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夫辩》（修改版）
独夫辩[并序]
粤乙未年春，有名优毕生者于筵作乐，凡语及 润公，辞颇不文。有好事者辄录之，公诸大众，天下为之哗然。其间和者有之，訾者亦有之。虽毕生投书以谢，亦未平嚣嚣之口。
余素轻赤匪，不惟以今之贪枉者多系所出；己丑以来，东风不息，神州之内，士祸未已，殆非人言所能尽述。至戊午冬，希贤用事，稻梁斥乎仓廪，黄白流诸朝野，昆仑冰释，重垣瓦解，然犹有血溅长安之酷烈。况观夫赤匪之所言教也，皆倡小当就大，兴邦族而身家可毁之论，余素性疏散，以为漆园吏所谓害天者，诚如是也。
然余亦谓 润公与 先总统等，皆非常之人而超世之杰也。以夫中国之劫运往来，能行统合者，必待巨眼伟器，能兼听而不恤之人可也：维先总统，奋墨绖而制六军于先，操白梃以御强权于后，且士林之盛，商贾之兴，一时无两。虽终为 润公所击，退居海隅，尤不可不谓之英豪。至若 润公，以其直行己之大有为于天下，通革古今，人言其功过两有，形迹殊次祖龙。在昔子贡论君子过如日月食，今较之于润公，宜哉！
余自负幼读书史，因撮中外之指要而发一家之言，乃成四论，总之曰《独夫辩》。以举张纲目，庶几为宇内有志者之用。固知誉满谤满，天下之常理。余虽不敢相较于大方，然俟此论出，或赞焉，或不焉，其势不亦与之类乎？故余既立论于此，知我罪我，一任之矣！
粤乙未年春，有名优毕生者于筵作乐，凡语及 润公，辞颇不文。有好事者辄录之，公诸大众，天下为之哗然。其间和者有之，訾者亦有之。虽毕生投书以谢，亦未平嚣嚣之口。
余素轻赤匪，不惟以今之贪枉者多系所出；己丑以来，东风不息，神州之内，士祸未已，殆非人言所能尽述。至戊午冬，希贤用事，稻梁斥乎仓廪，黄白流诸朝野，昆仑冰释，重垣瓦解，然犹有血溅长安之酷烈。况观夫赤匪之所言教也，皆倡小当就大，兴邦族而身家可毁之论，余素性疏散，以为漆园吏所谓害天者，诚如是也。
然余亦谓 润公与 先总统等，皆非常之人而超世之杰也。以夫中国之劫运往来，能行统合者，必待巨眼伟器，能兼听而不恤之人可也：维先总统，奋墨绖而制六军于先，操白梃以御强权于后，且士林之盛，商贾之兴，一时无两。虽终为 润公所击，退居海隅，尤不可不谓之英豪。至若 润公，以其直行己之大有为于天下，通革古今，人言其功过两有，形迹殊次祖龙。在昔子贡论君子过如日月食，今较之于润公，宜哉！
余自负幼读书史，因撮中外之指要而发一家之言，乃成四论，总之曰《独夫辩》。以举张纲目，庶几为宇内有志者之用。固知誉满谤满，天下之常理。余虽不敢相较于大方，然俟此论出，或赞焉，或不焉，其势不亦与之类乎？故余既立论于此，知我罪我，一任之矣！
（一）独夫始兴分
传曰，昔洪水横流，帝思裨乂，文命佐之。及重华之老矣，夏后始兴，先王之制渐绝。
或非之曰：“唐、虞之令德，巍巍荡荡，民莫能名焉。而夏禹恃己功业，失大同之旨，卒变天下为私器，是乱之始生也。”余曰不然。彼时每有汤火之患，人命危如蝼蚁。何以故？譬犹肉腐蛆生，醯酸蚋聚。盖礼义存而大道废，升平久而纲纪弛耳。荀卿曰：“人定胜天。”故知人不定必反为所乘，是以当世之多难。苟有立地扶天之士，使民雁从而凫集，以成不朽者，此之谓“民主”，或曰“独夫”。余所言“民主”二字于斯者，非近世德谟克拉西之说，实《泰誓》“元后”之义也。
