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翻译补全】home12塔尔-埃尔玛

本译文由多谷大大在在2017年9月17日发表,因某度技术原因,被封,在此从新贴出。

楼主 追寻者小队  发布于 2020-03-12 00:22:00 +0800 CST  
《塔尔-埃尔马》(Tal-Elmar)是《中洲历史》全十二卷(不算入第十三卷《索引》)中,最末尾的一篇作品:它具有一种和托尔金的其他作品截然不同的气质,被放在全作的最后,似乎正是恰如其分的。在托尔金的创作生涯里,很少能看到像《塔尔-埃尔马》一样的记叙,采取了完全是小人物的、平民的视角,而叙事的触角又屡屡伸向灰色的、正邪不分的地带,以至于连素来“伟大光荣正确”的“精灵之友派”努门诺尔人,也惊人地暴露出了阴暗暴虐的一面。
《塔尔-埃尔马》是对批评托尔金的作品“正邪分明”、“过于理想化”的人的一记重拳,它明确地告诉读者:托尔金完全了解光鲜的背后总是隐藏着污垢,帝王的功业必然建立在枯骨之上,就连那些牺牲者与受害者,他们的双手也并不是完全不沾染血腥的。在“不懂”与“不写”之间,存在着一条明确的界限:《塔尔-埃尔马》就是托尔金的这条界限。
《塔尔-埃尔马》的手稿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根据克里斯托弗 • 托尔金的推测,写于1950~1955年之间;第二部分题为“《塔尔-埃尔马》的后续”,写于1955年。此外,在1968年,托尔金又给这篇作品增加了一段注解。
和托尔金的大多数作品一样,《塔尔-埃尔马》也是一份未完成的手稿,故事在高潮到来之前便戛然而止。

《塔尔-埃尔马》
【作者注:这是一个故事的开篇,它从野蛮人类的视角描述了努门诺尔人。起初创作它时,我没有对地理问题做过多的考虑:但是,它要么是一篇独立成章的故事,和《魔戒》关系不大;要么(依我之见)就是一份对沦亡前的努门诺尔人(精灵之友)来到中洲建造永久性港口的历史记载。如此一来,地理描述必须符合安都因河口和长滩一带的地形。】

很久很久以前,在黑暗列王尚存的年代,那时候的人可以从太阳初升之地一直走到太阳沉落之海,而不沾湿自己的鞋子——在那样的一个年代,翠绿的阿嘉丘陵里有一座护篱环绕的村庄,村庄里面住着一个老头儿,他的名字叫长胡子哈扎德。长胡子哈扎德平生有两大骄傲:一是,他有整整十七个儿子;二是,他的胡子有整整五呎长(这还不带抻直的)。比起儿子们来,哈扎德倒是更喜爱自己的胡子:胡子总是陪在他身边,柔软又服帖;儿子们却流散各处,而那些留在他身旁或来探望他的,又毫不服帖礼貌。哈扎德的儿子们跟年轻时候的哈扎德,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宽肩膀,黑皮肤,矮个子,脾气硬,舌头毒,手劲儿狠,动不动就拿拳头说话。

楼主 追寻者小队  发布于 2020-03-12 00:23:00 +0800 CST  


楼主 追寻者小队  发布于 2020-03-12 00:25:00 +0800 CST  
“父亲,您忘了,”塔尔-埃尔马回答,“我是您最小的儿子啊。您对我哥哥们那愚笨的耳朵诉说过许多学识,对我却所说不多。我不知道您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不知道吗?”哈扎德对着大海扬了扬眉毛,“好吧,恐怕我上一次提起它,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深埋在我思绪深处的噩梦投下的阴翳。有三支民族是我们的敌人:其一是山林里的野人,但只有独行的路人需要害怕他们;其二是东方的凶恶民族,但他们毕竟离得很远,而且你的母亲就属于那一族,虽然,如果他们带着宝剑杀到这里来,我不觉得他们会对这段亲缘表示尊敬。第三个,就是海上来的高大人类。我们像畏惧死亡一样畏惧他们。他们崇拜的正是死亡本身,为了向死亡表达礼赞,他们残酷地杀戮。这些人从大海而来,如果说他们在登陆海岸之前,有过任何自己的国度,那我们也不知道它在哪里。”


