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
“啧啧啧……”吴世勋看着张艺兴怀里瘦骨嶙峋的女娃娃，太过消瘦的脸显得眼睛更大，也显得格外无神，“姓莫的那家伙是怎么养女儿的？我看就算下人的孩子也不至于五岁才这么点大吧？”
张艺兴皱着眉颠了颠怀里娃娃，好轻，带回去好好养着，至于莫家怎么养孩子……
“小全子。”
听见自家皇上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坐在车夫边上的小太监立刻应声，“回皇上，奴才在！”
“去查查莫家二小姐，从出生开始，能查到的全部告诉朕。”
“是！”
“然然……手还痛不痛？”张艺兴轻轻把她手抬起来查看，确定没有玻璃渣子扎在肉里，便不管马车里还有墨懿，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吻一下。
莫冉没有应他，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
“然然？”张艺兴试探地再问一声。
她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张艺兴在叫的人不是她一样。
“咦？”一直在边上观察的吴世勋突然伸出手在她睁得大大地盯着正前方的眼睛前晃了晃，却发现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的天，她的眼睛……”吴世勋的话被张艺兴冷冷一眼瞪了回去。
张艺兴对莫冉的一举一动都万分注意，又怎么看不出来，他示意他不许在然然面前说这种事。
吴世勋会意，和张艺兴对着口型:她好像也不会说话！
张艺兴眼里阴沉万分，这莫尚书是怎么把他家然然养成这样的？！
吴世勋恍然大悟，既然不受副本限制，那么他们不大有可能再分离，那么……这莫非就是第三劫？

“怎么样？”张艺兴给莫冉小心翼翼洗好澡，为了避免碰到被玻璃渣扎到的伤口，他先用浴巾包住她免得她冷以后一点儿一点儿用毛巾避开所有伤口擦去水渍。“冷吗？会痛么？”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寂静。
他给她洗好澡，擦干身上的水，便给她穿上洁白的里衣，然后找了件大红色的衣裳给她穿上，她基本不出门晒不到太阳，这脸蛋儿一看上去就是病态白，红色喜庆些。他毫不嫌烦地拿起她一只手放进袖子，然后另一只手放进另一个袖子，整好衣领，仔细琢磨腰带这样绑会不会太紧那样绑会不会太松，最后给腰带打了个漂亮的结。
一代天之骄子，堂堂皇帝，对这些琐事都乐此不疲，甚至比办国事更细心。
怎么说，人的心态吧，就是这么奇怪。
莫冉只任由他摆弄，他做什么她都像没知觉的木头人一样，任由摆布。
莫冉抬头，眼前并非是一片黑暗，但是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真切，她脸对着那个声音还有些稚嫩但是很好听的少年的方向，一如既往地看着一片模糊，她不知道他的人是不是和他的声音一样，声音好听，人不知道是什么样，但是，她知道，这个声音好听的哥哥，怀抱很温暖。
从来没有人会那样对自己，丫鬟抱自己是因为自己看不见路，他好像不是这个原因，具体是什么她没心思想，她只知道，她喜欢坐在他腿上，抱着他纤细精瘦地腰，感觉躲开了全世界，感觉比在黑暗中抱着自己躲在墙角更安心。
窗子透着遮掩不住的光，看起来就华贵的洗浴池边的小软榻上，一个去了龙袍只穿着纯白里衣的俊美少年，怀里抱着个清冷的女娃娃，他的手搓着布巾一撮一撮地将女娃的头发包住，一点一点擦干，女孩只是搂着他，一遍遍地在确定，这么温暖的怀抱真的是她的吗。
“好小……好轻。”张艺兴表示他很不满意，娃娃抱着就那么小小一只，猫似得没点儿重量。
“啧啧啧，自己养。”吴世勋看着张艺兴，嫌弃地看莫冉一眼，“等养了我再抱。”
张艺兴挑眉，“哦？”随后一声轻笑，“奏折没批。”
“卧槽！”吴世勋瞪大了眼，“我还没吃饭耶！”
“也是。”张艺兴看着怀里娃娃，忍不住对着那面瘫的小脸儿亲了一口，对上吴世勋时依旧一脸清冷，“那么，没批完不许吃。”
吴世勋咬了咬牙，你抱老婆我工作？！
张艺兴将娃娃抱到桌边，挥下人退下，打算自己喂食。
莫冉手抓住张艺兴腰间衣服不松，突然呼吸间都是食物的味道。鼻子抽动几下，然后把脑袋埋在少年的胸膛。
张艺兴搞不懂她怎么是这样的反应，以往吃饭时然然总是盯着菜眼睛一眨不眨的。
“啊……”他先盛一碗汤，舀起一勺吹凉，就把怀里那小脑袋挖出来，把汤勺抵在她唇上，哄诱她喝。
莫冉感觉到唇上不凉不烫很是刚好的温度，伸出舌头一舔，咸咸香香的骨头汤味被舌尖带到口腔，食物……
莫冉下一步没了半点动作，这样的食物不是她的。
张艺兴眼底光芒闪烁，看着那被舔过的粉嫩唇瓣，将那勺汤又连带着勺子放回汤碗，俯身，含住那抹诱人的粉色。
莫冉突然感觉到软软温热的东西将嘴唇封住，眨了眨眼，伸手按在张艺兴胸膛上将人推开。
墨沉眼底尽是黯然，他一时没忍住对小娃娃下手是他的错，但是然然现在是不喜欢他接触了么……
莫冉只静静伸出手，将手背在唇上抹一下，忽视掉奇怪的感觉。
张艺兴心里叹一口气，慢慢来吧，反正还有一辈子。
“来，张嘴，吃饭。”张艺兴夹起一块肉，吹了下，放在唇上试温度，确定孩子能接受这温度然后放她嘴边。
莫冉想了想，从腰带里摸出一枚铜板，放在手心摊开给张艺兴看。
“……”这是作甚？张艺兴看着莫冉手心的一文钱。
吃别人东西要钱，记得以前她在街边闻包子就被丫鬟打手心了。
因为别人东西是要钱的。
这个铜钱还是捡的呢，然后在旧衣服里掏出来放在新衣服里的。
张艺兴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吃饭总不能一只拽着钱币吧？于是他把那一文钱拿起来放在桌子上。
莫冉则是认为他收下了。
……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哎妈呀……”吴世勋小心翼翼地推开厨房的门，“饿死我了……”他在黑暗中凭感觉和练武人较好的夜间视力扯了一个鸡腿下来就开始啃。
突然脚步声传来，有人走近他没来得及关上的厨房门。
“张艺兴我错了我不该偷吃！但是相信我奏折我已经基本批完了就差一两本了我是真的饿的不行了才来的你要知道我批的时候还得特意模仿你的笔迹这样要花不少时间啊啊啊！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千万别……咦？”吴世勋告饶的声音几乎不带停顿，但是他突然发现，来的这人……身高一定不是张艺兴啊，除非张艺兴缩水了，不然不可能才这么一点点大，三岁娃娃似的身高……这是，墨然！
“然然啊，过来让叔叔抱抱！”明明是正太却一副诱拐未成年少女的怪蜀黍的样子的吴世勋表示很激动，终于能近距离接触玩家了有木有！
莫冉看也没看他，即便眼睛不能视物她却连做做样子撇他一眼都没有。
“……”好桑心，本来就不爱说话的玩家现在更高冷了嘤嘤嘤……
莫冉感觉到这是个不用担心的人，于是走到餐桌前，抓起估计是宫女太监没吃完的半个馒头就要往嘴里塞，吴世勋赶紧抢过来，开玩笑！要是让张艺兴知道莫冉吃了别人吃过的东西还不得天下大乱？！他匆匆忙忙抓了个完整的馒头塞她手里，然后发现，她莫非是晚饭没吃饱来这东西吃？那怎么能吃这种东西呢！他抓下那只烧鸡的另一只腿，递到她嘴边，看她鼻子抽动嗅了嗅然后又继续咬馒头感觉很是奇怪，“怎么？”
莫冉把馒头努力咽下去，这种食物，才能让她觉得有吃晚饭。那个怀抱很温暖的少年晚上睡觉都会抱着她睡，她自然是喜欢这样的温暖的，只是，不是她的东西她就不该依赖，不然以后没有了会不习惯，那就麻烦了，她不喜欢麻烦。
“因为那些菜肴让你觉得没吃？”吴世勋发现自己曾经是墨然的系统实在是太好了，他能听见她一些心声耶！
“唔……”他把本来要给她的骨头汤再倒回去，另盛了一晚只有青菜和葱花的素汤抵到她唇上，喂她喝了一大口，以便咽下馒头。然后把鸡腿放一边，拿起一个馒头，“我陪你一起粗茶淡饭好了！你放心，张艺兴早晚会把你宠出富贵病的，到时就会习惯这些了。那尚书是怎么把孩子养成这样的？穷人家孩子偶尔吃顿好的都会觉得吃不够，你却吃不惯？以前生活到底有多苛刻？要是张艺兴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那虐待自己亲闺女的老爸！不过……”稚嫩未脱的正太脸上闪过阴沉，“这个，必须让张艺兴知道。”

