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沈默的到来果然让白浅十分高兴。更令大家高兴的事沈默带来了着江南特有的腌渍梅脯，白浅吃了竟然止住了孕吐。看着白浅能吃进去东西，从墨渊到身边伺候的人都松了口气。医术精湛，人又生的温文尔雅，许多小宫女见到沈默都忍不住脸红。
阳光正好，白浅扶着芍药在御花园里散步。暖风拂过，几朵开的正好的夹竹桃落入池中。贪吃的锦鲤以为是什么美味，纷纷凑上来。白浅看的有趣，不由得站住，芍药见状连忙吩咐小宫女取些鱼食来。“娘娘，不若奴婢折些花摆在寝宫中。”白浅见夹竹桃花可怜可爱，点了点头。
“夹竹桃可不能摆在屋里，你这丫头，当初学的那些医术都丢了不成。”温和的声音响起，白浅转身看到沈默站在身后十步远的地方。看白浅迷惑不解，沈默笑的温暖:“夹竹桃味苦、性寒、有毒，归心经。《岭南采药录》中记载，夹竹桃有堕胎，通经之效。”早在听到“有毒”时芍药就把刚摘的夹竹桃远远丢开，待听到还有“堕胎”之效，一张脸吓得煞白，扑通一声跪下:“沈大人，我们娘娘在这里站了半天...”
白浅拍了拍额头:“瞧我这记性，还真的给忘了。芍药，起来吧，夹竹桃只有服了才有毒，只看无碍的。”绕是沈默点头认可，芍药依旧恳求沈默给白浅把了脉，确认白浅和她腹中的孩子无恙才松了一大口气。
“小浅，我是来跟你道别的。”白浅惊讶:“沈哥哥要走？”沈默点头:“之前是你孕吐严重，我这做哥哥的放心不下。如今已经好了，自然还是要回去的。”白浅有些不舍得，沈默就像她亲哥哥一样，如今除了夫君墨渊和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这世界上她的亲人也不过就一个沈默了。
“不能留在京城吗？前几天我和墨渊还想着给哥哥娶个优雅大方的嫂子，沈哥哥，不走好不好？”没人看到沈默听白浅要为他娶妻时他的指甲深深扎入肉中，失落愤恨一闪而过，沈默依旧是那个优雅的沈默:“不必了，我已有心上人，此番回去便是向她提亲。”离别的伤感被好气冲淡:“谁家的小姐让沈哥哥如此钟情？我倒是想要瞧一瞧了。”沈默笑了笑:“自然是有见到的时候。”
沈默走的很急，白浅只知道御花园一见后沈默就去找墨渊辞行。本打算等墨渊回来时问一问，谁知前朝出了些事，墨渊骤然忙碌不已，一连半个月不曾踏足后宫。
以前无论前朝如何忙碌，墨渊一定会抽时间陪白浅，像眼下这般还是头一遭。若不是每日墨渊贴身伺候的大太监会带来不少赏赐问候白浅，下面的人保不齐以为白浅这皇后失宠了。墨渊不到后宫，白浅也不便去前朝，只得每日命芍药送去些补身子的汤汤水水，听芍药说墨渊看着瘦了些精神倒好，心下稍安。
天气闷热，午后白浅从睡梦中醒来，心跳如雷，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坐卧不宁。芍药看主子精神极差，想了想，将白浅爱宠那只小狐狸抱了来。小狐狸见到白浅别提多开心，毛茸茸的大尾巴卷着白浅的手腕，爪子轻轻搭在白浅肚子上。“小狐狸，你知道墨渊这会在做什么吗？”小狐狸吱吱叫了两声，跳下地，摇了摇尾巴跑了出去。
以前小狐狸也替白浅和墨渊传过信，白浅绣了几朵桃花，眼看天色渐晚，小狐狸依旧没回来。莫名的不安让白浅忍不住站在宫门口，蓦的一个炸雷响起，白浅肚子猛的一痛，肚子里的孩子使劲踢了她。
“娘娘，看样子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芍药将厚厚的披风给白浅披上，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外面。今天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宫里守卫多了不少，皇后娘娘宫外更是守了两队禁军，看的人心中忐忑。“芍药，前朝到底发生什么了？”白浅看到比平日多两倍的禁军，心中一跳，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是不是墨渊...”芍药连忙摆手:“我的好娘娘，你可千万别瞎想。奴婢下午给陛下送点心的时候陛下还好好的，让奴婢好好伺候娘娘。”
白浅心中依旧不安，芍药想了想:“娘娘，小厨房刚煮好了野鸡崽子汤，不如奴婢给陛下送去些，顺便找找小狐狸？”白浅点头，却不愿回到屋里:“你速去速回，我就在这里等你。”芍药无奈，吩咐小宫女伺候好白浅，端着汤离开。

八十九、芍药回来的很快，见白浅依旧等在门口脸色难看，连忙上前:“娘娘莫担心，陛下一切都好。小狐狸许是跑哪里淘气了，陛下说并未见到。”白浅闭了闭眼睛，扶着芍药回到房中:“芍药，陛下气色可好？”听芍药说墨渊一切正常，白浅心中不安越来越大。
许久未喝安胎药，今日太医诊脉后只说白浅忧思过重，开了副安胎药。喝下安胎药后暴雨终于落下，白浅沉沉睡去。“浅浅。”是谁再叫她？白浅眉头紧皱，努力想睁开眼睛。“浅浅，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我们的孩子。”是墨渊的声音！白浅想问他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带上她，可无论怎么努力都发不出声音。
“吱吱！”什么东西在耳边狂叫，毛茸茸的东西扫在脸上，白浅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喘气，心跳的像要跳出来。小狐狸看白浅醒了，咬着她的袖子身子向外，像是要让白浅跟它走。白浅擦了擦额头的汗，方才她似乎做了个噩梦，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梦到了什么。雪白的闪电将屋里照亮，小狐狸看白浅没有下床的意思，急得吱吱直叫。
又是一道闪电，寝宫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小狐狸全身的毛倒竖，跳下床守在白浅床前，摆出一副攻击的模样。“浅浅？做噩梦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已经近一个月不曾见到的墨渊出现在面前。一颗心不正常的狂跳，白浅皱眉:“你是谁？”
墨渊上前一步:“浅浅怎么了？连我也不认得了？还是气我这些日子没能来看你？”小狐狸一声尖叫，扑上去狠狠咬在了墨渊腿上。白浅翻身下床:“站住！你再靠近一步我就喊人了！”小狐狸死死咬着墨渊，墨渊并不动气，伸手弹了弹小狐狸，小狐狸发出一声哀鸣，软软倒在地上。
白浅又惊又怒:“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假扮成我夫君模样！”墨渊捡起地上的小狐狸:“因为这么只小**，浅浅竟是连夫君都不认了？”白浅冷哼:“你扮成我夫君的模样，别人或许会认错，可我绝不会认错。你不要狡辩了！”
屋内动静惊动了芍药，以为白浅遇到刺客的芍药连忙冲进寝殿，谁知看到娘娘和陛下对峙，陛下手里拎着失踪了半天的小狐狸。自从白浅墨渊大婚后芍药就一直跟着白浅，帝后成婚数载，彼此连红脸都没有，怎么今日娘娘看陛下的眼神这么冷？正待芍药要说些什么，只听白浅一句话将她惊呆:“即便你装的再像，你也不是墨渊！”
墨渊，不，应该叫沈默，随手将死去的小狐狸丢在桌子上:“浅浅，你本就该是我的，我们才该是天生一对。如今我所做的只不过是拨乱反正。”电光火石间，白浅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沈默？”沈默自己倒了杯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沈默的故事里，他的一切都被同胞兄弟夺了去，尤其是他心爱的女人，被同胞兄弟蒙骗。自己的养父也因为亲生父亲的偏心被害死。“小浅，明明是我们先遇到的。当初在江南我们在一起多愉快，是墨渊，仗着有一张与我一般无二的脸蒙蔽了你。小浅，如今他已经不在了，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仗着这张脸欺骗你。”
一开始震惊过去后，白浅只有无尽的鄙夷:“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我白浅爱的是墨渊的人，是他的性格他的风度他的学识...这所有的爱里，唯独没有的是他的容貌。哪怕他生的奇丑无比，只要墨渊是墨渊，就是我白浅一生所爱。当年在江南我不曾对你有男女之情，如今更加没有。现在我倒是庆幸我不曾对你有过男女之情，像你这般肤浅，注定做不得我白浅的爱人！”
“小浅，你大可以嘴硬。世上已无墨渊，从今以后我就是墨渊，墨渊就是我。你会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白浅悄悄握了只发簪在手心:“你对墨渊做了什么！”沈默手撑着头:“做了什么？你还怀着孩子，这些不重要的事就不要关心了。你只要知道世间已无此人即可。”
白浅眼睛闭上又睁开:“我要见他最后一面。”芍药扶着白浅沉默的跟在沈默身后。冷宫荒废多年，地上厚厚一层落叶。尽头的宫殿门外站着两队禁军，见沈默白浅到来，让开一条道路。床上血迹斑斑，白浅牢牢握住早已凉透的手:“墨渊，对不起，我来晚了。”

