“你要为我更文”,但是呢,想想,你没有花一分钱就享受到了别人辛苦的劳动成果,如果换成“我愿为你等”,是不是更好呢?你的格调立马与众不同。当然,怎样评论是自由,我无权干涉,但对于这些评论我也有不回复的自由,我们的交流就太浅薄了,我希望看到的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不涉谩骂,各抒己见,当然,这是很难做到的,所幸,还有很多人值得我回复,三两知己足矣。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5-24 22:02:00 +0800 CST  
近期更文,一次更两章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6-20 23:47:00 +0800 CST  
Chapter93 含情脉脉向南方
一个月后。
“念慈……念慈……”
小燕子着急的摇着还在昏睡的女儿,担心的问:“怎么还不醒?”
尔康探了探道:“常太医说今天就会醒,可能是药效还没过,再等等。”
过了一炷香,念慈终于悠悠转醒,雪白的小脸上挂着淡淡的潮红。
小燕子摸着她的额发,无限柔情道:“念慈,好孩子,你终于醒了。”
“这是哪里?”念慈小手摸索着她的脸:“是真的额娘吗?”
小燕子流着泪不语。
紫薇哭笑道:“傻孩子,当然是真的额娘,你跟额娘再也不分开了。”
念慈眼睛睁不开,含糊说着:“额娘,我头好热,我想睡觉,你抱着我……”
尔康说道:“别急,孩子体弱,这药劲大,不然怎么以假乱真呢?发烧是正常的,常太医备好了解药,让她喝几天就没事了。”
小燕子忧愁的点点头:“宫里怎么样?”
“常太医打的幌子,说小公主是因为高烧咽气的,太后抱着公主哭了半晌,宫里举行了丧事,没有人会怀疑的。”
紫薇知道小燕子想问什么,便替她问了:“皇上呢?有没有说什么?”
尔康道:“我是跟安公公接头的,安公公没说什么,皇上大概也没交代什么吧。”
小燕子静静地看着念慈,眼神黯然悲哀。
尔康悄悄拉过紫薇,给她个盒子:“这是安公公给的,等他们出发的时候,你偷偷塞小燕子马车里。”
紫薇接过,似有千斤重。
过了几日,小燕子悉心照料,念慈好转了许多,趴在床上,对被包裹的慕慈露出纯洁的微笑,她很爱看着慕慈,对慕慈有一种天生姐姐的使命感,她们一个阿玛,一个额娘,是最亲的人。
“妹妹,小妹妹,我是姐姐,大姐姐!”念慈亮晶晶的看着她,不停的叫着。
慕慈也眨巴着眼睛,动着柔嫩的小嘴,冲姐姐高兴的笑着。
小燕子端着药进来,见她俩玩着高兴,不觉莞尔一笑,说着:“西儿,快吃药了。”
念慈噘着嘴:“额娘,我已经不烧了,可不可以不吃了?”
小燕子柔声劝着:“再吃两天就不用吃了,坚持一下,吃完额娘奖你一串冰糖葫芦。”
念慈一听果然乖乖的喝了药,眉开眼笑的享受着冰糖葫芦的酸甜。
“额娘,这里真好玩,有纪北哥哥,还有妹妹,也不用学皇奶奶哪些规矩了。”
小燕子拿被子捂住她,点点她的鼻子:“你呀,还是学点规矩的好。”
念慈依偎在她怀里:“额娘,绵亿哥哥只要书读的好,皇阿玛就让欣娘娘去看他,我好好听话,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小燕子圈紧了怀里的女儿:“那你一直跟着额娘好不好啊?”
她甜甜的点头:“好呀,可我们什么时候回到宫里去呀?我还要带着妹妹去看我的喵喵呢,还有燕子钟,西洋娃娃。”
小燕子的心里像那串没有糖的糖葫芦,只剩了酸酸的山楂,她要怎么开口呢,孩子,再也不会有那样的生活了,以后要自食其力,可是,说了她也不会懂,念慈失去的,是一段奢华的人生。
还有,高高在上却慈爱的皇阿玛。
她摸摸念慈的头,缓缓说道:“乖,你跟额娘一样,都回不去了,过两天我们跟舅舅去云南,那是额娘的家乡。”
“不,我要回宫里,”念慈摇摇头:“皇阿玛还在那呢。”
小燕子越发难受,她喃喃的念着:“对啊,他还在这……”
念慈急切的说道:“皇阿玛最疼我了,我要走了,他会很伤心很伤心的,还有妹妹,皇阿玛说她像小仙女,有珍珠一样的眼睛,雪一样的皮肤,她还没有长大,她还不认识皇阿玛呢,额娘,咱们别跟着舅舅了,咱们去找皇阿玛吧!”
“什么……你皇阿玛说妹妹像小仙女?”
她终于确定,烟雨濛濛中,他真的来过,那样眷恋的看着她。
可是来过又如何?他还是走了。
小燕子认真的看着她:“你快跟额娘讲讲,皇阿玛都跟你说过什么?”
念慈往她怀里钻,有极大的不安全感:“其实皇阿玛很忙的,他白天都不来看我,只有晚上才叫我陪他……他说有一天如果他不在了,要好好照顾妹妹,孝顺额娘……”
小燕子听的惊心动魄,心里的疑团让她隐隐作痛,她还想再问什么,念慈已经困得阖住了眼睛。
她轻轻放下孩子,自己却怎样也睡不着了。
翌日,去找晴儿,远远听见她在训小太阳。
“你怎么越长大越淘气?跟东儿俩个爬到树上把蚂蜂窝捅了,蛰的东儿满头包,你倒是不痛不痒的,做哥哥的不知道树个榜样,不怕弟弟妹妹学你吗?”
纪北略有愧色,但这小子机灵调皮,爱说趣话:“娘,东儿都没喊疼,紫薇姨也没怪我,你怎么比紫薇姨还着急?我看,东儿才像你的亲生儿子呢!”
“你这混小子说什么?”晴儿瞪了眼:“你还顶嘴,人家不怪罪就等于你没错吗?”
纪北一看晴儿动气了,连声认错:“好啦,娘,我知道错了,明儿就去学士府负荆请罪。”
“去把《礼运大同篇》抄十遍,长个记性。”
“哦。”
纪北愁眉苦脸正待出门,看见小燕子,立马像看见了救星,可怜巴巴的拽小燕子袖子:“姑姑……”
小燕子将他揽在身后,笑道:“晴儿嫂,你怎么把皇……老爷对付我的办法对付小太阳呢,我看——”纪北使劲点头,她拉长声音道:“十遍哪够?应该罚你小子抄二十遍。”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6-26 22:52:00 +0800 CST  
纪北跺脚气道:“姑姑!”
小燕子对他使个眼色,示意他别吭声。
果然,晴儿道:“《礼运大同篇》那么多,抄二十遍不成了做苦工了吗?就是十遍……算了,你就抄五遍,给我背熟了。”
“是!”
纪北朝小燕子眉开眼笑,一溜烟跑了,生怕晴儿再变卦。
“唉……这孩子!”晴儿无奈笑笑:“还是女儿贴心。”
小燕子摇头道:“念慈被娇纵惯了,只怕不省心。”
晴儿在茶水里放了两颗青梅,优雅的抿着茶:“生她的时候你受了大罪了,可不得偏疼点,说起来,这姐俩还是太孤单了,容易受人欺负,要是再有个……唉。”
萧剑正从外面回来,也坐下喝茶,问着:“这几天该准备着走了,你们都收拾收拾,小燕子,济世堂那你也去辞了吧。”
小燕子嗯了一声,忽然问道:“晴儿,你知道怡贤亲王吗?”
“怡贤亲王?”晴儿陷入了回忆:“我知道他是得病死的,长辈们都讳莫如深,不敢多说,他的儿子弘暾贝勒跟他是一样的病,不到二十就过世了,那时候我还很小,记得阿玛去吊唁。”
“得的什么病呢?”小燕子急问。
“我只听阿玛说过几句,大概是怡贤亲王这一脉的旧病……”
“那老佛爷呢?老佛爷有没有说过?”
