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朝华若锦 萌萌吃货攻×温柔痴情受 (坑了的话作者是受)

这是重发修改版
改了部分没啥逻辑的地方
不过像是一些本来就坑的设定,比如男孩子和男孩子可以结婚什么的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还有涉及到的相思蛊毒是我编的
10000+一口气更到完结!
多么良心!!再也不许叫我短小花!!!QAQ


楼主 折花中庭  发布于 2014-08-04 02:25:00 +0800 CST  

壹 转瞬流光苏雍华重归年少,素丝成锦沈云溪暗渡相思

所谓前尘往事,不过幻梦朝露而已。
如果重活一辈子,有些人把前事瞧得比什么都重,另一些人则只当做了场梦罢了。
苏朝锦梦中乍醒,也只得暗自蹉叹一场。
梦中人的凌乱思绪,绵绵软软的情丝愁苦,也曾毒得他辗转反侧彻夜不安,眼里心里只剩下一人。
这一世枕上醒来,忽然之间明悟解脱。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那些梦里,他也并没吃什么苦头。锦衣玉食,朝中显贵,赏赐流水般涌来,他也波澜不惊地接下。十年间儿女绕膝,圣恩隆重,并无甚不合心意。
即使那个人再不回头看他一眼。
但回想起来,他真正不舍得的还是府外四海楼荷叶蒸煮的鸭子和开源楼的狮子头,之后的三年里,这两家店一家一不小心走了水,另一家大厨过世,烧的东西再不比从前。
所以如今他一觉回到十年前,仔细一合计心里还是颇舒爽。
他算是喜欢过的两个人,一个从不多假他半分颜色,一个虽说与他也算青梅竹马,但自打先帝驾崩后接了这天下就再不多看他一眼。
错了,如今先帝爷还不是先帝爷,秦默渊还不是当朝圣上。
苏朝锦做了伴读十余年,初识情滋味时喜欢上自己先生,后来与秦默渊厮磨多时,纵时初时不心动,天长日久,心里多多少少有他一点影子在。
不想秦默渊竟是比他还绝情的人物,得知他对沈先生有意时,那样上赶着贴上来,宁可下药也要求他一夕之欢。隔了十年苏朝锦也记着他那时的脸,浅黄绸缎裹着的身子带着与他身份不相称的绝望与卑微,抱着他时痛楚里也连着十二分的欢喜。
苏朝锦得了好处,也由着秦默渊缠他。那时候他们偷着旁人幽会,锦绣连床,青丝交缠,瞧着也有几分缠绵情致。
然而当时谁都料不到匾后的名字写的是秦默渊,一个闲散王爷跟伴读在一块儿,当朝天子跟伴读不清不楚,意蕴当然毫不相同。
自打秦默渊坐了那明黄龙椅,苏朝锦就再没好好瞧见过他一面。若是有,也只是远远的一瞥,黄色的一个衣角,上面龙爪龙尾绣着,意气风发。
他那时见先生倒是多些,他们两人均是朝中之臣,来往之际碰几次面也常见。先生还是浅浅淡淡的样子,笑里含着三月的春风,然而细品一品也并不是那么暖得透彻。
苏朝锦也是淡淡的,这两个人,都是他得不到的,于是他索性想也不去想了。
如斯,十年的日子流水也似过去,他娶了妻子,门当户对,温柔娴雅,与他相敬如宾,没有什么可挑剔,她梳妆台暗格里小小的褪了色的一副绣像,苏朝锦只当自己一次也没瞧见过。不数年儿子女儿双双降世,人说苏朝锦的命倒真如其名,鲜花着锦。
老天在二十五岁上收了他的命,某种程度上也算公平,他这几十年的福气,许多人一生也未曾有。把他丢回十年前,更是平白多给了他命数,苏朝锦想,日子是白捡的,不好好过当真是不惜福。
他回来的这几日正是先帝病重。为显纯孝,秦默渊该当正被母妃要求抄经文。苏朝锦去买了只荷叶鸭,边走边啃了小半只,鸭子腿刚咬了半口,边瞧见本该在宫中老老实实的人伏在自己床上,整个人埋了多半进去,黑发散乱得不成样子。
苏朝锦把荷叶鸭放在桌边,用杯子仔细压好油纸,便走过去看秦默渊。对方眼圈尽红,墨色长发零乱,一见他整个人尽皆扑进怀里。
那人一张脸上倒有半面尽皆泪痕,衣服也穿得不甚齐整,褂子上的绣龙蜷着身子,倒像是没睡醒。
苏朝锦也不好就此把人推开,对方俯首在他肩头,把他抱得死紧,苏朝锦几乎没办法透过气来。
苏朝锦很想继续去吃荷叶鸭,他不想就这么给人抱着不动。
他跟秦默渊疏离了十年,到如今也跟平常君臣并无多大差别。
现今场景好似老情人重逢,他实是应付不来。苏朝锦努力回想十年前他跟秦默渊情景,两人实是不甚拘礼,方今便不好表现得太过冷淡。
只是可怜了那一只十分新鲜可人的荷叶鸭。
接下来的日子跟十年前有微妙的不同,先皇依旧在一个雨夜驾鹤西去,圣旨上写的名字依旧是秦默渊,只是这人接位后的表现和十年前判若两人,一个避开苏朝锦八丈远,好似他身上生了什么恶疾,另一个恨不能日日黏在他身上,给他发了随意进宫的腰牌还不够,苏朝锦一不留意这人就出现在他府邸。
若是按苏小公子的心意,倒恨不能少接几次旨的好,明黄缎子上面那张脸他站在殿前远远地也算瞧了许多年,怎及得上久别重逢的狮子头来得新鲜诱人。他这般为人臣法,也算是十分珍稀,颇难得一见,若是苏老先生泉下有灵,紫檀木描金拐杖估计就要含怒带嗔地抖上三抖。
不过若谈起吃之一字,苏朝锦可没法子不想念自家先生。虽说日后自己娶的那位贤妻良母于厨道上造诣不低,可比起沈云溪就差之甚远。这二人虽说同出一脉,血缘极深,可庖厨之道上的水准可谓差之天地。比起沈先生的神仙妙手,沈大小姐苏夫人只能算尚可入口而已。
年前沈云溪被派出京赈灾放粮,那时苏朝锦尚未重生回少年时代。满打满算,他距品尝上一次沈记名肴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苏朝锦打定主意,待到先生回京,定要拿出学生身份,摆出饿了三四天的模样登门求见,不吃到扶门而出决不罢休。
苏小公子就如此数着日子期盼沈云溪回京。上一世先生何时归来苏朝锦已经不大记得清了,那时候秦默渊初登帝位,他还当一切与从前没差别,没心没肺地找他胡闹,被新帝身旁近侍含着笑挡回来几次,也就慢慢看淡了。如今数指头盼着先生回京,他依稀记得那时自己也和沈云溪做过约定要给他接风洗尘的,上一世与秦默渊的事情赶在一起,没能记得,这一次要好好履约才不算辜负先生那一身绝妙手艺。
可这一次,偏偏也不叫他称心如意。明明他记得上一世先生是在一个正午时分归来,虽说他没能亲眼得见,但那日沈云溪容姿清华,风骨天成,叫茶馆说书的赚了不少银子。
但今日他收拾停当上朝去,恍恍惚惚走了会儿神,秦默渊在上面说了什么他也没怎么弄明白,只听得一声宣,再回神就瞧见沈云溪白衣落落,立在玉阶之前。
苏朝锦定了定心念,仔细瞧了瞧先生,容色如旧,清和端方,与十年后并没什么太大差别。
沈云溪立在殿上,看模样已经说了好一会儿话,可他叫苏朝锦好好听见的第一句就着实惊吓了苏小公子一番。
“臣沈云溪,自请嫁与侍讲学士苏朝锦”