【译者注:
山林里的野人:可能是指德鲁伊甸人。德鲁伊甸人曾经居住在白色山脉,但被后来迁徙至此的其他民族赶走。黑蛮祠的菩科尔人雕像,是他们曾经存在于白色山脉地区的证据之一。
凶恶民族:如前所述,是来自佩拉基尔一带的、忠贞派的努门诺尔人。
高大人类:从“崇拜死亡”等特点推断,这些是忠王派的努门诺尔人。】


“从南方和北方的海岸地区传来了黑暗的故事,高大人类很久以前就在那里建起了堡垒和坟墓。不过,自从我父亲的时代起,他们就没有来过这儿;即使在那时,他们也只是前来抢劫掳人,随后就会离去。让我来告诉你,他们是怎样到来的。他们坐船而来,但不是那种住在河湖旁边的人使用的船,那种用来渡河或者钓鱼的船。不,不是那种,勾-希烈格的船比房屋还大,满载着人员和货物,然而它们却能随风飘动!海人会张开巨大的、像羽翼一样的布,用它们抓住风,然后把它们绑在像大树一样的杆子上。就这样,他们来到了海岸边的临时据点,或者尽可能地靠近海边;然后派出小船,船上装着货物,还有各种好看、奇巧的玩意儿,让我们羡慕垂涎。这些东西,他们会出低价买给我们,甚至干脆送给我们,如此伪装出友善的假象,好像是同情我们的贫瘠缺乏;他们还会在当地住上一会儿,刺探清楚地形和当地人的数量,然后启程离去。如果他们就此一去不返,那是万幸;因为如果他们返回,那时就是另外一副嘴脸了!”
【这一段描写,简直是照着入侵黑非洲的欧洲殖民主义者,活画出来的!】


他们返回的时候人数更多:两艘或者两艘以上的大船,不装货物,而是载满了人马;每一艘该受咒诅的船上,都鼓着漆黑的羽翼。那就是黑暗之船啊!他们会抢走罪恶的战利品,被当成畜 生一样的俘虏塞满了船舱,还有那些最好看的女人和孩子们,英俊的年轻男人们:他们的生命就是这样终结。有人说他们被生吞活剥了,也有人说,他们被宰杀在黑色的石坛上,成了献给黑暗的祭品。也许二者都是真的。海人的邪恶之翼,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但是,一旦想起这恐怖的昔日阴影,我还是会惊叫出声,正如现在一样:难道我们的生活还不够苦吗?为什么还要幻想出闪耀海面上的黑色羽翼呢?”


“人生确实苦难,”塔尔-埃尔马说道,“但还不至于让我放弃生的希望!你所说的倘若句句属实,那我们必须赶回村庄、警告族人,准备弃镇而逃,或是挺身反抗!”
“听你的,”哈扎德说,“但是,如果他们到时候嘲笑我是个老糊涂,你可不要大吃一惊。他们对本族的历史已经几乎不予置信了。而你,我的爱子,请务必小心谨慎!我的性命没什么危险,顶多会在只剩下老弱癫傻的镇子里忍饥挨饿;那些黑船最想要的是你。千万不要急躁冒战啊!”
“到时候再说吧,”塔尔-埃尔马答道,“在这个我并不喜爱的镇子里,您是我唯一的挂念。如果我必须离您而去,那定然是因为情势所逼。但是,以我之见,这里毕竟是我们族人的村镇,是我们的故土:但凡我们一力尚存,就仍有责任捍卫家园。”