“老佛爷哪会提这些,”晴儿诧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我偶然在杨师傅的密室里看的,后来再去那屋子就落了锁了,我问他也不肯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慌慌的,有一个想法我怎么挥也挥不去,”小燕子头疼的很:“我总觉得……”
萧剑晴儿相互对视了一眼,萧剑道:“你觉得跟永琪有关?”
小燕子点头。
“看来杨师傅是不想让你知道,”晴儿道:“弘暾贝勒都去了二十多年了,我们这一辈人知之甚少,还是要问长辈,不过要问的话……不能随便问,贸然问起,再惹得有心人揣测就不好了。”
小燕子道:“让尔康去问福伯父怎么样?”
晴儿面色凝重了,踱步细思,最后摇摇头。
“不行,福伯父虽然是尔康的阿玛,可他也是宫里的姻亲啊。”
“你是说……令太妃?”小燕子惊道:“她对我和紫薇一直是视如己出的,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怎样?”
晴儿叹气:“宫里的人精明的很,有时候一句话就可以天翻地覆,令太妃绝对不是等闲人物,她对你和紫薇好是真心的,你们并没有碍着她什么,可她对自己的儿子更真心呐!”
小燕子觉得晴儿未免想得太多,可多年的宫廷生涯也让她有了几分顾虑。
萧剑接着道:“你的事只有咱们几个知道,连福伯父都是瞒着的,这时候要格外小心,除了晴儿说的原因,还有是不能连累了老人家。”
小燕子想了想道:“连福伯父都不能问,更别提其他长辈了,对了!或者我们可以问常太医,以前都是他为永琪检查身体的,而且他两耳不闻窗外事,跟咱们又有交情,应该能放心的。”
两人均觉得可行。
“我趁他出宫的时候找他。”小燕子下了决心。
向尔康打听了常寿宫外的府邸,他爱妻早年去了,后来一直未娶,只有个不务正业的独子,他一向就爱待在宫里研究,月初才回家一次。
小燕子早早在他门外等。
常寿的马车近了,小燕子迎上去,常寿睁着他铜牛般的眼珠:“还……唉!”
他背着手,唉声叹气的,像个老顽童,虚张声势的赶走了马夫,招呼着小燕子进府。
见四下无人了,常寿叫起来:“我说还珠格格,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呐!我好好的做我的太医,替皇上送走个皇后,这又送走个公主,看来以后没个清净日子了!”
小燕子看他府中凄凄凉凉的,这真是个孤独的老头,她一时很愧疚:“常太医,您重情重义,大家都很信任您,您放心,不会牵连到您的。”
常太医听到夸赞,哼了一声,不过看的出来他挺高兴的,摆摆手:“罢了罢了,说什么牵连不牵连,你们几个还有点人间烟火的意思,帮你们我也习惯了,你找我什么事?”
“常师傅,您会好好回答我,不会骗我对吗?”
小燕子还没问,就先说了这话,未免有点无头无脑的,可常寿也不质疑发脾气,看着她真诚的眼睛,点了点头。
小燕子以为他会说两句的,见他如此反应不由得心生疑惑,正色道:“怡贤亲王和弘暾贝勒是得一样的病去世的,您能告诉我是什么病吗?”
常寿表情严肃起来。
“你冒着危险跑来就是问他们?”
“是,这对我很重要,请您告诉我。”
常寿顿了一下,开口道:“那好吧,我就告诉你,这病叫——附骨疮,是因为风餐露宿,骑马打猎所致,生于腿上,皮肤会慢慢红肿溃烂,可它不是绝症,可以医治,只不过当时怡贤亲王忙于政事,积劳太深,倦于医治,才导致病发身亡,弘暾贝勒是因为先天体弱,病感染的快,发现时已经晚了,本来这病是不好宣扬的,满人以骑射得天下,怕子孙们因噎废食,荒废了骑射,你问也无妨说了。”
“我能不能这样理解,附骨疮会遗传?尤其是皇家,骑马打猎是他们少不了的功课,就更容易患上对吗?”
常寿在思考怎样回答。
小燕子言辞恳切:“常师傅,您知道我想问的是谁对吗?如果您也有牵挂的人,就告诉我吧,别让我遗憾一辈子。”
常寿叹口气,说道:“太医院里这类记载保管的很严,我粗略翻过,很多皇室子弟都得过这类病,不过几十年才出一两个,所以,爱新觉罗家的身体里虽然潜在着这种因素,但发病率不高,”他顿了顿又道:“不知你最近是否见过皇上?我刚才说了,疮生在腿上,疼痛难忍,如果皇上得了这病,那他走路也走不成的,只能卧床,可现在皇上每日早朝都不误,起码这时候他是好好的。”
“所以……是我多想了?”小燕子压住突跳的胸口。
“格格呀,皇上他毕竟是皇上,他要有点什么事,整个天都会塌下来,您也用不着来问我了。”
“常师傅,我不愿意怀疑别人,别人说什么我就会信什么,您今天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过几天我要走了,可能再也不回京城了,请您照顾好皇上,别让他生病,小燕子在这谢谢您了。”
小燕子深福身,常寿连忙搀住她,他的声音苍老沉郁了几分。
“这是我的本分,格格就放心吧。”
回到府里,还为她留着饭,紫薇尔康都在,他们正喝着茶。
听了小燕子的叙述,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尔康随驾最多,永琪确实气色差了很多,手脚也不像从前般有力,除此之外,确实看不出什么,他也担心是患了什么病,听小燕子说罢稍稍放了心,也许他是日理万机太劳累了。
紫薇坐到了她身旁:“是你太担心他了,要他真的病了,尔康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呢?那天在幽幽谷你也见了,皇上好好的啊。”
小燕子撑着头:“是啊,我只是看见了一句,怎么会想到他呢?我可能……算了,只要他好好的,我也不求什么了。”
萧剑说道:“你是想为他找个借口?小燕子啊,永琪将念慈送给你,就是下决心断的干干净净了。”他瞥见妹妹伤痛的神情,不忍的说:“原先我心里跟你一样怪永琪,可那天幽幽谷你见他了,他是专门去看你呀,他这个傻子,装的一点也不像,他始终爱着你,就像你爱他一样,正是因为他爱你,才必须把你推开,你知道吗?作为皇帝专情可不是好事,前几朝例子还不够吗,她们没有一个长命的,谁禁得住这么大的‘福气’?自从你随永琪离开云南,我没有一天不在担心,这是满人的朝廷,容不下你这个俘获圣心的汉人,而永琪用情太深,你在宫里太危险了,永琪要保护你只能让你离开,而他是爱新觉罗的子孙,生来就是要一统天下的,离了宫他就找不到自己的价值了,现在你该看透了吧?”
晴儿劝慰道:“小燕子,有句话叫相见不如怀念,你有永琪的爱,虽然见不到他,但你能感觉到他,你们在对方心里,也许有一天永琪可以找到一条路,你们又可以团聚了。”
小燕子静静听着,只得笑道:“你们不用为我担心,道理我都懂,哥,咱们在这也耽误太长时间了,该回去了。”
去集市置办点东西,经过绘春戏院,小燕子想了想,还是进去了。
戏台上在唱着贵妃醉酒。
盛世的贵妃倾国倾城,一壶薄酒唱出了满腹愁绪,令人生怜,她却怀念起那个豪气勇敢的虞姬,举剑自刎的瞬间已成永恒。
她招呼伙计:“霸王别姬什么时候演?”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6-26 22:52:00 +0800 CST  
“上头不让演了,”伙计扼腕叹息:“双庆班的柳先生是靠这出戏打出名声的,一听说不让演,别的戏也不唱了,整日买醉,倒了嗓子,再也唱不成了,这是新捧出的角儿,您看这个吧。”
她错愕不已,还记得第一回看这出戏,那虞姬还很紧张,她央求永琪,两人看完了整出戏,相约从一而终,霸王别姬一时无两,如火如荼。
再来时,虞姬仿佛在世,人戏融在了一起,台下的叫好喝彩声不绝于耳,可惜她心不在焉,没有好好欣赏,因为那时她自己就在演着这出戏,尝着生离死别的痛。
是他不让再演了吧,否则谁有这个权利停了皇上喜欢的戏,只有他自己。
旁边有人低声说着:“这个‘贵妃’还是差了点味道,毕竟是新角儿,要是柳先生‘虞姬’还在,我们就享耳福喽,十几二十几年才出一位的角儿啊,可惜可惜啊……”
永琪的一句话可以让这个戏班盛极一时,也可以让它毁于一旦,他不是有心,却无意定格了他人的命运,可是谁又能决定他的命运?