(这才是本文最不科学的地方喵,一代太傅在朝上请嫁……但作者君特别萌这个,所以木有改)

楼主 折花中庭  发布于 2014-08-04 02:25:00 +0800 CST  
贰 终身轻许苏朝锦不知人事改 红绸铺地秦景承再与良人别
苏小公子自认不是个反应慢的,可当日他足足顿住了三四秒,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
不过此时此刻似乎也不大需要他站出来表个态。殿上先是静默了一会儿,然后一片细微的私语声。沈云溪依旧立在那里,倒好似正在闲庭信步,面前是庭院里一大片开得正好的富贵牡丹丛,脸上尽是悠然坦荡之色。
苏朝锦偷眼打量了殿上最高处人几回,因为官职不高,他离秦默渊其实甚远,这人面上到底什么表情,以苏朝锦的眼力,实在瞧不清楚。但不知为何,他觉得秦默渊明黄绸缎下的身子似乎抖得厉害。
于斯过了许久,在苏小公子想念了家里樱桃酥两遍,核桃杏仁糕三回后,方听见秦默渊低低的一句。
“准奏”
苏小公子又一次被如此稀里糊涂地定了终身,自己倒并没多少不情愿。苏沈二家旧有婚约,比起沈大小姐,他觉得沈云溪更好一些,不仅厨艺上佳,而且是他年少懵懂时心里最初念着的人。即使过了这许多年,那份少年心思早不知哪里去了,但至少先生的模样品性还是甚得苏小公子欢心。
就像苏朝锦幼时颇爱栗子糕,觉得这东西天下没有第二件比得上,其实只是见得少吃得少罢了。后来他尝过松子杏仁葡萄各式糕点,就觉得并不是非那一种不可,但若要他在核桃酥和栗子糕之间选一样天天吃,他还是会觉得栗子糕比较好一点儿。
但跟沈云溪成亲也有一样眼下不大好的地方,为了避嫌,苏小公子没法立马登门扯着沈先生的袖子恳求他做一桌好菜给他吃。但为了今后长久打算,苏朝锦觉得当下忍一忍还是颇为值得。
在苏小公子对沈记名肴苦苦守候掰过几次手指后,良辰吉日终于来临。
比起二人身份应称的礼仪,沈先生进门也实在算不得隆重,无非一二旧友送了些许礼品,托家仆转了几声祝福。
这场亲事,大半个京都俱都知晓,可真敢登门道贺的寥寥无几。那日殿上的没有几个不是七窍玲珑心肝,秦默渊对苏朝锦亲事的不情愿简直明明白白摆在天光底下了。
可偏巧这场亲事最大的贵宾正是当今天子,流水也似送了贺礼不谈,又上赶着抢了主婚人的位子。苏朝锦和沈云溪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拜的都是秦默渊。苏家老爷夫人均已故去,沈家虽说还余了一位老太君,可怎样也不敢拂了秦默渊的面子。
这人来得极早,卯时未至,黄轿就到了苏朝锦家门口。苏小公子喜服穿了一半,只听得外面一声喊,急急忙忙冲出去接驾。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噼里啪啦陆续有人冲过来,当真兵荒马乱之至。
自古天子造访臣子,那是极大恩宠,素来是提前通风,为人君者安逸静待,为人臣者惶恐准备。待到礼乐仪仗无处不妥帖了,皇帝方肯迈一迈尊足。秦默渊今日看似把明里暗里的规矩都丢到了脑后,毫不在意跪了一地的人,径直迈向堂前主位,在高堂椅上坐定。
院子里一片静寂,苏朝锦跪在青石阶面上,昨日才下了雨,石上寒气未散,冷飕飕地直向他膝盖里钻。苏朝锦坚持了一会,终是未忍住极小幅度地动了一动双膝。
这之后几乎是立刻便听见秦默渊在上面说“都起来吧。”语音倦极,倒像是几日未曾合一合眼。
自此到万事齐备摆驾回宫,秦默渊一个字也未曾出口。
待到苏朝锦牵了自家先生的手,好好地把人领回洞房,才算是略略放下心来。他与秦默渊两世加起来相伴十余年,最是了解他性子不过,这样子总归不是什么好心情,苏朝锦甚怕秦默渊一个不高兴,搅了婚礼倒是小事,苏府的人大多跟苏朝锦长大,秦默渊随便给哪个随意扣上顶不敬君上的名头,苏朝锦也无处申冤。
至于秦默渊对他的心思,苏朝锦倒是并不如何担心。较之上一世,秦默渊不过是对他放手较晚而已。那时秦默渊心思果决,决意不再与他纠缠后抽身极快,这一世秦默渊眼见着他成了亲,理应比那时更为容易放手才是。
苏朝锦坐在床边上拿喜秤挑开先生盖头,便见沈云溪含笑望着他,眉目清和俊朗,容色灿若朝云,这一笑当真是把人骨子里都暖透了。
苏小公子还未放下喜秤,便被自家先生向口中塞了一块栗子糕。从早到晚秦默渊一直坐在椅子上,随侍公公端给他的饭菜一筷未动。当今圣上不吃,苏府上下自然不敢抢先下口,于是苏小公子此时已是饿得狠了。沈云溪提早做了点心,此时便派上了用场,苏朝锦一块一块地吃,他便一块一块地喂。
