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游走的箭气逐渐被压制，杨戬慢慢睁开眼睛，嫦娥神色不动的盯着他，让杨戬不由抚向面庞，以为脸上有脏东西。
“咳，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只是旧伤发作，调理一下便好。” 杨戬起身，想让嫦娥宽心。
“你怎么会突然就引发旧伤了。” 嫦娥不解，开天神斧那一击虽严重，但刚才平白无故，怎么突然牵扯旧伤。
“也许是昨日饮了酒的缘故，不碍事的。”
嫦娥迟疑的点点头，欲要扶杨戬坐下，不想却被杨戬推却。
“杨戬已无大碍，只是扫了仙子的兴了，走吧。”
“去哪儿？” 嫦娥还没反应过来杨戬的意思就被拉着又重新回到了闹市。
嫦娥本想阻止，看着杨戬脸上挂满笑容，只能陪着他胡闹下去。
不食烟火的嫦娥仙子想不到有一天也会与人笑看这尘世繁华，母亲因父亲而死，父亲抛弃了自己，将她当做一颗棋子赠与他人，她抛弃了凡间，却被人们所遗忘，这天地间终剩她一人为伴，直到有一日，她在月宫跳着追忆往事的舞蹈，发现了天地间还有人和她一样孤独。往事如过眼云烟，亦真亦假。嫦娥搀扶着杨戬走过一个又一个摊面。凡间热闹是热闹，但是能陪自己看热闹的，也许只剩他了吧。
“姑娘，可是要买花灯？” 花灯？嫦娥只想陪着杨戬四处逛逛，一位摊前老者慈眉善目问道。
杨戬温和问道：“老人家这花灯如何卖？”
“十两一盏。” 十两？什么花灯竟需要这么高的价，这对于杨戬来说并非难事，正要掏出碎银子时，老叟继续说道：“公子莫急，且听说完，此处设立灯谜，若猜中则分文不取，不中，则十两以售。” 嫦娥见大街上人潮来来往往，没几个是真心要买，偶尔感兴趣的看上几眼，生意较为冷清，便朝杨戬点了点头。
老者取出竹签筒，说明游戏规则，筒内共有一字谜底、三字谜底、四字谜底、诗句谜底。猜中一字谜底则花灯五两售出，猜中三字谜底则一两售出，猜中四字谜底则免费送花灯一盏，猜中诗句谜底免费再送出一件小礼品。
杨戬但笑不语，将竹签筒递给嫦娥抽。谜：好鸟无心恋故林，吃罢昆虫乘风鸣；八千里路随口到，鹧鸪飞去十里亭。猜四字。
杨戬抱着看戏态度含笑看着嫦娥，嫦娥也不恼，想也没想便道：“鸾凤和鸣”
“姑娘天姿过人，这里的花灯随姑娘挑选。”
眼前花灯数几十盏，每一盏都不同风格，便随手取下了最近的一盏。

河边，嫦娥一边拿着花灯观赏，一边搀着杨戬，世人总会在花灯上写下祝福和愿望，随着河水飘向远处，祈求河神庇佑，岂知神仙亦有自己做不到的事，又如何有能力解决世人的事，天命不可违，善因得善果。
“你已经拿这花灯盯了许久了，这花灯真有那么好看？” 杨戬戏谑道。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这花灯，凡人求神灵庇佑，可是我本就是神仙。”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灵，说不定哪方多管闲事的神仙刚好就顺手捞到你的。”杨戬静静盯着这湖面，成百上千盏花灯飘向远处，有的沉入湖底，有的随风飘的更远。
嫦娥以手结字，点点墨香随着嫦娥手势展现在灯内，小心翼翼将灯放入河中，与凡间女子一样双手合十，许下愿望。
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昨夜星辰恰似你。杨戬抬头望月，眼中明月依旧，心中明月此刻正陪在身边，如梦似幻。
花灯随着水流逐渐飘远，嫦娥依旧虔诚闭眸许愿，天眼微开，杨戬甚慰。还有什么所求的呢，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杨戬，我们回去吧。”嫦娥站起来立刻搀扶着他，就这样已经很好了。
“好…”千言万语，只此一句。
耳边风声呼啸，下界一片灯火通明，此生足矣。

夜色微凉，嫦娥步出屋外停驻屋檐处，屋内烛火辉映，转身望向相邻屋舍，烛光微弱摇曳，门窗紧闭，停住想要迈出的步伐，冥思一想。夜以入深，许是睡了吧。抬首仰望夜空，月色皎洁微寒，点点繁星映缀，万里无云，微风拂面，三千青丝灼芳华。

杨戬于塌上盘膝而坐，周身泛起点点繁光，不淡不重，门窗幽禁，暖黄烛火遮盖光芒。吐息收纳，脸色凝重，稍而闭眸，以元神出窍踱至房外，穿门而出便见嫦娥青丝绕指，发呆仰望星空，嘴角浅浅笑意。杨戬痴迷靠近，于近身一步处止住脚步，嫦娥似有意识般察觉身旁有人，转身视线透过身旁元神出窍的人，望向杨戬房间方向。翦水眸瞳虽是穿过杨戬元神，却是望进杨戬心中。手渐抬起，终是在快要触碰到嫦娥面庞时放下。身形一闪，元神捏诀摄云直往玉泉山方向而去。

金霞洞内，玉鼎真人手执狼毫毛笔蘸墨水于竹简上，人间造纸之术虽已出现多时，向来用惯了竹简的玉鼎真人一时之间还是改不过来，狼毫挥洒，墨迹一一映于竹简中，放下手中笔墨于桌案，仔细端量悟出的道理，正要开口自夸时，一道雄厚男声自洞外传来。
“太精辟了！”
一把扔掉手中竹简起身看向洞外，果不其然。
“徒儿？！”
“师父，杨戬不孝，令师父担忧了。” 俯身跪拜，抱拳请罪。家破日起，世人避杨家兄妹如避蛇蝎，唯有玉鼎真人授以法术，传尽真学。于杨戬而言，玉鼎真人不只是授业恩师。
“若不是前些日子你太乙师叔说漏嘴你还打算瞒着为师到几时。” 玉鼎冷着脸质问。此子心如磐石，命比天高，命格之硬，非比常人。
“徒儿甘愿受罚，还望师父莫要再生徒儿的气了。”
“为师迟早得被你活活气死。” 终是不忍，亲自扶人起身，造就新秩序的代价太大，早就提醒过，偏偏逆天而行，弄的伤痕累累还不罢休。玉鼎眼角湿润，一步步看着杨戬长大，一个心怀三界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出罪恶滔天之事，压妹杀甥，以三界为棋局，众生为棋子，果真下的一手好棋。 “沉香若是有你一半争气，你也不至于被逼的走上这条路。下手还没轻没重的，那可是开天神斧。”
“师父，杨戬已经没事了，而且也不能怪沉香。” 当日玉鼎问：杨戬，你的本事是谁给你的。便已在心中策划计谋，半点怨不得人。开天神斧是用心炼化出来的，桃山下救不出母亲，已是人生大悲之事。
一番絮叨后杨戬才步入正题，当今三界，道法浅，阅历广，且博览群书的也唯有玉鼎真人。
“师父，您博览群书，通阅古今，想必一定知道三界中谁的箭法最为高超，能够以气化箭。”
玉鼎真人摇摇小扇子，一边踱步一边摇头，口里隐隐约约道着：不可能。
杨戬欣喜上前询问：“师父，是谁？”
玉鼎斟酌再三，抵不过杨戬眼神压迫，终是开口：“相传，帝尧时期，十日齐辉，凡间苦不堪言，多数庄稼化为焦土。尧帝请来一位射师，射落天帝九子，此人便是后羿。”
后羿？杨戬听后神思恍惚，玉鼎真人摇头无奈，这世间唯一情字难解。
“师父，后来呢？” 天庭史册对于嫦娥后羿的记载，只是一笔带过，真正发生什么并未明确记载。后羿射日，嫦娥奔月，还有闹市的箭气，杨戬猜不透。
“后羿射日，成为了人们敬仰的英雄，当时的帝后羲和，也就是西王母御赐仙丹给后羿，相传只要服下仙丹便可成仙。” 情之一字，奈人寻味，徒儿这次可真是陷的不浅。

服下仙丹的是嫦娥，那后羿便不可能成仙，既不成仙便入轮回，轮回又怎能拥有前世神力，那一箭力中带煞，厉害的紧。
“逢蒙学射于羿 ，尽羿之道。思天下唯羿胜己，于是杀羿盗丹，天帝犹记恨杀子之痛，世人说天帝驱散其魂魄，也有人说后羿入了轮回，亦有后羿被封于蛮荒之说。这其间种种原由，真假参半，不可尽信。”
杨戬反复思索，百思不得其解。思及嫦娥梦中姮娥之事浮现，幽禁广寒，点点思绪凌乱不通。东方天际微白，杨戬起身拜别，折身回华山，内心五味杂陈。