张艺兴一直捧在手心护在心尖上的人过了怎样一个黑暗的五年啊……不给那尚书点“回报”怎么对得起他的“养育之恩”？
张艺兴隐了气息在御膳房窗子边，月光照不到那俊美脸上的阴霾可怕。
他想起晚上把然然抱上塌后，那小家伙却自己爬起来蹲坐在墙角闭眼睡觉时带给他的震撼，那动作实在太娴熟，就像……经常那样似的。
他把她重新抱回龙塌，搂的紧紧，她却趁着他“睡熟”后，闻着粗面馒头的气息找到厨房来。
他站了许久，直到听见吴世勋说，“吃饱了？我抱你回去”时才走进去，将人抱起来。
吴世勋这会儿没工夫想奏折的事，只是声音带些怒意地告诉张艺兴“娃娃的童年生活，貌似……”
他话还没说完，张艺兴就对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吃完就去睡吧，那几本奏折我明早早点起来批，早点睡，才能有精神……看好戏。”张艺兴笑的意味深长。
吴世勋看了看张艺兴怀里娃娃，“嗯。”
“皇上，要早朝了，要命人来伺候您更衣吗？”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外面响起。
“不必。”张艺兴起身，自己换好衣服，然后去看床上躺着的娃娃。她却不如他所想是熟睡的。
“这么早就醒了？”小家伙以前不是总是赖床的么。张艺兴看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床顶板的莫冉，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多睡会，你昨晚跑出去找东西吃了对不对，小孩子睡眠不足八小时可不好。”
“喂！奶爸！起床啦！”门外传来吴世勋的声音和内侍阻止他的动静。
莫冉头靠在张艺兴胸膛上，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就那样一动不动地静坐着。
张艺兴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触碰一下便退开，拿起龙纹被将女娃娃裹起来，抱在怀里摇晃着，哄婴儿睡觉一般。
不一会，莫冉果然在他怀里乖乖闭了眼睡了过去。
孩子到底是孩子，张艺兴眼底带着宠溺的笑意连带被子抱着她去早朝。
“还舍得出来……你！你要带她上朝？不怕那些大臣借题发挥么？”吴世勋看不见被子里是什么，但是随便想想也知道，这奶爸是打算把娃娃带上朝了是吧是吧！
“随他们。”皇帝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为了她，对她没有好处的东西要不要也无所谓了。
“你刚登基不久，要任性也起码等到稳定下来吧！”吴世勋看着张艺兴怀里的被子漏出小家伙的几缕头发，表示……好想去揉一揉啊啊啊！
“不放心。”张艺兴尽量把路走稳免得颠簸到怀里的人，为了不吵到她，他下令不许如何人靠近十米内。当然，吴世勋例外，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一直都很轻。
“不放心什么……”张艺兴抽了抽嘴角，不会是怕她睡不老实掉下床什么的吧……
“踢被子，掉床下，醒了肚子饿会乱跑……”张艺兴表示，他担心的可多了。