栗子糕后面是豌豆黄,莲蓉包,中间沈云溪怕苏朝锦噎到,还特地倒了茶水喂他。咬下最后一口玫瑰椰丝饼,苏朝锦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下一块,便抬起头来看沈云溪。沈先生拿着最后一块糕点,笑得更是好看,但以苏朝锦的角度看,送的方向好像不大对劲。
苏朝锦瞧着那饼,心中更无杂念,整个人直直地向前冲去,却忽而觉得唇上一暖,似是贴近了一桩极是温软柔滑的物事。
苏朝锦跟沈云溪来来往往处了几近二十年,喝过他泡的茶,学过他讲的课,品过他弹的曲子,吃他烧的菜几成习惯,就是没有亲过他。
苏朝锦迷迷糊糊间记起很多年前某个烟气缭绕的傍晚,沈先生拿了白釉莲纹点花瓷盏冲一碗竹叶青茶,细密水声若流泉,嫩绿的颜色从碗底舒展漂浮开来,流碧点翠,堆云积雪。东风乍起,冲茶人袖子上一缕烟气起承离合。
那时候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这样抱着这个人,温热而亲密的身体相贴,彼此间的温度可以清楚明晰地感知的到。他印象中的沈云溪是清淡的,温雅的,现下那个贴着他不放的沈先生不像那抹老山深林泉水上头的漂着的流云,比那要更可爱得多。
过了许久这两人才分开,苏朝锦听着沈先生贴在自己耳边的喘息起伏,忽觉身侧一凉,这人已站起身来,意图似乎是朝着桌边的红烛。
苏朝锦一用力,沈云溪跌回他身上,似乎是还不死心,抬起头来小声道“朝锦……我们熄了烛火吧”苏小公子并不让步,直直凝视着自家先生。
“我都……处理好了的”
苏小公子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沈云溪无法,从来他也不肯真的违拗苏朝锦心意。若在平日,身子给他看自是并无不可,只是今日自己实在不好看,素来他是只肯给苏朝锦看自己最好模样。
“那么先生以为,我闭着眼抱你不知道伤成什么样的身子会十分有乐趣?”
苏朝锦在美食上既有天分,不光是舌尖尝遍江南江北各色滋味,嗅觉也极是灵敏。
沈云溪身上浅浅药香,搁在旁人身上或许察觉不出,但对于苏朝锦而言,却是决计不会忽视。
沈云溪自知此时苏朝锦是绝不会回转心意了,索性干净利落地脱衣,一边低声劝慰苏朝锦“毕竟是我生身之人……只是看着可怕,养两天就可痊愈大好,朝锦不必介怀”
苏朝锦情知那日沈云溪朝上公然求亲,纵然苏沈两家素有婚约,但此事仍称得上惊世骇俗四字。沈云溪不像自己,家中尚余一位老太君,不论怎样,一顿家法是无论如何也难免得了的。且沈云溪乃家中独子,沈老爷已云中驾鹤,一族香火皆寄在他一人身上。老太君虽为女子,但心智决断狠烈不输男儿,纵使沈云溪心志极坚,这一关怕是也不会太好过。
沈云溪背后尽是淤紫杖痕,尚有星星点点的破口点缀在交错伤痕间,虽是已上过化瘀活血的伤药,但看着仍颇为狰狞。双膝颜色青紫,想是久跪所致,苏朝锦想若是换了自己来受,只怕此时走路都成问题。
苏朝锦看了一会儿,伸手扯开一旁大红龙凤双喜锦被把两人都包住了。自己更是衣服也不脱,硬生生地甩下一句“睡觉”,便翻过身把脸转到不面对沈云溪的那边。
苏小公子闭了眼没过一会儿,便觉得身上一暖一沉,衣服更是渐渐松脱。却是沈先生在被子里拿唇舌去解他的衣扣。沈云溪动作并不纯熟,解开的速度颇慢,一只扣子要费许多功夫才能解开,但偏是如此,苏朝锦越发觉得心头渐渐烧起。
解到第四颗衣扣时,沈先生停了数秒,苏朝锦佯装闭目浅眠,一无所觉,心头却盼着沈云溪快些接着解下去,切莫就此放弃,功败垂成。但听得沈云溪在被子里低声轻笑,苏朝锦心头一紧,便觉身上衣服被一下撕裂。时至夏日,他在喜服内穿的衣服极薄,这一下也一起遭了殃。又听得几声响,苏小公子身上干干净净,一无所余。
无论前生今世,小苏公子都不是个雏儿。事情到了这份上,他再闭眼下去,沈云溪不知还会做出什么举措来,于是他干干脆脆地一抬手把人抱住压下来。
此时苏朝锦不过十五有余,少年身量还未完全长开,气力并不足够。但沈云溪半点不抗拒苏朝锦所为,顺着苏朝锦的意图温顺地贴在他身上。
苏朝锦抱了他一会儿,心下倒有点犯难。苏小公子不介意来点儿风花雪月的情趣,但若是让对方伤上加伤,早上醒来睁眼便见着半床血痕,那便实在扫兴之至,也不符合他素来花间温柔的形象。
这会子沈云溪倒是颇主动,见苏朝锦那头全无动静,便自己立起身来看着灯火影里那人半真半幻的一张脸。对苏朝锦,他是做任何事都毫不为难的。他曾期许过,守候过,后悔过,绝望过,在无数个浓黑沉静的夜里,心心念念了许多许多年。痛彻心肺骨肉后再来一遍,他是什么也不会怕了。
苏朝锦看着身上的人,沈云溪缓慢而坚定地把自己全都给了他。明明应该是很痛的,苏朝锦想,可前生今世那么多年,他从没见过沈先生笑得这样好看过,倒像占了什么不得了的便宜一般。
如此,红烛摇曳,一夜好眠。