小燕子默默走出了戏院。
耳边仿佛萦绕了那两句唱词。
看来今日,就是你我分别之日啊……了! 雨泣桃花万树红,虞姬掩面流泪。 项羽深情不舍,十数载恩情爱相亲相倚,眼见得孤与你就要分离。
可杨贵妃却不似虞姬那般好命,马嵬坡下泥土深,是她深爱的人把她逼到了死路,却换不来共赴黄泉。
天长地久的追思和缅怀,也只能是此恨绵绵无绝期。
大清千秋万代,小燕子无缘做她们那样动乱年代的绝世佳人,留得此身于世,或许是幸运,可她们同样不幸的是,成为了帝王的挚爱,生离,死别,总要选一样。
青葱的岁月已经过去了。
戏台上帝王将相,英雄美人凄美动人,人间也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去也,去也,回宫去也。恼恨李三郎,竟自把奴撇,撇得奴挨长夜。
东西都装上马车了,一切准备就绪。
紫薇万分不舍:“今日才下雪,路上走的也不方便呀,过两日天气好了再走吧。”
萧剑失笑道:“谁知道下了雪,还是走吧,已经听你们的过了上元了,再拖不知到什么时候了。”
尔康道:“幸好现在雪不大,不影响赶路,要是下大了就找个客栈休息。”
几个人拥抱着告别,孩子们也聚在一处,不舍得分开。
紫薇抱着念慈亲了又亲:“念慈,要记得姑姑啊。”
念慈也搂着她的脖子,嘤嘤哭着。
赛娅拉住小燕子不放手:“你们先走,等来年开春我们都去云南,去找你们!”
小燕子晴儿含泪应着,挥手再见。
紫薇最后不放心的叮嘱着:“小燕子,看好行李,照顾好两个孩子,别委屈了自己。”
“嗯。”小燕子的眼泪决堤了。
马车向南走着,尔康尔泰紫薇赛娅一直送他们很远很远,直到消失不见。
雪花仍洋洋洒洒的飘落着,永琪执意登上城楼,锦帽貂裘,朗朗星眸遥望远方,凝视着南方。
安德桂见他静立良久,不知在看什么,劝道:“下雪了,万岁爷可禁不起凉,还是回去吧。”
永琪的目光却愈发聚定,他摆摆手道:“再看一会儿。”
“那奴才去给您把西洋的望远镜拿过来吧,那才看的清楚呢。”
“不用了,”永琪松了力气:“本来也看不清楚什么,朕只是想站一会儿。”
似柳絮因风起的掉落,一年又这么过去了。
为怕惹人怀疑,到了北京边界,才跟司徒的车队会合,司徒下了马,见他们冻的瑟瑟发抖了,连忙招呼人给他们拿了几件厚披风。
小燕子抱着慕慈不方便,司徒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替她围住,也不知埋怨谁。
“这么冷的天,你们都不知道多穿点,大人不怕冷,孩子也不怕吗?”
小燕子不好意思道:“来的时候倒不太冷,我们生怕错过约定的时间,光顾着赶路了。”
念慈跑过来,小脸冻的像个红苹果:“额娘,我们去哪儿玩呀,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吗?”
小燕子拉着她,说着:“我们边走边玩,很快就到了,”指着司徒道:“快叫叔叔。”
“错了,是叫干爹,我是慕慈的干爹,当然也是念慈的了。”
念慈笑着,脆声声的叫着:“干爹!”
司徒答应了一声,越发怜爱的抱起她,见她冰雪聪明,漂亮的眼睛与小燕子如出一辙,心里无比渴望一个这样可爱的女儿。
晴儿看着他们仿佛一家四口的样子,叹息道:“这样也不错,是不是?”
“可惜不是真的啊。”萧剑悠悠说着。
小燕子往北望了望,嘴里念着:“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
“看到什么?”司徒问。
“没什么。”
小燕子转身,进了马车,沉沉的睡去。
养心殿浓浓的碳火烧的很暖,催的人昏昏欲睡,永琪乏了,到榻上安睡。
安德桂将他写好的纸放起来,一张一张的累积,已经很厚了。
他今日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大概是一首诗吧——
燕南飞 燕南飞
燕叫声声心欲碎
不等今日去 已盼春来归
已盼春来归
今日去 愿为春来归
盼归 莫把心揉碎
莫把心揉碎
且等春来归
无奈,只认得几个字,他挠着头,碎碎念着:“燕……飞……春来……归?”
下午后半晌,永琪突然醒过来,他睁着眼,梦呓似的说着:“去漱芳斋。”
“您说什么?奴才没听清。”
永琪却是想急着找什么的样子,匆忙的往外走着。
雪已经积的很厚了,踩上去有咯吱咯吱的响声,永琪执意向前走着,脚印很快就被覆盖了。
他走到漱芳斋,不顾跟上来的太监宫女,径直到了秋千架,那块板子上积了厚厚的雪,一片白,永琪想也不想的将雪扒开,他触碰雪的手冷红。
安德桂急坏了,却又无可奈何。
木板渐渐露出了原本的颜色,永琪仔细找着看着,果然,左上角歪歪扭扭的刻着几行字,见了天日。
“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此生已过也,结取来世缘。”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6-26 22:52:00 +0800 CST  
他仿佛看到了小燕子认真刻字的样子,这是小燕子的告别,她进宫那天就决定了,嫣然的笑着,喂,即使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也不会原谅你了。
可当他又忍不住出现在她面前,她却轻而易举的给了他宽恕的机会,哽咽着,永琪……你后悔了是吗?只要你说后悔了,我……
他不让她说完,硬生生的再一次将她推远了。
所以,他不再有机会了。
原来原来,他真的失去她了,那个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他撑不住了,一头载在了漫天的雪地里。
安德桂急得声音都变调了:“常太医,怎么样?”
常寿叹气,连连摇头:“这种天儿怎么还能让皇上出去呢?伤口都冻住了,血液不流通,你说能好吗?”
安德桂自己抽自己,流泪道:“都是奴才的错,常太医,一会儿太后来了,您可得……”
常寿面色沉重:“我知道怎么说,可这样下去恐怕不好瞒了,皇上醒了得拿个主意。”
太后急匆匆的赶来,看见永琪躺在床上,皱着眉,极不安稳。
“皇帝突然这是怎么了?”
常寿道:“下午着了风寒,再加上公主早夭的伤痛,郁结于心,病来如山倒……”
“安德桂!”太后气的发抖:“你怎么不好好看着皇上!让他大雪天去什么漱芳斋?哀家看你也快到头了!”
安德桂噗通跪下,嘴里不住求饶。
常寿忙求情道:“太后,现在皇上身体是关键,恐怕少不了安公公侍候,您消消气,臣一定全力医治。”
太后重重道:“常太医对哀家有救命之恩,哀家信得过你,你可一定要医好皇上,念慈还那么小……”她垂泪不止:“哀家再也受不住这样的痛了。”
太后亲自喂了药,见永琪毫无血色,总觉得他的病不止风寒那么简单。
她担忧道:“皇上身边没个侍候的妃子怎么行呢?那些秀女也别在家学什么礼仪了,提早安排安排进宫吧,眉儿,这几天你先在这侍候。”
安德桂面色微变。
永琪昏睡中喊着:“额娘……额娘……”
太后忙伏身应着:“额娘在这。”
永琪苍白的嘴唇微张着,欲说未说,眼角缓缓垂下一滴晶莹的泪。
他头微侧着,声音模糊不清,哑声:“额娘……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太后听清了,她前所未有的害怕,小燕子去了,念慈去了,她们都是永琪最亲最爱的人呐!
永琪要是万念俱灰了,就救不回了!
她摇晃着儿子,哭着唤着他的名字:“永琪呀,永琪!额娘生你养你二十多年,怎么就敌不过一个女人的几年呢!你醒醒啊,额娘在这儿啊!”
隔天尔康尔泰紫薇就进了宫,见永琪的病来势汹汹,都担忧不已。
“我在想——”紫薇凝眉道:“小燕子临走前怀疑的是不是真的?”