晨曦拂照，杨戬元神沉身入体，起身步出。沉香等人已在嫦娥屋中欢声笑语谈论灯会一事，嫦娥细味聆听，笑魇如花。杨戬放重脚步，手握扇柄行至屋内，两人相视一笑问礼。
“舅舅，嫦娥姨母刚才还和我们谈着你呢。” 沉香狗腿的凑近杨戬，被杨戬展扇阻挡凑过来的脸。一身酒气，杨戬皱眉至桌边紧挨嫦娥坐下。
“谈论什么？” 话虽对着沉香说，眼睛却看向嫦娥，众人识趣的闭紧嘴巴降低存在感。
“真君不是来华山查案子？这已经是凡间第三日了。” 玉兔本来在嫦娥怀中睡的香甜，梦中后背凉凉的，睁开眼睛便看到杨戬，于是识相的想蹦进杨戬身边哮天犬的怀里，真君大人的眼神太可怕，，，腿一抖，直接摔到地上，翻了个跟头才被哮天犬提着耳朵抱进怀里。嫦娥略显沉疑，这玉兔什么时候喜欢外人碰触了，往日百花仙子想抱抱都要被这兔子闹的不可开交。
“哮天犬，我命你查华山的案子进程如何了。”
“案子？主人，您什么时候……”剩下来的话被杨戬一个眼神憋在了口中，灵机一动。“哦，我想起来了主人，那件案子暂时还没有查到蛛丝马迹。”
“既然如此，沉香小玉，你们便协助哮天犬一同前去查案，也好增长阅历。” 杨戬云淡风轻说完，几句话就打发了所有人。当然，如果那只兔子也能一起走就好了。

华山半腰处，哮天犬、沉香、小玉边走边嘟囔不平，见色忘义。沉香玩劲上头，暂时不想那么快回刘家村，待在舅舅、嫦娥姨母这边又随时会被扇飞，干脆一边拉着哮天犬、小玉吃喝玩乐，一边游山玩水。

杨戬挺拔身姿倚靠桃树，把玩墨扇沉思，师父的话犹在耳边响起，后羿之事尚不得解，嫦娥梦中的姮娥又是被何人囚禁在广寒宫。

嫦娥坐于屋内，手执木梳对镜梳理鬓发，梳齿缓缓而下，眼眸一动不动对着镜面发呆，自昨夜回来后便一直心绪不宁，心烦意乱，一时忘了木梳在手，心绪波动扯断几许发丝。

有人闯入这里？嫦娥手中动作顿时停住，华山小屋被三圣母以屏障挡住，凡人凡兽闯不进来，嫦娥凝气注视屋中的一切，呼吸可闻。刚要起身，一只猛虎急扑向嫦娥，大半力量把嫦娥扑向梳妆台，嫦娥以法力相抵还是弹不开猛虎。应声而响，杨戬听见屋里动静，神速跨进屋内。猛虎爪子按在嫦娥肩头，仰天长啸对准嫦娥喉咙咬去。墨扇化为三尖两刃刀直捣猛虎心脏，无半点血腥喷出，杨戬眼急手快拉起嫦娥护在身后，猛虎不顾痛，反朝着杨戬身后扑过去，利爪贴近杨戬衣袍，神目顿开：“魂飞魄散。” 三尖两刃刀反转抽出，猛虎抽搐几下便倒地不起。一抹法力自猛虎体内而出，杨戬脸色微寒。

嫦娥脸色煞白，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杨戬以墨扇注入法力，将尸体扇飞。
“仙子，可有受伤？” 都怪他疏忽，一时入神，差点铸成大祸，心里暗暗自责。
“我没事，刚才谢谢你了。” 嫦娥调理惊吓过度的情绪，猛虎是怎么进入这里的？匆忙一瞥，杨戬衣袍腰际处一道不短不长的爪痕。“你衣服破了。” 嫦娥出声提醒。
杨戬顺势低头望去，爪痕不深不浅，终究是自己太过大意，自出任司法天神以来，除却沉香一事，还没有任何人能够近得杨戬身半步。
“仙子没事便好，至于衣服，换一件便罢。” 只要她没事，一件衣服又有什么可在乎的。
嫦娥颔首微笑，每次有危险的时候总是他帮忙化解。“还是我给你缝补吧。”
杨戬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嫦娥自梳妆台抽屉取出针线，素白色线与杨戬衣袍正好同色。穿针引线入手，款步走向杨戬，杨戬正要脱去外袍，嫦娥言道不必。当即扶着他坐下，俯低身子跪坐杨戬身旁，一针一线穿梭其中，手法熟稔，针尾以结结尾，低头咬断线尾，替人扯平衣服，不染半点针角痕迹。杨戬慌忙瞥开视线，摇扇道谢。互相客套了一番嫦娥方起身整理凌乱房间，杨戬退出屋子，脸色凝重走出桃林。

嫦娥收拾完屋子出去时，早已经没了杨戬的踪迹，此后三四日也没有出现过，嫦娥只当他是出去办案子去了，并未多想。依旧处理着华山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少华山百姓祈祷，短短六七日，文案就已经堆积如山，也是时候该处理了。嫦娥隐身进入华山庙中，拿起文案一一浏览，时而被摇头苦笑，时而被文案中鸡毛蒜皮的小事逗笑，难怪三圣母以往天天脱不开身。
神像前，一名妇女虔诚跪拜，心中所祈祷的化作文案呈于案前，上过香便匆忙离去。嫦娥随手拿起翻阅，手指微微颤抖。急身往神庙外走去，再无妇女踪影。一条手绢自空中飘落，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前往洛水。

洛水河畔，女子乌黑如瀑长发如水般柔软，青丝半挽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发间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敷粉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玉颈一串珊瑚链，水色罗裙着身，烟柳色丝带系于腰间，身段袅娜。嫦娥远远便降下云头，慢步走近。
女子回过头来嫣然一笑行礼：“姐姐，好久不见。”
嫦娥望着洛水河流，神色一悯回道：“确实好久不见。” 一见便要取我性命。
“我已经在洛水中为姐姐设宴，姐姐可否赏脸一聚？” 嫦娥惨然一笑点头，这样也好。几千年自己活的太累了，受人诟病误解，今日终可解脱。
洛水边二人身形一闪，消失在茫茫水中。水底不似岸上景色，更为静谧，是为一种流动的美。
宓妃款身让嫦娥坐在身旁，整整一大桌子酒菜，嫦娥却无甚胃口。
“姐姐，这杯酒我敬你，喜祝你我今日重逢。” 嫦娥不语，昂头一饮而尽，酒入喉咙如火灼烧，一路蔓延至肠胃。
“你一直在这洛水中？” 远古的记忆点点散开，宓妃第二杯酒敬来的时候依旧没有犹豫，一口饮尽。
“是啊，一直都在，三国时期曾转世寻过他，听说他转世成了曹家二公子，元神便入轮回投胎为甄宓，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宓妃自顾饮下一杯酒诉说。嫦娥静静听着，确实可笑，后羿胸无点墨，又怎会是那满腹经纶的曹二公子。
“后来甄宓死后，我也元神归位了，被天庭册封为洛水河神，只是终身不得离开洛水半步，前些日子，一盏桃花灯飘入洛水中，就算时隔多年，宓妃对姐姐的味道永远都不会记错的。” 宓妃掏出桃花灯细细观看，一边抚摸一边醉笑：“真好看，就跟姐姐一样。”
嫦娥以法力压住翻涌的血气，这毒还真是厉害，三杯不过便已经隐隐发作。
“来，姐姐，我再敬你一杯。”宓妃依旧笑的如以往一样纯真，只是眼中不复以往。苦涩举起酒杯灌入愁肠，法力渐渐被消解，水中呼吸如同窒息一般，嫦娥头脑昏沉却依旧坐的稳稳当当。
宓妃如着魔一样，抬起嫦娥下巴打量：“姐姐，你可真漂亮，难怪逢蒙为了你如痴如醉，吴刚为了你愿意魂飞魄散，天蓬元帅为了你甘愿打入凡尘，天庭的司法天神为了你望月千年。”
听到杨戬时，嫦娥心里微微一痛，此生亏欠他太多。意识再也支撑不住，头脑昏沉的厉害，宓妃放开她下巴，绕到身后笑着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嫦娥微微一笑，再无力气与她言语，水中窒息感越来越重，胸口疼痛的毛病再次袭来。
“姐姐你放心，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他可是恨了你几千年，我又怎么会让你死呢。” 耳边声音越来越模糊，酒杯跌落地面，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倒向桌面。迷蒙中有人急切呼唤着自己，呼吸也不再那么难受，这声音好熟悉。

杨戬一袭黑衣裹身，手执墨扇眼神如冰注视着宓妃，从猛虎事件起杨戬隐约觉得哪里不对，隐身暗处一直监视华山一切，直到察觉出端倪，一路尾随嫦娥到洛水，待下的这洛水中，已见嫦娥倒桌不起。一把揽进怀中，慢慢传递法力。温言呼唤：“仙子？醒醒。”
宓妃从来没有见过此人，只觉得眼神冰冷的可怕，如同冰雪中的寒潭，冷冽透心。
“你是何人，竟然擅闯洛水。”
“杨戬。”
“杨戬？”口中反复念叨，莫不是……早听说杨戬暗恋嫦娥千年，看来果真不假，唇角勾起丝丝冷笑。
“姐姐的爱慕者还真是多，世人只道月宫仙子冰清玉洁，却不想……”话未说完，杨戬手执三尖两刃刀抵在宓妃喉间，虽未穿透皮肤，痛意却传至四肢百骸，连说话也变得困难，好强的杀意。
怀中嫦娥不安的扭动几下，似乎很难受。杨戬立刻化戟为扇将嫦娥带出水面。
洛水一阵天翻地覆，瞬间死伤无数。宓妃吓得不敢动弹，似乎还沉浸在杨戬的冷眸中，一道波纹震来，宓妃嘴角含血被震去大半修为。