九十、天地之间响起巨大的钟声，六十四只五彩鸟绕着青丘盘旋，三十三天五彩霞光闪耀。炎华洞寒凉，正中的床榻上并排躺着两个人。随着清脆的鸟鸣传进洞中，榻上男子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片刻的恍惚，凡间的一切就像一场梦。看到身边躺着的绝美的姑娘，墨渊忍不住轻抚她的脸。半盏茶后，睡着一般的女子睁开双眼，有些迷茫。她好像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与师父伉俪情深，谁知造化弄人，两人的幸福生活被一个无耻小人打破。想到最后师父浑身伤痕没了呼吸，白浅猛的坐起来:“师父！”
落入熟悉的怀抱，白浅紧紧搂着他:“师父！”狠狠地亲了上去。墨渊先是一愣，随即抱紧白浅，加深了这个吻。惊慌的情绪渐渐平静，白浅紧紧抓着墨渊的手：“师父，我们回来了是不是？师父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对不对？”轻抚着白浅，虽不知道自己在凡间被虐杀致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小十七这样的恐惧，后自己不久就历劫成功，想来也极为惨烈：“十七不怕，我们回来了，师父护着你。”
纷杂的脚步声伴随着爽朗的笑声，踏进炎华洞时，折颜眼尖，看到白家小五脸上虽然泪痕未干，却满含春色，戏谑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墨渊，轻咳两声：“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小五和墨渊历劫归来，小五顺利飞升上神，白止，不如去桃林我们好好聚一聚？”
太晨宫里凤九和成玉聊八卦聊得起劲，自打她与帝君的婚约公布以后，那个知鹤公主就把自己关在了宫里，极少出门。成玉并不觉得知鹤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担心凤九年纪小被忽悠，一有空就跑来陪她聊天。司命最近灵感突发，写了个无比精彩的话本子，凤九和成玉乃是第一批读者，正讨论着读后感，猛听天地间钟声大作。
“这钟声像是从昆仑虚传来的。”成玉侧着耳朵分辨了一会，迟疑道。凤九仔细听了听：“是昆仑虚，是墨渊上神。墨渊上神回来了，那姑姑是不是也回来了？”越说越兴奋，一把拉起成玉：“走，带你去青丘看我姑姑！”
待东华帝君过来准备带凤九一道回青丘时，宫殿里空荡荡的，只桌子上热茶散发着清香，话本子被丢在桌上。“帝君，小殿下看样子已经去了青丘，不如我们也赶紧跟上吧。”东华帝君看了司命一眼，转身不见了踪影。
“你说凡间那个长得跟墨渊一样的男人是他凡间时候的同胞兄弟？”白真连连惊呼，话本子都没这刺激。折颜本想说些什么，谁知扭头看墨渊神色凝重，不由得使了个眼色：“墨渊，我这有瓶藏了十万年的桃花醉，你来看看要不要再加点什么，总觉得味道欠了些。”
“你有心事。”离开碧瑶池，确定两人的谈话那群耳朵尖的狐狸听不到，折颜收起一脸的嬉皮笑脸。墨渊看了看折颜：“折颜，这次历劫，我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历劫归来后，墨渊总觉得凡间那一世他曾经真的亲身经历过，只不过没有那样惨烈，结局也不大一样。如果旁人说出这话，折颜一定会建议好好休息一下，然而说出这些话的却是墨渊。墨渊什么样的人，他的意志无比坚定，如果连他都有这样的感觉，只能说明，这段劫是上天特意安排给与的提示。
“折颜，父神母神当年真的只有我一个亲生的孩子吗？”墨渊突然问道。折颜刚喝了一口桃花醉，被这么个问题呛到，剧烈的咳嗽了半天：“我说谋害上神是要遭天谴的啊！”好容易把气喘匀了，折颜又喝了一口酒：“当年母神怀有身孕的时候承天的柱子断了一根，母神耗尽修为将其补好，然而动了胎气，难产只生下你一个。你当时的确有个同胞兄弟，但没能降生。”看墨渊要说什么，折颜摆了摆手：“父神当年的确想要强行留下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的元神，但你也知道，这种事本就是逆天的，纵然是父神也无能为力。”
“罢了，我推算过，小十七命里再无劫难，想来是我多心了。”折颜点头：“你与小五历劫的时候我和白止也替你们二人推演过，一切顺遂。不想了，我们回去吧，我还想知道你们历劫都发生了些什么呢。”
回到碧瑶池，多了两个人。见到来人白真有些奇怪：“小九没跟帝君一起回来吗？这丫头最缠着小五了，怎么没回来。”司命惊讶：“小殿下比我们先走啊？”折颜想了想：“小九腾云的小仙法不如东华，慢点也是有的。等下我们就有口福了，好久没尝过小九的手艺，还挺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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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凤九没有回到桃林，也没有在太辰宫，就像突然从四海八荒中消失了一样。和她一起失踪的还有九重天负责瑶池的成玉元君。一开始大家只当凤九仙法弱些，回青丘慢了点，然而一直等到月上西楼，依旧没有踪影。
“或许小殿下不知道墨渊上神和姑姑历劫归来，与成玉去凡间玩了？以前倒是也有过...”司命小心翼翼的开口，连他自己都不大相信自己这番说辞。三十三天有一妙华境，镜中能看到万千凡世。东华将司命留在太辰宫，只说凤九一回来就通知他，独自一人去了三十三天，一处一处寻找。
白家一众上神分散到四海八荒何处寻找，昆仑虚弟子们尚未庆祝师尊师娘归来，就被分派出去寻人。翼族胭脂公主听子阑说后也派出不少人手帮忙。然而几乎将四海八荒翻了个遍，凤九和成玉丝毫不见。
“我帮你把那小丫头关在了锁妖塔，你要如何帮我收拾掉那个碍眼的**？”太子妃素锦笑容温婉，可眼中满满全是恶意。“不过是条小巴蛇，你放心好了。”知鹤笑的十分嚣张，白凤九，你不是要跟我抢东华吗？那你去死好了！
“你确定知鹤联手素锦把白凤九关进了锁妖塔？”央错皱着眉头，姬蘅面无表情把玩着指甲:“当然，我一直派人跟着知鹤。那个**，谋划这样的事也不周密，被我的人听了一清二楚。”说完怕央错不信，姬蘅隔空点了点锁妖塔方向:“你可以亲自去探一探。”央错并不怀疑姬蘅会骗她，姬蘅妒恨白凤九，自然巴不得她死了。如果最后白凤九死在知鹤手里，她便是最大的赢家，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什么此生不渝的挚爱，只要时间足够长，最终都会化为尘埃。
漆黑一片的锁妖塔，成玉怀里抱着变回狐身的凤九，躲在角落里。两人在这里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记得那天两人踏出南天门不久就被人打晕，醒来已经在这里。自从到了这里，凤九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化作人形。成玉只得抱着凤九拼命喊，可是嗓子喊哑了，外面丝毫动静都没有。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揉了一把狐狸毛，成玉颇为沮丧。“我猜这里应该是锁妖塔。我刚去太辰宫的时候帝君曾告诉我九重天上两处我是绝对去不得的，一个是诛仙台，另一个便是锁妖塔。我如今变回原型丝毫法力都使不出来，很像帝君讲的锁妖塔。”
锁妖塔的大名成玉当然听过，不由得庆幸万分:“幸亏我这法力低微，进来以后也施展不出来。我听连宋说过，锁妖塔里的镇塔妖王十分可怕，些微法力波动即可唤醒它。咱俩这个模样，要是把那镇塔妖王唤醒，还不够当人家个下酒菜的。”凤九噗嗤笑了:“这个时候你还记得贫。也不知道是谁把我们关了来，又有什么目的。”
半个月过去，凤九和成玉依旧下落不明。东华帝君一刻不停在妙华境前搜寻，一双眼被强大的法力灼伤，司命苦劝无果，只得将折颜请了来。折颜见状二话不说，趁东华不备一个手刀把人劈晕，耗费了大半精力才没让他就此成个瞎子帝君。
除了青丘昆仑虚太辰宫这三处，三殿下连宋近来忙着天上地下的找成玉，急得嘴边起了一圈燎泡，人也憔悴了许多，没了往日风流倜傥的模样。天君对此十分不满，成玉一个凡间飞升来的小神仙，何德何能惹得天君之子不顾正事。再转眼看到太子桑籍，更是一股气涌来，因着桑籍宠妾灭妻，那群疼爱素锦的分支首领没少给他甩脸子看。曾经桑籍让他有多骄傲，如今他就对桑籍有多失望。
“那个成玉不会坏了事吧？”知鹤有些发慌，单一个白凤九，或许青丘还找不到九重天，多了个成玉，万一连宋查到什么蛛丝马迹...素锦掩住了眼中的鄙夷，安慰的拍了拍知鹤的手:“三殿下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绝对想不到锁妖塔。你若是真的不放心，不如借镇塔妖王解决掉那两人。”知鹤一喜，谁知素锦接下来递了杯略烫的茶给她:“只是凡事都要讲究个你来我往，我替你解决了那两个人，你若是反悔了怎么办？那少辛现在可还过的好好的，再有三个月她可就要生了。”