尔泰说道:“可常太医说只是风寒呐。”
尔康同紫薇想法一样,猜测道:“按他对小燕子说的,似乎找不出破绽,现在想想他是不是有备而来?或许永琪已经跟常太医商量好了呢?”
“常太医满脑子都是医道,他有这个耐心去隐瞒这事吗?”紫薇问。
“这可说不准,毕竟我们对常太医不是很了解,”尔康说道:“尔泰紫薇,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守着,找机会证实一下。”
紫薇没有直接回府,顺道去了景福宫看望令太妃。
十五阿哥正在长廊上背着书,见她叫道:“紫薇姐姐!”
紫薇柔声道:“小十五很用功啊,外面这么冷,怎么在这看书?”
“屋里太暖和了,我老想睡觉,所以出来了!”
“看的什么?”
“是清文书,上书房的功课,皇兄赶明儿还要考我和绵亿呢!”永琰一本正经的答道。
紫薇心想东儿还在上树下树呢,宫里的阿哥六岁已经早出晚归的背书了,可见皇子教育之严苛。
鼓励他几句,便从殿外进屋,看见令太妃正练书法,苍劲有力,柔中带刚。
紫薇见她三十如许,保养的皮肤光亮,气色甚佳,不由说道:“太妃好雅兴,宫里像太妃这样修身养性的可不多了。”
令太妃见紫薇来,忙招呼着端茶倒水,笑道:“她们都爱凑一块逗鸟喂鱼,我不喜这个,只能练练字,读几本杂书了。”
“果然十五弟也随太妃一样爱读书,将来一定大展宏图。”
“皇上照顾他,他也上进,但愿将来能为皇上尽力,”令太妃微微一笑:“紫薇,刚从养心殿过来吗?皇上怎么样了?”
“是,”紫薇谨慎的说:“我瞧着还好,太医说是风寒,歇两天就好了。”
令太妃着人给她看座,说着:“昨天我去瞧了,倒吓了一跳,皇上这病怕不光是身上的,他疼在心尖上的公主就这么没了,叫谁心里不难受啊!”她有点哽咽:“你跟皇上两个兄妹一直要好,近来我看你进宫也少了,是为他选妃的事不痛快?有什么事你要体谅皇兄,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呐。”
紫薇微诧,忙道:“太妃真是洞若观火,我是一直在家养身体,孩子们又闹腾,只好少来了几趟。”
“那就好,光顾说话了,腊梅冬雪,去准备午膳来,把紫薇爱吃的酥油卷儿备着,”令太妃道:“中午不许走了,我正盼着有个说话的人,以前你和小燕子姊妹两个……这孩子福薄啊!”她拭下泪来:“小十五还念叨着给小燕子姐姐要风筝呢,我怕皇上伤心,再不许他提了。”
紫薇劝道:“太妃,斯人已去,您不要太伤心了,咱们好好活着,才是对她最好的纪念。”
令太妃看了她一眼:“你倒能想开。”
两人闲话家常,令太妃缓缓道:“前些天你和慧姑母来了,带着她孙子孙女,还有她嫂子,你该叫富察婶婶。”
和慧公主紫薇认得,是怡贤亲王的女儿,说到这个婶婶紫薇有些迷茫。
令太妃接着道:“你可能不认得,富察氏是你弘暾叔叔的福晋,那是个贞烈的女子,想当年她还没过门,弘暾贝勒就得病去了,她不肯退亲,执意为贝勒守节,世宗称‘节女必有厚报’,命怡贤王妃将她收为儿媳,她一直守到现在。”
听到怡贤亲王和弘暾贝勒,紫薇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又牵扯上这两人?
“真是可怜人。”紫薇心不在焉的附和着。
令太妃叹息道:“说起他们的病啊,叫附骨疮,真是个折磨人的病,要是早早医治,也不至于留下一家子孤儿寡母了。”
紫薇恍惚的点点头。
又说了会话儿,一同用了膳,紫薇便告辞走了。
腊梅看见紫薇的身影单薄,不由感慨道:“看见紫薇格格就想起还珠格格,还珠格格那么天真烂漫,就这样没了……要是太后有太妃一半的胸怀,也不至于……”
“腊梅!”令太妃呵道:“什么话该说不该说,还没学会吗?”
“奴婢一时失言。”
令太妃不再追究她,转而看向紫薇,心思百转千回:“说起小燕子,她才去了多久,连我都缓不过来,依紫薇重情重义的性子,她倒不见多伤心,我都怀疑……”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吩咐道:“你常跟眉儿联络着。”
“奴婢知道,”腊梅应着:“太妃是不是多虑了?过两天新选的秀女就进宫了,万岁爷要是早病了,哪儿会有心思选妃呢?”
“我不过是猜测,看样子紫薇也不知道,也许皇上真的没得重病,又或许皇上为了瞒着人,使的障眼法?”令妃看着外面苦读的小儿子,默默念道:“唉……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娘,姑姑,你看我跟念慈找到了什么?”小太阳兴冲冲的跑到客栈的屋子里。
“怎么有个小盒子?”晴儿拿过去打开,惊呼不已,举起来对着窗外,她手中的东西反射出美丽的六射星光:“天哪!红宝石项链。”
“彩虹!”两个孩子睁大了眼睛。
小燕子翻翻看看,问道:“你们在哪找到的?”
念慈道:“我跟哥哥玩捉迷藏,在马车行李里发现的。”
萧剑和司徒也进屋来,两人仔细看了看。
司徒挑眉一笑:“鸽血红宝石,最纯净最珍贵的红宝石,像燃烧的火,又像流动的血,怕只有皇上才有这样的手笔吧。”
晴儿道:“两条……一定是给念慈和慕慈的!”
小燕子将盒子一收,推开:“我不要他的东西,再珍贵又算得了什么?难道这两条冷冰冰的项链就能补偿孩子吗?哥,你想办法退回去吧!”她用力扯下腕上的流光玻紫:“还有这个!”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6-26 22:58:00 +0800 CST  
念慈却隐隐约约听出了什么,她拉拉小燕子的衣袖:“额娘,你为什么不要皇阿玛的东西?我们什么时候回宫啊?我不想玩了,咱们回去吧……”
小燕子蹲下,扶着她的肩膀,大声说着:“念慈,额娘不是教过你,没有‘宫’,也没有‘皇阿玛’了,你忘了哪儿的一切!从今以后你是个普通孩子,不是什么公主,不是什么金枝玉叶!”
她抓的有些紧,念慈吃痛,再加上这么严厉的语气,委屈的哭出来。
“小燕子,你对孩子凶什么?你会吓着她的!”晴儿连忙拉念慈到怀里。
小燕子又何尝不委屈?谁又来抱她呢?
她扭头泪落,夺步出了屋。
她发泄似的横冲直撞,到处都是人,她只想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小巷的尽头,有一棵只剩枯枝桠的梧桐树,一条下坡路环绕着天然形成的坑坑洼洼的河,早结了薄薄的冰层,远远的能看见一排排房子。
“我真的无路可走了。”小燕子凄惶的想着。
大家一直在劝她,她为了不让亲人担心,整日装着平静,直到今天这个盒子,击垮了她最后的防线。
可永琪,是她的命啊!
没有命的人还怎么活下去!
一了百了吧!
“小燕子!”司徒大喊一声,将她拉的离河远了些:“你疯了!你要往下跳?”
“放开我!我真愿意疯了!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感觉不到!你说疯了多好?”她拼命捶打着他。
司徒有些气恼:“你连孩子也不管了吗?”
小燕子听到孩子更是难受,她似乎彻底崩溃了:“我不管了,我什么都不管了!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那也是他的孩子啊!可他现在在哪里?我要的不是一箱子信,不是一盒子珠宝啊!”
“小燕子……”
“我总以为他永远是那个为我收拾烂摊子的五阿哥,所以我敢去缅甸,敢铤而走险,我总以为他永远不会丢下我……”她大喊:“永琪!永琪!早知道我们是这样的结局,你当初为什么要招惹我?既然不能在一起,你为什么还要让我想起你,你为什么不让我恨你!”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知道你难受,你们曾经多么绚烂美好,你现在就有多痛苦,其实……”司徒红了眼眶,他只能说道:“其实你很幸福!”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6-26 22:58:00 +0800 CST  
Chapter94 近在眼前莫相见
学士府。
尔康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喝的烂醉,他仍在不停地喝,不停地往嘴里灌。
紫薇探着灯进来,想取一本书,吓了一大跳:“尔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在这喝酒呢?”