洛水河上，波光粼粼，看似风平浪静，河底却是一番不同景况。以法力逼出嫦娥腹中过多河水后，一道法力打入河中，看似轻微，却是暗含杀机。思及此人或许留有用处，很多事看似无迹可寻，然则并不，若是放过宓妃，或许可助自己早日弄清楚原委，暂且留下半条命。将嫦娥放于河边草地上，再次折身返回洛水中。
“交出解药，我可以饶你不死。” 宓妃伤的不比嫦娥轻多少，站立不起。心中傲劲不容得她向一切与嫦娥有关的人低头。
“我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要你交出解药，我可以考虑放了你，否则，纵使你元神出窍，魂归三界，不受六道管辖，杨戬也定叫你万劫不复。” 宓妃依旧不理会杨戬之言，嫣然笑，她死也定不会让嫦娥好过。
杨戬勾唇冷笑，手中比划，刻刀在手，单膝下跪，笑如修罗，冷入骨髓，刻刀紧紧贴在宓妃脸上。“你说，你这如花似玉的脸庞适合雕什么字才好？”
宓妃从心底里惧怕这个男人，一举一动都可置人于死地，容貌是宓妃最为看中的，若她连容貌都没了，就彻底输给了嫦娥，后羿曾说过她的眉眼之间有三分像嫦娥。眼泪划过眼角，后羿恨嫦娥入骨，自己何尝又不是。从腰间掏出白玉瓷瓶，杨戬冰冷的注视着宓妃，眼中半分暖色也无。刻刀自宓妃脸庞划过钉在地面，脸颊火辣辣的疼，手抚向面颊无半点血痕，宓妃松了口气。杨戬起身不屑背对宓妃：“这只是小小警告，下次可说不准手会不会滑。”

杨戬上了岸将人带入怀中，拿出解药服下后并不见好转，怀中人嘤咛一声，搭上脉搏探查体内毒势，新毒加旧毒把原本老君给的仙丹抑制的毒扩散了，虽说这新毒解了，却也冲破了旧毒的封印。杨戬不敢想象，腾云带着嫦娥往玉泉山而去，说不定师父能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

嫦娥脸色泛白，嘴角微红血迹点点漫出，尽管杨戬替她逼毒，却无半点效用。杨戬将嫦娥揽的更紧，似是揉进骨髓。玉泉山熟悉景象映入眼中，杨戬降落云头，打横抱起嫦娥急步走入洞内。
“师父，救救嫦娥。”
玉鼎真人连忙上前查探脉搏，摇着头叹息。
“师父，她怎么了？” 杨戬焦急询问。
“中毒太深，毒入骨髓。”
“师父，求求您救救她。” 杨戬跪拜在玉鼎真人面前，只要能救她，杨戬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她中丹毒太深，这毒根深蒂固在她体内几千年了。”玉鼎扶起杨戬语重心长道明。
“丹毒？” 这么说西王母赐予后羿的仙丹是有毒的，那……杨戬心中晃过可怕的想法。手中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放心吧，她的心里早已经千疮百孔，现在元神沉睡只是不愿醒来罢了。嫦娥身为月宫仙子，月光素有疗伤效用，如今之计先送她轮回转世是最好的选择。”
“轮回转世？” 杨戬不明白，嫦娥中毒跟轮回有什么关联。
“她若一直不醒转，元神沉睡在体内，岂不更危险？”这个傻徒弟，只要一遇到嫦娥的事智商就下线。“不过她轮回期间，肉身一定要保持不腐，否则就算元神归位了也没有肉体回归，还有就是你必须每年以九转神功为她肉身渡入法力，九转神功的功效对她或许有帮助。”

于是当天杨戬火急火燎的从雪窟背回一座雪山练化成冰床，以法力封住不让冰融化。次日到华山接来玉兔，杨戬认真询问玉兔可愿陪着嫦娥一同入轮回，玉兔点点头，到了凡间也有人照应。午时过后以法力逼出嫦娥、玉兔元神封入天眼内。
杨戬临出门时玉鼎出声提醒：“杨戬，你且记着，凡事自有定数，不可逆天而为。嫦娥在凡间的寿数正好对应她奔月成仙时候的年龄。” 杨戬不知道嫦娥奔月成仙时是多少岁数，便点头让玉鼎真人放宽心。

虚弱声音由天眼内传出：“杨戬，莫让我在最美的年华遇到最风华正茂的外人。”
杨戬颤音回复：“只要仙子那时不拒杨戬于千里之外便好。”
嫦娥内心酸酸甜甜，不知是何滋味，这应该算是她补偿杨戬的一种方式了吧，只忘来世相见。定不负，相思意。

杨戬回到玉泉山后，扶起冰床上嫦娥肉身渡入九转神功法力，源源不断的法力传入全身，玉鼎真人苦于无奈，当真痴儿。也不知是孽还是缘。
告别玉泉山杨戬便去刘家村找杨婵，杨婵正高兴询问情况，见杨戬脸色不对，便闭口不言。
“沉香还没回来？”杨戬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语。
“还没呢，二哥，你跟嫦娥姐姐？”
“她已经入了轮回。” 杨戬压低情绪道。
“什么？” 入轮回，这几日前她还亲自到月宫把嫦娥诓下凡间的。
杨戬把一番因果说与杨婵听，关于宓妃的自动略过。
“二哥，你放心吧，等明年上朝时，我自会替嫦娥姐姐告假。”虽说天上一日，凡间一年，但是新天条还未整理完毕，嫦娥已入轮回，这段时间只要时不时下凡替嫦娥渡法力就好。
杨婵一再挽留，耐不住杨戬想早点忙完新天条的事，待到她最美的年华，遇上正风华正茂的自己。
手执笔墨，一一整理出新的天规，点点蘸墨挥洒，回天庭已快有一天。哮天犬趴在桌案下打盹，杨戬起身望向天边，月色西沉，又要到了上朝的时间。

“今日怎不见广寒仙子临朝？” 玉帝慵懒的声音传入众仙耳朵，众人你望我，我望你，皆是不明所以。
杨婵出列道：“启禀陛下，嫦娥仙子昨日下朝后便身体不适，暂由小仙代为告假至痊愈为止，还望陛下允准。”
“既如此，便允了。”

朝后。“二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嫦娥姐姐？” 杨婵一脸戏谑看着自家二哥，甚至出主意让杨戬直接养着童养媳。
“等过些日子再去。” 杨戬暗自忖度，至少也要等到成年方行，他可不想嫦娥抱着他叫叔叔。

杨戬趁着在天上十几日的时间，夜以继日的整理新天条，处理真君神殿的案件，能让梅山兄弟去办的全部让给他们，处理不了的杨戬才亲自处理。如此反复数日，除了每天要去玉泉山给嫦娥渡入法力，最多的事就是每天和以往一样望月，甚至更甚从前。如此反复数日，回首遥望嫦娥下凡时间已有十五年，待明日早朝过后便可下凡去寻。

然后楼楼要说的是，下文无关历史，纯属虚构

凡间。战火纷争，王宫被攻破之日，倾城言站在墙头上亲眼看见她的父王被敌军砍下头颅，悬于马头上炫耀，她的母后伤心之下跃下城墙，家不成家，国不成国。
——赐公主复姓倾城，跟随其母姓氏，名言，封为倾城公主。
昔日光景不在，一夜之间从公主沦为亡国公主，脚步踏上城墙，身后裙角被人拉住。
“公主，您不要做傻事，你这样如何对的起死去的王上王后。颜兮求求你了，公主。”
视线被泪水模糊，一支箭自城下射向脚边，耳边讽刺话语大声叫嚣：“来人，给我抓住倾城公主，赏银万两，连升三级。”
自此大燕王宫，再也没有倾城公主，没有大燕国。

“姐姐，你饿了吧，吃点东西吧。”颜兮拿着从身上换来的银两买了包子。
“我不饿，你吃吧。”褪去一身华丽外袍，素白月色裹身，遥望大燕王宫跪拜，那里是生她养她的地方，昨日中秋佳节是她十六岁生辰，本该一家人高高兴兴，敌军突然来犯，这场生日宴会却是以血来庆祝的。
“姐姐，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姐姐不吃，颜兮也没有胃口再吃。
“走一步看一步吧，天地之大，我不信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少女不服输的姿态仰望天空，仿佛这样她才能看到她的父王和母后在天上鼓励着她。

“天地无极，万里追踪。”主人，嫦娥仙子她们在蜀地范围。
“走。”杨戬墨扇合紧，往蜀州飞身而去，这蜀州归他管辖，又是往日杨府所在，看来这是天意。

谣传，大燕覆灭。唯独倾城公主与其侍女逃脱，北梁寻赏万两，上至大臣下至小吏只要抓到燕国公主通通官升三级。

“姐姐，这下怎么办？”颜兮低着头不敢与墙上通缉画册对视，倾城言纱巾遮面也不知如何是好。

“唉？你们看看，这两个女子是不是就是通缉的燕国公主和侍女。”旁人眼见的妇人抓着倾城言衣袍不放，一把掀开纱巾扯落，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此女子之容貌，如狐妖妲己，红颜祸水。怪不得梁王悬赏万两也不放过，此等佳色人间难求。