(嗨大家好O(∩_∩)O~我是折花的节操,我可是满满哒呢)

楼主 折花中庭  发布于 2014-08-04 02:25:00 +0800 CST  
叁 银字香调叹往事皆归尘土 雨渐风消许故人携手同归
如此厮磨了一个月余,沈云溪日日做的菜式从未重样,苏朝锦乐得如此,除却成亲前九日免朝待在府中,平日也是一得闲便回府。
沈云溪早在当日求亲时便一并求了挂冠的恩典,如今已是一介白身。苏朝锦出门时他也跟着出门,苏朝锦未回时他就已备好了一应菜品,是以苏朝锦也并不过问他平日去向,只装作不知罢了。
这日与平素并无什么不同,苏朝锦与沈云溪磨了半宿,早起时便有些迷糊。沈云溪给他上下打点收拾停当,又拿出昨日做了大半,今日早晨温好的点心塞到苏朝锦手里。从沈云溪嫁入始,苏朝锦衣食住行诸般事宜绝少假手他人,昔日太傅改做羹汤家务,倒也十分在行。
人说君子远庖厨,若是为了苏朝锦,沈云溪一日近个七八次怕也是心甘情愿且颇得其乐的。
苏朝锦一边偷偷啃着袖子里的青丝玫瑰饼,一边听着秦默渊在上方指点江山,意气飞扬。很多年前他就明白,君是君,臣是臣,这两个人纵使一不小心扯到了一块儿,迟早也是要分开的,尚不如不花那份心思,还少让自己遭些罪去。
忽听得前头一声喝,似乎是许多老臣齐刷刷地跪了下去。苏朝锦一个没拿稳,吃了一半的玫瑰饼从手里松脱,直愣愣地往地下坠去。按苏朝锦所想,一块饼并没什么要紧,再不济回到家中对沈云溪说,要多少块也是有的。只不过待到退朝,别人的位子上干干净净,只他这里平白多出一块饼来,想来煞是扎眼。纵然他喜吃的名头响亮,但脸上仍须不如何光彩。
于是苏小公子便想趁着前方混乱,快速低头弯腰销毁罪证,但他的身子一低下去,到早朝结束也尚未能起来。
苏朝锦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秦默渊的寝宫里面。并不是秦默渊平素作为皇帝住的宫殿,而是许多年前,二人一为皇子,一为伴读时胡作非为的小小居所。苏朝锦对此地熟悉之极,虽是已别多年,仍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秦默渊就在床边伏着,似乎是特地换了从前读书时的衣饰打扮,乍一眼看上去,苏朝锦还以为自己又重生了一回,到了从前二人最亲密的时节。
苏朝锦叫了他一声景承,秦默渊几乎是立刻便回应了。他一下抓牢了苏朝锦的手,抬起头来与苏朝锦眼光交汇,神色带着点儿恍惚迷蒙,少年的青涩深情和帝王的决绝冷漠混在他脸上,苏朝锦一时竟分不清哪个才是他真正面容。
秦默渊整个人贴下来亲吻苏朝锦,从手指一点点绵延上去,像是在雪地里摩挲一枝白梅花,每一下都带着花瓣的温柔和雪枝的清艳。
苏朝锦不动声色地把手抽离开去。自古佞臣少善终,没有哪一个身后不是被指着脊梁骨千人唾万人骂的,这些道理苏朝锦年少时不懂,现在他总是知道了的。
秦默渊在苏朝锦抽离开后还静止在那里,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眼帘低垂,看不清楚表情。不知何时苏朝锦与他竟似是相隔千重远山,明明这个人还好好地在这儿,而他再也不能触碰到他。
苏朝锦自认性子算不上多好,可前世娶了沈大小姐后也再没碰过旁人。纵是现下他跟秦默渊不是君臣,他也是不会再去招惹他的了。这人默在他床头半晌无话,苏朝锦想要起来自然无法,不起来更觉尴尬,只得半坐起来倚到墙角与秦默渊对视。
整个房间似乎都寂静了,空气沉滞静默。外室里檀木香烧得久了,噼啪地发出声音,那绵密缠绵香气犹若实质,直直地钻到人头痛。
苏朝锦一动,秦默渊霎时抬起手来死死抓住他衣袖,指关节用力得泛了白,那片细小的颜色圈在他手指上,像一朵小花开在雪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折了去。