尔康趴在书桌上,哼哼唧唧的,不知念叨什么。
“这是喝了多少啊?”紫薇心疼的拿手帕为他擦拭。
“紫薇……紫薇!”尔康阖着眼:“你说我算朋友吗?”
紫薇愣了,她望着尔康的脸:“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尔康失声痛哭,将脸埋在她的怀里:“我算什么朋友!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原来是真的!是真的!”
“你说什么是真的!”紫薇害怕而急切:“你发现了什么?快告诉我啊!”
“永琪……永琪他得了大病了,我看见他的腿……是附骨疮啊!我知道等死的滋味,太难熬了!太害怕了!”
“附骨疮……附骨疮……”紫薇不断地重复着:“真的是!怎么会真的是……?”她不妨两眼泪水同时刷的掉下:“尔康,你快告诉我太医怎么说啊!”
尔康已经不醒人事了。
紫薇猛烈摇晃着他:“尔康!尔康!”她双手合十,祈祷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紫薇一夜未眠,一大早就进宫去了。
永琪昏睡了几天,才刚刚醒来,常太医在把脉,见紫薇急匆匆的样子,向安德桂使了个眼色。
安德桂找个理由将眉儿和一干太监宫女支出去了。
紫薇走到床前,不由分说掀开他的裤腿,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全身颤栗,他小腿上腐肉成脓,漫肿无头,一片片的红肿凸起,有一小块烂了,都是稀脓,骨头几乎都要露出来了。
她捂住嘴巴,泪水已经泛滥了。
永琪还摸不着头脑。
“皇上,奴才该死,昨日额驸一定要看,奴才实在没办法啊……”安德桂急忙解释。
紫薇后悔万分:“对不起……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我不该说那些话!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瞒着我们!”
“别哭……”永琪拍拍她的肩,努力温和的笑着:“这是小病嘛,常太医医术那么高明,一治就好了,瞧你,像是我快不行了似的。”
紫薇闻言哭的更凶了。
常太医道:“皇上,这病啊,瞒不住了,您得好好治了,我常老头从来没说过谎话,为您我可是第一次骗人呐!”
紫薇抬起头:“果然您跟小燕子说的都是假的,亏她那么相信您!”
常寿怪里怪气的看了永琪一眼:“圣旨比天大啊!我有什么办法?说来也神了,还珠格格她怎么会想到您得病呢?”
永琪不语,微微笑了一下,带点骄傲的味道,又有些苦涩。
紫薇犹自气恼:“实在太可恨了!我们居然全都蒙在鼓里!常师傅,您快说说,这病到底什么情况?”
常寿皱了下眉,似乎难以启齿。
“常师傅,您照实说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皇上,您既然清楚,怎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常寿忍不住责备,随即缓缓说来:“去年皇上就有症状了,可这病最初腿上没什么异样,只是觉得有点刺痛,很难看出来,那时候又逢跟缅甸打仗,皇上一直操劳,估计没怎么上心,后来还是我发现了,当时情况已经很不好了,再加上他以前受过箭伤,底子受了损,我一直开药给他内服外敷,一再告诫皇上,切忌劳心劳神,一定要好好休养,保持心情舒畅,可他……”
安德桂忍不住插嘴:“六部、军机处多少天下大事都等着皇上裁决,每天卯时不到就起了,皇上如何好好休养啊?”
常寿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训道:“那你小子总该想办法让皇上开心吧?”
安德桂小声嘟囔着:“那时候娘娘不是‘走’了吗?万岁爷他开心的起来吗?”
“嘿,你小子……”
永琪开口道:“好了,常师傅,小桂子说的也是实情,从你告诉朕这病是附骨疮之后,朕就没打算好了,这病非要清闲的养着不可,但朕偏偏是天下最不清闲的皇上,缅甸打完了,接连又出了几次叛乱,朕想躲懒都不成,要想置身事外,谈何容易啊!”
“可我们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你走路还是好好的啊?”紫薇不解。
安德桂答道:“是常太医开的麻痛剂,每晚用针管打下去,腿就不疼了,白天能正常走路,只是晚上……会比平常更疼些。”
永琪往后躺了躺,云淡风轻的说道:“要是被外人看出破绽,不定出什么乱子呢!朕得趁着还能坚持的时候,把路给后人铺平了。”
紫薇又落下泪来,嗔怪道:“你把我们都当成外人了吧?就算我们是外人,那……小燕子也是吗?”
永琪听到她的名字,一直保持自若的神态僵化:“我不告诉你们就是怕她知道,小燕子……”他终于哽了一下,接着说道:“小燕子要是知道,她会走吗?她如果不‘死’,继续留在宫里,等到有一天我不在了,我怕她会受人欺负,被人害死,那时候谁来保护她?所以她最好不要再回来,”他轻轻摇头:“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就让她恨我好了。”
紫薇心里感动,嘴上气道:“何必说这种话!难道就真的治不好了吗?”
常寿正色道:“皇上呀,现在你想起身都不行了,那麻痛药再打下去,你的腿就彻底没知觉了,必须卧床调养,什么都不许做了,我看这疮口一步步在恶化,实在不容乐观,尤其天寒……您要忍住啊,我对骨科不擅长,好在杨师傅已经进宫了,我们得好好研究,看有没有办法治。”
“朕会休息一段,对外还说是风寒,说的重点就行了,真实的病症大家都要守口如瓶,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永琪有些忧心:“不过……怕是瞒不过多久了,朕要有所准备。”
常寿听不下去了:“皇上,您这操心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啊!”
永琪躺下不再说话,众人面面相觑,担心不已。
最后剩了紫薇。
临走前,永琪郑重的嘱咐她:“紫薇,你得向我保证,不要告诉小燕子!经历爱人死去的滋味,是怎样的?你比我更清楚,你忍心让她再受这个苦吗?”
紫薇苦涩的皱了皱眉,缓缓垂下了头。
小燕子他们已经走了一个月了,正是酷冬,霜冻雪降,车马难行,因此走的很慢。
喂了慕慈奶,她已经睡了,念慈跑出去玩。
“为什么我的心这么不踏实呢?”小燕子对窗喃喃自语,她习惯的摩挲着手腕,尽管流光玻紫已经取下,她默念道:“你一定要平平安安。”
“萧姑娘吗?”
“嘘,小点声,孩子睡了,”小燕子见是伙计,答道:“我是。”
伙计低声道:“萧云?”
“对。”
“这儿有您一封信。”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6-26 23:02:00 +0800 CST  
小燕子打开,只有短短数字——未时,客栈东两里,茗烟茶楼,独身一人知事易,三两结伴回宫难。
“这是谁给的?”小燕子很诧异。
伙计说道:“一个很壮的青年人,就在客栈楼下。”
未时。
小燕子按约定到了茗烟茶楼,小二把她领到了雅间。
一个很干练的年轻男子坐着,小燕子注意到他的手,虎口处有厚厚的茧子,像是长期握兵器的人。
“萧姑娘请坐。”这人很客气:“在下穆朗,是令娘娘的亲信。”
小燕子装糊涂:“我听不懂。”
穆朗笑道:“还君明珠双泪垂,令夫人可是把您和夏姑娘当做亲生女儿啊,这玉珠就算是见面礼了。”
看到玉珠,小燕子才放心,这是令太妃一直拿在手边的东西,她忽然想起晴儿说的话来,令太妃怎么知道她没死?还能找到她的行踪?看来在宫里混的个个都是人精。
穆朗好像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说道:“姑娘放心,是夏姑娘告诉令夫人的,”他低声秘道:“艾少爷身上不好了,夫人请姑娘回去看他!”
小燕子心内震动:“怎么个……不好?”
“这有令夫人的亲笔信,您应该认得她的字吧?”
小燕子慌忙打开,确是令太妃的笔迹。
见信安!