夫人，三善之一，万灵之长。犹以欲心炽盛，遂逢七苦八难。古来悟空离垢者鲜，盖无有根器且难为之。天地之大德者，生也。知性之本恶，而能为人药石，以除三毒者，一曰教、二曰法。教者，系之以文，所立恻隐恭敬之心也，是为阳；法者，断之以武，所立羞恶是非之心也，是为阴。韩非尝言：“明主之国，以法为教。”其中失宜，秦亡汉兴之时固证之矣。然元医士朱丹溪所著《相火论》，谓阳常有余而阴常不足，意殊可玩。此非惟岐黄之要言，若以阴阳辨于法教，复观其言，能不叹“此诚为君相之妙道”耶？尧舜先王之政也，得之于仁，失之于宽。及其暮矣，无妄纷起，群邪并作，弗能制之。偶一抱恙，益进参茸，闭门揖盗，久必成疴。当以汗下，速解其患，虽或一时伤元，其平复也倏焉。是故神农不以商陆甘遂有大毒而弃之；仲尼语及刑律，亦未一目以害民之术。世无独夫，家国卒失其法度，而亲民至善之明德，谁其继之？
大禹既承钧命也，相水尝土，徧历群山。决之以道，导之以势，水去而“法”存焉；乃分九州、定五服，致四域于中和，于是众人咸从。西人魏特夫所述近之：魏生之言也，论以远东之特禀故，兴稼穑之事，惟赖水利；亦以只手气微、爿足力艰，苟无强权聚众，则恐大壑深渠之不建、谷不得获，人当失其所养，民当竟其所生。圣人之王天下也，或立身以睿德，为民主，或处事以威强，为民独夫。其经纬互异，皆能致人也，所以同归而殊涂。是以仓颉因“土上一人”创为“王”书，治道该矣。故贵先王而贱后王者，是离绝今古，抱残守缺，岂不谬哉？
传曰，昔洪水横流，帝思裨乂，文命佐之。及重华之老矣，夏后始兴，先王之制渐绝。
或非之曰：“唐、虞之令德，巍巍荡荡，民莫能名焉。而夏禹恃己功业，失大同之旨，卒变天下为私器，是乱之始生也。”余曰不然。彼时每有汤火之患，人命危如蝼蚁。何以故？譬犹肉腐蛆生，醯酸蚋聚。盖礼义存而大道废，升平久而纲纪弛耳。荀卿曰：“人定胜天。”故知人不定必反为所乘，是以当世之多难。苟有立地扶天之士，使民雁从而凫集，以成不朽者，此之谓“民主”，或曰“独夫”。余所言“民主”二字于斯者，非近世德谟克拉西之说，实《泰誓》“元后”之义也。
夫人，三善之一，万灵之长。犹以欲心炽盛，遂逢七苦八难。古来悟空离垢者鲜，盖无有根器且难为之。天地之大德者，生也。知性之本恶，而能为人药石，以除三毒者，一曰教、二曰法。教者，系之以文，所立恻隐恭敬之心也，是为阳；法者，断之以武，所立羞恶是非之心也，是为阴。韩非尝言：“明主之国，以法为教。”其中失宜，秦亡汉兴之时固证之矣。然元医士朱丹溪所著《相火论》，谓阳常有余而阴常不足，意殊可玩。此非惟岐黄之要言，若以阴阳辨于法教，复观其言，能不叹“此诚为君相之妙道”耶？尧舜先王之政也，得之于仁，失之于宽。及其暮矣，无妄纷起，群邪并作，弗能制之。偶一抱恙，益进参茸，闭门揖盗，久必成疴。当以汗下，速解其患，虽或一时伤元，其平复也倏焉。是故神农不以商陆甘遂有大毒而弃之；仲尼语及刑律，亦未一目以害民之术。世无独夫，家国卒失其法度，而亲民至善之明德，谁其继之？
大禹既承钧命也，相水尝土，徧历群山。决之以道，导之以势，水去而“法”存焉；乃分九州、定五服，致四域于中和，于是众人咸从。西人魏特夫所述近之：魏生之言也，论以远东之特禀故，兴稼穑之事，惟赖水利；亦以只手气微、爿足力艰，苟无强权聚众，则恐大壑深渠之不建、谷不得获，人当失其所养，民当竟其所生。圣人之王天下也，或立身以睿德，为民主，或处事以威强，为民独夫。其经纬互异，皆能致人也，所以同归而殊涂。是以仓颉因“土上一人”创为“王”书，治道该矣。故贵先王而贱后王者，是离绝今古，抱残守缺，岂不谬哉？
（二）权有所用分
洎禅让终而世袭始，是家天下之源也。初，有扈氏不忿，启乃作《甘誓》以申天讨，由是立威。十六传而汤武革命，放履癸于南巢；殷三十世，文、武踵起于西土，悬辛首于白旗，乃分封列国，炎德大兴。