金碧辉煌的朝堂上，一干臣子跪下行礼时，没注意到他们的小皇帝默默地捂住怀里裹在被子里那人的耳朵。
“众爱卿免礼，平身。”客套话说完后墨沉才放开手。
“谢陛下。”整齐的声音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令莫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两只手扒着张艺兴的龙袍，众目睽睽下，在被子的遮挡中将小脚丫踩在墨沉的大腿上，扶着他的肩膀就要站起来。
一干刚站起来的臣子看傻了，恨不得再跪回去装作没看见。
那个是皇上？是当年连墨云轩也不能近身的皇上？亲兄弟他都嫌弃，更不用说他们汇报事情都要隔一定距离，连沐浴都不许丫鬟伺候的皇上？！
一定是看错了！
张艺兴眼底染上笑意，把踩在他腿上快站起来的娃娃又塞回被子里，手伸进被子给她抚背，顺得她睡意又起，脑袋点了几下就又靠着他睡着。
她是睡了，她是安稳轻松了，但是在场除了张艺兴和吴世勋以外的人怕是今夜无眠了。
“皇……皇上，恕臣直言，朝堂乃……”一个大臣刚站出来，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高堂上那个少年轻描淡写地打断。
“不恕。”所有人都听见这么个回答。
有些大臣咬了咬牙，刚登基就敢这么忽视臣子劝谏，日后可不就是个昏君！
前朝大臣有些倒是不以为意地笑笑，不认为张艺兴可以当多久皇帝。
吴世勋差点拿头撞柱子，张艺兴你敢不敢差不多一点！差不多一点啊喂！
张艺兴只是看着怀里人儿的睡颜，得罪就得罪呗，昏君就昏君咯，反正这些不忠于己的臣子对自己对朝廷也无多大用处，朝廷大换血，他早就想做了。
而且，对皇后无礼的臣子他才不需要呢。

“皇上，臣有本奏。”吴世勋扶额，努力忽视掉坐在龙椅上抱娃娃的少年给朝廷带来的影响道。
“准奏。”张艺兴将怀里被子拢了拢，把她露在外面的手指头塞回去。
“……”好好听人说话啊喂！吴世勋深呼吸一下，平复心情，“臣前几日突然想起来，去年那个闹饥荒的地方赈灾后情况怎么样了？”
“哦？”张艺兴把目光从怀里小娃娃身上移开，不着痕迹地看着包括莫尚书在内的几个大臣有些发白却故作镇定的脸色。“依朕看来，人就是要朝前看，过去的事还有什么好提及的呢？多麻烦啊，朕哪有那么多时间，反正赈灾已经下去了。”
有人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昏君！还好这是个昏君！
吴世勋心里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尼玛要唱红脸白脸的戏码怎么不早说！你以为劳资是影帝可以随时入戏的么！剧本也不给你想干嘛啊？！“皇上说的是，不过，臣的侍卫家乡不巧就是那地方，前几日他有事回乡，给臣带来些……不太正常的情报呢。”去你妹的侍卫，张艺兴你小气到连丫鬟都不分配给我！吴世勋心里无限吐槽，浑然忘了是谁不喜欢女子近身而告诉太监总管不用给他的宅子分配丫鬟，连煮饭的都没有，反正他从来都是在张艺兴那蹭饭的。