“凤九，姑姑真的那么美啊？”狐狸夜视本来就好，成玉这些日子也习惯了黑暗，两人试了所有能试的安全的办法，始终无法逃出去，无奈只得苦中作乐。“当然了，我姑姑可是四海八荒最美的女人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这里，这个把我们困在这里的人千万别被我抓到，否则要她好看！”

九十二、“你到底什么时候动手除掉白凤九！”消失了半个月的知鹤坐在素锦对面，眼中有着不易察觉的疯狂。如何不疯狂？东华帝君为了找到白凤九那个**，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白凤九凭什么得了东华的深情，她知鹤哪里比不过白凤九！素锦笑的十分温婉:“知鹤公主，俗话说有来才有往，我已经出手帮你抓到了白凤九，你却什么都不曾做，这亏本的买卖，我是不会做的。”
知鹤愤恨不平:“你难道不怕我出面告你！太子妃囚禁青丘帝姬，说出去，你这太子妃怕是也做到头了！”素锦悠然自得:“谁能证明是我做的？反倒是你，爱慕东华帝君，嫉妒他与白凤九订婚，心生不满，做出此等龌龊之事。你说，到时候大家信你还是信我？”知鹤大怒，素锦摆了摆手:“我说过了，有来才有往。你帮我解决我的心腹大患，我必然帮你处理掉碍眼的人。知鹤公主不如回去想一想。”
目送知鹤走远后，素锦拍了拍手:“公主出来吧。”姬蘅从素锦背后的宫殿走了出来，给素锦添上茶:“太子妃这是要与我合作了？”素锦品了一口茶，茶香馥郁，不愧是魔族贡品。“知鹤实在太蠢了，总有一天她会害了本宫。姬蘅公主聪慧敏锐，本宫与你的交易互惠互利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借知鹤那个**把你我二人心腹大患解决，待本宫坐上天后宝座，自然会帮公主圆梦。”
素锦自以为能将一切掌握在手中，可她却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央错得知素锦的打算，盘算了一阵，吩咐姬蘅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姬蘅本就不打算亲自出手，她一直自诩是东华帝君的知己，当然不能做出狰狞之事。只不过说几句话，至于听了这话的人自个犯傻做出蠢事，就与她无关了。
寻了许久，几乎将四海八荒翻了个遍，一无所获。白浅咬着嘴唇，凤九的失踪透漏着诡异，青丘素来中立，与各族交好，谁会冒着挑起两族战乱的风险绑走小九。无意识的敲着桌子，白浅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只要抓住就能找到小九。
“姑姑，吃些东西吧。”迷谷端来了盘枇杷，白浅捏起一枚，刚要剥开，一直大手将枇杷接了过去:“只吃果子怎么行。”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放在面前，白浅靠在墨渊怀里:“十七实在是吃不下。”墨渊抱紧白浅:“凤九不会有事的，我方才推算了一下，她性命无碍。”
将师尊特意煮的面吃完，白浅携着墨渊在青丘散步。路过族学，狐狸夫子恰巧在讲神魔大战。窗外站定，听夫子无比崇拜的语气讲着师尊当年的风姿，白浅抿着嘴:“小时候夫子讲起师父总是这样，那时候十七和四哥很崇拜战神来着。”说着想起幼时趣事，不由得笑的更开心:“那会我与四哥臆想了一副战神画像，托画画最好的二哥画了出来，挂在房里顶礼膜拜。当时折颜见到摔了老大一跤呢。”
说话间，白浅突然拍了拍脑袋:“我想到了！咱们找遍了四海八荒，唯独一处没找过！”两人一路奔去了太辰宫，东华帝君刚被折颜劝回来，喝了药。白浅点着桌子:“我们寻遍了各个地方，甚至翼族魔族都找了，丝毫没有小九的下落，唯独一个地方，我们谁都不曾注意过。”司命好奇，白浅指了指门外:“九重天除了太辰宫，我们并没有搜寻过。”
产期将至，少辛常带着婢女在瑶池散步。药王说过，适当的运动有助于生产。肚子里孩子踢了一脚，少辛满脸慈爱，轻轻抚着肚子。这是天君长孙太子长子，桑籍说过将来会把一切都给这个孩子。“太子殿下真是太不像话了！”风里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听到与桑籍有关，少辛本能的站住脚步。
“素锦丫头那可是功臣之后，又是天君亲封的昭仁公主，堂堂正正太子妃，结果呢？太子殿下压根不把她放在心里，反而把个外八路义女当成宝贝疙瘩！那少辛要是正儿八经的青丘帝姬也就算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凭什么压在素锦丫头头上！”几个天族分支头领怒气冲冲，他们与素锦亡父乃是同袍，感情很深，平时也最疼爱素锦。“真不知道这种色令智昏的人何德何能担得起太子之位！”
几人声音越来越小，少辛面色铁青。小仙娥惴惴不安的四下里看了看:“娘娘，我们出来有一阵子了，不如回去休息一下。”少辛闭了闭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走吧，我记得出来的时候炖的有参汤，这会也该好了，我们给君上送去。”
九重天有几处禁地，人迹罕至。一个是诛仙台，诛仙台，诛神仙修为，戾气万千；另一个便是锁妖塔，一旦惊动镇塔妖王，不死不休。锁妖塔并没有人看守，门上封印足矣保证那妖王出不来。知鹤站在锁妖塔门外:“素锦，你真以为我是个傻的？没了你，我自己也能神不知鬼不觉除掉白凤九！”双手掐诀，吱呀一声，锁妖塔大门缓缓打开。

九十三、突然的光线让成玉眯起眼睛，怀里的红狐狸直起身子看向门外:“知鹤？”成玉心里一紧，连忙抱着狐狸后退了几步，开玩笑，这位知鹤公主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她对东华帝君的心思和对凤九的妒忌，肯定不会是来救她们的。
知鹤也不看成玉，恶毒的盯着那只火红的九尾狐，额间生着一朵凤尾花，人形时给白凤九平添了不少娇媚。越想越恨，指甲掐到肉里，隐隐能闻到血腥味:“不过一只**，哪里比得了我，东华怎么会被你这么一只**勾引！”凤九倒也不气，从成玉怀里探出头:“**骂谁？”知鹤冷笑连连:“**骂你！怎么，不过一只骚狐狸，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成玉本来很气知鹤出言不逊，谁知听到凤九和她的对话，一个没忍住笑了。怪不得纵是与东华帝君从小一起长大人家也看不上她，除了性格张扬跋扈骄傲自大惹人生厌，单看这智商也足够让人望而却步。没脑子，长得再美也是个花瓶美人，况且这美人也算不得最出类拔萃的。听到成玉笑声，知鹤这才回过神，她竟然顺着白凤九挖好的坑跳了下去把自己给骂了！脑子一热，上前两步一巴掌甩了过去:“**！”
在飞升前成玉乃是凡间某个王朝的公主，傲气也是有的，怎么可能傻站着让知鹤打。抱着凤九一个闪身，知鹤一掌落空，出手时似的劲太大，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知鹤公主，小仙不过一个小小元君，担不起您行如此大礼。”成玉戏谑的笑道。知鹤再三劝自己不要跟马上要死的人一般计较，这才稍稍平复下来，转过身，阴恻恻看着一人一狐：“成玉元君，你我无冤无仇，要怪就怪你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吧！”
锁妖塔只要稍微有法术波动就会惊动镇塔妖王，一看知鹤阴笑着掐诀，成玉心里一惊，抱着凤九就要向门外冲。知鹤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争执中，锁妖塔外传来清凌凌一把女声：“小九，你这淘气的丫头，让姑姑好找。”
白浅刚踏入南天门就隐隐能感到凤九的气息。九尾狐一族血亲之中会有这样的感应，白浅顺着这样的感应一路直奔向九重天最偏僻的地方，远远的狐狸耳朵就能听到一个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肆无忌惮的辱骂自家小侄女。白浅自认是个宽容大度的神仙，但是这么被人骂做**还是觉得现在的小神仙实在太缺乏最基本的尊重了。
凤九听到白浅的声音一开始以为自己幻觉了，谁知下一刻，锁妖塔的大门大开，一袭青色衣裙的绝**子笑吟吟站在门口。“姑姑！”凤九从成玉怀里跳了下来，蹭蹭蹭跑到来人脚边。白浅抱起凤九，弹了弹她额头上的凤尾花：“小丫头，不是说跟着帝君悉心修行，怎么被人关到这里来了。”说着又使劲揉了揉凤九，惹得小狐狸不满的甩了甩尾巴：“姑姑！”
姑侄两人叙旧温馨，知鹤一身一身的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尤其是看到远远走来的紫衣白发的东华帝君，大脑一片空白。一道跟来的还有三殿下连宋，看到成玉好端端站在一边，松了一口气。
“知鹤公主不知道怎么会和凤九殿下成玉元君在一起。难道是来搭救小殿下的？”司命的声音唤回了知鹤一丝理智，困住白凤九和成玉的不是她，她是想杀了白凤九，但不能帮素锦背黑锅。“司命星君所言极是，我无意中路过此处，听到凤九殿下和成玉元君呼救声，所以...”