“快来人啊，我抓到燕国公主了。”颜兮拼命扭打妇人的手，力气悬殊，一众官兵急忙赶来，将倾城言、颜兮一路压至大梁境地。

途中暴风骤雨将至，偶见庙宇便入内，官兵将倾城言与颜兮绑在木柱上，一人见色起义，堆着满脸猥琐笑容，其他几人皆被壮起色胆。“都说这倾城公主有天人之姿，这样美人，谁要是得到，就是做鬼也不枉风流一场了。” 众人逐渐逼近，倾城言凄惨看向神像，不是说神灵会解救众生吗？认命的闭紧双眼。

片刻不见动静，睁开眼时，所有官兵皆不见踪影，神庙内并无一人，试着呼唤被吓晕的颜兮，绳子自断，倾城言一脸不知所措，背着颜兮出了神庙，回头看一眼是何方神圣庙宇，牌匾上略草字迹依稀可见：二郎庙。

树林中，倾城言吃力的背着颜兮，即醒时。一道羽箭自肩膀擦肩而过，身侧千军万马为敌。
“你太不乖了，倾城公主。”男子高坐在马头，擦拭手中佩剑在倾城言肩上比划。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嘘！如此美人，杀了你岂不是暴殄天物。”

一柄墨扇灵活穿梭于人群中，将所有人教训后，乖顺停驻在倾城言手中。身旁并无外人，这墨扇究竟是谁的，又怎会在此？
“姐姐，快跑。”颜兮被吓傻了，看到坏人被打倒，拉着倾城言漫山遍野的乱跑。引至无数心怀不轨武林人士，满山遍地到处是官兵。
“站住，往哪里跑。” 一道白色身影晃过，众人穷追不舍。
“主人，是玉兔。”哮天犬心虚的站在云间望望主人。
“玉兔就交给你了。”
“是，主人。”

山中另一处，倾城言也在被人追杀，二人立下约定，各自为诱，若敌军先发现任何一方，都由一人前去引开，为另一人开路。倾城言将他们带往高处，不想竟是自绝后路。

眼前万丈深渊，身后数千兵将及武林高手。
“竟是天要亡我。”含笑而哭，凡事三千，此后再与我无关，纵身跃深渊，这样，也好。

一道比风还要快的身影拖住倾城言腰身，眼中万千柔情终化作重逢的喜悦，世人皆以为倾城公主已死，不由感叹自古红颜多薄命。

醒来时，倾城言不知身在何处，撑着身子慢慢起身，到底还是无力，再次跌入塌上。迷糊中，有人说尽世间暖语，有人俯在身边照料，有人尽心替自己喂食。

第二日午时，倾城言悠悠转醒，一眼万年。杨戬伏在床边手执墨扇浅眠，眉目间轻皱，梦中似乎也不得安逸，倾城言以手抚平杨戬皱眉，杨戬察觉有人靠近处于本能捏住倾城言手腕，眼睛顿时睁开，吓的她手腕退缩，只是苦于被杨戬捏着。

杨戬额间流云纹直逼她面门，凡尘记忆如过眼云烟，丧国灭家之痛，点点洗去，意识再醒时恍如坠入尘世迷途的仙子。眼神澄澈轻灵，不染半分俗世。
“你，是谁？” 白衣女子戒备的看着杨戬捏住她的手。
“姓杨名戬，家住灌江口。” 一样的话语，只要对她，哪怕是说上千百遍也不会腻。
嫦娥似懂非懂的点头，犹豫再三终是问出口：“那我是谁？”
“你当真不记得了？”杨戬反问一击。
嫦娥更加疑惑，只是脑中空白一片。
“来，先休息一下，过一会儿等你醒了我再告诉你。”
嫦娥乖巧依了他，杨戬不知这么做是对还是错，转身关紧房门步出屋外。
庭院如千年前一样布置，杨戬法力虚设，杨府大宅便重新屹立在灌江口，唯一改变的是，时过境迁。杨戬已非昔日杨戬，而嫦娥亦不是昔日嫦娥。

门外一阵犬吠，大门依声而开，哮天犬一路围着玉兔打转，玉兔狠狠睨了哮天犬一眼，噘着嘴向杨戬行礼：“玉兔拜见真君。”
“不必多礼，你姐姐此刻正在休息，我会命哮天犬即刻将你送回月宫。”眼色掠过哮天犬憋屈神情，心下好笑继而道：“月宫不可一日无主，嫦娥仙子一连请病假十余日，不免会有人心存疑虑，往后朝堂之日，便由你幻化成你主人的样子，其余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玉兔心中唏嘘一番，不情不愿的答应着。待得出了杨府大门，免不了把气撒在了哮天犬身上。

广寒宫中，玉兔看着拖地三尺的裙摆皱眉，这么长的裙摆，穿着都不舒服，还怎么走路。偌大的天庭，也只有姐姐跟真君敢穿这么长的，若是放在凡间，岂不是一回家就得洗裙摆。玉兔一脸傻笑，哮天犬走近戳戳她肩膀：“傻笑什么呢。”
“要你管！”玉兔思绪被拉回，不满的咬上哮天犬手指，看着哮天犬龇牙咧嘴的求饶才放过，双手叉腰道：“这呢，就是给你的教训，女孩子可不是随便就能给人碰的。”
哮天犬有理说不清，不停地甩着被咬肿的手指。玉兔也不再理他，努力试着嫦娥平常仪态调整，敛去调皮，学着如何走路才能不踩到衣服，再有两个时辰便要上朝了，心中忐忑不安，万一被看穿了可如何是好。
哮天犬憋笑看着玉兔一瘸一拐的怪异走姿，不过一件衣服，就把她折磨成这样，想要调侃几句，念在伤口还在疼，适时的闭紧嘴巴不语。

“莫让我在最美的年华遇到最风华正茂的别人。”女子孱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嫦娥费力去听，只此几句，一道白光划过，身体不由自主跌入万丈深渊。身子猛的坐起，喘气未定，梦中的话犹在耳边盘桓，嫦娥环顾四周景象，迅速起身下床。房门被推开，一道身影合着阳光映入眼前，嫦娥略微慌忙的敛去眼中不安神色。
“娥子，可是饿了？” 以杨戬敏锐的觉察能力如何不知嫦娥的小心思，不去理会嫦娥眼中的一丝戒备心，走近身边两三步时，语气温和问道。
“你叫我什么？”原本想要逃离的计划被疑问所压下，娥子？很耳熟的称呼，细细打量眼前白袍裹身的男子，耳边再次想起梦中断续话语。
“娥子。”杨戬再次出声。眼神炙热紧盯着嫦娥不放，天上十六日，凡间已是十六年，虽说稚嫩未脱，倒更添一番风味，许多趣味表情倒是未曾看过。
“你认识我？”嫦娥脸色微红的偏过头询问，故意避开杨戬的目光。
“你想知道？”诱惑语气指使嫦娥不得不与杨戬对视。嫦娥微微点头，脸上期待的神色，恍的杨戬心头一痛。
“先去吃饭吧，吃完饭我再告诉你。”手中墨扇拢紧，指间泛白，似是下了很大一番决心，方引着嫦娥朝大厅而去。嫦娥乖巧跟在身后，殊不知，往后的人生都要跟眼前这个人纠缠在一起。

房间与大厅互通，不过几步距离，饭桌上热腾腾的菜式，嫦娥不由抚向腹间，却有几分饿。
“你还会做饭？”嫦娥咬着筷子诧异看向杨戬，回味着唇齿间的味道，对杨戬的戒备心已渐渐放下。
“会一点。”自小带着三妹过着逃亡般的生活，手中倒也学了几样活计，真君神殿时，小狐狸养伤期间，也曾给她开过小灶。话一出口便觉不对，在华山时，自己装作不懂厨艺，才骗的她下厨。话锋适时转过：“娥子，味道如何？”
“还不错，很好吃。”席间菜式通通品尝过后，腹中也再无半分饥饿，眼睛对上杨戬视线，半响过后，犹豫着开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你叫嫦娥，也是居住在此，前些日子上山不小心跌入山崖，大夫说，你需要好好休养。”一番话说的破绽百出，却不觉哪里不妥，只要她能陪在身边，便可。至于她理解成什么，可不是自己能纠正。
饶是心中疑虑尚存，无迹可寻，只得卸下心防，口中反复嚼味着：“嫦娥？好美的名字。”眼下一囧，哪有这么自夸的，窘迫的垂下眼睑，把玩筷子顶部再次出声：“那，我该叫你什么？”本来想询问关系，话说出口，便隐约悔意。
“叫什么都可以。”杨戬戏弄之意渐起，她猜不到，他便非要让她自己猜，至于猜成什么，不是杨戬该考虑的。“若你实在想不起来，叫我名字便可。”
嫦娥迟疑点点头，放下手中碗筷，一顿饭吃下来，约摸近半个时辰。偌大的府邸，没有一丝相关记忆，却又并不陌生。