私吞赈灾的银钱那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判死罪还是算小的。
这次的事情查了个透，大到朝廷大臣小到乡里的芝麻官都与这件贪污的事有染，于是乎，一个早朝，断送了十来个臣子的余生，通通关入大牢，过几日斩首示众。灾款重新发放下去，用这些大臣被抄家的银钱，这次派下去的人，想必即使无人监督也不敢对赈灾的钱起不该有的念头。
但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有人供出莫尚书并提供了一定证据，张艺兴都表示不信，莫尚书连怀疑都没有被怀疑到，偏偏他又是这件事的主使之一。
莫尚书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提心吊胆，看情况张艺兴并不是什么蠢货，怎么会……放过他？那些证据那么明显却被他三言两语化解了，但是，他又为什么会帮他开脱？
张艺兴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冷笑一声，最让人痛苦的，不是死，而是当人自以为爬上最高点的时候，再踢下去！
莫冉睫毛轻颤几下，眼皮缓缓睁开下的黑色眸子空洞无神，看的张艺兴眼底黯了不少。
然然的眼睛，居然不是天生的，而是莫雪的母亲给然然母亲在怀胎九月下的药所导致。
怀胎九月服了毒，孩子没死就算万幸，但是还是留了后遗症，孩子早产不说，眼睛也视物不能，昨天刚把她抱回来就叫了太医院所以太医来检查，由于这小家伙根本不听人说话，以至于不能确定她能不能正常发音和听力是否没问题。古代毕竟是古代，没有先进的医疗仪器。但是诱哄她张嘴后，太医看了她的喉咙，说声带没问题，所以说她不是不能说话，只不过是不会说罢了。
不会说什么概念？父母一般都会在孩子牙牙学语时教导，但是莫冉的父亲好像……没尽到该尽的责任？
虽然以后她的成长他都会一点一点照顾到，但是……也不代表他的然然在没遇到他时连个丫鬟也能欺负！
莫冉趴在他怀里，脑袋一抬一抬鼻翼微动，像动物觅食一样嗅着空气里有没有食物的味道，看得张艺兴差点兽性大发在朝堂上众目睽睽下把这家伙按着亲个过瘾。
好萌有木有……吴世勋看着莫冉的小动作，一抬眼看见张艺兴深邃的眸子，心中万千感慨禽兽真是无处不在！原来禁欲系的男主禽兽起来这么可怕……
这家伙好像是饿了……半夜还出去找东西吃呢现在就开始饿了，还好他养得起。张艺兴用指腹轻轻挠了挠她下巴，看她微眯起来的眼睛，啧啧啧，猫儿似的。
“有事勿奏，无事退朝。”张艺兴轻飘飘地来了这么一句。
“ 有事勿奏，无事退朝！ ”太监跟着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哎！皇上！你害我喊了什么啊！
一干臣子“……”然后行礼完各回各家，莫尚书却被单独留了下来。
“你知道朕找你何事么。”张艺兴的声音听在他耳朵里像是催命的魔音。
“臣愚钝，臣不知……”他感觉胸膛里跳动的心跳的更快。
“朕觉得，爱卿的女儿倒是很讨人喜爱，明日将莫雪送入宫，不知爱卿……意下如何？”他说的讨喜的女儿和莫雪是不是同一个人，谁知道呢。
莫尚书眼底精光一闪，不是蠢货，却是个昏君啊！
张艺兴为了他女儿放过他，那么，以后他不就有恃无恐了？“小女得皇上厚爱是小女荣幸！臣明日就将小女送入宫来。”
“嗯。退下吧。”张艺兴遣退了多余的人后拿龙纹被把莫冉裹得严严实实，抱去喂饭。

“走，吃饭去。”张艺兴走在路上看一会儿路看一会儿怀里的娃娃。
她没说话，对他的话没有回应，像是没听见一样，但是他明显地看到她眼皮微抬了一下，这是她常有的动作。
张艺兴让服侍用膳的宫女退下，先打了一碗汤，舀起一勺吹凉后哄她喝，“啊，张嘴，乖……乖乖吃饭。”他要把然然养的白白胖胖，毕竟现在一身骨头太硌人了。
莫冉摸了摸自己腰带里侧，那里没有任何东西，一文钱都没有。于是她偏开脑袋，吃别人东西不给钱是要被打手心的，她怕痛，记得很牢。
“嗯？”张艺兴挑眉，薄唇抿成一条线，他想了想，突然站起来，联合她刚刚摸腰带里侧与昨天给他铜钱的举动，他猜了个大概。
把他当外人？！他虽不悦，但是最重要的是让她吃饭。
张艺兴把莫冉放在龙榻上，走出去，叫太监去拿一捆铜钱来，要洗干净的。
皇帝的命令哪能问为什么，于是这太监带着满头疑问照做了。
吴世勋进门时看见一个奇怪的场景，墨沉把铜钱撒了满地，地上铺了席子，幼小的女娃娃东爬爬西爬爬捡的满手铜钱。
“……你在做什么，吃饭时间就别陪她玩，养成坏习惯以后不好好吃饭怎么办。”吴世勋说完就后悔了，尼玛原来他也有当奶爸的潜质！他才不要！
“哎……”张艺兴扯了扯嘴角，对着吴世勋来了个诡异的笑，“你这么了解孩子，那么，明天开始，莫雪就交给你来抚养。”
“……什么！不要！被宠坏的大小姐什么的一点也不萌！”吴世勋简直要哭，“不然我帮你……”他适时打住。
“帮我什么。”张艺兴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没！只求千万不要把莫雪扔给我！”吴世勋摇头摇得很欢乐，他怎么敢说，他帮张艺兴养莫冉这种话，分分钟会被拖出去砍了的呀！
“那种东西随便扔给宫女就行。”张艺兴看着地上娃娃掉钱眼里似的举动，嘴角勾起，“差不多就去吃饭，等会儿再捡。”
莫冉抬起头，对着空气伸出两只白藕似的小胳膊，吴世勋弯腰将其抱起。她把一把铜钱放在他手心，然后两只手凭感觉环过他的脖颈，将自己和他完全贴合。