于是,在正午时分,哈扎德和儿子走下了山岭。彼时村庄里人迹稀少,只有老妪稚童:能够承受繁重劳动的人们,都在村子外边远处的田地里,辛苦地进行着春耕。没有人站岗放哨,因为阿嘉丘陵距离满怀敌意的北方国王的领地还有很远。镇长正坐在房门前晒着太阳,半梦半醒,漫无目的地注视着村落中央空落落的干泥巴地,有鸟雀在那里收集食物的碎屑。


“向您致敬,阿嘉的镇长!”哈扎德深深地鞠了一躬。然而镇长——一个眼睛如同蜥蜴般的肥胖男子——只是冲他眨了眨眼,并没有回话。
“向你致敬,愿你‘长坐久安’!”塔尔-埃尔马说道,他的眼眸里有光芒跳荡。“诚然,我们不应该打搅你的思考,或是你的瞌睡,但这里有一条消息,你也许应该听上一听。虽然没有人放哨,但我们刚才恰好待在山头,看到远方的海面上出现了不详的鸟儿。”
“是勾-希烈格的大船,”哈扎德说道,“张着巨大的风布。三艘白船,一艘黑船。”
镇长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说你啊,你这老眼昏花的泥腿子,一云岂能知海?还有你,没用的小毛头,船啊、风布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啊,都是你这发癫的老子教你的吧?把你们的疯话省着,说给旅行石匠们听吧,少来烦我!镇长自有更重要的事务需要思量。”



楼主 追寻者小队  发布于 2020-03-12 00:29:00 +0800 CST  
闻言,哈扎德强忍着咽下脾气,他很清楚镇长权势熏天,而且素来厌恶自己;但是,塔尔-埃尔马立刻爆发出了冷酷的怒火。“像镇长这样的一位大人物,他考量的事情当然是很重要了!可是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小命就快要不保,你还敢这样敷衍我们吗?如果你不遵从布尔达之子、睿智的哈扎德的劝告,那么不久之后,你就会变成一个没有镇民可供役使的孤家寡人,或者干脆就是山坡上的一袋尸骨!即使是昏花的老眼,那也比闭着眼打盹的人看得清楚明白。”


镇长墨格鲁的胖脸气得发紫、双眼充血。他憎恨塔尔-埃尔马,只苦于一直找不到惩治他的把柄,除非不畏惧自己也算是一桩把柄的话。现在,他必须要为他的傲慢无礼付出代价!镇长习惯性地拍了拍手: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身边根本没有人敢出头跟塔尔-埃尔马搏斗,连三个人一起上都不敢;与此同时,他看到了塔尔-埃尔马眼睛里的火光。镇长的脸又吓得变白了,他原本打算说,“奴隶的儿子!乳臭未干的东西!”但这话被他从嘴唇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布尔达之子哈扎德,哈扎德之子塔尔-埃尔马,在这个镇子里,请不要这么跟自己族人的领袖说话,”他说道,“我布置了岗哨,尽管你们这些不管事的人毫不知情。我会在此等待,直到我信任的斥候们带回不详的消息。至于你们呢,要是你们实在等不及,那就先去田地里召集人手好了。”