或曰：“商周三代之替，莫不斗兵，是以无道攻无道也。夫览桀纣所以拒谏之言，不可谓其无智。且桀有关龙逄、纣亦有三贤，如是良弼，乃知禹、汤之明德未尽没于人心。而人臣不能尽忠于职事，反以下克上者，是隳纲常、紊昭穆。春秋生乱，一如是也。”
夫据乱之世，多有社稷之臣。如关、微、箕、干以至夷、齐，皆正臣君子。然学者所右，多伊、吕、周、召之徒也。所以者何？伊尹尝作和羹，汤与语之，知其大贤，遂荐之于桀。桀不能用，乃归。以阿衡之大略，曾不足以博人君一莞尔耶？彼时关氏每正谏之，更作黄图，然不免以身膏铜柱。夫龙逄非不才也，不得其主也；武王东出五关，伯夷叩马直曰“弑君”，武王及诸将闻其言，皆欲兵之，独太公扶而称美曰“天下之义士”。盖伯夷之志，欲全万古君臣之义；太公之志，欲诛一代残贼之夫，其志不同，而道非不合也。
观斯世也，人主虐民以逞，其政多乖。土木无休，黄耇见刑，生民深怨怒之，《周易》所谓“明夷于地”，孟轲之言“率兽食人”，即其时矣。故商汤网开而天下归心，周发吊伐而人谓时雨。至若平王东迁之际，主弱而臣强，群雄之私欲方兴，乃崩坏礼乐，同室操戈，故曰“春秋无义战”。而尚有桓、文辈执牛耳，行尊攘之事，天下赖之，元册嘉之。是故天纵之以权，而卒不得其用，自相骄矜，以为独夫者，实为“民贼”，急击可也。用得其所者何？“载舟覆舟”之言也是矣。是故孙子以“道”为兵经五事之首，信哉！
然以《春秋》之显彰，其解犹分为五。夫宣子之公忠体国，刺客饿人所共知矣。及赵穿攻晋灵于桃园也，董史辄言“赵盾弑君”，仲尼论之，亦以其为法受恶。商君见信于秦孝公，大修耕战，成天下之强，一朝车裂，黔首立食其肉尽。固知人所信行者异，论者亦不一褒贬，而能持至道以贯之者，此之谓大丈夫矣。
洎禅让终而世袭始，是家天下之源也。初，有扈氏不忿，启乃作《甘誓》以申天讨，由是立威。十六传而汤武革命，放履癸于南巢；殷三十世，文、武踵起于西土，悬辛首于白旗，乃分封列国，炎德大兴。
或曰：“商周三代之替，莫不斗兵，是以无道攻无道也。夫览桀纣所以拒谏之言，不可谓其无智。且桀有关龙逄、纣亦有三贤，如是良弼，乃知禹、汤之明德未尽没于人心。而人臣不能尽忠于职事，反以下克上者，是隳纲常、紊昭穆。春秋生乱，一如是也。”
夫据乱之世，多有社稷之臣。如关、微、箕、干以至夷、齐，皆正臣君子。然学者所右，多伊、吕、周、召之徒也。所以者何？伊尹尝作和羹，汤与语之，知其大贤，遂荐之于桀。桀不能用，乃归。以阿衡之大略，曾不足以博人君一莞尔耶？彼时关氏每正谏之，更作黄图，然不免以身膏铜柱。夫龙逄非不才也，不得其主也；武王东出五关，伯夷叩马直曰“弑君”，武王及诸将闻其言，皆欲兵之，独太公扶而称美曰“天下之义士”。盖伯夷之志，欲全万古君臣之义；太公之志，欲诛一代残贼之夫，其志不同，而道非不合也。
观斯世也，人主虐民以逞，其政多乖。土木无休，黄耇见刑，生民深怨怒之，《周易》所谓“明夷于地”，孟轲之言“率兽食人”，即其时矣。故商汤网开而天下归心，周发吊伐而人谓时雨。至若平王东迁之际，主弱而臣强，群雄之私欲方兴，乃崩坏礼乐，同室操戈，故曰“春秋无义战”。而尚有桓、文辈执牛耳，行尊攘之事，天下赖之，元册嘉之。是故天纵之以权，而卒不得其用，自相骄矜，以为独夫者，实为“民贼”，急击可也。用得其所者何？“载舟覆舟”之言也是矣。是故孙子以“道”为兵经五事之首，信哉！
然以《春秋》之显彰，其解犹分为五。夫宣子之公忠体国，刺客饿人所共知矣。及赵穿攻晋灵于桃园也，董史辄言“赵盾弑君”，仲尼论之，亦以其为法受恶。商君见信于秦孝公，大修耕战，成天下之强，一朝车裂，黔首立食其肉尽。固知人所信行者异，论者亦不一褒贬，而能持至道以贯之者，此之谓大丈夫矣。