“皇上……”一个宫女走到房间门口停下，手端着东西稳稳地跪下。
墨懿接过她手里的托盘，上面放着依张艺兴的方法做的鸡蛋羹。
张艺兴瞄了一眼，“成色不够好。”又继续喂娃娃。
“……”哪里不好了？黄澄澄的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好么！哦，对，忘了，张艺兴会做饭，貌似玩家还给了很高的好评。
他端给张艺兴，张艺兴在喂食，他的手就顿在空中等他喂完这口再拿，顺便问道，“你什么时候教她说话？”
很难想象张艺兴像正常父母那样，“来~宝贝，叫妈妈(爸爸)”
张艺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手伸到莫冉腋下，将人抱到与自己平视的高度，一个字音一个字音地拖长地对她说“然然，来，叫，相——公……”最后两个字音还特意拉得更长。
吴世勋差点一个手抖把蛋羹全部扣到张艺兴那张俊美的脸蛋儿上。
莫冉眨了眨眼睛，面色不变，也没有应他。
张艺兴也不失望，凡事大结局个过程嘛，他家然然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会说话。
张艺兴接过蛋羹，嗅了嗅，确定没有除了蛋以外的味道便拿起勺子开始喂食。
莫冉随着他诱哄的“啊——”声张嘴，坐在张艺兴腿上，靠着这少年的胸膛，觉得这样虚假的日子大概也快到头了。

“皇上……要我入宫！”莫雪一个激动扑到莫尚书怀里，两眼亮晶晶，“那个很漂亮的大哥哥吗？为什么要我入宫？”
“哈哈！我就知道，我家闺女一定不是普通人！是皇后的命啊！”莫尚书一脸正色，“到了宫里可不能这样，要懂礼，宫里规矩可多了，算张艺兴他眼光好！”直呼皇帝名，莫尚书也不觉得怎么样，那种见过自己女儿一次就放不下的男人，成不了大业。
男子要成大器，必不能太用心于儿女私情。
莫雪现在才不过五岁，哪懂什么感情，只觉得，她再怎么样也不能过得比莫冉差！凭什么那么漂亮大哥哥会看上一个口不能言，眼不能视的废人！果然吧，任谁看到她们，都会喜欢她莫雪的。
小孩子攀比宠爱，比女人争宠差不了多少。
与此同时，莫冉正在被洗脑中。
张艺兴说，老是乱跑会被坏人叼走，所以只能在房间活动。
张艺兴说，床太软，对小孩子发育不好，正在发育骨头不能睡软床，所以她要睡觉一定要在他怀里睡。
张艺兴说，除了张艺兴以外的东西不能抱，抱了会生病，人更不能。
但是吴世勋小声告诉她，“别听那混蛋瞎扯！”但是被张艺兴听见了，去批改所有奏折了。

张艺兴很郁结，他找然然花了太久时间，他一度认为，能从换尿布喂奶开始养起，看清他变态心理的吴世勋敢怒不敢言，吴世勋不喜欢改奏折。
莫雪在宫里很自由，但是连张艺兴一面都没见到，心有不甘，却见不到莫冉，她向宫女打听，宫女说莫冉是皇上片刻不离的，能见到她的宫女和太监不多，想见莫冉比见皇上还难。
莫雪不乐意了，一个耳光甩给宫女。
宫女愣了，一个小女孩子怎么会这么蛮，但是下人毕竟是下人，她施了个礼就赶紧退下。
莫雪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莫尚书在家也是任由她的。
何况张艺兴下令，要好生照顾她。
“然然，你生辰几号？”张艺兴把她抓着他衣领的手指头一个个拨开，放在手心里，举到唇边，在白白小小的手心里吻了一下。
莫冉对于这样的亲昵举动已经习惯了，只是依旧没有回答他。
五年，时间太久，她忘了怎么发音。
有天吴世勋声音听起来很解气地告诉她，“那个丫鬟过了几年不亚于主子的生活，现在终于来报应了吧。张艺兴自处理这人，那她现在估计一心求死 了。”
莫冉眨了眨眼睛表示有听见，但是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吴世勋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一天十二个时辰，张艺兴起码十一个时辰是抱着她的，她每天要喝治眼睛的苦苦的药，每次要喝药时，张艺兴比她还痛苦，好像喝药的是他。
第一次喝药时，张艺兴在她一口闷之后，立即塞了颗糖在她嘴里。
她一脸茫然地感觉着嘴里融化的糖，为什么喝药后可以吃甜。
她生病一般是自己熬过去，偶尔也会喝药，在她撑不住的时候，药碗塞她手上后就没人理她了。
张艺兴会把她嘴角的药汁舔掉，然后满是心疼的抱怨好苦。
莫冉伸手将他来不及舔掉的剩下的药汁抹掉，抹的干干净净。
既然好苦，就不要吃。

“小家伙，我给你讲故事吧。”吴世勋看着在床上坐的端正死板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娃娃，张艺兴去改奏折了，本来要把她也抱过去，但是现在已经下了点雪，地上薄薄一层雪，怕冷到她，又找不到借口把吴世勋扔去改奏折，只好把她放在卧房让吴世勋先照顾着。
而且有要求，不许抱她。
吴世勋简直想掀桌，这么个软软的奶娃娃不能抱，关键是还有暗卫监督……张艺兴！你丫占有欲不要太强！死醋缸子！
莫冉本来闭着眼睛靠着被子坐着，听到他的话缓缓睁开了空洞的眼睛。
果然吧，小孩子就没有不喜欢的听故事的。
系统君模式全开，开始背他记住的小说。
“女主人公是一个美丽，大方，冰雪聪明，温柔，温暖，腹黑，冷酷的……姑娘……”
口胡！这是什么鬼？！什么玛丽苏小说啊！教坏小孩子啊，这女主是人格分裂吧喂！
“……小然然，咱换一个，那种精分的人怎么可能有……”
“离她远点。”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他，张艺兴开门走进来，将外衣褪去，走到床边，确定手不凉后将床上的女娃娃抱进怀里蹭了蹭，眼底宠溺遮不住，声音温柔，“饿了吗？”
大哥她刚吃掉两个糖糕！吴世勋扯了扯嘴角。
“不是说过不能离她太近么。”张艺兴转向他时眼底尽是危险，“剩下一半奏折归你了。”
吴世勋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离她的距离之间都能过一辆自行车了！你敢不敢差不多一点！死腹黑！就这样找借口把工作扔给我真的好！
吴世勋突然想起他刚刚讲的那个性格……突然发现，张艺兴就是啊啊啊！面对莫冉时各种暖，各种温柔，对别人……简直把所有丧心病狂的方式都用上了。
于是，皇宫中的第一场雪，在张艺兴钻被窝里抱娃娃和吴世勋纠结的模仿字迹改奏折中度过了。
……他觉得，再过不久，他就不用模仿了，他肯定自己写字风格会和张艺兴完完全全一样的！