他素来极少有这般情态,一国君主这般低下身子来求恳,倒像是没了眼前人便不能活一般,死死地抓住了咬死了不放开。
苏朝锦听得自己极细微地叹一口气,伸出没被禁锢住的那只手把秦默渊的手指一只只分了开去。这桩事并没有费他多大的力气,甚至比想象中要更容易得多,秦默渊的手在他碰触到的下一刻就已抖得不成样子,苏朝锦很轻易地就脱离了他看似坚实的掌控,而在他手指和秦默渊手接触的最后一刻,有水珠落下来,跌在苏朝锦手背上,一片冰冰凉凉。
秦默渊自始至终低着头依在床栏,半个身子都没力气似的,苏朝锦手指离开他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一下被推进了奈何桥下一望无垠的忘川水波,并没有多难过,只是一片空白,整个人什么也不剩,就那么在水里漂流着不想醒过来。
醒不过来,什么都不是真的,苏朝锦还好好地在他身边。
苏朝锦低头瞧了瞧自己左手,柔声叹道“景承”。就只是名字而已,却把秦默渊一下惊醒。
秦默渊却如蒙大赦般抬起头来,似乎是一瞬间整个人的灵魂都活过来了,刚想说些什么表明心迹,便对得苏朝锦含笑一句“放我去吧”。
这一次并不是忘川水,而是冰棱烈焰,刀山箭海兜头泼过来,秦默渊躲闪不及,被打得当即跪倒在地,两只手撑着床沿,勉强抬起身来,看着床上那人如旧容姿,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朝锦把秦默渊扶到床上去,自己下得床来,没走几步便被人拦下。那人眉目低沉,动作之间毫不粗暴,却是不让苏朝锦再向前走一步。
苏朝锦冲那人笑了笑,那人似是莫名,却听得背后一句低低的“且放他去”,便放松了力道。苏朝锦得空道了声谢,便出了屋门。
门外一如苏朝锦所料,没有多少人在,想来自己之事秦默渊并不愿让更多人知晓。此时傍晚,雨已落了一阵,打开门便觉出一股寒气,苏朝锦缩了缩脖子,忽想起一事,加紧了步伐向外赶去。
果不其然,苏朝锦甫出院门,便见一人远远地跪着,衣衫尽湿,长发紧紧贴在衣上,手中握着一把素色绸伞,却并不曾打开遮雨。
苏朝锦缓步走了过去,雨下得并不甚大,但地上已积了水,随着走动轻巧地溅在苏朝锦衣服下摆,像一片鲜活的泪水渗进去。
沈云溪倒像完全没瞧见苏朝锦似的,仍旧跪在地上,眉目低垂,可手中的伞已送了出去。
苏朝锦并不接手,而是绕着沈云溪打量片刻,像是从未识得这人一般。一片静默之后,苏朝锦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自顾自笑了两声,低身把沈云溪半扶半抱了起来。
沈云溪跪了许久,乍起来整个人站不大稳,几乎全倒在苏朝锦身上。他不想见着苏朝锦神情,扯着身旁人衣襟把脸埋了进去,呼吸急促凌乱,隐隐有清冽药香环绕。沈云溪右手手指紧紧与苏朝锦交握,似是生怕人凭空飞了一般。
苏朝锦打起伞扶着沈云溪出了宫门,寻到了苏家马车,两个人各自简单打理一番。沈云溪一如既往很快收拾好自己,又来帮苏朝锦打理。苏朝锦原也并未淋着许多雨水,沈云溪收拾停当,正待挪身,却被苏朝锦霎时间抓住手腕一拉,正对着苏朝锦一抹似笑非笑的眼神。
”先生,你当真没有什么话,须得对我言明?”
沈云溪的动作一下子便静止了,苏朝锦静静地与他对视,印象里那双素来绝少波澜的眼眸似乎一下子盛装了许多种情绪和许多年的岁月,在温温柔柔的水波里暗流涌动着。沈云溪蓦然整个人探身上前,苏朝锦被压在马车壁上与他亲吻,对方的身体在雨水里浸得冰冰凉凉的,和他几乎没有距离地贴在一起。苏朝锦觉得对面的人好像被某种感情给烧起来似的,连带着他自己也给丢进了无边无沿的火焰,迷迷糊糊地跟对方吻到天塌地陷,地老天荒。