白浅挑了挑眉：“小九，姑姑可能是真的老了，居然产生幻听。方才姑姑来的时候怎么听到有人一直骂什么狐狸精小**的。”凤九这会恢复了人身，一边挽着白浅一边挽着成玉：“姑姑哪里老了，跟姑姑出去人家肯定以为我们是姐妹呢，不信你问成玉。”成玉拼命点头，美，真的美，不愧是四海八荒第一绝色，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言语来形容这种美。
“小白。”听到帝君的声音，凤九转过身，眼前的东华帝君是那个帝君又不像，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凤九丢下白浅跑到东华帝君面前：“帝君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白浅看了一眼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一股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和小侄女马上要成别人家的心酸涌上心头。
“十七，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墨渊将锁妖塔重新关好，确定镇塔妖王没有惊醒后，带着人一起回了太辰宫。躲在暗处的姬蘅咬碎了一口银牙，白凤九的运气也太好了！不过没关系，没除掉白凤九，能让知鹤那个**消失也是好事。

九十四、东华帝君义妹，堂堂天族公主知鹤，对未来东华帝后、青丘帝姬白凤九不敬，革去公主位份，贬入下界仙山，无招不得入九重天。这道旨意一出，各路八卦神仙无不感慨东华帝君冲冠一怒为红颜，也不知那位知鹤公主到底怎么不敬青丘帝姬了。
白真很是不忿：“这罚的未免也太轻了！我们青丘的帝姬，好端端的被人关在锁妖塔里，要不是小九这丫头机灵没使出仙法惊动那镇塔妖王，早连灰都不剩了。居然只轻飘飘把她丢去当个散仙！”折颜苦着脸：“东华有苦衷的。”
太晨宫里，知鹤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什么形象都没了，苦苦抱着东华帝君的脚：“义兄真要如此狠心！当初我爹娘过世时你是如何答应他们的！你说过要护我一世周全衣食无忧！如今你为了区区一个青丘白凤九，竟是要食言吗！”东华帝君丝毫不为所动：“谋害本帝君帝后，妄图挑起天族青丘两族争端，不过是贬你去下界，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莫要再缠着本帝君，去吧！”
看了半天好戏的司命星君踱着步子上前：“虽说褫夺了公主封号，不过帝君到底还是公主的义兄，那座仙山上下帝君已经打点好了，公主不必担忧自己的衣食住行。”知鹤最后是被两个东华帝君特意安排看着她的婢女拖走的。“不是我！白凤九不是我关起来的！”知鹤失魂落魄的喊着，眼睁睁看着太晨宫的大门在她面前关上，泪如雨下。
“真是便宜那个知鹤了。”白浅牵着墨渊的手，两人踩着朵小云彩慢慢悠悠向昆仑虚方向走。东皇之祸前定下的大婚日子早就错过了，刚回来时又赶上凤九失踪，前前后后找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事情都安定下来，白止重新挑好了大婚的日子，明年三月，桃花盛开的时候。
对于知鹤的处置墨渊到不觉得东华下手太轻，那知鹤他是知道的，当年知鹤的父母于东华有恩，且一直将东华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知鹤的父母也是骁勇善战的名将，神魔大战时舍生取义，临去前什么都不要，只求东华好好照顾知鹤。“东华也有苦衷。”白浅十分唏嘘，知鹤的父母若是知道女儿养成这么一个性子，怕是怎么也无法安息。
远远能看到昆仑虚，墨渊有些话没说。东华之所以这样轻的处置知鹤，是因为这件事除了知鹤还有其他人的影子，具体是谁尚且不知，留下知鹤，目的也是为了看能不能钓出幕后之人。
师徒之间久别重逢，碍于师尊本就是内敛之人，师兄们也十分沉稳，一一汇报了这些年里发生的事。至于师兄妹们重逢，那就热闹的多了。前脚师尊刚表示要闭关两天，后脚白浅就扯着一群师兄们聊起了八卦，其中主角自然是方才拉着奈奈求师尊允婚的二师兄长衫。
“我一直以为师兄们里最晚成亲的会是二师兄来着，谁知竟是最早的。”白浅喝了一大口酒，嗯，还是师父酿的酒最合口味。长衫挠挠头，笑的憨憨的。众人打趣了会长衫，不知谁提起子阑与翼族公主胭脂的事，八卦对象瞬间转移，子阑招架不住：“怎么扯到我头上了啊，大师兄家里给他相亲相了好多次呢，大家应该问大师兄的！”叠风连忙摆手：“我不解风情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子阑，别转移话题，你跟胭脂公主到底怎么样了。”
子阑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什么，倒是第三天，翼君离境递上拜贴，与墨渊不知嘀咕了些什么，走的时候满脸喜色。当天墨渊将子阑叫到面前：“翼君离境今日是替他妹妹公主胭脂向你提亲的。”子阑脸憋的红红的：“师父，翼族与我们...”墨渊身旁帮他研墨的白浅噗嗤就笑了：“子阑师兄，亏你还是修逍遥道的。”墨渊含笑瞥了一眼白浅，看着子阑：“你是不是因为擎苍而有所顾虑？”子阑点头：“擎苍当年险些害了师父和十七，每次想起擎苍祭出东皇钟的那一幕，弟子心里总是钝钝的疼。”
“子阑，擎苍是擎苍，胭脂是胭脂。擎苍造下的孽已经由他自己偿还，与胭脂无关。你不能因为擎苍就否定胭脂，这对她不公平。”子阑连忙摇头：“师父，胭脂是个好姑娘，善良活泼...”说着，子阑茅塞顿开，胭脂与擎苍虽是父女，却是不同的个体，胭脂并不盲从她的父君，一直以来是他着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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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翼族与昆仑虚联姻的消息成功的又让天君书房消耗了大量的瓷器:“离镜当时不是说什么天族翼族不可成婚？！怎么又和昆仑虚联姻了？！”桑籍低着头:“父君息怒。”天君这个气啊，打的好好的如意算盘，先是二儿子桑籍扯后腿，白白丢了与青丘的联姻；再来又被翼族如此打脸。如今昆仑虚、翼族乃至太辰宫都与青丘联姻，青丘势力越来越广，难道将来他要向青丘俯首陈臣不成！
抬手又是一个茶盏碎成几瓣，刚要再说些什么，外面传来慌慌张张的声音:“太子殿下不好啦！少辛侧妃要生了！”天君眼瞅着自己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草草行礼后慌不择路的告退，眼睛闭上，半晌重新睁开，无力的挥手让剩下两个儿子也退下。
“姑姑，尝尝我炖的汤。”凤九最近赖在昆仑虚，连带着东华帝君也陪着一起住在昆仑虚。帝君在哪，司命星君自然也在哪。昆仑虚足足十六位上仙，墨渊陪白浅历劫这些年里这群弟子也没闲着，除了轮番看护师父师娘，其他时间大多在何处历练。被丰富的八卦滋润的无比满足，司命星君觉得昆仑虚不愧是神族圣地，果然名不虚传。
白浅本来在绣花，凡间历劫的时候她可有一手好女红。凡间大婚时须由女方亲手绣嫁衣，白浅觉得这是个好习俗，绣嫁衣是不大来得及了，不过可以绣些帕子之类的，再给师尊做上几个荷包。梦想很美好，然而看着自个手上绣的水鸭子，白浅有些迷茫。
“姑姑你这绣的是...”凤九研究了许久，如果说是鸳鸯，颜色实在不大对；要说是水鸭子，体型又差了许多。白浅舀起一勺汤喝下:“仙鹤啊。”凤九眨眨眼睛，努力盯着那两只“仙鹤”，半晌后讪笑:“姑姑绣的这对仙鹤果然与一般的仙鹤不同。”白浅点了点凤九额间凤尾花:“小丫头打趣姑姑是吧？”
昆仑虚一片温馨，九重天则人心惶惶的。太子侧妃少辛早产，生了三天才勉强生出来一对双胞胎，本是件大喜事，谁知小的那个身子实在太弱，刚出来连哭都没哭一声就去了。少辛没醒，伺候少辛的婢女头都磕出血，口口声声有人下毒手害她们家娘娘，虽然没指名道姓，不过谁都知道矛头直指太子妃素锦。
素锦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哭的梨花带雨平日少辛如何仗着太子宠爱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为了一家和睦自己默默忍了，少辛一切吃穿用度全都是她自己负责，自己连碰都没碰过，如今仗着生了长子就给她泼脏水，自个这个太子妃实在当的没意思云云。
桑籍被两边完全不同的说法搅得头大，派人调查又查不出个所以然，着实狼狈。这事很快就让素锦那群叔伯知道，大朝会上当着天君的面就指责桑籍宠妾灭妻不配做储君。天君对这个儿子不满已久，这件事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下也不顾一些星君反对，废了桑籍太子之位，贬去北海做了个水君。太子妃素锦与桑籍合离，因着素锦阖族为了天族牺牲，天君下旨，只说无论哪位皇子做太子，素锦都会是太子妃。
消息传到昆仑虚时白浅正与墨渊下棋，眼看要输，琢磨着怎么分散一下师尊注意力偷几个棋子扭转颓势。听到天君这么个旨意，一个没留神把子下在了最不该下的地方，墨渊淡定的落子:“十七，你输了。”白浅噘着嘴:“师父你耍赖，十七刚才是走神下错地方了。”墨渊上神挑了挑眉，轻轻敲了敲棋盘:“我的白浅上神，上回你悔棋的时候我记得你说是最后一次了。愿赌服输，乖。”
耍赖不成，白浅索性化回原型，窝在墨渊膝头晒太阳。“天族的规矩好奇怪，要是素锦和桑籍没成婚只有婚约，这么道旨意也没什么；素锦桑籍成婚这些年，除了膝下无子，其他一切都与正常夫妻无异，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旨意不伦不类的。”墨渊笑了笑，捏了捏狐狸耳朵:“天君一家乃是龙族，他们本就不大注重这些东西。皓德有位侧妃是曾经是老天君的侍妾，因着皓德办事出色，老天君把自个爱妾赐给了儿子。”白浅睁大了眼睛:“我觉得，在这方面，九重天的逍遥道修的比咱们昆仑虚好太多了。”墨渊失笑，刚要说什么，只见青光一闪，千娇百媚的美人坐在怀里，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吹气如兰:“师父也是龙，莫非师父修的‘逍遥道’也有这个？”