（三）帝道有为分
嬴政之席卷八荒、扫荡六合，乃比之三五，号曰“皇帝”。 平准均衡、混一车书，罗列将相、鳞次公卿，北却匈奴、南取象郡，成千古之大业；在汉之彻，取朔方、并乐浪、服百越、通西域于外；行推恩、尊儒术、专盐铁、造五铢于内，二者皆古来第一行大有为之君，故后人屡并论之。
或曰：秦皇汉武，虽一世之雄主，然秦有焚书坑儒之祸、长城阿房之苦；武帝所为，乃变文景之治，亦多不免民困。况秦享国日短，二世而亡；世宗迟暮，国家多祸，彼虽悔之，微子孟及昭、宣，汉祀必不待王莽而自斩矣。是可谓尽善者乎？如彼独夫，圣人所不足法也。
何以有为之君多劳民？其理易知，其由易辩耳：苟有佳木如樟、楠者，但覆之以厚壤、霖之以甘泉，不待人为而苗可出矣。若依《逍遥游》之言，树其于无何有之乡，但供行人寝卧其下，解其乏困者，是以无用为用也，虽近于道，不合于时。欲令其成材具器用，则圃间修剪芟除之事，弗能阙也。此虽伤乎躯体，然亦不使横枝逆节夺其所养，则其木可伐，梁柱可建，屋室乃成焉。此所以周公作《无逸》以诫成王，虽本君人勤政亲贤之旨，然推之于民，诚有为之道也。是故国欲盛，则勿使民逸。二君其知是道乎？
昔子产不毁乡校、郑国以治，然犹有不仁之名；荆公之牧宋，钱粮武备俱胜造于前，老泉亦尝作文毁之。谚云：“人言可畏。”人言岂不可畏哉！楚有直躬，直言父过，人言其直君曲父，令尹杀之；鲁有走卒，三战三北，人言其善养家老，仲尼举之。夫人主欲求社稷之福，不可不听人言，以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然下民所尚，多匹夫之行，万代若是。因其多与治道背，亦不可深恤之，此法家之典要也。
嬴政之席卷八荒、扫荡六合，乃比之三五，号曰“皇帝”。 平准均衡、混一车书，罗列将相、鳞次公卿，北却匈奴、南取象郡，成千古之大业；在汉之彻，取朔方、并乐浪、服百越、通西域于外；行推恩、尊儒术、专盐铁、造五铢于内，二者皆古来第一行大有为之君，故后人屡并论之。
或曰：秦皇汉武，虽一世之雄主，然秦有焚书坑儒之祸、长城阿房之苦；武帝所为，乃变文景之治，亦多不免民困。况秦享国日短，二世而亡；世宗迟暮，国家多祸，彼虽悔之，微子孟及昭、宣，汉祀必不待王莽而自斩矣。是可谓尽善者乎？如彼独夫，圣人所不足法也。
何以有为之君多劳民？其理易知，其由易辩耳：苟有佳木如樟、楠者，但覆之以厚壤、霖之以甘泉，不待人为而苗可出矣。若依《逍遥游》之言，树其于无何有之乡，但供行人寝卧其下，解其乏困者，是以无用为用也，虽近于道，不合于时。欲令其成材具器用，则圃间修剪芟除之事，弗能阙也。此虽伤乎躯体，然亦不使横枝逆节夺其所养，则其木可伐，梁柱可建，屋室乃成焉。此所以周公作《无逸》以诫成王，虽本君人勤政亲贤之旨，然推之于民，诚有为之道也。是故国欲盛，则勿使民逸。二君其知是道乎？
昔子产不毁乡校、郑国以治，然犹有不仁之名；荆公之牧宋，钱粮武备俱胜造于前，老泉亦尝作文毁之。谚云：“人言可畏。”人言岂不可畏哉！楚有直躬，直言父过，人言其直君曲父，令尹杀之；鲁有走卒，三战三北，人言其善养家老，仲尼举之。夫人主欲求社稷之福，不可不听人言，以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然下民所尚，多匹夫之行，万代若是。因其多与治道背，亦不可深恤之，此法家之典要也。
（四）中西互异分