“养了快半个月了，连话都还不会说，没用扔掉~”吴世勋坐在床边恐吓床上昏昏欲睡的娃娃。
“真巧，从你一出现我就想把你扔掉。”张艺兴掖了掖被子，轻描淡写地对他说。
“……”QAQ这是说他没用么嘤嘤嘤。
“对了，”吴世勋不再开玩笑，“莫尚书近来越来越没个底线了，搜刮民脂民膏这种事都做出经验了，由于莫家两个女儿被接进宫，其他大臣都在巴结他。”
“就让他逍遥一段时间。”张艺兴不以为意，“莫雪呢。”
“脾气越发的差……”对宫里人也愈发不客气。
“随他们。”他话音刚落就见被子里裹得娃娃钻出来，往床边缘爬，眼见得就要掉下来，被张艺兴伸手揽进怀里。
“怎么了？”张艺兴揉揉她的小脑袋。
“……”奶爸奶爸奶爸奶爸奶爸……
吴世勋心里无限刷屏。
莫冉嗅着墨沉与她身上一模一样的皂角味，手脚并用攀着他的衣服往上爬，直到将脑袋枕在他肩上才开始有了睡意。
“……”死腹黑死腹黑死腹黑……
习惯就是这么养成的，这死腹黑！

“小然然……”吴世勋瞄了瞄门，确定关好了之后，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戳床上半躺着的小家伙的脸。“张艺兴去做饭了，今天中午有福了~”
他荡漾着尾音把手从女娃娃细腻的脸移到她微微冰凉的头发上揉了揉。
不得不说，张艺兴把她养的真好。
莫冉嗅了嗅在骚扰自己头发的手，发现是熟悉的味道，便开始从被窝里爬出来，手脚并用地向吴世勋爬去。
“哎哎哎？”腰腹间突然多出一双小手的触觉让他愣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莫冉已经扒着他的肩膀爬到胸膛前了。
上帝关上一道门的同时也会打开一扇窗。莫冉虽然目不能视，但是其他感官就异常敏锐。
刚才他说话的时候她就感觉到应该不是张艺兴，但是他伸手摸她脸的时候气息又像张艺兴，何况除了张艺兴谁都不会触碰她，所以就往他怀里爬了，但是这么一靠近，她就发现自己被感觉骗了。这个根本不是张艺兴。
比起她有点郁结被感觉欺骗了的心态，吴世勋已经感觉到神经里好像有什么崩裂断掉的声音，啊啊啊啊啊！被张艺兴看到骨头都会被打断的啊啊啊！
“乖，别乱动，我抱你到床上去……”口胡！这少儿不宜的话是怎么回事！“呸……我抱你下来，别乱动，把你摔着了的话我估计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小心翼翼伸手抱住她，刚要把她从怀里扯下来时她却不放手了。
她不放手他也不敢硬扯，只得手托住她，不让她掉下来。
毛毛的。
莫冉不放手的理由就是……吴世勋毛茸茸的猫耳朵。
莫冉伸手轻轻摸了几下，耳朵的敏感让正太俊秀的脸刷的一下通红。
叫你手贱进屋就嫌麻烦把帽子摘掉！
叫你手贱去骚扰人家！
叫你手贱叫你手贱！他简直想剁手！
毛毛的……莫冉忍不住一口咬在白色毛茸茸的耳朵上，她没敢用力，只是牙齿碰着。
吴世勋感觉能听见自己胸膛里的心依照什么频率在跳动。
耳朵上濡湿的触觉遍布了他的心神。
他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身后阴森森的可怕气息就袭了过来。
张艺兴阴冷的声音不断在他耳畔回响，“你在，做什么……”
QAQ劳资才是受害者啊嘤嘤嘤，虽然是他先手贱但是被咬耳朵觉得不是自愿的啊！
绒毛控果然是女孩的通病啊嘤嘤嘤！
“我，我我我去改奏折！”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下怀里娃娃就往张艺兴怀里塞，然后逃之夭夭。