历劫归来两人虽住在一起，却始终未越过雷池，墨渊尊重白浅，愿意等到大婚。谁知这妮子动辄撩拨他，撩完跑的比谁都快，着实欠教训。软玉温香在怀，缠绵悱恻的亲吻，直到怀里的小狐狸喘不过气，这才放开，抵着她的额头:“此龙非彼龙，我只要你，墨渊只要白浅。”

九十六、尚未等来白浅上神与墨渊上神的大婚，倒是先迎来白浅上神继任青丘女帝的盛典。狐帝白止早在白浅刚出生时就表示要将帝位传给女儿，对此白家四个哥哥十分赞同，性格与狐帝最像的白家老三甚至不止一次打算干脆连自己的封地也交给小妹，自己好一心一意带着妻子到处游玩。
“你这老狐狸净会瞎捣乱！”狐后气鼓鼓的，本来准备宝贝闺女大婚已经手忙脚乱，谁知道这白止还在添热闹。白止振振有词:“我这是为了小五好啊！她是咱们青丘的女帝，以后介绍起来就可以说墨渊是咱们青丘女君的夫君，而不是我们小五是战神的夫人。我们家的狐狸，怎么能是他人的附庸呢。”狐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那凤九东华怎么说？”白止一拍手:“对啊！我怎么忘了还有小九！正好，小五东荒的君位就交给小九吧！”
白止这一出闹的青丘鸡飞狗跳，迷谷忙的团团转，最后求助到昆仑虚，墨渊大手一挥，令羽带了一半师兄弟跑去青丘帮忙打下手。身为当事人的白浅和凤九被老二白奕从昆仑虚和太辰宫拎回了青丘，复杂的仪式让姑侄俩一个头有两个大。墨渊本想帮忙，谁知白止皮笑肉不笑把人拦下了，只说白浅要斋戒沐浴，不便见他。
白止那点小心思折颜猜的透透的，白家小五打历劫回来先是忙着找小九，人刚找到跟着墨渊就跑回了昆仑虚，老狐狸那是醋了。自个养大的狐狸崽子，心心念念都是未来夫君，能看顺眼老女婿才怪呢。
“你也不能怪白止，要是你好不容易养大个闺女，谁知闺女整天跟着老同学跑，你心里什么滋味。”桃林里两人面对面坐着，棋盘上纵横交错，局势胶着。墨渊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平心而论，若他将来有个女儿，他怕是比白止还护的严实。只是见不到小狐狸，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一直跟墨渊腻在一起，骤然几日不见，白浅恹恹的伏在桌子上，好好一朵花被扯的七零八落。“啧啧啧，真是女大不中留。看看看看，这一脸思念情人的小模样。”白真叼着狗尾巴草提着只野鸡走进狐狸洞，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为情所困思念情郎怀春少女模样的妹妹。白浅还是无精打采，略略抬了下眼皮:“四哥这会怎么有心思回狐狸洞，又跟老凤凰吵架了？”
一个爆栗敲在白浅头上:“小没良心！四哥我看你心心念念都是你那师父情郎，特意来帮你，你倒好，打趣起我来了！”白浅眼睛一亮，刚才那副死狐狸模样全然不见，坐直身子盯着白真:“四哥！”白真抖了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上回听小五这种声音，还是她两万岁那年把阿爹养的锦鸡烤了嫁祸给大哥，害大哥一把年纪被阿爹一顿胖揍以后卖萌讨好大哥那会。
风度翩翩的白真上神出现在荷塘旁，折颜撇了一眼，嗯，白小五这几天被凤九养的挺好，狐狸肚子略有凸起，想来桃林里那个不会天天念叨她身子弱了。“阿爹，我回桃林拿些桃花醉，许久没陪阿爹饮酒了。”白止盯着鱼竿:“去吧。”化作原型藏在白真袖子里的白浅没想到阿爹居然这么好忽悠，松了一大口气。
半柱香后，白止提起鱼竿，一尾肥美的丁丁鱼越出湖面。“小五今天不在，正好让凤九做红烧鱼。”折颜装模作样:“小五去哪了？怎么不在啊？这丫头，继任礼在即还是玩心不减，真不应该。”白止将鱼放进一旁的鱼篓:“你也别装了，真当我不知道呢。刚才小四袖子里是小五吧，你们这对兄嫂做的真是好，合伙偷渡小五会情郎。”折颜摸了摸鼻子，讪笑两声:“我特意让真真把那几瓶藏了十万年的桃花醉拿来。”
白浅急着见墨渊，白真抱着她，看白浅轻轻挠他的胳膊，眼睛里满满的急躁，不仅不加快脚步，反而走的更慢:“哎呀，小五你也体谅体谅四哥，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走不动。”白浅牙痒痒，好想咬四哥一口。白真弹了下狐狸脑袋:“别想着拿四哥磨牙，不然给你送回狐狸洞，告诉阿爹你偷偷跑出来。”
狐狸脑袋耷拉下来，白浅怂了。打小她就怕自个二哥和四哥。二哥太过严肃板正，打小没少被二哥拎着耳朵教育过；四哥太狡猾，拿捏面子的好手，年少无知时白浅曾经试图把自己干的坏事甩锅给四哥，谁知道四哥云淡风轻的把锅丢回来并顺便甩了另外一个锅到她头上，害的她被二哥一顿好骂，要不是大哥拦着，保不齐要尝尝家法。打那以后白浅在白奕白真面前特别的乖。

九十七、折颜的酒窖并不在桃林里，离桃林不远有座没什么名气的小山，光秃秃，没什么动物植物，还特别的陡峭险峻，青丘没哪只狐狸崽子会想不开跑那里玩。折颜自打在青丘定居，除了种桃树，很不要脸的将那座小山据为己有，山上掏了大大小小的洞就为了储藏他心爱的桃花醉。
“成了，找你师父去吧。我去纯阳洞挖点酒。”白真放下手里的狐狸，狐狸蓦的变成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折颜大大小小的酒窖属纯阳洞里藏的酒最好，白浅没少偷过。软磨硬泡磨得白真同意给她留上两瓶后，白浅高高兴兴往桃林里跑，许久不见师父，真的很想他。
风里传来的是熟悉的乐音，《凤求凰》，当年她还在昆仑虚学艺时师父最喜欢弹的曲子。年幼时并不懂曲中深意，直到与师父两情相悦，这才明了师父对自己的一片深情。只今天的曲子略有些涩，像是弹琴的人心绪不宁。
常弹的曲子今日弹起来却不坦然，折颜临走前胸有成竹，可心里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白止坚决不同意要怎么办，十七，他的小十七，“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凡人大才者比比皆是，眼下这句词道尽了他心中忐忑。
熟悉的桃花香伴着匆忙的脚步远远传来，琴声戛然而止。白浅还来不及想师父怎的突然停下，身子就落入了熟悉的怀抱，紧紧的抱着，像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一般。空落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白浅仰起脸，搂着墨渊的脖子，重重的亲了上去。
一点火星撩起燎原大火，两道身影在桃花树下纠缠在一起，桃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如同粉色的花雨。白浅脸颊绯红，眼中水汽氤氲，背倚着桃树细细喘息。墨渊默念了几遍静心决方将汹涌而来的情欲压下，轻揽着白浅:“十七，我很想你。”白浅将脸埋在墨渊胸前，听着有力的心跳:“师父，十七也很想你。”
发髻有些凌乱，白浅从自个在桃林的小屋中取来梳子。昆仑虚学艺时除了每日给墨渊房中换上新开的桃花，为墨渊束发也是她必做的。哼着青丘不知名的小曲，对着镜子认真端详了一番，白浅笑眯眯的把脸贴在墨渊脸旁:“师父果然生的俊美，十七这束发的手艺没辱没师父。”
墨渊心头一动，转过身将白浅搂进怀里。白浅一向对自己容貌不上心，极少看她修饰自己。不过折颜白真两人觉得女儿家梳妆台上空落落的着实不大像样，基本的胭脂水粉什么的倒是摆放的整齐，只可惜无人问津。随手取过一只眉笔:“十七，闭上眼。”
两人还在凡间历劫时白浅喜欢听戏，墨渊经常陪着她。说书的也好唱戏的也罢，多是些风月中事。印象最深的是汉宣帝时京兆伊张敞每日为妻子画眉的故事，每每讲到夫妻恩爱都会用到这个典故。那时两人尚无婚约，夕阳里白浅趴在桌上，侧着头看着天井外说书的小老头：“我也要找个会每日与我画眉的夫君。”后来白浅自己都把这件事给忘了，墨渊却记得牢牢地，成婚之后每日晨起都会先为白浅画眉。
白浅也想起了这件事，乖巧的闭上眼睛：“师父，十七还记得师父第一次为十七画眉时太过紧张，手抖得不成样，害得十七眉毛像毛毛虫一般，那日向阿娘请安迟了许久，被阿娘笑话了很长时间呢。”耳边响起墨渊的轻笑：“那现在睁开眼睛看看，还像不像毛毛虫了。”
睁开眼睛，没有照镜子，反倒是又搂着墨渊的脖子：“不管，要是像毛毛虫，我就把你绑回狐狸洞，不放你出来了。”墨渊笑着抵着白浅的额头：“早知道我就真的画成毛毛虫了。”笑声传的很远，桃林外，紫衣白发的东华帝君停下脚步，唇边携了一丝微笑，掸了掸袖子：“司命，我们去狐狸洞。”
作为帝君座下掌管凡人气运的星君，司命近来觉得九重天关于帝君的说法应该改一改。什么“最有神仙味的神仙”、“合该挂在墙上的神仙”···说出这些话的妥妥是被帝君外表给骗了，谁要是知道这几日帝君天天跑青丘吃闭门羹还乐颠颠的往那跑，只为了看看凤九小殿下开心不开心，估计眼珠子就直接掉地上了。回头看了一眼桃林，司命星君连连摇头，情果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东西，一个两个叱咤四海的老神仙坠入情网都变成绕指柔。

九十八、月上中天，墨渊牵着白浅的手。荷花的幽香传来，荷塘里点点荧光，静谧的夜里有草虫的歌声。狐狸洞就在眼前，白浅十分不舍：“师父，不如我去找阿爹说说，你也住在狐狸洞嘛。”墨渊自然也舍不得，只不过他深谙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白止一时气不顺，顺着他些也就罢了，一个月后就是大婚，他还是能等一等的。