楼主 追寻者小队  发布于 2020-03-12 00:33:00 +0800 CST  
当镇长发话时,塔尔-埃尔马仔细打量着他,全然看透了他的小算盘。“希望父亲没有搞错,”他想道,“从今天开始,我呆在镇子里,恐怕要比在战场上更加凶险了。还说什么‘布置了岗哨’!是啊,但只是用来监视镇民来往行踪的岗哨。假如我听从他的建议、去田地里募集人手,他肯定会趁机把自己的奴才和打手喊过来。我刚才的言行,恐怕对父亲非常的不利:但是,既然已经开了个坏头,那就干脆从一而终吧!”因此,当他对镇长再一次开口时,语气依然饱含愤怒与嘲笑。“你还是请自己去找旅行石匠吧,”他说,“你不是素来和那种人沆瀣一气吗?而且他们愚蠢的故事也很适合你呢!只要我还在场,就不允许你笑话我的父亲。如今是千钧一发之际,你必须跟我们一起到山顶上去,亲眼看个究竟。倘若你确实看见了我们所说的东西,那你必须召集所有族人,前往会议山议事。我到时候会替你传信的
透过那双狭长的眼睛,墨格鲁镇长暼着塔尔-埃尔马的脸。他心想,为了免受皮肉之苦,恐怕这回只能让步了。然而,他的心早就腐坏恶臭了,塔尔-埃尔马的要求也让他大为光火。缓缓地,他站起身来。
“我答应了。”他说,“但是,如果我的时间和气力被白白浪费,那么我不会饶恕你的!小伙子,过来扶我一把,我的仆人都在地里干活呢。”话毕,他抓住塔尔-埃尔马的胳膊,重重地靠在他身上。
“我的父亲比你更年长,”塔尔-埃尔马回道,“而且路程很短。请镇长大人引领,我们将跟随。拿好你的拐杖!”他挣开墨格鲁的手,把门边立着的拐杖交给他;然后,转而牵起了父亲的手。直到镇长不情愿地挪动步子,两人才动身跟在他后面。镇长斜眼瞅着他们,那双蜥蜴般的眼睛漆黑阴郁;但它一迎上塔尔-埃尔马如炬的目光,就立刻吓得缩了回去,活像被驱赶着的牲畜一样。从家宅到镇门,镇长的胖腿走了很久;攀登有着光滑草地的山坡耗时更长,镇长的肥肚皮累得上下起伏。等他们抵达山顶时,镇长已经气喘得像一条老狗了。


再一次地,塔尔-埃尔马将视线投向大海:但远方的大海此刻空荡寂寥。他沉默了。墨格鲁擦去蒙在眼睛上的汗水,顺着塔尔-埃尔马的目光望去。
“你把一镇之长从家拉到这里来,到底是何居心?”镇长咆哮道,“大海一如既往,什么也没有。你究竟是想干什么?”
“有点耐心,凑近点儿看。”塔尔-埃尔马答道。在西边,耸立的丘陵遮住了他们的视野,越过它只能眺望到远方的海域;但是,在延伸到金山(Golden Hill)那宽广的山顶之后,丘陵地带骤然下降、形成一道裂隙,从中能够窥见巨大的海湾,以及海湾北岸附近的水面。“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风又很强”,塔尔-埃尔马说,“他们已经靠得很近了。”他用手一指,“看那里,你能看见他们的羽翼,或者叫风布,或者随便叫什么。你对此有什么建议吗?过来,镇长难道不应该亲眼来看一看吗?”

依他的话,镇长朝那里看去。他的身上又开始冒汗了:这回是出于恐惧,比他对登山跋涉的恐惧还要剧烈。年轻的时候,他曾从老妪口中,听闻过许多讲述勾-希烈格的黑暗传说。然而,镇长是个性情狡诈的人,他的心灵已经被怒火烧黑了。他先后瞥了瞥哈扎德和塔尔-埃尔马,然后得意地舔起了嘴唇:但他没有让别人看见自己的奸笑。
“塔尔-埃尔马,你要求替我传信,”镇长说,“我答允了。快去把大家召集到会议山去!但你的使命还不止于此,”他看见塔尔-埃尔马正打算拔腿就跑,又添上一句,“从田地那里,你要全速跑到海滩上去。敌人的舰船(如果那些果真是舰船的话)必然在那里登陆。你要在那里刺探消息,窥视敌人的行动。没得到有助于我们决议的珍贵情报,就不准回来!快走吧,不要吝惜自己的性命,我命令你!现在正是村子的危机存亡之时。”
哈扎德似乎想要反驳;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鞠了一躬,心知争执只是徒劳一场。塔尔-埃尔马僵立了片刻,怒视着镇长,仿佛是盯着道路上的一条毒蛇。但是他看出,镇长的狡猾确实胜过自己。他给自己挖好了一个坑,墨格鲁只是让他亲自跳了进去。镇长声称镇子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如此一来,他自然有权利随意驱使村民,只有死亡本身才能够违抗他的命令。即使塔尔-埃尔马没有说过自己要替镇长传信(当时他这么说,是为了防止镇长利用自己亲信的仆役,在报信的同时传达密令),人们依然会说镇长的决定英明正确。大敌当前,自然要派出斥候侦察,而最好的斥候莫过于一个大胆健壮、脚程迅速的年轻人。然而,这使命当中确实包含漆黑的祸心。哈扎德的捍卫者将会就此离去。他的哥哥们是没法指望的:他们固然强壮,但根本无意保护自己的老父亲。而且,很可能塔尔-埃尔马会一去不复返:毕竟,这任务的风险非比寻常。