莫冉被转到另一个人怀里，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张艺兴眼底像是有黑雾涌动，周身尽是阴冷的气息。
莫冉眨了眨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习惯性地这么做，她觉得，今天这个声音好听怀抱温暖的少年，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
张艺兴把盯着门口某人跑出去的方向的目光移回到怀里娃娃身上，果然……对着她，什么脾气都没有。
他微叹一口气，将人抱到面前，凑过去，薄唇落在女娃娃的唇上，舌头也毫不客气地探进去攻城略地。
直到娃娃脸色有点变化才放开让她呼吸。
张艺兴嫌弃地转过头，“呸，一嘴毛。”
莫冉瞪大了眼，好……可爱。
大哥哥从来没有过的一面，她凑上去，看不见也便不管是哪里就亲上去。
感觉到脸上的触觉，张艺兴愣了下，扬起嘴角，这是然然第一次主动亲近呢……
他把她放在被子上，“等我一会儿。”然后出去把饭菜端进来，顺便“路过”御书房把某人一顿好打。
“然然。”张艺兴一边喂食一边心有介怀，“以后不许随便抱别人 。”
她瘫着脸好一会儿，微不可见地动作了下。
张艺兴一直在注意她的反应，看她点了头就放心了。
“还有，刚刚那人最近几天不会来了，我也不用做事可以一直陪你。”张艺兴在喂食时顺便告诉她。
莫冉歪了歪脑袋表示疑惑。
“好好吃饭。”张艺兴把她脑袋正回来。 “他，要养病。”说准确点，是养伤。

下一章秀晶出场

午后阳光明媚，积雪渐融，张艺兴让宫女将假山较低那块石头擦干然后铺上绒裘皮，示意她们退下后将怀里娃娃抱到上面。
莫冉脑袋左转转右转转，然后用看的极为模糊的双眼盯着张艺兴。
她的举动和意思他基本摸得透彻，少年骨节分明的手连带心疼的眼神覆在她脸上，指尖轻轻触了触，“这是御花园，前面有一个湖，湖边的树开了好多很漂亮的花，这里刚好照的到太阳，是不是很舒服？”墨沉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既然看不见，那他就暂时当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会想办法医好。
吴世勋偷偷从张艺兴后背潜伏过来想吓吓他，在张艺兴说话时不由得停下来，看着湖边的树，下雪天哪里开的了什么花？真是……骗孩子的家伙。
吴世勋心里叹了一口气，有点惋惜地看着莫冉睁得大大的眼睛，看不见，是多可怕的感觉，以前，在没有张艺兴抱着的日子，这小家伙怎么过来的？
他摇摇头默默潜了，这么好的光景，这么好的气氛，他还是不当电灯泡了，奏折批完了，他觉得……觅食时间到了！于是傻乐地朝着御膳房出发。
张艺兴察觉到身后人走掉，又极快地跑过来，刚想问他要做什么，就察觉到不一样的气息。
他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觉得危险就大喊护驾，身上也没随身带着武器，连小刀都没有一把，没法与来者正面对战，他所做的就只有下意识的将假山石上的娃娃护住，来人一身黑衣，对付的既然不是皇帝，而是剑走偏锋朝着莫冉刺去。
一时间，血腥味弥漫开来，血不断滴落在雪地上分外显眼，张艺兴此刻，手抓着剑，血从指间不停往外冒他却丝毫不松手，仿佛感觉不到痛，下一瞬间脚下极快踹向刺客腿部，刺客只觉得腿骨断裂开来，跌落在地上，皇帝居然会武？！
这刺客除却速度极快以外便没什么威胁力，他武功并不高，凭借着速度才躲过暗卫到了张艺兴这里，张艺兴满心在莫冉身上也没什么警惕。
宫里人这才反应过来，戏剧化地大喊抓刺客。
刺客武功不高，腿骨又折断，被擒是必然。
“掰开他的嘴。”张艺兴看着那刺客要自尽的举动对暗卫吩咐道。
他没时间先去治理伤口，也没心思问刺客来意与指使人是谁，他脸色略苍白的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抚了抚娃娃的背，“乖，没事了。”又去捏捏她的耳朵，就像哄婴孩那样，“不怕不怕。”
一边的小太监赶忙道，“皇上您的手……”话没说完就被墨沉冷冷的眼神截断。
莫冉看不见发生什么，但是托了眼睛的福，她其他感官十分敏锐，莫冉手放到到他身上，去摸他另一只手，将还在滴血的手放在自己两只小小的手掌心间，举到脸边，伸出粉嫩的舌头舔舐着血，“痛……”
张艺兴只感觉心漏跳半拍，他的然然，说话了？
莫冉闻着血腥味，垂下眸子，流血了……可痛了。

杀手一事查了个水落石出，居然是莫雪派的人，她当然没有实力和经济雇佣杀手，但是她爹有。
张艺兴就想不明白了，同样是女儿，怎么就能偏心这么多。
他是有耐心，但是他的耐心不是用来给那些伤害他最宝贝的人的威胁。
次日，莫尚书十几年前买官一事被揭发，后来的受贿事件与数目也查的清清楚楚，连带与这些事有关系的奸臣与前朝叛党一并处决了。
朝廷重新招人派了目前可靠的老臣去做主考官。可谓是朝廷大换血。
张艺兴虽然把奏折扔给吴世勋，但是身为皇帝也不能什么都不管，还得听吴世勋复述。
事情忙完后，他两点一线朝着莫冉房间走去。
床上乖乖正坐的女娃娃听见开门声，晃了晃小短腿儿就下了地，不太稳当地走向张艺兴，伸出两只小胳膊做出要抱的动作。
张艺兴半蹲下来轻松将人搂进怀里抱起来，“然然好厉害，会走路了呢。”虽然他不太赞成她自己走动，但是孩子需要多鼓励的。
跟来的吴世勋“……”大哥要不是你老是抱着人家不放，她现在估计都能和同龄小伙伴跑去玩了。
“啊……乖啊，最后一口。”张艺兴夹着几片青菜往怀里娃娃嘴里塞。
吴世勋扯了扯嘴角，这已经是第几个“最后一口”了？
果然，在莫冉木讷地张嘴后，张艺兴又夹起一片胡萝卜片，“来，啊，真的是最后一口。”
吴世勋“……”看吧。
果然是父母的天性啊，这种哄骗“最后一口”的方式张艺兴根本是无师自通。
张艺兴这是打算荤素搭配让娃娃健康成长了，在吴世勋眼里，面前这个穿着龙袍一身贵气的美少年已经被自动脑补成温柔贤惠的奶爸。
狡猾，这个男人太狡猾，就亲情而言，张艺兴算父亲，就友情而言，张艺兴简直是个完美的男闺蜜，就爱情……额，娃娃还小不懂这个，不过就算她长大了，没有机会见到其他男人，她总归还是要嫁给张艺兴的。
这个举止投足优雅，面容妖孽美丽的男人，完完全全占领了莫冉的人生。别人，一丝一毫也无法插足进去。
吴世勋觉得，他也该找个娃娃养起来当老婆，要不，倒贴也行！
和张艺兴待久了迟早要变得腹黑，到时没有姑娘敢对他放心了怎么破？