“别难舍难分的了，搞得我像个棒打鸳鸯的坏人一样。”白止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身后，白浅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过身，笑的一脸讨好：“阿爹，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休息啊。”白止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摇头，果真是女大不中留。“行了行了，一块进来吧。”
狐狸洞里除了白家几口子，东华司命一并在场，最神奇的是小燕壮士和销声匿迹许久的摇光上神也在。猛一见到摇光，白浅激动之余又有些黯然。一晃多年，当年弱水河畔宁洛生祭东皇钟烟消云散，这是白浅心中永远的痛。
摇光眼眶红红的，见到白浅露出个笑：“丫头，好久不见了。”小燕壮士和摇光此次前来是因为无意中发现了能让宁洛复活的法子。“我始终不相信宁洛会死，这些年我走遍四海八荒到处寻找古籍一无所获。后来偶然遇到燕池梧，他提起魔族有处禁地，或许那里会有些线索。我去了那里，整整找了三年，终于在一张残破不堪的书页上说，九黎壶可以让魂飞魄散的魔族归来。”
听到“九黎壶”这名字，白止和折颜皱了皱眉头，眼神交汇又瞬间错开。墨渊注意到白止和折颜的动静，敲了敲桌子：“九黎壶自父神身归混沌那年就不知所踪，你要到哪里去找？况且即便找到了，如何使用你又知道吗？”摇光黯然，摇了摇头，随后又打起精神：“没关系的，只要有一点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夜已深，狐狸洞中只剩下了白止折颜白浅墨渊。白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刚想说大家去休息吧，就见阿爹神情严肃拦下了她：“小五，你即将继任青丘女帝，有些事你应该知道的。”白浅从没见过阿爹这样严肃过，困意顿时烟消云散。
炎华洞白浅常来，这里仙气最为浓郁，是个闭关修炼的好地方。白浅对炎华洞十分熟悉，刚进洞被折颜拦了一下，只见白止面沉似水，手上掐了个白浅从没见过的诀，默念了几句，只见熟悉的墙壁从中裂开，一个小盒子安安静静躺在中间。墨渊看着折颜，折颜点了点头。白止上前两步将盒子取出，摩挲了两下：“当年父神身归混沌之前将它交给了我，这秘密连你阿娘都不知道，折颜也是前些年才知道的。”
盒子中是个不起眼的三足青铜小鼎，白浅小心翼翼拿出来，汹涌磅礴的仙气扑面而来。白止找了个地方坐下，从袖子里摸出瓶酒：“这就是九黎壶。传说中拥有极大破坏力的神器之一，不过实际上它最主要的功能就是炼化。”
最初的狂喜过后白浅蹙眉，这些事未免太过巧合，摇光上神与燕池梧好巧不巧在魔族禁地找到了复活宁洛的方法，而复活宁洛需要用的神器偏偏就在青丘。好歹也修炼成上神，不会傻呵呵觉得这是巧合。白止点了点头，要是这丫头兴高采烈抱着九黎壶找摇光，他真要担心青丘现在交给小五到底合不合适。
“阿爹你说九黎壶最重要的功能是炼化？”墨渊捂着白浅的手，炎华洞过于寒凉，小狐狸手凉凉的。“对，炼化。当年母神炼出九黎壶是为了炼化那些穷凶恶极的凶兽，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谣传成凶器了。”折颜接过话头：“如果能找到宁洛一丝元神，九黎壶到的确可以救活他，只是复活以后的宁洛就不再是魔族了。九黎壶会将他身上的魔性悉数炼化，这过程十分痛苦，炼化之后会重入轮回。以前母神送入九黎壶的凶兽无不最后重入轮回，可能大家看只进不出，所以误会了吧。”
许久的沉默之后，白浅重新将九黎壶放回盒子。看着白止重新将盒子封印好，折颜摸出把扇子敲了敲：“九重天乱象横生，这个当口又有消息说有办法可以复活宁洛。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阴谋。”白止赞同，反正眼下除了在场四人，没有第五人知道九黎壶在青丘，姑且放着，若是真有什么阴谋诡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九十九、什么叫“老狐狸”，白浅这次真是大开眼界。只见自家阿爹一脸诚恳表示会帮助摇光和小燕壮士寻找九黎壶，一边说着一边派自己三哥到处去找，当下把小燕壮士感动的想跟阿爹结拜，把摇光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目送两人远去，白浅觉得同样是狐狸，自己作为狐狸实在不够合格，一定要继续提升，什么时候做到阿爹这种真情实意的忽悠人什么时候她就练成了。
九重天那边有东华盯着，青丘的注意力专注在继任礼上。对墨渊整天在青丘晃悠，白止已经习惯了，那两个整天腻在一起没眼看，他还不如钓几条鱼种几朵花呢。白浅的相思病解了，这回轮到凤九整天念叨她的石头帝君。
“姑姑。”白浅手里握着本话本子，看的头直往下栽。凤九抱着自己的枕头跑了过来，腻在白浅身边：“姑姑，我想陪你一起睡。”姑侄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聊了会杂七杂八的，凤九突然半支起身子：“姑姑，前几天我做了个梦。”
一开始凤九觉得这就是个普通的梦，直到梦里出现了姑姑，出现了墨渊上神，出现了帝君。梦中姑姑与墨渊上神生生错过，嫁给了从没听说过的人，成了天后。后来意外突生，凤九迷迷糊糊也不知道都看到了什么，只记得最后青丘一片素缟，炎华洞的冰榻上摆放着姑姑生前最喜欢的衣衫，炎华洞外种满了桃树，却从来不曾开过花。“姑姑，奶奶原来讲故事说我们神仙每个梦都有它的深意，我害怕。”
片刻的愣神后白浅笑着拍了拍凤九:“傻丫头，不过是个梦罢了。再有十天就是继任礼，早些睡，明日还要继续背那些法典呢。”看着凤九沉沉睡去，白浅悄悄起身。神仙极少做梦，当年弱水河一战前她曾经梦到师父用自己元神祭了东皇钟。当年那一战，师父已然扑向东皇钟，若非宁洛千钧一发之际快师父一步，梦中一切就会成为现实。她与师父一路走来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小九的梦莫非真的是预兆？难道她最终还是不能与师父长相厮守？
墨渊面前摊着副画，画中美人巧笑嫣然在桃树下舞剑。曾经墨渊对自己的画技十分自豪，只是看着眼前的画作，总觉得还缺了些什么，不能把小十七的神韵表现出来。正打算重画，只见小十七一路急奔，脸上惶恐不安。
白浅直直扑进墨渊怀里:“师父！”墨渊吓了一跳，青丘难道有谁欺负了十七不成？转念一想，将白浅搂在怀里:“十七可是做噩梦了？”白浅紧紧搂着墨渊，将凤九的梦和她的猜测讲了出来，墨渊心头一震，他曾经也做过类似的梦，一个人做梦或许是巧合，可两个人都做类似的梦，绝非巧合可以解释。
折颜不止一次后悔怎么白真回北荒府邸时他没跟着一起回去。前脚才送走个石头帝君，刚打算小酌两杯，后脚又跑来小五墨渊两个，而且神情略严肃。见两人这副模样，折颜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又有什么幺蛾子了吧？魔族还是天族？怎么这两方就不能安安静静当个神仙，总喜欢折腾出来点乱七八糟的事！
心里骂了几万句天君***魔族***，折颜扯出个难看的笑:“大半夜的你们倒是有雅兴，一起喝两杯？”墨渊不喜饮酒，倒了杯茶，白浅倒是不客气，拍开封盖喝了一大口。得知两人来意，折颜顺手摸了个桃子，吭哧吭哧啃了几口:“虽说神仙不会轻易做梦，但凡有梦必是预兆，不过也不必太过在意。梦毕竟只是梦。”看白浅依旧忧心忡忡，脑子里不知怎么冒出来前些日子白真带回来的话本子，说是新嫁娘大婚前总会胡思乱想，不由得弹了弹白浅的额头:“少琢磨这些没影的事，顺顺利利完成继任礼才是正经。”
司命星君觉得自己果然是为八卦事业而生的，随便溜达一圈都能看到这么狗血的一出戏。央错与素锦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去了？转念一想，也对，央错虎视眈眈盯着太子之位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桑籍自个作没了一切，再不抓住机会简直蠢得不能再蠢。看样子太子人选不出意外就是央错了。只是可惜乐胥，明媒正娶的大皇子妃，等大皇子变成太子，只能做个侧妃了。
将所见所闻一件不落的汇报后，司命星君躬身退下。东华眉头皱起，央错性格变化未免有些太异常。“司命，盯紧央错素锦，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诉我。”

一百、继任狐帝之位乃是大事，不止是青丘的大事，也是四海八荒的大事。天君摆架子摆惯了，本人虽说没出席，可好歹也把九重天上剩下的俩儿子派去了青丘。只见一十八位上仙带着厚礼跟在央错连宋身后浩浩荡荡向青丘走，不少仙家咋舌，天君果然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摆阔。
离镜早早就带着妹妹胭脂到了青丘，胭脂与子阑的婚事已定，就在墨渊白浅大婚后三个月。这些日子翼族里上了年纪的嬷嬷们逮着胭脂学各种东西，胭脂苦不堪言。看妹妹着实辛苦，趁着机会一起带出来散散心。谁知刚过往生海，十里桃林的边都没挨着，妹妹已经跟出来迎接的子阑不见了踪影。
暗暗叹气果真女大不中留，打发火麒麟先将礼物送去，自个沿着往生海散步。世人皆知过青丘需经往生海，不过翼族与青丘接壤，有条鲜为人知的小路可以直接通向青丘境内。凡间有个话本子讲过一条名唤“流沙”的河，流沙河，“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凡人看了只觉得这是小说家夸大之言，其实不然，往生海便是这样的。除了青丘狐族，外族想渡往生海，非上仙及以上阶品不得腾云。若是小仙想过河，就必须有青丘狐族撑船方可。一直以来无论外界如何乱，青丘都安然世外，往生海功不可没。一直以来青丘在外的形象都是不好战不养兵，都以为青丘除了白家上神毫无战力。当年父君起事于两族边境屯兵，谁知被青丘一锅端了，世人哗然，这才知晓青丘虽超然世外，却并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离镜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想了什么，等回过神，已经走了很远。眼看继任礼的时辰快到，转身向来的路上走。刚走几步，看到个鹅黄色裙衫的姑娘蹲在往生海旁，离镜来不及多想，喊了一声“住手”施法将人拉了回来。