塔尔-埃尔马又看了看镇长和父亲,他的视线扫过墨格鲁的拐杖。他的眼中闪着火光,他的心底萌生了杀意。墨格鲁见状畏缩退却。
“去啊,去啊!”他大喊道,“我都命令过你了!你这种人啊,喊起‘狼来了’,比亲自去猎捕恶狼要勤快多了!给我现在就去!”
“去吧,吾儿,”哈扎德说道,“不要违抗镇长。他有这个权利,违抗他就是跟举镇之人为敌,那是你力所不能及的。倘使我是镇长,我也会选择你当斥候,虽然我珍爱着你:要知道,你比任何一位族人都更有心智和运气。但是你一定要回来!不要被黑船带走,不要鲁莽行事!即使是噩耗,由你带回来,也比由海人们毫无预兆地带来要好。”


塔尔-埃尔马屈服了,他对着父亲、而非镇长鞠了一躬。然后他大步跨出两步,接着又转过身来,说道:“听着,墨格鲁,你这被卑劣的民族愚蠢地选出的所谓镇长!”他喊道,“也许我会大难不死,违逆你的意愿而归返。我把父亲交给你照顾。要是我能够回来(不管是带回和平的消息,还是被敌人穷追不舍),却发现我的父亲遭受了任何恶行或是羞辱——那么,你的镇长生涯和你的性命,全都会走到尽头。那帮拿着棍棒刀剑的打手帮不了你。如果需要,我会赤手空拳地扭断你的肥脖子。或者,我会一路追杀你穿过荒野,直到那幽黑的深潭之畔。”突然间,他有了一个新的主意。他剑步走到镇长身边,将手按在他的拐杖上。


镇长惊惶退缩,他抬起胖胳膊,像是要挡住一击。“你今天怕不是疯了!”他哑声道,“不许碰我,不然我要你拿命来抵!你没听见你父亲的话吗?”
“我听见了,也打算遵守,”塔尔-埃尔马说道,“但我的第一个任务是去召聚众人,而且速度要快。因为镇长你瞧不起我们,所以我在村民之间没什么地位可言。想想看,要是我不带任何信物就去召集他们,他们怎么会听从我这个奴隶的杂 种(我知道,当我不在场时,你就是这样侮辱父亲和我的)的话呢?你的拐杖会派上用场的,大家都认识它。拿给我,我现在还不会用它来揍你的!”
他从墨格鲁手里扯过权杖,匆匆下山去了:他此刻还是满腔激愤,根本无暇去考虑自己的命运。他跟吓坏了的人们宣布了集会的命令,又展示出镇长的拐杖,催促他们行动迅速。然后,他奔到山脚下、穿过长长的草场,最后来到了森林的第一片树群之前。在他的面前,在阿嘉丘陵和海岸丘陵之间的深谷之中,全都是幽暗的密林。