少爷因病卧床一月有余,听大夫说他每晚疼痛万分,如锥刺身,我察觉情势不好,少爷用心良苦,怕姑娘难过,不得已瞒之,只不过我体谅姑娘与他白头之约,实不忍姑娘遗恨终生!来人可信任,请姑娘决断!
小燕子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有无数的蝗虫飞扑而过,将她团团围住,不留一点缝隙,煞时天崩地裂,勉强维持着镇静。
穆朗起身道:“如果姑娘决定了,还来这找我,我会一路护送姑娘的。”
“明早卯时,你在这等我!”小燕子定定说道,转身离去。
“我要回北京!”
“什么!!”
萧剑晴儿双双吃了一惊。
“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回去?”萧剑问道。
小燕子简单说了下午跟穆朗见面的经过,萧剑晴儿显然还是不放心,正要劝她。
小燕子却不让他们说,自顾自说道:“哥,嫂子,我必须回去,你们相信爱人之间的心灵感应吗?”她泪目泫然:“我不管令太妃这样做有什么目的,我还是要感谢她,因为我不想很多年以后,等永琪化为青烟,化为飞灰了,再听到这个消息,这可能是我最后和他相处的机会,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趟下去!”
萧剑晴儿内心的震撼无法言表,再多的劝慰都是多余的了,萧剑重重点了点头,他被说服了。
“哥,嫂子,帮我照顾好两个孩子,如果我回不来了……”
晴儿吓了一跳:“小燕子,你可别做傻事啊,不管怎么样,你要记得你还有两个孩子,还有哥哥嫂子,还有很多亲人啊!别把悲痛留给我们,”她有些害怕:“萧剑,我们跟小燕子一块原路返回吧!”
“京城里熟人多,我们都回去太惹人注目了,小燕子要进宫里,孩子在宫外,会让她分心,她会忍不住联系的,万一被怀疑了,我们在那里反而添乱,这样,我们就在汴梁驻扎下,等着你们的消息!”萧剑哽咽道:“小燕子,照顾好永琪,我相信他会好的,我们不是一直都有老天眷顾吗?这次也不会例外,我们会一直为你们祈祷,哥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请你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让我们知道!”
“好,”小燕子和他们拥抱,她有一种大海般的沉静:“晴儿的额娘殉情了,我们的额娘也殉情了,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我答应你们,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会尽力控制自己,可我要真的控制不住……你们不要怪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两个孩子,晴儿,那两条红宝石项链还在吗?”
“我收着呢。”晴儿取了过来,都给她:“还有你的手镯,戴上吧。”
小燕子娴熟的戴好,又拿起两条项链,说道:“我去看看孩子。”
萧剑晴儿对视一眼,心里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念慈还没睡,支着头数星星,慕慈已经入了梦乡。
小燕子轻手轻脚的进来,在门口悄悄看了她们好大一会儿,强忍着情绪,才走到床前。
自从那次跟念慈发火,再加上她心情一直不好,总是沉着脸,念慈就有点怕她了,见她进来,立刻乖乖的睡好。
她现在想想真不应该。
“念慈,对不起,额娘跟你道歉,那天不该凶你的。”
念慈眨着眼看她。
“来,额娘把项链给你戴上。”
小燕子温柔的给她戴好,又轻轻的戴到慕慈脖子上:“再给妹妹一个。”
念慈摸着脖子上的项链,小心翼翼地说道:“额娘,你又喜欢我了吗?”
她一直有强烈的不安全感,总觉得额娘下一刻就会把她抛下,或者因为她不听话,就不再喜欢她。
小燕子猛的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喃:“好孩子!乖孩子!你怎么会这样想呢?额娘永远喜欢你,爱你!你知道吗?额娘想一直陪着你,一刻也不离开,看着你长大,看着你穿上嫁衣,看着你……”
“额娘,你怎么哭了?”念慈为她擦眼泪。
小燕子紧紧握住她的手:“念慈,额娘明天要去个好地方,给你和妹妹买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去,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额娘自己去会快一点,你跟舅舅舅妈在一起,在这照顾好妹妹,等着额娘,好吗?”
念慈不确定道:“你会回来吗?”
小燕子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拼命点头:“会。”
念慈又一次选择相信了。
“皇阿玛……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念慈犹豫了好久,终于问出来。
小燕子怔了一下,心口隐隐作痛,她吻着念慈白嫩的额头,柔声道:“怎么会呢?你看这条项链就是你皇阿玛给你们的,它对着阳光,就会散发出彩虹,皇阿玛把最美好的东西都送给你们了,他只是在宫里有很多事要处理,等他处理完了,就会来找我们,到时候我们一家人游山玩水,再也不分开了。”她摸着女儿的头发:“念慈,答应额娘,从今天开始,你要学会一件事,就是等待,耐心等,带着希望等,总有一天,你会等到你想要的。”
“嗯!”念慈似懂非懂的点头。
“如果等不下去了,你就看看这个红宝石,把它想象成阿玛额娘,我们就在你身边!”小燕子将念慈的手放在慕慈的手上,让她们的体温相接:“永远不要抛弃妹妹!你们俩要一直在一起!”
慕慈打了个哈欠,小嘴咿呀呀的酣睡着,不晓人事。
小燕子敲了司徒的门,他不在房里,侍卫说他去了钟楼。
她想了想,换了衣服,出门。
咚咚咚,钟楼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那撞大钟已经存在百年了,旁边还有一面破鼓,廖无人烟,这里日复一日消耗着时间。
小燕子登了上去,还是有些冷,她缩了缩脖子。
司徒交叉着手,斜倚在围栏上,月光为他罩上了清冷,他却好似贪婪地留住这微末的光。
“嫦娥仙子,玉兔精?”小燕子古怪地笑着:“你想看见谁啊?”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6-26 23:06:00 +0800 CST  
风吹起她的发丝,嫣红的罗裙衬得她明艳无双,一如那个让他心动的她,他送她的衣服又披在身,可上元佳节已过了。
司徒转过眼眸,玩笑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玉兔嘛,唐僧也不喜欢她,月亮上两个怨妇,我还是看眼前的人吧。”
小燕子扑哧一笑,自己调侃着:“瞧你说的,好像我不是怨妇似的。”
两人都笑了。
“小燕子呀,你一点都不会装傻,你是真傻。”
小燕子怎么听怎么别扭。
司徒踩着厚重的石板,他向前动了动,沉声道:“你明天要走了吧?”
小燕子看着他的后背,惊道:“我哥已经告诉你了?”
司徒点点头,语气带了抱歉:“对不起,我很早就知道皇上的病,却一直没有对你说。”
小燕子不可思议的看他,
“不是他告诉我的,是我看出来的,就是附骨疮,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见过他一次,他要我为他保守秘密,我也觉得不知道对你好。”
“你们是对的,”小燕子手紧握栏杆:“如果我不知道,我真的恨他,只要我以为他活着,我也会带着这份恨活下去,大概他觉得‘生’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也会这么做,可有一样东西是控制不了的,那就是关心、思念,所以他的绝情做的不彻底,他仍然忍不住关心我,就像我忍不住在心底偷偷爱他,宅子,画像,孩子的名字,也许还有很多我没看见的……他这样不是让我更痛苦吗?我知道他希望我走得越远越好,不要亲眼目睹他离开人世,可我知道在他内心深处,他更希望我回到他身边,希望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我,我最害怕的,不是死,而是我们到死都不能在一起。”
司徒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邃,后来慢慢演化成一种激赏:“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真羡慕他!”
小燕子笑了,很坦然的笑:“我们很不幸吧,你说其实我很幸福,孰不知你才是最幸福的那一个,你已经有了全天下最好的妻子,她包容你,照顾你,等着你,一直爱着你,司徒,答应我吧,学会珍惜,不要失去了再后悔。”
司徒脑中清晰的闪过了妙灵的脸庞,这次是真切的,他突然有了想回家的渴望,眼前这个他一直追逐的女人,仿佛成了美丽的幻影,反而变得模糊遥远。
他突然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是不是真的。
小燕子轻轻倚在他的肩膀。
司徒的手终于落在她的发,抚摸着,带着单纯的怜惜不舍,轻轻的告别:“杨师傅去过西洋,走访过很多地方,我告诉他后,他就一直在研究皇上的病,现在他应该已经与常太医在一块了,他们是大清最好的大夫,但愿能够让皇上好起来,这也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还有,你自己要小心!”