姑娘生的不如白浅美，却也有动人之处。只见那姑娘挣脱离镜，脸上带这些羞赧又带这些气愤:“你这人好生无礼！”声音黄鹂般清脆，离镜本就是个怜香惜玉的主，连忙拱手:“姑娘莫气。不知姑娘有何伤心事竟是要寻死，世上不如意十之八九，姑娘何必纠结于一处，不若想开些。”鹅黄裙衫姑娘是皓仁婉茵的宝贝女儿眠月，知道青丘白浅与自己有救命之恩，此番白浅继任狐帝无论如何也该当面道谢。
眠月是个顽皮性子，以前因为身体弱，爹娘生怕有个万一，总拘着不让她到处走。身体好了以后她就喜欢到处溜达。方才在狐狸洞见到白浅，眠月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姐姐，两人叽叽咕咕说了好一会，白浅被狐后拉走做最后的准备，她想起人说往生海如何神奇，便信步走来打算看一看。
听离镜口口声声教育她，眠月好笑:“我何时要寻死了。”说着摊开手掌，一根不知什么动物的毛躺在掌心:“听说往生海鹅毛飘不起，我就是想看一看，谁知就被你给拉回来了。”闹了个乌龙，离镜也不尴尬，粲然一笑:“如此是我误会了。姑娘可也是参加继任礼的？时辰不早了，不如我们一道回去做个伴。”
胭脂看到二哥与一个漂亮姑娘一道走来，不由睁大了眼睛。这些年向二哥示好的姑娘不知多少，二哥从来没跟谁家姑娘走的近，这位姑娘是何方神圣？离镜这一路与眠月熟悉起来，说起来他与眠月也算亲戚，眠月的外祖母是擎苍的妹妹，论理眠月还当唤离镜一声舅舅。不过翼族本就不注重这些，两人依旧互称姓名。
继任礼礼台古朴大方，白浅一身庄重的红色礼服，神情肃穆对着上座的白止，恭恭敬敬的行礼。白止开口，只听得狐鸣声声，在场的除了狐族都是一头雾水，包括自诩青丘人的折颜。半柱香后，狐鸣戛然而止，白止从座位上站起来，扶起白浅。两人一步步登上礼台最高的祭坛，只见白止白浅两人共同叩首行礼，共同取出一滴中指血滴入祭坛正中的铜鼎中。
寂静，偌大的观礼台没有人说话，白真略显焦躁，一个劲盯着远处的天。气氛过于凝重，子阑不自然的扭了扭身子：“这是在等什么？”没有人回答他，除了折颜墨渊东华几个老一辈的神袛，当年水沼泽学堂时父神曾说起过，白止也不是顺风顺水成了狐帝，继任时三十三重天霞光闪耀，一百零八只五彩鸟绕着他飞了三十六圈，这才让全青丘有资历的狐族心悦臣服，后来忠心耿耿一路追随。如今白浅继任狐帝，会不会同样得到天道加冕？

一百零一、那日青丘狐帝继任礼震撼了四海八荒。前任狐帝白止与继任狐帝白浅将中指血滴入鼎中，半盏茶后三十三天霞光闪耀，一百零八只五彩鸟从四面八方飞来绕着白浅盘旋。在场有个最喜欢到处游历的小散仙，面前这一幕让他大为震撼，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大了点：“听说九重天天君继任需要经历三十六道天雷七十二道荒火，我觉得比起来，还是青丘这个更有神仙味。”
这话传到了东华帝君耳朵里，东华帝君端起茶盏，抿了口青丘独产的茶，看司命星君满脸的求知欲，笑了一声：“能力不够才需要天雷荒火劈一劈醒醒神，能力够当然没这个必要了。”司命星君了然，也对，这九重天的老天君是个上仙，这一任天君也就是个上仙。青丘除了凤九小殿下这会还是个神女，都是上神阶品，的确没什么必要再经过天雷荒火检验自身的能力。
白浅的继任礼后是凤九继任东荒女君的仪式，不过凤九年岁小，仪式也从简。继任女君之后，白奕拉着凤九的手，手把手教她一些最基本的政务处理。凤九呢，一心把姑姑白浅当偶像，姑姑两万八千岁就飞升上仙，她今年三万多岁了还是个神女，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给姑姑丢脸了。当下收拾了包袱跑去炎华洞，姑姑最喜欢在炎华洞闭关，她也要去。
成玉是跟着凤九一道来青丘的，成仙这么些年，成玉天上正史野史大大小小也读了很多，一直以自己飞升跑到九重天为憾。她要是当初去了青丘做个小神仙，在蘑菇集支个说书摊子，闲来无事与人聊聊八卦，不比在什么九重天看瑶池爽快。看瑶池本来也没什么，主要是三天两头看那些个天妃侧妃借着赏花的名头打机锋，她还在凡间那会是公主，没少看父皇后宫那些个妃子争宠斗艳，腻味的很，当了神仙居然还是天天看这些个，要不是有司命连宋给她带些八卦乐子，当神仙简直太无趣。
端着茶水的迷谷看成玉在狐狸洞口徘徊，有少辛玄女前车之鉴，立马警惕起来。九重天天君皓德不是什么好人，亡我青丘之心不死，该不会还惦记着派个奸细来打探我们青丘的情报吧？想到这里，迷谷悄悄靠近，想要听听洞里姑姑她们在聊些什么。
成玉犹豫，她是真想住在青丘，也不知道白浅姑姑能不能同意。心里有事，没注意跟凑上来的迷谷撞在一起，两人都吓了一大跳。得知成玉想在青丘住下来，迷谷警惕性更高了，居然要打入青丘内部，天君未免欺人太甚了！
最终成玉没能如愿住在青丘，倒不是白浅不同意，这成玉与凤九关系极好，这些日子白浅与她相处下来觉得这着实是个妙人，对成玉打算住在青丘十分欢迎。最后没能成，只是因为九重天上连宋三殿下，整天往青丘跑，跟成玉元君逗半天嘴铩羽而归，第二天再接再厉。天君生气啊，这小儿子平时不说帮着他处理政务只喜欢逍遥自在就算了，现在天天不见人影。一道旨意就把人圈在自个宫里了，美其名曰编纂天族历史。
提起连宋三殿下与成玉元君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司命直摇头，什么缘分已尽，分明就是小两口吵架耍的花枪好吗！听说连宋被逼着编纂天族历史，司命就知道成玉住青丘的梦想破灭了，果然，不出三天，成玉元君包袱款款又回了九重天，继续蹲在瑶池看天妃侧妃们你来我往争宠斗艳。
青丘的喜事对天君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近些年天君越发觉得身体大不如前，处理起政事力不从心。桑籍是废了，连宋看起来也指望不上。大儿子央错是个好的，太子之位不出意外多半就是他的了，只一点让天君十分不满，央错和乐胥成婚至今，膝下一片荒凉。储君无嗣乃是大忌，当务之急是要让央错早日有后。
此前天君也给央错赐过侧妃侍妾，无一例外都被央错挡了。那会有桑籍在，不愿意娶就算了，现在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了。转念想起素锦，他下旨说过无论谁做太子素锦都会是太子妃，素锦看起来比乐胥聪明多了，或许能帮助央错更上一层楼。
听天君语重心长一通劝说，央错故作挣扎，半晌后才垂着头表示会与素锦好好相处。事实上对央错来说，换个正妃正中下怀。他毕竟不是真的央错，乐胥早晚会看出来，与其到时候她坏了自己的事，还不如趁此机会把她换掉。素锦此人自私自利，有乐胥这个天族典范大皇子妃珠玉在前，她一定不甘心。到时候等素锦除掉乐胥，自己抓着她的把柄，多个聪明的且背后有分支头领支持的人帮忙，不愁大业不成。

一百零二、大婚的日子转眼就到了。一大早白浅就被性子风风火火的三嫂从被窝里挖出来，看白浅顶着一对黑眼圈，白家三嫂这个着急上火，连忙吩咐凤九煮了个鸡蛋过来，略烫的鸡蛋一边在眼周来回滚动一边数落小姑子：“听你说凡间你跟墨渊也做了好些年夫妻，不是生手了，还紧张个什么劲啊。”
到了上妆的时候，黑眼圈几乎看不见了，白家二嫂打量着小姑子，满意的点头，自家小五果真是个美人，不上妆已经很美了，这要是上了妆，还不把墨渊上神给迷死。想到这里，突然看到大嫂笑眯眯抱着个小匣子走进来：“浅浅，今天大婚，大嫂送你个礼物啊。”小匣子十分精致，白浅刚要打开就被大嫂拦住：“这会不能看，等没人了你再研究。”
折颜作为新郎的兄长一大早就待在昆仑虚了，尽管他更希望自个作为新娘的娘家人一方出席。一边不甘心的碎碎念一边帮忙布置昆仑虚，以折颜看，已经布置的很完美了，然而墨渊就是觉得不够，怪不得凡人喜欢用狐狸精形容女人，白家小五这货真价实的狐狸精真能魅惑的君王从此不早朝。
黄昏的时候，迎亲队伍从昆仑虚出发，长长的一串，十六位风姿优雅的上仙看的围观的女神仙们脸红心跳的。司命星君自然也在迎亲的队伍里，前面三尊大神器宇轩昂，他与同来凑热闹的连宋三殿下跟在后面叽叽咕咕。“这阵容忒阔了”连宋连连咋舌：“娶亲的墨渊上神是父神嫡子，迎亲的折颜上神是父神养子，一道迎亲的东华帝君是天地共主。放眼望去，父神母神创世以来怕是没谁大婚有这么个阵容了。”
两边女神仙们的窃窃私语传入两人耳中，司命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了一眼前面的折颜上神，压低声音：“三殿下听说了没，前些日子白真上神惹了朵桃花。”连宋着实被惊到了，这是哪位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女仙居然敢跟折颜上神抢人。这女仙来头倒也不小，生母是当年父神的义妹，神魔大战时母亲战死，亲爹把对妻子的所有爱都转移到这女儿身上，养的一副天真不解世事的烂漫性子。前些日子心血来潮出门游历，险些被凶兽所伤，碰巧白真路过顺手给救了。
“英雄救美，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啧啧，话本子里的桥段到当真是实用。白真上神怎么说？”有八卦，连宋声音不免大了点，前面的折颜听见回头，似笑非笑看了两人一眼。八卦当前，丝毫没有被抓包觉悟的连宋连连催促，正巧迎亲队伍走到了往生海旁停下休整，司命清了清嗓子，乐颠颠的把这出以身相许报救命之恩的戏码讲的活灵活现，仿佛他当时就躲在一边看着一样。
往生海平静的海面突然起了旋涡，随后伴着清脆的笑声，红裙美人从海里冒了出来：“司命，你就不怕等会被折颜直接丢进海里。”东华抬手，美人落入怀中：“你躲在海里做什么？吓唬司命？”凤九笑眯眯的：“我来打探情报的啊，四叔他们准备的足足的，就等着好好刁难一下你们呢。”