彼时尚且是早晨,正午才过去一个多小时;然而,当塔尔-埃尔马走到树影下时,他停下了脚步,心知自己正恐惧得发抖。他很少远离村庄所在的丘陵,更从来没有独身一人出行,亦不曾深入过幽暗的森林。他的族人都畏惧森林。


楼主 追寻者小队  发布于 2020-03-12 00:34:00 +0800 CST  
【译者注:从这一段之后,故事就不再有详细的叙事描述,而是简略的情节梗概。】

塔尔-埃尔马感觉自己或许能够理解这些人的语言,他和那种语言之间只有一层薄薄的隔膜。
船长说,塔尔-埃尔马必然是努门诺尔人,或者和努门诺尔人有着亲缘。必须对他以礼相待。他猜测,塔尔-埃尔马可能是在婴儿时期就被黑暗人类抓走,或者是努门诺尔人俘虏的后裔。“他努力想要回到我们身边,”他说道。
“可惜他不会说我族的语言。”“他总会学会的。”“没错,但那要花费很长时间。如果他现在就会说,那我们就能获悉许多情报,任务的时长会因此缩短,风险也会减小。”
他们想方设法,让塔尔-埃尔马理解了他们的问题:这附近有多少人类居住?他们是否友善?是否都像塔尔-埃尔马一样?
努门诺尔人计划占领这块土地。他们打算跟北方的“恐怖者”联盟,逐走所有的黑暗人类,建立一处威胁“暗王”的定居地(这时索隆还不在努门诺尔?)。
这处定居地位于艾森河河口?或者是墨松德。
虽然他族人的语言很不完善,但塔尔-埃尔马能够数出、也能够明白大的数字。
也许他理解努门诺尔语?【作者注:其实是精灵语。这些人是精灵之友。】他听见努门诺尔人交谈时,困惑地说:“你们为什么会讲我梦里的语言?可是我很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人们听了都很震惊,他们说:“你为什么不在见面之初就用这种语言?你当时讲的是黑暗人类的语言,他们是我们的敌人,也是我们大敌的爪牙。”于是塔尔-埃尔马答道:“因为,直到你们刚才用这种语言交谈,我才想起来。况且,我怎么会知道,你们竟然会说我梦里出现的语言呢?你们长得并不像我梦里的人。不,还是有一些相似的:但他们更明亮,也更美丽。”
人们听了这话,更加诧异。他们说:“听起来,你像是跟埃尔达精灵谈过话,不管那是现实还是幻觉。”
“埃尔达?”塔尔-埃尔马问道,“我在梦里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如果你跟随我们同行,也许就有机会亲眼目睹他们。”
畏惧和恐怖的古老传说,又涌上塔尔-埃尔马的心头。他胆怯了。“你们要对我做什么?”他询问,“你们要把我骗上有黑翼的船,然后把我献祭给黑暗,是不是?”
“你和你的亲族,难道不是已经归属于黑暗了吗?”他们回答道,“不过,为什么你要害怕黑色的风帆呢?对我们来说,黑帆象征着尊荣,象征着大敌降临世界之前,未受玷污的美丽夜晚,穹苍中还点缀着埃尔贝瑞丝的银色星辰。我们首领的黑船,已经往河流上游去了。”


但塔尔-埃尔马依然不能抹除畏惧之情。对他来说,黑色仅仅意味着恐怖的夜晚,其他意义实属难以置信。不过,他尽可能做出一副勇敢的模样,说道:“我的族人并不都属于黑暗。我们畏惧黑暗,但并不侍奉它。至少一些人是这样,其中包括我挚爱的父亲。我宁愿放弃去见埃尔达的机会,只为跟他重新团聚。”
“可惜!”他们回答,“你们居住在这片山岭的时代已经告终了。西方的人类决定在这里安家落户,黑暗的人类要么离开,要么——就是死路一条。”
塔尔-埃尔马自愿充当人质。
【译者注:文稿在这里戛然而止。全文完。】