好不容易二人分开,沈云溪贴在苏朝锦耳边,极低声地,一声声叫他名字。苏朝锦初时尚肯应答,次数一多,渐渐不再回应,许是略感疲倦,默默垂首在沈云溪肩头睡去,一应事宜俱都不再理会。
二人回了府邸,沈云溪把苏朝锦抱回卧房,苏朝锦倒是不怕颠簸,依旧蜷着身子沉在黑甜乡中。沈云溪躺在他身侧,反倒难以入眠。睡梦中苏朝锦翻过身来,把沈云溪当做枕头一般抱着,只差没有当做荷叶鸭啃上两口。沈云溪回抱苏朝锦,渐渐也得以平静。
第二日一早起来沈云溪便径直跟苏朝锦坦白,千丝玫瑰饼中确含致人昏迷的药物,只不是出自他手。
苏朝锦扫了沈云溪一眼,他自然知道先生绝无可能对他出手,只是推波助澜,争风吃醋之事,大概还是会干上那么一干的。千丝玫瑰饼苏朝锦自然不是第一次吃,以他对食物的敏感度,其中不对几乎是立刻便能觉察,再加上醒来后秦默渊的反应,下药之人简直呼之欲出。
只不过即使是在半路下药,这桩事沈云溪半分不知晓绝无可能,在苏府,瞒过他苏朝锦或许颇难,但尚可一试,可瞒过沈云溪的玲珑九窍,心细如发简直千难万难。换做十年前的苏朝锦,大抵料想不到这一层,可偏巧他也算多活了几岁,对秦默渊和沈先生的手段,都算有那么一些了解。
苏朝锦不是计较的人,沈云溪待他如何,他自己也看得明白七八分。年少时节,苏朝锦确曾真心实意地为沈云溪欢喜着意,那份少年心意虽然被流水一般的岁月冲刷得不剩几分,可余下的却在十年相处中打实地转化成了坚实的信任。若当真计较起来,沈云溪在他信任着的人里,也算靠前列的。 沈云溪似是为苏朝锦的反应有些慌乱,接下来的辩白愈显凌乱,苏朝锦看得好笑,便任由他说下去,自顾自倚在床角啃桌上沈云溪昨日做好的点心。
沈云溪好容易辩白完毕,便见着苏朝锦坐在床头,若无其事地啃栗子糕,见他讲完,淡定轻松地道“先生前日龙井虾仁味道极妙,今日可否再做一回?”
沈云溪沉默了一会儿,扑过去啃苏朝锦。苏小公子被推到床里侧,手中的栗子糕不小心飞到地上,让苏朝锦颇不高兴。
苏朝锦本身是不大喜欢“白日宣淫”这回事儿的,但重生以来跟他有这层关系的人看上去对这回事挺有兴趣,苏朝锦自己并不介意配合一下。 沈云溪今日倒和以往不同,除却花烛那晚主动,平素他是皆由着苏朝锦的,
今日沈云溪倒是反不许苏朝锦动了。苏朝锦被按在床上,力道不大,但他也没想反抗,随着沈云溪的意,乖乖躺在床上不动。 沈云溪跪在苏朝锦身上,低下头去亲苏朝锦,蜻蜓点水一般,温柔的,疯狂的,一边亲吻一边说着自己也不知所谓的话。 苏朝锦抬起手来回抱沈云溪,对方长发散在他身上,像绵密的水藻,甜腻缠绵如斯。事毕,苏朝锦坐在床上等着沈云溪替他收拾停当。沈云溪纯黑长发散在肩畔,身上痕迹宛然,苏朝锦看着,忽然便道“我可应你”
沈云溪一窒,低声叹道”朝锦何须应我什么事,你若心中有何事,我自当替你办到是真”
苏朝锦笑道“我说肯应,自然便是先生心心念念的事,先生待我如何,我自是知晓的,便许你这件事又如何?你方才念了那许多回,难道是偏不许我做这桩事的意思?”
沉吟一会,苏朝锦又道“这许多日子以来,我见先生身上药香不散,那些於伤是好了的,想来大概无干。方才我与你行那周公之礼,眼见着那气息渐浓,难不成竟与我无关?”
沈云溪自是一惊,这桩事他原不愿给苏朝锦知晓,这原是情人间的细密心思,总不愿对方待你好是为了偿你的情。
他自是不知自己方才意乱情迷之中究竟说了些许多什么,本想是些说给眼前人听也毫无关系的话,一时竟不知苏朝锦此时知晓几分。
苏朝锦此时已穿好外衣,瞧着沈云溪笑言道“我家原在江南,虽然久住京城,但在故地也还有几顷薄田,数间瓦屋,虽说不如此处富丽,但胜在清幽雅致,养活你我二人,想来不成问题”
“只是不知,我为先生一人,舍却了京城二十八家酒楼,先生该当如何对我才是。”