小燕子紧闭双眸:“一直以来,我都在利用你,伤害你,利用你对我的爱,做出伤害你的事,所以,我太不值得了!”她将他推开,转身背对他:“你有自己的人生,继续往南走吧,我会很好的!”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一抹嫣红夺目随着脚步消失在无声的月光中。
司徒重新看向天际,银河闪耀着光辉,他把最美好的祝愿送给她,却不能再去惦念她了。
爱过,亦无悔,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日子从指缝中溜走,立春了,紫薇不敢去的太频繁,怕惹人注目,平常陪着永琪比较多的还是尔康。
尔康也默默地站在殿口,远远的守着他们的友情,他不敢进去,似乎不愿面对永琪,确切的说,是不愿面对挚友一天天的憔悴,不愿面对死别。
常师傅和杨师傅每天来望闻问切,窥探着病情的发展,试了很多种方法,见效甚微,永琪仿佛把生死置之度外了,疼痛对他像是最平常的事,麻痹了神经,按时的吃药,做一个听话的病人。
外面对他的病揣测纷纷,虽说宣称是风寒导致的炎症,需要静养,可久治不愈总会让人怀疑,好在有值得信任的大臣控制着朝局,实在解决不了的折子,才拿到养心殿由永琪过目,还算稳定。
已经进宫的妃子们轮流来侍疾,她们有些担心,总是怕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大好的青春前程都会付诸流水,因此更加尽力的侍奉,跑的很勤,难免扰了清净,永琪也怕被她们发现什么,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向太后提了两句,太后准她们十日去一人。
今日,是贤妃。
这是个温婉的姑娘,笑起来善良无害,总爱穿着蓝色碧色的衣服,天然美好,一派娴静柔和之风。
她悄悄关上窗子。
“开着吧。”
贤妃吓了一跳,她扭过头来,皇上正用懒散的目光看她,她陡然耳根红了。
她来过两三次,皇上从来都是眯眼睡着,也不跟自己多说一句话,听其他嫔妃说,她们也是如此。
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她有些慌张的又将窗子打开。
外面有万物的气息,春天百花未开,却是生命慢慢复苏的时候。
永琪贪恋着吮吸着清新的气息,他今日精神不错,一切生命体在他眼中都有了可爱之处,包括眼前这个不知所措的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永琪尽量温和的说。
“婉澜,”贤妃又补充道:“魏佳婉澜。”
永琪想起这是令太妃的表侄女,又跟梅勒家有些姻亲,梅勒霓的嫂嫂也是魏佳氏。
“哦,那你是贤妃。”
“皇上好记性。”贤妃很欣喜他能记得,想了想,又觉得是他人的缘故。
“你跟她倒是不像。”
贤妃低着头,斜着眼睛道:“皇上是说霓妹妹吗?她从小就有主意,臣妾是比不上的。”
“她是个有趣的姑娘,”永琪笑了笑:“朕打算……”他看着贤妃紧张的神色,慢吞吞地说道:“收她做义妹,你觉得如何?”
贤妃十分诧异,她一直以为梅勒霓是性格倔强,不肯被人选来选去,八成是等着皇上给个更高的位分,虽然是亲戚,她可不愿意被梅勒霓比下去,毕竟自己的身世高了太多。
乍一听过,紧张转化为高兴,皇上居然认她义妹,格格的身份,自己又多了份保障。
于是俯首道:“霓妹妹好福气,臣妾替她多谢皇上恩典。”
永琪“嗯”了一声,不再多说。
不久,梅勒霓进宫来谢恩,做了格格的装扮,十分俏丽多娇。
一进门,便正经的磕了头,阴阳怪气的叫了一声:“给皇兄请安!”
永琪正在翻着一本春秋,也未抬眼,只说道:“起来吧。”
梅勒霓左瞧他右瞧他,一副疑惑的样子,口无遮拦的说道:“皇上,你病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好?”
永琪也不见怪,淡淡道:“该好的时候自然好了,”他放下书,笑道:“怎么样?朕给你这个身份满意吗?也不枉耽误了你的好姻缘。”
梅勒霓点点头,埋怨道:“满意是满意,不过皇上干嘛让我那贤妃姐姐告诉我呢,好像是她给我求的,我还得记她的情。”
永琪不置可否的说道:“你用得着记她的情吗?你要是愿意,你就是贤妃,哪轮得到她?”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6-26 23:08:00 +0800 CST  
梅勒霓嘴角抽搐,没好气道:“皇上,您就别说这风凉话了吧?这贤妃我可不敢当,幸亏我悬崖勒马,及时看出了门道,您哪是看上我了呀?分明是拿我做挡箭牌呢,我要是笨一点,就跟她们一样,天天独守空房了。”
永琪嗤笑道:“你倒是不傻,行了,朕不是补偿你了吗?改日再给你指个好女婿,你心里该平衡了吧?”
梅勒霓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看着他突然有些怔愣,她如此坚决的放弃,是因为她知道了爱一个人是怎样的眼神,于是,全都明白了。
她没有接话,而是试着问道:“皇上,那天咱们去幽幽谷,你情不自禁的去追那个拉提琴的姑娘,如果我没弄错,皇后娘娘的闺名就叫‘小燕子’,对吗?”
永琪严肃起来:“皇后已经去了,你不该这样问。”
梅勒霓松松的叹了一口气,悠悠道:“皇兄,你快好起来吧,你现在这样真的让人心疼。”
深夜的景福宫多了一丝神秘,女子匆匆从后门步入中庭。
屋里静的可以听见针掉的声音,只有令太妃和她的心腹腊梅,这会令太妃正焦躁难安。
直到那个脸庞真切的出现。
令太妃还是震惊地捂住了嘴巴:“真的是你……”
女子上前握住她的手,应道:“太妃,是我,我是小燕子啊!”
令太妃流下两滴泪,拥住她:“小燕子,你们……你们真是太大胆了。”
腊梅拭着泪,在旁边说道:“格格,你走了太妃一直伤心啊,紫薇格格来看望太妃的时候不小心提了一句,太妃这才上了心,没想到您真的没死,这可太好了!”
小燕子听了进去,正色道:“太妃,我这次回来谁都没有告诉,包括紫薇尔康他们,我知道我的存在就是个危险,只是……难免要牵连您,不过您放心,有什么都推到我身上……”
令太妃止住她:“我如果怕危险,也不会告诉你了,你跟皇上的感情我是一路看过来的,皇上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不清楚,反正不太好就是了,我是希望你能好好陪着他,也不枉我疼你们一场。”
小燕子含泪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谢谢太妃!请太妃帮我见到皇上!”
“宫里认识你的人太多了,特别是现在……添了不少妃子,一不小心就会引起轩然大波,不过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我会往养心殿送去两个宫女,你扮成其中一个,那个宫女叫小夏,是我调教好的,她化的一手的好妆,叫她给你掩饰掩饰,你平时最好少出门,实在要出就叫小夏掩护着你,我想别人就算觉得像也不会猜到,咱们只能靠着灯下黑了。”
“嗯,我知道利害,”小燕子恳求道:“还有件事请太妃答应。”
“你说。”
“我也不想皇上知道。”
令太妃讶异万分:“这是为什么?你回来不就是为了见他吗?”
“太妃不要管了,总之我有理由。”小燕子揪着衣角。
令太妃想了片刻,点点头:“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不问了,不过这个我就没办法帮你了,你得求助安公公。”
小夏二十五岁,比小燕子大一岁,这年纪在宫里已经不短了,她身材不算好,只算的上匀称,脸蛋也不出众,不过整体下来给人一种很服帖的感觉,最难得的是她很细心周全。
去养心殿之前,小夏想办法为她改变妆容,由于小燕子的五官立体,特别是眼睛太明艳了,稍稍一画就很出挑,小夏索性给她卸了妆,将刘海拉长了些,盖住眉毛,又用胭脂在她脸上点了很多小红斑。
小夏收了手,仔细端详她,无奈地说:“唉,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人家都是往美了化还嫌不够,故意给姑娘化丑些,还是这么漂亮,好在跟原来有些差别了。”
小燕子抿嘴笑,说道:“多谢你了,你别叫我姑娘,就叫我……小云吧,我叫你小夏,好吗?”