楼主 追寻者小队  发布于 2020-03-12 00:36:00 +0800 CST  
“那么就这样吧,”布尔达说道,“但不要以为我会还给你自由,因为你是我眼中的珍宝。而且请三思:尝试着从我这里逃走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你的族人,即使还有人幸存,离这里也是路途遥远。你从阿嘉丘陵走不了多远,就会死在半途中,或者是被其他人俘虏,过上远远不如在这里的生活。你说我们卑鄙丑陋,也许这是事实;但你们的民族——残虐,无法无天,而且是魔鬼的朋友!他们还是一帮贼!我们自古以来就拥有这片土地,他们却拿着恐怖的武器,要把它从我们的手里抢走。白皮肤和亮眼睛没有赋予他们这种权利!”


“是吗?”埃尔马回答道,“那么,粗大腿和宽肩膀同样没有赋予你们这种权利。这片你吹嘘卖弄的土地——你以为是靠着什么而得来的?我听人们说,这里的山洞里原本住着野人,他们自由自在地四处漫游,直到你们这帮皮肤黝黑的人来到这里,把他们像恶狼一样猎杀殆尽!但我要谈的并不是权利,而是我的悲伤和爱。如果我必须住在这里,那我就会住下,我的躯壳依照您的意愿留在此地,但我的心却遥不可及。我必将报应:我的躯体在此流亡时,您的许多族人当每况愈下,而您尤甚;当我的躯体去了彼方异土,我的灵魂也超脱了这大地的束缚——到了那时,您的亲人之中当诞生一人,而他独属于我。随着他的诞生,你的民族会走向终点,你侍奉的国

楼主 追寻者小队  发布于 2020-07-20 18:03:00 +0800 CST  
《塔尔-埃尔马》的第一篇手稿在此中断。接下来的是题为“《塔尔-埃尔马》的后续”的文稿。


目光能够迅疾地飞向海岸,双脚则要缓慢得多,而且这段路程走起来比看起来更远。树林既阴暗又令人生厌,因为阿嘉丘陵与海岸丘陵之间的水域都是凝滞不动的,其中孽生着众多毒蛇。林中一片阒寂。尽管时为初春,却极少有鸟雀在此筑巢,甚至在它们飞往海边时,都不会在此落脚。人们窃窃传言道,森林里还徘徊着憎恨人类的恶灵。当塔尔-埃尔马站在树林阴翳之下时,他心里想着的就是毒蛇、泥沼和林中鬼怪:但是,很容易就能明白,比起现在打退堂鼓、回到村庄和镇长那里去,编出一个谎言(或者干脆不编)当作理由,这三样东西反而还没有那么恐怖了。
因此,部分地出于骄傲,他又继续向前行进。当他寻路穿过沼泽和树丛时,突然想到:我、我的族人,甚至我的父亲,究竟对乘着有翼之船的勾-希烈格了解多少?我在自己的族人之间是个异类,也许我会发现他们比墨格鲁、比我的族人更友好呢。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滋长,他几乎感觉自己是去迎接朋友和亲族,而非刺探大敌的情报了。最后,他毫发无损地穿过了阴翳笼罩的森林,开始攀登海岸边的山岭。他特地选了一座山坡上散布着树丛、山顶上密生着矮树的山丘。他爬到山顶的树林里作为掩护,从悬崖边朝下面看去。看清楚花了他一段时间,因为他行走得很慢,太阳已经往他的右侧、往大海沉落下去了。他饥肠辘辘,但对此并未在意:因为他平时总是吃不饱,而且如果必要,他能够容忍没有干粮的长途跋涉。山丘颇为低矮,但朝向海水的那一面坡度很陡。山脚下是些许绿地,然后是海滩上的碎石,以及在西坠的太阳映照下光芒闪烁的河湾。在河流中央、远离两岸浅洲的地方,静静地泊着三艘大船:塔尔-埃尔马的族人的语言里,没有用来称呼它们的名词。它们已经放下了船锚,风帆也已经收下。第四艘船,那艘黑船,此刻没有踪影。砺石河滩边的绿草地上支着帐篷,还有停在岸边的小船,它们之间有高大的人类来回走动。在大船上面,塔尔-埃尔马能看见放哨的人,他们的武器和盔甲时不时在太阳下闪着寒光。他忍不住瑟瑟发抖,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关于残酷人类的“铁刃”的传说。