(完!结!啦!!看攻攻花多么良心!其实苏朝锦早朝上昏倒被丢进寝宫也略不科学……不管了~~~~(>_<)~~~~ )

楼主 折花中庭  发布于 2014-08-04 02:28:00 +0800 CST  
番外:梨花雨落
人生五十年,与天地长久相较,如梦又似幻。
而今想来,五十年逆旅朝夕,当真是如梦如幻。
苏朝锦离开我的第十年上,我开始每天都见着他,童年的,少年的,青年的,眼底含着笑的一张脸,悄然立在我床头,带着点顽皮在窗外做鬼脸,在门外的梨花树下旋转,素色衣裳上落满梨花瓣子。
如今我已垂垂老矣,他却青春如旧,浅浅含笑在我案头磨一盏桐烟墨,一低眉间便是五十年脉脉流光走过。
当年我履了婚约,把自家妹子嫁与苏朝锦。那是我一生最为悔恨的事,她一身嫁衣娇艳如火,八抬轿子进了苏家门,我称病躲在府里,恨自己不能冲出去抢了亲事。
这样也好,苏家的下一代就流着我和苏朝锦共同的血脉了。
他如此过一生,平安喜乐,幸福安康,恰恰正是我想要的样子。
苏朝锦离去的时候,我半月未朝,出来时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
我想那个清和平顺,笑如春风的沈云溪,大概跟着朝锦去了也不一定。
而我不能就此离去,我要护着苏家剩余的一点血脉,那孩子流着我跟苏朝锦共同的血,也是苏朝锦存在于这世界上的最后一点证明。
我开始调查苏朝锦早逝的真相,并不是这孩子身体的原因,朝锦素来无甚恶疾,况且这人离去得太快,只是一个晚上,我在这世间便是孑然一身。
秦默渊于此事上与我意外地配合默契,我本以为,他当年对苏朝锦并未抱有太多感情,但事实与我所想相差甚远。
他爱苏朝锦,甚至到了多于自己性命的地步。
我见他时他已近油尽灯枯之境,他取消早朝,不批任何折子,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当年与苏朝锦入学时的寝宫里,又哭又笑,形如疯癫之人。
他唯一肯见的人便是我,换句话说,他把这万里江山,和苏朝锦去后苏家孤儿寡母都托付给了我。
后者与我来之前想托付给他的不差分毫。
他与我说了苏朝锦早逝的真相,原是与先帝有关。秦默渊作为皇位候选,与伴读情意缠绵,先帝自是看在眼里的。
秦术姚何等阴狠心思,绝不会在明面上与忠烈遗孤苏朝锦为难。秦默渊在接手传位圣旨那晚才知晓真相。他在母妃宫中抄经文时曾在桌畔睡熟一次,当时他以为是疲累所致,其实乃是先帝手笔。
说穿了不过两只蛊虫而已,一只子蛊早种给了苏朝锦,一只母蛊那晚给了秦默渊,子蛊之人若对母蛊心动,则会心痛难当。秦默渊不忍心上人受此苦楚折磨,自此对苏朝锦避而不见。
他生受了十年相思,如今却知那子蛊性命有限,一旦性命耗尽,中蛊之人也随之而亡。
那日我与他在殿里相对静默,夕阳西下时分我走出殿门,还听得身后秦默渊疯狂而绝望的笑声。
半月后,秦默渊身殁,我一身孤寂,还游走在没有苏朝锦的人世间。
我花了十年工夫教养苏朝锦遗孤,清扫先帝剩余势力。一切完成后的那晚,中庭月色清明,点点飞花无影,我做了一桌当年苏朝锦爱吃的菜式,自斟鸩酒,饮下的前一刻便看见他站在飞花丛里,眼波笑容一如当年。
我自然不舍得死,如此便又过了四十年。
闲来无事我便做一桌菜置于亭前,当年他喜爱美食,我便偷偷学了厨艺,每次做给他吃,心下便是欢喜无限。
若是四下无人,苏朝锦便常常出来与我相见。他说他如今尝不到味道,便闻闻香气也是好的,说这话时他眉眼弯弯,一如许多年前我第一次做菜给他吃的清艳活泼。
我与这样的苏朝锦相携四十年,料来也算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只是老的只有我一个,我委身榻中,白发垂肩,他垂首磨墨,红颜未逝。
如此,也算一生相伴。