月上柳梢头，杨戬暗自望月叹息，月光终究不属于自己，却又比任何时刻都属于自己，这一世，她没有任何羁绊，嫦娥只是嫦娥，不是广寒宫主，也不是后羿的妻子。
身后脚步声响起，杨戬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朝堂中，每一次都是她先离开，熟悉到连脚步的旋律杨戬也紧熟于心。
“杨戬？”嫦娥试探的叫出口，发现也不是很难。
“仙子……”略一停顿，掩声咳嗽：“咳，娥子，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睡不着，你呢？” 本来是在房中，月光倚窗，原本的睡意已被冲走，出门散步至庭院，房廊边，杨戬身影较白日里多了丝萧索，便不由自主靠近。
“今晚的月色似乎很透彻，杨戬只是想起了过去。”
“是啊，每个人都有一段无法忘怀的过去。只是我连过去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杨戬微一愣怔，但笑不语，二人依月而立，无过多言语，点点思绪随着月光消逝。

“哮天犬，你去哪儿？”连呼几声不见哮天犬回应，踩上风火轮火急火燎的追上哮天犬询问。
“三太子，原来是你。”哮天犬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眼前脚踏风火轮的可不就是小哪吒，跟主人拜了把子，千年过去，又跟沉香拜了把子。“有什么事么？”
“哮天犬，你这么急着去哪儿？”哪吒歪头露出小虎牙，笑着询问。
“我去找我主人。”哮天犬答道。
“二哥？他在哪儿？自从沉香劈开华山后，我还没好好跟二哥喝一杯呢，今日正好。”哪吒说些便提着哮天犬准备走。
哮天犬瑟缩着躲开了，连忙阻止。主人好不容易跟嫦娥仙子在一起了，可不能让别人破坏了。
笑脸相迎答道：“三太子，万万不可，主人他在下界办事，等过些时日才抽的出身。”
“刚好，我也要下界，二哥办事，我哪吒也能分忧。”哪吒不饶，接话道。
“三太子，主人他真的有事，你去恐怕不方便。”急得哮天犬跟峨眉山的猴子一般抓耳挠腮。
“什么事？”哪吒追问道。
“主人他，他跟嫦娥仙子在灌江口……”嘟嘟囔囔着小声说完，不忘看哪吒神色，若是他敢破坏主人和嫦娥仙子的事，一定不能轻饶了小哪吒。
“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就是这事，这是喜事，干嘛不让我知道。”不等哮天犬将事情说完，哪吒就拉扯着哮天犬，踩上风火轮往灌江口方向行驶。
哪吒暗地里为他这个二哥高兴，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三界之中谁不知道杨戬对广寒仙子痴心一片，只道是明月无心，错付他人，实在惋惜的紧。脚下速度骤快，哮天犬被提着呼吸不得，千年了，这小哪吒的性子还不改，跟孙悟空一样，毛手毛脚的。

晨曦微照，嫦娥还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一大早便在府邸四处观赏，府邸不小，布置风格很简单，也充满了温暖，庭院环水而立，庭下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水中荷叶遍布，花瓣合着雨露滴落，泛起点点涟漪，金鱼打挺游进深处，荷叶颤颤巍巍抖动。虽说是八月份节气，嫦娥却并不感觉炎热，反而指间微凉，眸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水中涟漪发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乱了嫦娥的思绪，循声望去，刚要迈步去开门，杨戬已抢先嫦娥一步去开门。
“哪吒兄弟，怎么会是你？”杨戬欣喜之色显露。
“二哥，我听说你跟嫦娥仙子在这里，做兄弟的特来看望，二哥莫不是嫌我哪吒不懂事，不欢迎我。”口是这么说着，脸上笑容却是出卖了哪吒神情，口不对心正是应了此处。
“怎么会呢，只是仙子她……”杨戬迟疑着不知该如何说，望向身后不远处的白衣倩影叹息一声。“不提了，今日哪吒兄弟能来，二哥高兴。”
“二哥，不管你做什么，做兄弟的都双手支持。”三界司法天神跟月宫嫦娥仙子，二人郎才女貌，实乃天作之合，无独求偶之作。若是能在一起也不为一段佳话。哪吒了然于心的朝杨戬点头。早在来的路上哮天犬怕哪吒做事鲁莽，便把事情和盘托出，只望着他不拖了主人后腿。
三人进了庭院，杨戬朝着嫦娥所在的方向走去，为他们引荐。
“娥子，这两位是我的兄弟，哪吒和哮天犬。”
嫦娥躬身微微浅笑施礼，哮天犬激动的只想跳起来狂吠，如果当日与主人成亲的是月宫宫主该有多好，主人也就不用去当那劳什子司法天神了。
哪吒快人快语道：“二嫂，往后我二哥还得有劳你多照顾了。”
杨戬、嫦娥、哮天犬，皆是一愣，哮天犬偷偷打量嫦娥神色，又看向杨戬一眼，而后假装什么也看不到的低头当透明人。嫦娥不可思议的听着哪吒的话，想要从杨戬眼中得到答案，杨戬无害的扬起笑容回以嫦娥。嫦娥不假思索道：“应该的。” 却不知这一句暖了杨戬千年未曾暖过的心。
哪吒奸计得逞的朝着杨戬眨了下眼，杨戬摇头苦于无奈。
“你们这么早过来，还没有吃早饭吧？”嫦娥出声打破这诡异的局面，一大早就听到这么惊人的消息，她来没有消化过来。
“还没有呢，二嫂可是要给我们做饭？今日可真是沾了二哥的福，得嫂子如此眷顾。”哪吒说完嘚瑟的朝杨戬再次炫耀。转身拉过哮天犬走进屋内，把剩余时间都交给了空气中暧昧的俩人。

杨戬完全沉浸在嫦娥不予反驳的话意中，心情甚好的调侃道：“你还会做饭？”若说嫦娥会做饭他到不惊奇，可她并非嫦娥，或者说，她是嫦娥，又不是嫦娥。
嫦娥不是很懂杨戬语气中的意思，难道她以前不会做饭？早把哪吒叫她嫂子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心中疑惑看向杨戬，却见杨戬眸中戏谑笑意。嫦娥低头匆匆与他擦肩而过，步出几步方又折回来，满脸尴尬的问道：“厨房在哪儿？”
杨戬促狭意味浓重，还得憋着笑，假装很认真严肃的指向左边较为偏远的一处屋舍。

哪吒、哮天犬趴在门边偷看，个个憋着小脸又不敢笑出声，等嫦娥走远了杨戬才进入大厅。
“二哥，这次你可是志在必得？”哪吒不怀好意的笑着问道。
杨戬不多言语，只是静待着时间流逝，闻着阵阵香味传出，嘴角勾起笑意。

炊烟升起，嫦娥身着荆布围裙着手切菜，锅内菜香溢出，嫦娥忙着一边翻炒一边切好葱姜配料，嘴角挂着笑容，虽说不记得如何炒，到了手边却是自来熟，一盘盘菜起锅，简单的几盘小菜，一瓷盘鲫鱼汤。哮天犬得了杨戬眼神匆忙跑进厨房端饭菜上桌，杨戬、哪吒围坐桌边，嫦娥最后走进来，手中端着鲫鱼汤小心翼翼摆放。
“二哥，有菜怎可无酒，如此好的兴致怎可缺了美酒。”哪吒看着满桌丰富菜式，不由冒出这一句。
“哪吒兄弟，今日不论酒如何，二哥一会儿还要陪着你嫂子出去有事，这酒可不能碰。”嫦娥正在盛饭的手一顿，稍而耳根一红，不去理会杨戬言语。
哮天犬吃的满嘴饭粒，啃着骨头嘟囔着大家听不懂的话，嫦娥微微一笑，低头吃着饭，杨戬手执木筷提嫦娥夹了一筷子菜，嫦娥不好意思的道谢。哪吒、哮天犬识趣的不出声，看着二人你侬我侬。

饭后，哮天犬帮着嫦娥一起整理碗碟，杨戬与哪吒谈笑风生，侃侃而谈。待嫦娥进了厨房，哪吒方询问出声：“二哥，你对嫦娥仙子是什么感情。”
杨戬不解，端起饭后茶水解味：“哪吒兄弟何来此问。”
哪吒也不再吞吞吐吐，凑近杨戬耳边道：“如今嫦娥仙子在凡间也到了成人的地步，若是二哥不把仙子看好，难免不会有人打仙子的主意。”
“我看谁敢。”不冷不热的声音明显有丝颤抖。
“二哥，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感情这种事说不准，你要是不趁早对嫦娥仙子下手，这可是说不准的。”哪吒狡黠看着杨戬怒气迸发继而道：“依哪吒看，不如二哥将计就计，干脆与嫦娥仙子同房得了，反正她也不知道。”
杨戬朝着哪吒的头一扇柄敲过去，哪吒抱头求饶，嘴上说着不敢了。

杨戬在庭院中阴沉着脸将一壶茶喝的只剩半壶，哪吒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哮天犬收拾完碗碟后，便跟着哪吒在屋子里无聊的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的说着出去玩，也不等杨戬发话，便一路吵吵闹闹的出了杨府。

嫦娥忙完手中活计，出了厨房便见杨戬一袭白衣裹身，不似刚才那件，外罩白纱，而是采用莲边设计的白袍，更衬的他风神俊朗，应该是才换的吧，嫦娥心下一想，他换不换衣服，与自己何干。
“娥子，我带你出去逛逛。”
“什么？”猝不及防一句，嫦娥还摸不着头脑。
牵过嫦娥走向府宅外面，嫦娥也不抵触，任由杨戬牵着，掌心温度渐渐升暖，已不知，在嫦娥心里对杨戬的依赖与信任越来越多。