司命一脸的尴尬，偷偷看了一眼默默品茶的折颜上神，苦着脸作揖：“小殿下，还请帮小仙说两句好话。”凤九满眼狡黠：“好说好说，不过你要告诉我，那什么女仙真的看上我四叔啦？”
白浅坐在狐狸洞里，身上的嫁衣是青丘最好的绣娘精心织就；手里攥着个精巧的荷包，荷包里是夜明珠雕成的苹果，取“平安”之意。身边坐着狐后和三个嫂子，狐后握着她的手，百感交集。一转眼曾经弱弱的小女儿也长成大姑娘要出嫁了。“浅浅，出嫁了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句话没说完大颗的眼泪砸在白浅手背上，白浅握紧狐后的手，想说什么又哽咽。白家大嫂擦了把泪：“阿娘，今天是小五的好日子呢。小五出嫁了还是咱们青丘的狐帝，不会受委屈的。”
白真背着妹妹一步步走出狐狸洞，把人送上了花轿，目送迎亲的队伍越走越远，忍不住扯过折颜的袖子擦了擦眼泪，他的妹妹今日嫁作他人妇，浓浓的失落。折颜眼中也有着不舍，白浅从小他看着长大的，就像他女儿一样。半晌后拍了拍白真：“小五会过的很好的，墨渊对她很好。”

一百零三、一系列仪式后白浅被送入了房内。墨渊的房间她十分熟悉，今日满眼喜庆的红，花瓶上依旧挂着初见时她送的花环，瓶中插得桃花许是新换上的，花苞上还带着露水。白浅安静的坐着，听到脚步声和嬉闹声由远而近，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墨渊辈分高阶品高，能一道来闹洞房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几个胆肥的徒弟嘻嘻哈哈跟在后面，不过也就是跟着了，打死他们也不敢跑去闹洞房。折颜好玩，不过白浅怎么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丫头。东华帝君本想闹一闹，谁知折颜笑眯眯的提了凤九的名字，自觉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把闹洞房的念头打发的远远的。
盖头揭开，两人喝了交杯酒，又吃了几个半生不熟的饺子。神仙大婚没什么固定的模式，一切随心，这么一系列礼节是长衫研究了数十个凡世大婚礼仪拼凑出来的，拍着胸脯保证既文雅又热闹还吉利。洞房的礼仪进行完，墨渊轻轻亲了亲白浅的额头:“十七，我去敬酒，等我回来。”
新房一下子安静下来，白浅想起大嫂郑重交给她的礼物，打开一看脸红了，分明是本春宫！凡间历劫时大婚前嬷嬷倒是给她看过，不过那时候毕竟礼教森严，粗略扫了一眼就把东西丢到了箱子底。眼前这本春宫画的比凡间那本精致多了，白浅好奇，忍不住翻看。
敬酒的任务交给折颜后墨渊急忙向新房有去。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小妻子脸红红的翻着本书，看的入神连他进来都没察觉。将人揽进怀里:“在看什么？”被抓包的白浅一紧张连忙把春宫藏在身后:“没什么，师父这么快就回来了。”墨渊挑眉，趁白浅不注意拿过书，白浅大急，扑过去要抢。
这一扑不打紧，整个身子压了过去，骑坐在墨渊身上，白浅感觉到有硬硬的东西贴着她的腿。凡间历劫时做过多年夫妻，自然知道那是什么，白浅一张脸红的要烧起来，手忙脚乱要爬起来。墨渊手上一个用力，白浅又重新趴回他胸前：“十七，今日是我们大婚。”
红烛摇曳，身上的喜服遍地都是。红纱帐里，白浅眼睛半睁，软成一滩春水，白皙的腿缠着墨渊劲瘦的腰，在一次又一次攻城略地中溃不成军。空虚就像旋涡将她拉扯着，终于忍不住弓起身子迎合。耳边响起带着压抑的轻笑：“十七，别怕。”
一次重过一次的撞击，像是要撞进灵魂的最深处。如同大海上的一叶扁舟，汹涌波涛中起伏不定；又似一只曲子，随着手指的拨弄越来越高。脑中仿佛千万朵烟花同时绽放，热得发烫的精华注入体内最深处，白浅搂紧墨渊：“师父，我很爱你。”
墨渊习惯早起，后山仙鹤鸣叫声传入房中，看了看怀里睡得香甜的小狐狸，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睡梦中的白浅翻了个身搂住墨渊的脖子，小脸在他胸前蹭了蹭。小狐狸贪睡，她还在学艺的时候早上总是找着借口多睡会。昨天新婚，他有些不节制，想来她这会已经累坏了。
翻身下床，交代了叠风今日的弟子茶推后，吩咐长衫煮上一锅鸡茸粥，独自到后山寻了开的最好的桃花。回到屋里，白浅已经醒了。将桃花放下快步走上前，带着被子一起把人抱在怀里：“怎么不多睡一会？”白浅打了个哈欠，靠在墨渊怀里：“你不在我睡不着。”
依旧是白浅为墨渊束发，墨渊为白浅画眉。白浅向来喜欢素色的衣衫，今日倒是一袭红衣，添了不少明艳。两人牵着手走向大殿，捧着一罐子蜂蜜的奈奈远远看到，只觉得像在看一副绝美的画。
大殿中十六位弟子分坐两边，待师父师娘上座坐定，叠风打头，一个一个上前敬茶。待到子阑敬完茶，白浅突然想起当初拜师的情景。“在想什么？”敬完茶墨渊只说要带白浅去个地方，两人慢慢走着。白浅笑了笑：“在想应该给老凤凰送份大礼。当初若不是他坚持要送我来拜师，如今我哪里能有个战神夫君呢。”
跟着墨渊左转右转，眼前豁然开朗。白浅只觉得好奇，她在昆仑虚这么多年从没来过这里。墨渊拉着她径直走进一间不起眼的竹屋，正中是两个牌位。“父神母神，孩儿找到携手一生的人了。”
此处景色极好，终年花开不败。墨渊握着白浅的手坐在树下，一眼瞥见白浅不离身的玉清昆仑扇，伸手取来，扇面上是昆仑虚。他还记得那一年扇子径直飞到小狐狸面前，这扇子最后成型融入了最后一小块残留有仙力的三生石。母神当年说过此石与自己姻缘相关，现在想来，他与白浅，姻缘天定。

一百零四、墨渊白浅大婚后不久，长衫与奈奈、子阑与胭脂相继成婚。子阑与胭脂成婚后既没住在昆仑虚也没住在翼界，反倒是跑到凡间，开了家小茶馆。从青丘出来，眠月打算继续到处走走，婉茵不放心，倒是离境站出来表示可以陪她走一走。两人结伴同行，日久生情。婉茵和皓仁四处打听后放下心来，离境这人虽说以前喜欢玩乐，不过自打与眠月定情后将自己寝殿的夫人们全都送了出去，一心与眠月好好相处。浪子回头，大吉。
天君知道翼君新娶的以后乃是兄长的独女，心中颇为忌讳。当初自己设计害大哥失去了继承权，这么些年虽说大哥一直安安分分过自己的日子，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也就是这个时候，素锦跑来说她与央错两情相悦，自己已经怀有央错的骨肉。天君急需分支头领的支持，如果这些人倒戈支持皓仁，他这天君位置必定不保。
大皇子央错被立为太子，曾经的大皇子妃乐胥却不是太子妃，仅做了个侧妃。有天君旨意在前，后有肚子里的孩子作保证，素锦再次坐上太子妃宝座。天族那些分支头领果不其然对天君态度和蔼许多，甚至有个暴脾气的听说先天君长子皓仁与那魔族之女有了后后很是不屑，拍着胸脯表示绝不会承认那是**女儿是天族人。
“你们怎么又来了。”折颜苦着脸，白家小五自打成婚后三天两头跑来打劫他的桃花醉，以前就她自个来，一次也就带走三四瓶；如今带着她那个唯妻命是从的夫君一起，自己藏得好酒都快被剥削干净了。白浅从袖子里摸出个小瓷罐：“老凤凰不要小气嘛，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昆仑虚的桃花蜜四海闻名，不过每年出的少，折颜以前没少找墨渊讨，白家小五上昆仑虚之前还能讨来不少，毕竟昆仑虚上到师父下到徒弟都不爱吃甜。谁知道白家小五上了昆仑虚，折颜再也没能尝过一口昆仑虚的桃花蜜，无他，白浅嗜甜，而墨渊又是个无比宠溺小徒弟的师父，所有的桃花蜜都被留给小徒弟了。
接过罐子，打开封口浓浓的蜂蜜甜香传出，折颜狐疑的打量着来人，无事献殷勤，白家小五突然来送蜂蜜肯定有诈。白浅依偎着墨渊，看折颜的模样噗嗤就笑了：“老凤凰你这是什么眼神，我真的就只是来给你送些蜂蜜的。”手脚麻利的将蜂蜜收好，折颜摆出几个桃子，倒了三杯茶：“你来的不巧，真真刚回北荒。”
婚后，墨渊将昆仑虚的大小事务悉数交给令羽，带着白浅到处游玩。至于狐狸洞的大小事务，白浅全推给了小侄女凤九，美其名曰“历练”。对此迷谷感慨万千，青丘的狐帝一个赛一个的逍遥。两口子之前跑到子阑胭脂开的小茶馆旁边开了家酒肆，子阑胭脂成婚后第三年胭脂有了身孕，白浅到的时候两人的女儿才刚满周岁，小姑娘生的玉雪可爱，白浅爱不释手。
找了个理由将墨渊支走，白浅支支吾吾的，好半天折颜才闹明白白家小五好心给他送蜂蜜是为了问一问何时才能有孩子。“我是觉得胭脂的女儿很好，想着做个儿女亲家来着。”白浅连忙解释，折颜也不拆穿她，斜靠在凳子上：“小五啊，你可知爹娘婚后将近一万年才有了你大哥和二哥。”白浅点头，折颜三两口把个桃子啃干净，顺手扯过白浅的袖子擦了擦手：“咱们这些神仙，阶品法力越高子嗣就越难。”
神仙拥有凡人所没有生命法力，上天是公平的，一方面强了另一方面就一定弱。“像你们九尾狐一族，生来便是仙胎，不用修行就是神女神君。其他神仙生出来的孩子虽说需要修行才能飞升神君神女，却也出生就有法力，寿命悠长。如果神仙子嗣上与凡人一般，这四海八荒的神仙就太多了。”絮絮叨叨了半天，看远远地墨渊出现，折颜止住这个话题：“许久没回来了，今天让小九下厨给大家露一手。”
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姑姑，凤九高高兴兴的张罗了一大桌子菜。这边饭菜刚上桌，那边司命星君提着食盒就出现在狐狸洞。折颜自顾自的倒酒：“我说东华折腾不折腾，天天让你来送吃送喝，我看你跑的都替你累得慌，你还不如让东华早些把凤九娶回去呢。”司命赔笑：“这种事哪有小仙插嘴的份。当年狐帝他老人家可是说了，必要等小殿下飞升上仙之后才可大婚。”现任狐帝白浅笑的幸灾乐祸的揉了揉凤九的头：“哎呀，小九，姑姑可帮不了你了。谁让前任狐帝是姑姑的阿爹你爷爷呢，百善孝为先啊。”凤九被打趣的多了，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从食盒中端出一盘颜色古怪的泥状物，司命见了后退了两步：“这是帝君今日新学会的枣泥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