小夏点点头,看了看日头说道:“咱们快去找太妃吧。”
令太妃领着她们两个去了养心殿,正巧碰见太后从里面出来。
太后瞅了后面的两人,没有吭声。
令太妃忙道:“这是我宫里两个得力的宫女,各有所长,我想着送来养心殿伺候皇上,我多少心安些,小夏,小云,见过太后。”
小燕子将头更低了,跟随小夏一起行李。
太后嗯了一声,客套道:“多谢妹妹了。”
说罢便往前走着,眉儿悄声道:“皇上又不是令太妃的儿子,太妃倒是比谁都上心。”
太后心里也不舒服,叹气道:“她以前对皇上就照顾挺多的,由她去吧。”
安德桂向令太妃道了谢,亲自领着两个宫女到住所。
小夏悄悄退了出去,在门口望风。
小燕子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他。
安德桂看清后,吓得打了个趔趄,惊呼道:“娘娘!”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6-26 23:09:00 +0800 CST  
子时。
安德桂领着小燕子到里屋口,小声道:“这是皇上睡得最熟的时候,娘娘可以进去看他。”
说罢他退到了一边。
小燕子迈着步子进了去,近乡情更怯,每一步她都走的很沉重。
深呼一口气,轻轻拉开床幔,那张魂牵梦萦的脸终于出现在眼前。
还好,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憔悴。
他只是微微蹙着眉,泛白的嘴唇紧抿着,小燕子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很轻盈,孱弱,她强压下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她想看看他的伤口,又想握握他的手,唯恐惊醒了他,于是一动也不敢动,傻傻地维持着单一的姿势,贪婪地看着睡梦中的人,努力记住他的样子。
她无声地说,永琪,我来了。
她头斜倚在一边,不知过了多久,慢慢地,有了睡意,没有在舒服的床上,却莫名的安适。
永琪稍稍侧了头,有苏醒的迹象。
安德桂算好了时辰进来,叫醒小燕子,小燕子看了永琪一眼,心里转了好几个弯,终于匆匆的出去。
永琪醒过来,还是很疲惫,他有时就想如此长眠下去,不必受这病体残躯的折磨,无奈,不能如愿。
他轻嗅着仿佛凭空多出来的气息,那是他欲罢不能的味道,疑道:“昨晚有人在这吗?”
安德桂边扶他起来边道:“回万岁爷,没有人啊,也许是哪个宫女进来送茶吧。”
永琪又被漫长浓郁的思念包裹了,筑巢的燕子叽叽喳喳的叫着,他突然说道:“小桂子,扶朕起来走走吧。”
安德桂先遣走了值班的宫女,随后用力将他扶起来。
刚一着地,永琪嘴角咧了一下,“嘶”的一声。
费力几步,便走不下去了。
回到床上,他泄气的耷拉着头,低声吩咐:“你先出去吧。”
安德桂担心的看着他,关上门出去了。
里面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和压抑的低吼声。
小燕子背倚着门,心也像那满地的碎片,摔了,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燕子就这样默默的隐藏着,变得少言寡语,白天她站在门口守着,听着太医为他诊治,听着他吃痛的声音,表面无波澜,暗暗攥紧的拳头却映照着她内心的紧张,低头成了她的习惯,她安静到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每到晚上,她就坐到床边看着他,看的累了,才回去睡觉。
他的那些繁花似锦的妃子来了,走的时候总是轻轻叹息,目中无神,带着迷茫和不安,她也只是低着头,替她们忧愁。
有时小夏等着她,经常劝她,你又是何苦?如果皇上知道你在,说不定心情一好病就好了呢?
小燕子往往无法回答。
她在怕什么呢?
说不清楚,或许不相认,她才能看清他的脆弱,他希望她不在,希望她不去经历他的狼狈不堪,她便躲着吧。
安德桂打开密封的柜子,拿出厚厚的纸页。
他说道:“皇上常写些东西,他自己不在意,奴才都收好了,娘娘看看吧。”
红烛燃着,蜡积蓄在底部,光阴一点一滴的流逝。
她翻看着,有的是文绉绉的话,有的是简单的白话,却更晦涩难懂,有的很短,有的很长,有的充满希冀,有的颓废沮丧,有的写给别人看,有的说给自己听。
——今乃冬辰属节,白帝司时,孤衾有梦,空室无人。眉黛烟青,昨犹我画;指环玉冷,今倩谁温?鼎炉之剩药犹存,襟泪之余痕尚渍。
仙云既散,芳趾难寻。洲迷聚窟,何来却死之香?海失灵槎,不获回生之药。我乃西风古寺,淹滞青燐,落日荒丘,零星白骨。
——如果你相信,你的生命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果你愿意真正的从头再来过,诚诚恳恳的再活一次,那么,请你告诉我,你已从过去里释放出来。
释放出来,而不是遗忘过去。
有时候,我们要对自己残忍一点,不能纵容自己的伤心。有时候,我们要对自己深爱的人残忍一点,将对他们的爱、责任、记忆搁置。
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个体,我们有义务要肩负对自己生命的责任。
我相信,燃烧一个人的灵魂的,正是对生命的爱,那是至死方休。
没有一个人真正知道自己对生命的狂爱的极限,极限不是由我们决定的,都是由人生不断的试探中提取得来的认识。
如果你不爱生命,不看重自己,那么这一切的生机,也便不来了,永琪,你懂得吗?
世上的人喜欢看悲剧,可是他们也只是看戏而已,如果你的悲剧变成了真的,他们不但看不下去,还要向你丢鞋子呢。你聪明的话,将那片幕落下来,不要给人看了,那你不如在幕后也不必流泪了,因为你也不演给自己看,好吗?
你感恩,你念旧,你在亲人面前的坚强,正因你不能忘记曾经在你身边伸出来过的无尽的同情和关爱的手,你期望自己粉身碎骨去回报这些恩情,到头来,你忘了,你也只是血肉之躯,一个人,在爱的回报上,是有极限的,而你的爱,却不够化做所有的莲花。
我相信你对生命的需求绝对不是从天而降的奇迹,你要的,只是一份信心的支援,让你在将来也不见得平稳的山路上,走得略微容易一点罢了。
——吾愿一醉了此生,不愿苟且于卧榻。
………………………………………………………………
小燕子手中的纸纷纷洒下,她根本不知道眼泪何时起,何时落。
吹了烛光,把自己置于黑暗。
永琪,我希望你对这世间有一丝丝的不舍,因为我,因为孩子。
你愿意我出现吗?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6-26 23:09:00 +0800 CST  
终于期末考完了,不过还有更大的考试等着我!又要害大家等文了,我尽快吧,写了这么久还不舍得结束呢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6-28 12:12:00 +0800 CST  
前几天我又重温了新还珠后几集,记得第一次看的时候顶多惋惜一点,还不至于怎么样,这次看的时候莫名其妙一直流泪,可能是受自己文的影响,特别是永琪说,如果两年后我没有回来,你就找一个爱你如我的人……小燕子轻轻摇头,我直接泪奔了大家不要觉得楼楼不近人情,专跟永燕过不去,有时候,写到哪里连我都控制不了它的发展,我也是被它牵着走,无可奈何,铺垫了那么久,永琪的病终于出来了,不是为虐而虐,是为好而虐,有的朋友已经猜出来了,虽然悲剧让人记得深刻,但是喜剧让人觉得高兴,我愿意大家开心ing……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6-28 12:24:00 +0800 CST  
另外,看到很多人留言都说看哭了,其实这剧情很狗血呀,好吧,我承认我写的时候掉了两回泪,一回是念慈“额娘你又喜欢我了吗”,一回是“这一切的生机也便不来了,永琪,你懂得吗?”
很奇怪,我以前从来不信自己把自己写哭。
朋友们化悲痛为力量,告诉我哪里出触动了你?让咱也矫情矫情

楼主 藤椅茶杯  发布于 2016-06-28 12:34:00 +0800 CST  

楼主:藤椅茶杯

字数:42590

发表时间:2014-11-03 03:5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9-25 10:19:11 +0800 CST

评论数:432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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