大街上人来人往，不免都往杨戬、嫦娥身上看，如此容貌，不似神仙，胜过神仙。杨戬笑着将嫦娥揽进怀中宣布主权，嫦娥嗔怪的微微挣扎一下。
“你带我来街上做什么？”嫦娥不太习惯别人眼光，只能找话题与杨戬闲谈，避开那些往自己身上瞥的眼睛。
“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杨戬故卖关子的朝着嫦娥道。

冯记布庄，一道牌匾刻入眼前，嫦娥不是很懂，杨戬拥着嫦娥步入，解释道：“这里的布都是江南进选来的，料子温和柔软，而且衣服尺度开合度严谨，很适合你。”
嫦娥羞的小脸一红，什么叫衣服尺度开合度严谨。
“客官，是来买布料还是买衣服的？”一位慈祥老妇人询问道，待看清楚眼前男子女子容颜，心中一番赞叹，当真仙人之姿。
“来买衣服。”店门外一排人对着店里二人唏嘘，杨戬不满的拥着嫦娥进入内室。“把店里所有的衣服都送入内室。” 老妇人依言连忙点头。

一件件不同衣服展示在眼前，嫦娥蹙着眉头一一取过，时而眼中愉悦，时而轻皱眉，本想哄着嫦娥去试一试，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不合身不穿便是，万一有人闯入……
“店里所有适合这位姑娘气质的衣服全都包起来，送到西城杨府。”
杨戬甩下话语，拿出一叠银票放于桌上，又一次拥着嫦娥离去，若不是有银票为证，恐怕会以为是一场梦，不知是哪位大神莅临，美如谪仙。

大街上琳琅满目，热闹非凡，嫦娥纱巾遮面，美眸如水眨着，几缕发丝拂过面庞，杨戬心情甚好的替嫦娥捋顺耳边发丝于耳后，满意的看着自己手笔。

嫦娥低着头不语，埋首整理思绪，对于杨戬的记忆她一点也没有，偷偷侧过头打量稳步走在身旁的杨戬，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美如冠玉，一派儒雅公子风范，却又文而不秀，没有书生的酸腐气息。

“在想什么？”杨戬被盯的不自在，习惯性的摸向脸庞。

嫦娥意识到自己失礼，连忙回过头咬着唇，殊不知一番小动作挠的杨戬心痒，恨不得把人揉进怀里欺负一番。


哮天犬、哪吒出了杨府，一路上往刘家村方向驾云，哪吒是个憋不住的性子，什么事都巴不得让全天下人皆知。

刘彦昌、杨婵、沉香、小玉几人一副惊讶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哪吒和哮天犬。

哪吒一杯茶水下肚再次把杨戬、嫦娥二人关系又添油加醋说了一番。杨婵眼角泛起点点湿意，这就是天意，希望这一世他们能过得幸福。刘彦昌替妻子擦去眼角泪水，安慰一番，沉香和小玉也替杨戬他们高兴了一把。

“娘，等明天我们一起去灌江口看舅舅和嫦娥姨母好不好？”小玉抢先一步道。
“可是，这……”杨婵想答应，但是顾忌家里不能没人，左右为难。
“三圣母，我知道二郎神……二哥是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放心吧，家里由我看着，明天你尽管和沉香去。”刘彦昌心里对杨戬已经没有任何怨言，如果杨戬能和嫦娥在一起，也了却了三圣母一桩心愿。

众人喜笑颜开的准备着明天给他们一个惊喜，沉香、小玉相拥在一起脸上扬起幸福笑容。


中秋节过去才不久，许多摊上还维持着中秋的节日挂饰，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也还保留着嫦娥奔月等一系列字画，灯笼。

一群小孩子围坐在树下，一位老人捏着糖人，取下几支分给小孩，另一位老婆婆喜笑颜开的给孩子们讲着嫦娥奔月的故事，嫦娥静静的伫立在旁边，一字一言皆听进耳朵，对于自己为何也叫嫦娥并未感到不解，只是静静的听完故事，待到人散时，老人收拾完摊子，搀扶着老婆婆步履蹒跚的消失在人群中。杨戬、嫦娥相视一笑，也步入人海中。


玉泉山中，玉鼎真人手抄着已经默写百八十回的经书，一字一墨皆是心血。停笔吹干竹简上的墨迹，摸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满洞著作。
“也不知道徒儿最近过得好不好，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玉鼎真人摇摇头，继续低头研墨，取过空白竹简再次提笔。


山洞里面一处隐蔽的暗门，透过门口里面是一座冰室，依稀可见冰床上广寒仙子绝美容颜，眼睫几许冰渣颤颤巍巍的凝结着，水润樱唇也挂上了几许霜华，如葱白指交叠于腹前，俨然如一副美人沉睡图。

夕阳下，一对剪影漫步在人群里，晚风吹拂，纱巾吹开一角，嫦娥迅速按住，几片落叶随风飘落，不偏不倚正落在杨戬肩头，嫦娥挪近步伐拂落肩头落叶。

“娥子，饿了吗？”杨戬手指扫过嫦娥眉梢，描绘远山黛眉，一逝而过，似是无意拂过。

“嗯。”跟着杨戬逛了一天，就算不饿，也有了累意。

“想吃什么？”杨戬展扇替佳人挡去些许落叶，两人距离看着更近了一步，远看，似佳人在怀。

“什么都行。”微微一笑答道。

杨戬拉过嫦娥葇荑，迈步走向酒楼，吃饱喝足才有力气，虽说他是神仙之躯精通辟谷之术，可是嫦娥如今身为一届凡人。


广寒宫中，玉兔费劲的收脚迈步，手提着裙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
平地行驶已经收放自如，勉强可以做到和嫦娥一样，玉兔高兴的要蹦起来，刚抬脚就乖乖的放下了，这个坏习惯一定得改，心里腹诽。

不徐不急行至台阶，步步生莲，走出广寒宫，又从宫外一步步行驶而上，眼前走路和上下台阶已不是问题了，最后一阶时，裙角不受控制，脚下用劲过猛，仰身便往后倒。

一道黑影如疾风闪电般接过玉兔，奈何重力倾倒，哮天犬抢先一步倒在地上，伴随一击哀呼声，哮天犬只觉得骨头快被人碾碎了。

玉兔躺在哮天犬身上揉揉红肿的胳膊，一屁股坐在哮天犬腰上，嘟嘴委屈道：“肯定摔破皮了，都怪这裙子，太长了！”
“姑奶奶，您能先起来吗，我的腰！”哮天犬趴在地上，哀声喟叹。
玉兔吐吐舌头，连忙站起来，扶着哮天犬起身。
“你一只兔子怎么那么重，平时是得偷吃了多少胡萝卜，压死我了。”哮天犬揉着腰，眉头皱在一起，嘴里嚷嚷道。
玉兔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看在他救了她的份上，懒得跟他计较，笑嘻嘻的去帮着揉哮天犬的腰。
“别碰我，哎哟！！！轻点，姑奶奶。”这兔子绝对是故意的，哮天犬痛的眼泪打转，本来不怎么痛，被这小妮子一下手……太狠了！！！
“好好好，不碰，不碰。”玉兔委屈的瘪嘴，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红着眼睛不开心的吼出来：“人家就是想给你揉揉嘛，碰都不让碰。”

哮天犬讪讪的以扭曲的姿势蹲下来，不知从哪里幻化来的胡萝卜递给玉兔，又是安慰又是扮鬼脸，才把玉兔眼泪给哄回去。

凡间小湖边，柳树被风吹起，点点星空映缀着明月，湖水荡漾，明月泛起涟漪。

嫦娥摘下纱巾，循着杨戬一样，抬首望向明月，手中纱巾随风飘进湖泊，打着旋儿沉入湖底。
“如果嫦娥真的爱后羿，我觉得她不会选择成仙。”嫦娥突然冒出一句，杨戬回过神，叹气道：“如果成仙并不是她的本意呢？”一句陈述句，问成疑问句，杨戬在等着嫦娥的答案。
嫦娥不假思索道：“如果嫦娥真的爱后羿，不会独守月宫几千年。”笑颜如花朝着杨戬答，继而越过杨戬往下说：“如果后羿也爱嫦娥，试问嫦娥又怎会在广寒宫，千年如一日的等待。”

“那依你的理解，她为何会独守月宫？”杨戬转过头继续等着嫦娥答复。

“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独守月宫，但我知道她一定没有爱过后羿。”嫦娥笃定道，眼神坚恳。

“再者，我不觉得后羿有多爱嫦娥，爱是付出，而后羿给嫦娥的爱，并不向传说中的那么美好。世人只道嫦娥窃丹弃夫，谁又曾真正了解过她。”

杨戬异常激动的听着嫦娥说完，没有人比眼前的嫦娥更了解广寒宫的嫦娥。

“如果你是嫦娥，你会爱上后羿吗？”杨戬声线些许颤抖，手抚向嫦娥肩头，四目相对。

嫦娥摇摇头一笑，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有何能力替嫦娥选择答案。
杨戬却会错意，按耐不住激动神色将嫦娥带入怀中，微风不停，嫦娥轻轻靠在杨戬怀中，任由杨戬抱着，听着有旋律的心跳声。

月下相拥，竟是无比充实，湖水拍打着岸边，嫦娥幽幽冷香钻入杨戬鼻中，将人环的更紧锁在怀中。

“嘤咛”一声，杨戬方松了一点力道，继而埋首在嫦娥发间，声色暗哑开口：“忘掉过去，我们从新开始好不好？”
嫦娥以为杨戬要她忘记以前，不再询问身世，犹豫半刻，终是慎重点头，手环向杨戬腰间，浅浅一笑。