或曰：于近代也，英、美诸国首倡推举之法，权柄一付诸民，几于天下为公，遂能立极于四海。今中国虽历辛亥百余年，然政之和未能及之十一，而犹赖一二人，以至中国不兴。
余以为阅史之大得，在于知秉要守本，清静为天下正。是以班固视道家之流出于史官。余仰德谟克拉西之政久也！以其合于史流之允恭克让、垂拱平章之道。余常与密友作谑曰：“李耳之西游也，楼观派云其‘化胡为佛’，谬也！考当世东西大哲之言行，料其去必化名为‘柏拉图’矣！”然前论盍申己之真意，而为古今之独夫立言？以余深知中国之情大异于寰球也：
夫英美诸国，强于海权，首倡实业，其民以货殖是务。原国之财，必欲激民智以新工商，故为政者必先假民以柄，以启其民意，充其资财，其后上下安乐，气息自连贯矣；中华自古以农事为天下大本，且夫人心之好逸恶劳，苟生机心，则知百工商贾之劳少于耕种，而致富有过之，遂不复艺稼穑，黎民必得饥馑。故周公黜“奇技淫巧”、老子弃“什伯之器”。彼岂妄言哉？曩者，多有人言“古之中华素轻科技，盖儒家之愚教为之，是故西人能挟此以叩国门，深以为恨”云云。噫！先贤之思远，之小子又何知？
况东周之时，生民涂炭，人心思定，故中华之大一统于今也久矣，召公谏厉王 “防民防川”之语，亦因袭以数纪。夫以人之各受禀赋、虽蒙教化，其心不一，况未受者犹多乎？苟遽行民权之制，使人人各依己所言思而行其事，是非非是，朋党遂萌，其争莫止，山河必分！故如美国之强，亦须以其国南北之一战而总成之，聊可为一例也。
今有儒者，动辄言“普世价值”，以伤时骂世。既云“普世”，盖其本无误也。所以不用者，以暂不合于今日之中国也。故当世中国之强，仍需一独夫，能统其权为其天下计，复与天道终始之大势相合。如星洲之李光耀与故总统 经国先生，庶几近之矣。
或曰：于近代也，英、美诸国首倡推举之法，权柄一付诸民，几于天下为公，遂能立极于四海。今中国虽历辛亥百余年，然政之和未能及之十一，而犹赖一二人，以至中国不兴。
余以为阅史之大得，在于知秉要守本，清静为天下正。是以班固视道家之流出于史官。余仰德谟克拉西之政久也！以其合于史流之允恭克让、垂拱平章之道。余常与密友作谑曰：“李耳之西游也，楼观派云其‘化胡为佛’，谬也！考当世东西大哲之言行，料其去必化名为‘柏拉图’矣！”然前论盍申己之真意，而为古今之独夫立言？以余深知中国之情大异于寰球也：
夫英美诸国，强于海权，首倡实业，其民以货殖是务。原国之财，必欲激民智以新工商，故为政者必先假民以柄，以启其民意，充其资财，其后上下安乐，气息自连贯矣；中华自古以农事为天下大本，且夫人心之好逸恶劳，苟生机心，则知百工商贾之劳少于耕种，而致富有过之，遂不复艺稼穑，黎民必得饥馑。故周公黜“奇技淫巧”、老子弃“什伯之器”。彼岂妄言哉？曩者，多有人言“古之中华素轻科技，盖儒家之愚教为之，是故西人能挟此以叩国门，深以为恨”云云。噫！先贤之思远，之小子又何知？
况东周之时，生民涂炭，人心思定，故中华之大一统于今也久矣，召公谏厉王 “防民防川”之语，亦因袭以数纪。夫以人之各受禀赋、虽蒙教化，其心不一，况未受者犹多乎？苟遽行民权之制，使人人各依己所言思而行其事，是非非是，朋党遂萌，其争莫止，山河必分！故如美国之强，亦须以其国南北之一战而总成之，聊可为一例也。
今有儒者，动辄言“普世价值”，以伤时骂世。既云“普世”，盖其本无误也。所以不用者，以暂不合于今日之中国也。故当世中国之强，仍需一独夫，能统其权为其天下计，复与天道终始之大势相合。如星洲之李光耀与故总统 经国先生，庶几近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