楼主 折花中庭  发布于 2014-08-04 02:28:00 +0800 CST  
番外:流水青灯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还能与你相见。
不是红烛昏罗帐下工笔描摹一卷绣像,不是牡丹园里偶然遗落的一抹暗香,而是真真实实的呼吸与心跳,温热的苏朝锦。
我知我一梦十年,十年里每一寸日子我都记得。我在金銮殿里看你眉目低垂,群臣宴上看你笑语巧言,看着你琴瑟和谐鸳鸯双飞,看着你娇妻佳儿,锦绣满堂。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慢慢走过你行过的每一寸路途。尝你喜欢的菜,赏你喜欢的乐舞,苏府到皇城,我走了千次万次,记得每一条青石板的纹样。
最远的距离,不能靠近的爱情。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因为想起我而痛着。你我年少时的居所被我封闭,大多数时候,我都宿在那里,檀木枕上你留下的清淡气息,在每个漫长温柔的夜里与我渐渐交融成一体。
当我一梦回到十年前,见到鲜活生动的你,气息吹在耳边,温热的,起伏的,像小小的炽烈的火苗,跳跃着把我整个人都化成灰了。
我自是心甘情愿被苏朝锦烧成飞灰的,没有什么事比这更让我情愿并且庆幸。
我并不知道那一次会面会给你带来多大的灾祸,这一世我彻底铲除了施放相思蛊的宫人,自认手法缜密之极未留后患。
我以为,这一世上天与我不薄,有幸与你相扶到老。
沈云溪赈灾归来,我自是要见的。却未想得这人连夜递了牌子求见,一身素衣染落风尘,通身的气度风华倒比十年前半分不弱,反倒更多了些沉静与莫测。本以为我比他多阅十年尘世,可此刻瞧着他,竟半分也看不出端倪。
他倒是不肯与我绕圈子,开头第一句话便叫我站立不稳,手中的茶盏径直落了下去。
“陛下可知,学士苏朝锦身中奇毒?”
我稳了稳心神,相思蛊一事我自是知道的,此事也早已密不透风地处理完毕,但以眼前人之能,知晓此事也并非全无可能。
沈云溪在月下极为模糊地笑了一笑“臣所指的,并不是苗疆那种名为‘相思’的蛊毒,那毒虽然厉害,可要人性命的速度并不算得多么急迫”
我这下是当真无法再作寻常态,朝着后方的椅子直直倒了下去,整个人像被谁按在水里窒息,思维模糊得像团乱麻,怎样也无法聚起精神来询问,喘了半晌,方勉强提着一口气嘶喊道“那……是什么?”音色苍茫嘶哑。连我自己也觉不似人声。
沈云溪淡然道“陛下莫急,臣既知道此毒,自然也知道解救的法子。苏学士的性命,一时半刻间陛下也不必紧张”。
“说!”我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喊道。
沈云溪用一种近乎于奇异的语调说道“还请陛下应允臣一件事情,如陛下答允,臣必当全力施为”
“不论什么条件,你说便是”我略略放下心来。这天下,我拿不出手的物件算不上多,便是沈云溪要我身下的位子,此时我也肯含笑付了给他。
他忽地跪了下去,抬着脸露出个笑。那笑容让我想起十年后我立于苏朝锦与我的寝宫中,半疯半痴地将天下与苏家遗孤尽皆托付与眼前人时他的表情,有一种深可见骨的疯狂与痴情。“请陛下为臣与苏朝锦主婚,婚期定于下月十二”
那一日我如何观看完了整场婚礼,我自己也不大记得清,唯一记得的只是苏朝锦身着大红喜服,跪在冰冷冷的青石板地上,下摆铺展在石面上,红艳艳欢喜圆满,实实的扎人眼睛。
我安插在苏府的眼线报我苏朝锦平日行止,虽是极为小心地避开了沈云溪的存在,仍让我清晰明了地感知到他的存在。这个人,以柔滑和顺地姿态滑进了苏朝锦的生命里,日复一日地在其中抢占更大的位置,日复一日地,蚕食我在苏朝锦心中的模样。
这人下手太也狠绝,竟是生生把自己做成了解药。他是世上独一无二,再难配得出第二服的药方,我不知他是从何处寻来那许多味珍奇药材,把它们一点一点纳入身体,慢慢把自己煎熬成解药。
这样也好,只要他在,雍华便不会有事。
那一日我在苏朝锦的日常吃食里下了些叫人晕迷的药,千叮万嘱切莫配出伤人身子的药物,如此,也是苏朝锦在我床上张开眼时,我才放下心来。
叫这人入宫来见我,他是推三阻四无论如何不肯的,我只得出此法子。若再不见他一面,我怕不多日我控制不了自己,下道旨意抹了婚事冲入苏府如沈云溪般什么也不顾地嫁与苏朝锦。
只是我终究没法不顾及苏朝锦的性命,留着沈云溪,苏朝锦才能活。
可他跟我说放他走,可为什么你偏不放我走呢?你来过我的生命那么那么多年,许许多多的日子里,渐渐刻入骨髓肌肤,深入身体灵魂。
秦景承中着苏朝锦的毒,日日夜夜,无需解药,痛楚也是无尽欢愉。
待到一室清冷,我倚在苏朝锦方才睡着的床沿上,屋内一片熏香气,柔美气息和苏朝锦的气息混在一起,让人恨不能流泪,恨不能死去,堕入没边没沿的永暗深渊,也是和那人在一起的。
幼时我曾与苏朝锦在御沟放灯,小小的兔子灯,幼巧可爱得很,我不喜它随流水而去,非要在上面拴上细线勾扯着,偏是如此,兔子灯浮不多时便沉了。
苏朝锦的倒还在,他站在我身侧,看着灯一点一点沉下去,见我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拿衣袖蹭了蹭我的脸“你若不拴着它,它还浮得好好的呢。算啦,你就当我的那只是你放的”
苏朝锦,苏朝锦,苏朝锦。
以我半生青灯冷烛,许你一世流水清风。

楼主 折花中庭  发布于 2014-08-04 02:28:00 +0800 CST  
喵~~~~这下是真哒完结了!
看我的标题-----我才没有坑呢
攻攻花什么的,最可爱了呢

楼主 折花中庭  发布于 2014-08-04 02:31:00 +0800 CST  

楼主:折花中庭

字数:13601

发表时间:2014-08-04 10:2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3-22 23:14:2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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