旭日初升，杨戬倚靠着窗台打量室内布局，这间屋子他最熟悉不过。在这里，他跟三公主吵了一千年，也闹了一千年，无休无止的争吵。一个承诺，彼此折磨上千年，杨戬叹气，推窗而立。

“三界内，能配得上我主人的，也就只有月宫的嫦娥了。”
“如果，三公主换成了嫦娥，那主人过的肯定是另外一个一千年。”
哮天犬的话语依稀在耳边盘桓，杨戬以手轻揉眉心，思绪复杂回味着往事的点点滴滴。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拉回了杨戬神游的思绪，疾步走向门旁。
“娥子，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儿？”面前白衣胜雪，肤如凝脂的绝色佳人不是嫦娥又是谁，杨戬总是克制不住的想要把她拥入怀中。
“不早了，日上三竿了。”嫦娥笑着打趣，调皮的指指窗外阳光。“我早饭都已经做好了，你要不要这么懒。”
“有你在，还需要我勤奋做什么。”杨戬笑着将嫦娥拥进怀里，下巴摩挲着嫦娥柔嫩肌肤。
经过昨晚的月下相拥，二人关系虽没什么进展，却也不排斥。
嫦娥任由杨戬的无赖举动，想起哪吒唤她“二嫂”，抬眸望进杨戬深邃的瞳孔中，询问道：“我们真的是夫妻吗？”
杨戬宠溺刮刮嫦娥鼻尖，嘴巴贴近嫦娥耳边轻声呵气：“以前的事，不记得了便不要再记，往后我会一点点帮你回忆。”
嫦娥羞的埋进杨戬怀中，不欲与他争论，空气中的暧昧氛围愈加浓重。
缠绵了一会儿，二人步出房门，终是想到了早饭。
几盘精致小菜摆放在锅内保持温度，杨戬跟着嫦娥一起来到厨房上手帮忙，嫦娥急忙推阻道：“君子远庖厨。”
杨戬一愣，想起在华山时，眉目间笑意徒增，环住嫦娥低声道：“娥子，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嫦娥微微挣扎开来，杨戬低头凑近嫦娥脸颊，不料嫦娥抬头想与杨戬理论，唇齿相碰，杨戬一时忘了发力，羞的嫦娥一下子跳开杨戬的怀抱。
杨戬如偷了腥的猫，眸中戏谑意味不言而喻，也不去为难嫦娥，只端了几碟菜便出去了。
嫦娥脸色泛着一丝潮红，指间抚向唇边，再次闪现杨戬眸中的笑，顿足羞恼。

“咚咚咚……”嫦娥被大门的敲门声惊醒，端着最后一盘菜想去开门，杨戬点头示意她安心放菜。
急促的敲门声让杨戬误以为是哮天犬和哪吒。打开门，杨婵、沉香、小玉三人笑的不怀好意的看着杨戬。
“三妹、沉香、小玉，怎么会是你们？”杨戬让道请他们进门。
“二哥，昨天哪吒和哮天犬来到刘家村，我们才知道你在这儿。”杨婵笑着看向屋内嫦娥忙碌的身影。
“哮天犬？”杨戬正疑惑，怎么不见他们身影。
“舅舅，哪吒三太子昨日告诉完我们喜讯便离开了，哮天犬叔叔也是那时离开的。”小玉促狭道。
一行人来到大厅内，嫦娥不解的看着。
沉香、小玉十分乖巧喊道：“舅母好，我们是沉香和小玉。”
嫦娥惊愕的看着眼前三人，眼光瞥向杨戬，
杨戬不反驳，任着他们胡闹，走进嫦娥身边一一介绍，嫦娥一一颔首点头招呼。
杨婵拉过嫦娥的手，欣慰看着嫦娥，眼中激动无疑：“嫦娥姐姐。”
嫦娥试着开口，对眼前这个小姑子感觉非常亲切：“三妹、沉香、小玉，我去给你们添几双碗筷。”
沉香、小玉抢先一步答道：“舅母，我们去就好了。”
两道欢快的身影你追我赶的进了厨房，嫦娥、杨戬、杨婵摇着头轻笑。

席间，杨戬一股劲的给嫦娥夹菜，沉香、小玉、杨婵会意一笑。对于嫦娥这个舅母，沉香和小玉可是十分满意的。人漂亮不说，还下的一手好厨，最主要是舅舅的白月光，心尖上的朱砂痣。
杨婵打趣道：“二哥，嫦娥姐姐的碗已经满了。”
杨戬讪笑的看着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夹菜到一半的手，而后很精明的喂到嫦娥嘴边。
嫦娥脸上遮不住的笑意，含羞带切的吃了杨戬喂的菜，众人识趣的憋着不笑。
嫦娥虽说第一次见杨婵，俩人却莫名投缘，一顿饭下来，杨戬不停的给嫦娥夹菜，嫦娥又不停的给杨婵夹菜，让杨婵觉得，如果二哥以前娶的是嫦娥该有多好，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沉香跟小玉本来打算埋头吃饭，不去理会空气中的甜蜜气息，到底还是忍不住话唠：“舅母，您打算什么时候给我舅舅生个孩子？”沉香八卦的问道。
嫦娥一噎，看向杨戬求助。
杨戬坦然道：“不急，这种事娥子一个人是急不来的。”
沉香、小玉“噗嗤”一声，心照不宣的低头继续吃饭，杨婵被杨戬的一句话逗的乐了，也跟着打趣道：“姐姐，我二哥一直以来都想要个孩子，以后可得辛苦姐姐了。”
嫦娥看杨戬一副淡然自若也跟着一起打趣的神情，面上与杨婵笑容可掬玩笑，脚下用力踩向杨戬，视线匆匆瞥过，杨戬一边脸上保持笑容，一边受着痛楚，嫦娥心中乐开了花，美目瞪了杨戬一眼。

饭后，杨婵、嫦娥、小玉进了厨房帮忙洗碗，整理餐具。
杨戬落座于石桌旁品茶，眼睛看向天空，回味着席间的种种，唇边染着淡淡笑意。
沉香鬼鬼祟祟的走到杨戬身旁：“舅舅，没打扰你吧。”见惯了杨戬冷峻的脸庞，此时瞧见杨戬一脸痴汉的神情，沉香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杨戬回过头，取出杯盏注入茶水，略一停顿半晌，出声道：“沉香，坐。”
沉香毫不含糊的坐到杨戬对面，一动不动的盯着杨戬。
“想问什么？”杨戬首先开口，手执茶盏尝进一口。
“舅舅，您打算什么时候娶嫦娥姨母？”总不能就这么顺理成章，没有个过程吧，虽然说也是坑蒙拐骗，骗来的嫦娥姨母，这婚礼怎么也不能少吧，沉香腹诽道。
“等过些日子。”杨戬放下茶盏，心中盘算着小算盘。嫦娥，他是一定会娶，不过需是她心甘情愿才行。
“沉香，你和二哥在说什么呢。”杨婵、小玉、嫦娥收拾完碗碟便见这舅甥俩嘀嘀咕咕的凑在一起。
“没，没什么，娘。”沉香起身连忙跑向杨婵身边撒娇掩盖。
杨婵笑着戳了沉香的头，道：“都这么大了，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断断续续的笑声自杨府传出，其乐融融的气氛包裹着府邸。
“如果嫦娥也能像我一样，不惜触犯天条也要跟你在一起，你会怎么做？”三公主的话如风一样钻入耳中，慢慢消散。
杨戬一饮而今杯中茶盏，反复把玩着杯身，眼神飘向高空，任由思绪飘远。

瑶池内，玉帝反复斟酌仙酒，载歌载舞，仙气氤氲。
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旁边位置已不见昔日身影，醉眼微熏靠在桌上抬手唤来值官：“娘娘去哪儿了？”
值官小心翼翼轻声言语：“陛下，您忘了？娘娘下凡历练去了。”

揉捏眉心，散去一丝酒气。是啊，新天条出世，总要有人背锅，上古大神制定的旧天条，需有人维护和遵守，权利需要制衡。出新除旧，这黑锅到底还是落在身高权位者身上。

挥手撤去瑶池境内众女仙精雅舞蹈：“娘娘下凡多久了。”
“回禀陛下，已有十余日。”
“十余日……”算算时辰，再有一两个时辰便要早朝了，玉帝苦笑撑着桌走向内殿。“给朕更衣，准备上朝。”

广寒宫中，玉兔咬着胡萝卜坐在台阶上，哮天犬也坐在旁边陪着。
“你说，这天上一日，凡间一年，也不知道姐姐醒了没有。”
“你这上天还没到一个时辰呢。”哮天犬平瘫在台阶上，望着广寒宫内的布置，悻悻道：“都说广寒宫如一座冰殿，我觉得这里比冰还要冷。”