塔尔-埃尔马盯着看了许久,绝望的念头渐渐重又爬上心头。他可以就这样一直看到夜幕降临,但他不可能确切清点出敌人的数量,也不可能弄懂他们的计划目的。甚至,即使他勇敢、幸运到能够绕过守卫,那他也做不了什么有用的事情,因为他根本听不懂这些人的语言。
猛然之间,他想起了另一件事情:当时他以为那是一桩荣誉,如今才理解,那是墨格鲁意图除掉自己的另一次阴谋。一年以前,来自内陆村镇乌都的掠夺者,威胁到了阿嘉丘陵日益衰微的村落。大家都害怕会遭受入侵,因为阿嘉是块更干燥、更健康、也更适合防御(至少镇民们这么认为)的宝地。彼时,塔尔-埃尔马因为“年轻,勇敢,更熟悉周边环境”的缘故,被选派去刺探乌都的状况。这任务是墨格鲁派发的,而且不无道理,因为阿嘉的村民脾性懦弱,很少外出远行,而且根本不敢走夜路。与此相反,塔尔-埃尔马经常在外游荡,如果他找得到机会,并且手头没有工作的话(即使有工作,他偶尔也会开溜)。虽然他畏惧黑暗,从小就被教导黑暗的可怕,但他亦不止一次地在离村庄很远的地方走过夜路,甚至曾经在星光下独自前往岗哨山。


但是,和平常的夜游相比,趁夜潜入敌对的乌都之地,是一件远为凶险的事情,不过这并没有吓倒他。他甚至胆敢偷偷潜到守卫的小屋旁边,近到足够能听清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虽然这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他不懂那种语言。他们的语言听起来既哀伤,又充满恐惧(人们在夜晚说话时,据塔尔-埃尔马所知,都是如此);他能够辨别出个别的单词,但这不足以让他听懂全句。乌都的居民是阿嘉镇民的近邻:实际上,在过去更加美好的年月里,他们不仅仅是阿嘉之民的近亲,甚至和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同一支民族,不过这个事实已经和其他的许多历史一起,被阿嘉丘陵的人类遗忘了。即便如此,塔尔-埃尔马能够听懂的乌都一族的语言,也仅限于寥寥单词;而他现在面对着的,是一支自天地初创以来就和他的族人毫无瓜葛的异族,他怎么可能听懂这些人所说的哪怕一个词汇、甚或只是理解他们的口气和语调呢?他的族人?“我的族人?可是他们并非我的族人。除了我的父亲。”又一次地,那种奇异的感觉向他、向这个生养在半开化的野蛮人之间的年轻人袭来:似乎他将要会见的并非外族,而是远亲和友人。


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小镇男孩。他畏惧踌躇着,过了很久都一动不动。最后,他抬起头来。右侧的夕阳已经坠入大海,从两棵树之间的空隙处,他看见那赤红的火球缓缓下落,染红了海面上的轻雾,大海被点成一片炽热的金红。
他当然见过日落,但这样的日落从未得见。然而刹那之间他想起(好像这个念头是从那团炽焰里迸发出来的一般),自己确实曾见过这样的日落,那次日落拥有某种特殊的意义,而不仅仅是预兆着“王之时辰”,也就是黑夜的降临。仿佛是受

楼主 追寻者小队  发布于 2020-07-20 18:04:00 +0800 CST  

楼主:追寻者小队

字数:10151

发表时间:2020-03-12 08:2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1-06 18:21:33 +0800 CST

评论数:20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