玉兔无精打采的啃着胡萝卜，不明白哮天犬为什么突然来一句：“那真君神殿呢，广寒宫跟真君神殿有什么不同？”玉兔十分好奇，诸神都怕的地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哮天犬双手垫着后脑，翘着二郎腿道：“广寒宫是冷到骨髓的寂，真君神殿是寒到心里的凄。一个明亮到寂静，一个黑暗到凄凉。”停顿半晌，复而问道：“玉兔，你是什么时候跟着嫦娥仙子的？”
玉兔停下啃胡萝卜的动物，仔细回想，到底什么时候，连她自己也久到没有多少记忆了。
“我也记不得了，我只知道从我有映象以来就是跟着姐姐的。哮天犬，你呢？”
“我？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抛弃了，是主人从别人的刀口下救了我，也是从那天起，我把他认做我此生唯一的主人。”哮天犬面上不以为然答道。

银河水潺潺流过广寒宫，石阶冷气愈加浓重，哮天犬瑟缩了下继续陷入沉思。

十里长亭，江水怒拍岸边，杨戬斜倚长柱，面对万里朝云，背影投射一地。此处位于都江堰最高峰，可观滔滔江水，身临其境体验江水之浩荡，都江堰之伟岸。

忆秦昭王年间，蜀地洪水泛滥，百姓民不聊生，前有战乱之苦，后有天灾人祸，蜀州一带土地山神连番上奏，正值杨戬出任司法天神期间。九转运始，化一气于凡间，投于李家，名为二郎，其父李冰，著名水利家。日观水势，夜观星辰，运用治理弱水之法，协助李冰，蜀地水患得解，适用其水利灌溉万里农田，方得这“天府之国”一称。

云气漂浮在天边，杨戬俯身看石桌上烂醉如泥的嫦娥，桌边杯中酒尽撒而出。
“弹指流年岂是凡间酒水，明知道酒量不好，还喝那么多。”

宠溺将人带入怀里禁锢，驾云往玉泉山方向而去。

狼毫笔停，细细观赏竹简上的一字一墨，小心翼翼卷起，以羊绒作袋，可防潮防炎。
取出以往风干著作，字字研悟，修习其内法。

杨戬举步入洞中，怀中佳人醉意不减，迷迷糊糊的任由杨戬抱着，行至另一间洞中石塌前，方将嫦娥放下，捏诀摄来床被盖上。
转身步入另一洞中：“师父。”抱拳行礼。
玉鼎真人放下手中竹简，步步走到杨戬身边，故作动作闻闻。

杨戬心知，他这师父玩性太重，隧开口：“师父，弟子此次前来，特请师父出山，喝杨戬的喜酒。”
玉鼎真人掏掏耳朵，以为自家徒弟是在开玩笑，但见杨戬一脸认真神情，便知绝非假的。
“她答应你了？”玉鼎真人瞥向旁边洞穴。
“迟早的事。”杨戬态度坚决道。
玉鼎知道，每年杨戬都会准时来为嫦娥渡真气，只是不知这次来，居然带来了这么重大的消息。

冰室中，杨戬扶起嫦娥盘膝而坐，点点真气自掌间传递，白衣染就的霜华渐渐被法力融逝，气沉丹田，撤去法力，嫦娥缓缓倒进杨戬怀中。

“娥子，不管你会不会恨我……”于额间轻轻烙下一吻，杨戬方举步而出。

“师父，徒儿还得上天准备早朝，就不陪师父回灌江口了。”杨戬恭敬道。
“那她呢？”玉鼎真人看向另一间洞穴。
“徒儿自有安排。”

缓步退出洞中，折扇一指，石塌上嫦娥便化作一抹青光，醉醺醺的缩小成数倍躺在杨戬掌心，似乎不安的扭动了几下，抱着杨戬食指当作枕头，杨戬会心一笑，将嫦娥藏进袖子里。
所谓捧指之宠，莫过如此。

杨婵忙着布置屋内摆设，依旧采用原先那间作为婚房，处处挂上红绸缎，在纸上挥笔写下杨戬、嫦娥的腰围大小。


小玉帮着一起把红绸挂好，装潢府里府外，忙的差不多了，跑到三圣母旁边：“娘，您说嫦娥姨母会同意吗？”


杨婵手中一顿：“二哥这是先斩后奏，到时候就算嫦娥姐姐不答应也来不及了，宾客已至，嫁衣已到，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小玉抚唇认真道：“可是舅舅这样做，感觉有点逼婚的意思。”


杨婵刚要答，便见沉香手中提着几匹布匹回来。
“沉香，你舅舅交给你的事办妥了吗？”杨婵问道。
“娘，小玉，你们放心吧，区区几个土地山神而已，他们被我吓得连半个字都不敢说，不会出去乱嚼舌根的。”沉香趾气高昂的邀功。


小玉不解：“娘，新天条都已经出世了，舅舅为何要瞒着三界操办这场婚礼？”
沉香取笑道：“小玉，这你就不懂了吧，舅舅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什么道理啊？”小玉还是不懂这其中有何关联，茫然问道。


沉香一时也答不上来，杨婵接着道：“这场婚礼是二哥和嫦娥姐姐的，自然是不希望三界知晓。”思绪一沉，埋首继续手中工作，等到嫦娥姐姐元神归位自然是不会记得，心里惦记着的人依然是后羿，红尘往事不过是过眼云烟。又何必闹的三界尽知，只是苦了二哥。


沉香、小玉依然不是很懂，呆愣的看着杨婵。
“沉香、小玉，你们去把宾客名单罗列出来，邀请一些二哥的至亲好友就行了。”杨婵急忙转开话题道。
沉香、小玉也不多问，依言乖巧去陈列名单。


杨婵望向天边，杨戬的话语还在耳边久未散去。


玉鼎真人在杨戬离开玉泉山后便动身来到灌江口，看着眼前喜庆的府邸，摇着扇子点点头笑言：“希望这一次，徒儿能无憾。”
山中不知岁月，这一晃已经千年过去了，玉鼎推开杨府大门，这里面的陈设还是和千年前一样。


“唉？老人家您找谁？”沉香和小玉本来是准备回房陈列名单，经过房廊时，看见门口走进一人。


玉鼎真人左右打量面前两人，稍后点头恍然大悟，这两个小娃娃想必就是沉香，小玉。
“沉香，不可无礼。”杨婵闻身而出，瞧见玉鼎真人自是高兴的紧。“他是你舅舅的师父，玉鼎真人，还不快过来拜见。”
“沉香、小玉拜见玉鼎真人。”两人一起行礼。
“免了免了，徒弟的外甥和外甥媳妇。”玉鼎真人调皮摇摇扇子回道。


“真人，你怎么来了？”杨婵上前将玉鼎真人请到大厅。
“徒儿要成亲了，试问我这做师父的怎可不来。”玉鼎真人大方的坐到椅子上，自来熟倒上一杯茶水解渴。“对了，这次徒儿打算如何操办这场婚礼？”


杨婵神色一暗，答道：“二哥打算宴请一些亲朋好友，并没有打算让天庭知晓。”
玉鼎真人隐约能猜到杨戬的几分心思，隧不再开口询问。

杨戬来到南天门时，已换成上朝时所穿的广袖盘龙黑氅银铠。
“参见真君老爷。”邓忠、辛环躬身行礼。
杨戬脚步匆忙步入南天门，只是点头并未做多回应。

真君神殿内，梅山兄弟拿着处理好的卷宗摆放，一些普通的案件杨戬已经交给他们自行处理，殿内一道身影明明暗暗投射进来，梅山兄弟齐声行礼道：“二爷。”
杨戬驻足脚步停下来，道：“兄弟们辛苦了。”
梅山老大开口：“二爷哪的话，我们兄弟跟着二爷，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杨戬也不多客气，直奔主题：“兄弟们，过些日子杨戬将与嫦娥在下界灌江口举办婚礼，兄弟们暂切放下手中琐事。”
梅山兄弟面面相觑，待听清名字时，豪爽大笑，皆拱手道：“恭喜二爷。我们兄弟承蒙二爷不弃，这杯喜酒是讨定了。”
“好，到时可别嫌杨戬招呼不周。”杨戬戏谑道。
老大抢先道：“二爷客气了，不知二爷何时成婚，我等也好早些下界。”
杨戬胸有成竹答道：“早朝后。”
众人心里替杨戬高兴，梅山老大携众兄弟纷纷下凡而去。

杨戬迈步内殿，拿着整理好的天条归类，摊开梅山兄弟整理的卷宗，新天条已出，许多因旧天条而被关押的神仙也应该重见天日了，杨戬埋首伏笔，狼毫挥洒，一一列出诸多被旧天条所束缚的众仙名字，打开一卷卷宗时，手一顿，继而写下名字继续翻阅其他卷宗。看来今日，这新天条便可实施，杨戬停笔看着一列列名单，最终停留在“寸心”二字上。许久过后移开视线，起身往凌霄宝殿而去。


玉兔反复练习上下台阶，吃一堑长一智，自从跌了那一跤开始，她就更加小心谨慎的掌握步伐。眼看着早朝来临，也不管熟悉与否，慢步往凌霄宝殿，心里忐忑不安。

哮天犬陪着玉兔驾云，行至途中遇到梅山兄弟，一番言语过后，哮天犬内心为主人感到高兴，玉兔虽然惧怕杨戬的眼神，不过也不排斥他，念及还要早朝，不多做停留，哮天犬急忙追上玉兔步伐也往凌霄宝殿去。

一路上玉兔东问西问凌霄宝殿的事，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去过凌霄宝殿，也不知会不会被拆穿。
哮天犬挠挠脸，道：“我也就到过凌霄宝殿两三次。”
玉兔冷着脸不想再理哮天犬，就知道问他等于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