“白素贞温婉地道了一声公子多礼了，便接过了伞。”吴世勋坐在里床边一丈远的地方给床上的女娃娃念书。
“然后。”女娃娃头抬起来像是很感兴趣。
“许仙看着面前美貌如仙人的女子，递伞时他的手与白娘子的手不小心碰触到，许仙便一下红了脸把手收回……”吴世勋看着那没有半幅图画的话本子很是郁闷，还特么是繁体字，张艺兴又明里暗里交代他不许去抱莫冉，无趣，真是无趣。
“借伞，为何。”莫冉极少说话的嗓子发出软软儒儒的声音。
“因为白娘子想多接触许仙啊，她前世是许仙救的嘛。”吴世勋翻开新一页，打算继续讲。
“报恩。”小丫头了然。
“……不仅是报恩，还因为白娘子喜欢许仙。”吴世勋随口道。
“喜欢……”莫冉歪了歪脑袋表示疑惑。
“就像张艺兴对你，他对你可远远超过喜欢的程度。”吴世勋虽然不会帮墨沉说好话，但是这是事实。
“哥哥唔……”莫冉垂下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艺兴亲自处理莫尚书的命，买官，贪污，还有仗势欺人害了的人命，这即便不是诛九族的罪，张艺兴也一个圣旨下去诛他九族。
莫雪很不甘心，送上断头台看着众多亲戚，认识的，不认识的，来巴结过的……应有尽有，就是没有——莫冉！
“皇上！诛九族！敢问罪臣之女算不算在内？”她大喊。
“自然是算的。”张艺兴淡淡瞥了她一眼。
莫雪等的就是这句，“那么，莫冉呢？！”
侍卫望向皇上，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就立刻去抓人。
“呵，朕的皇后何时与你们有牵连。有族谱为证么。”
莫雪白了脸，莫冉那低贱的庶女身份怎么可能入得了族谱。
“再者，墨然她即日起，与朕同姓，赐名然。将来的墨国皇后，罪女莫雪，你可还有话说。”张艺兴不介意在她临死前听听她一心要害的人活的多好。
“没，没有了，只是，您若不喜欢民女，为什么要将民女接入宫？”莫家被充公，莫尚书不再是尚书，她也不再是名门千金，除了“民女”她不知道该怎么自称。
“为什么？”张艺兴勾起一抹笑，莫雪看的痴了，妖孽俊美的男人，笑起来比什么都吸引人的目光。张艺兴没理会她的眼神，“为了让你死的更难受。”
莫雪愣住，莫冉！这一切都是因为莫冉！没有她张艺兴不会不喜欢自己！没有她不会是这样的结局！最好有下辈子，她一定要报仇！
张艺兴看到她眼里藏不住的怨恨，发现居然不是冲着他，那么，就更不能留了。
张艺兴修长的手指夹着的牌松开，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斩。”

“然然，想不想念书。”张艺兴低头把她唇角的糕点屑舔干净。
墨然窝在他怀里，坐在他大腿上，默默把手往背后藏。
这是什么意思？
张艺兴挑眉，“怎么？”
“痛。”墨然手握紧又松开，莫雪上私塾时有人顺便想到她，她与莫雪便一起上了几天学。
且不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一个眼不明口不能言还极有可能听不见的废人一个，先生起先是不知的，以为她目无尊长不听课打了她好些天手板却还不见她“悔改”后才知道她的情况。
“胡闹！这样的人还读什么书？”那先生当时向莫尚书反映。
于是她再也没去过私塾。
现在一听到读书，她就只能想起打手板。
“……当初教你的先生姓甚名谁？张艺兴对她再了解不过，哪怕就一个字他也能知道她的意思。
“……”墨然摇头，她是真的没有听课，也没有去记夫子名姓。
“……没事。”让人去查就好了，然然没必要记得除了他以外的人。
“以后我教你，教你读书写字，绝对不会打手板，但是……学习就该认真，不可半吊子，要是布置的功课然然不好好完成的话，每天去御花园散步时就不让你自己走路，得我抱，听见没？”
墨然严肃着一张脸，点头。
墨然最先会写的字是“张艺兴”然后是自己的名字。
她坐在张艺兴腿上小小的手抓住毛笔被张艺兴的大手握着，带着写字。
“笔画，是这样的。”张艺兴握着手心里的小爪子让笔尖在纸上划过墨痕。
“艺兴。”墨然目不转睛的盯着纸上的大字。
“嗯。”张艺兴放开手让她自己写，暗想着幸好这不是用竹片写字的年代，不然他宁愿她当个文盲也不会让她学字。
墨然看了看自己握着笔的手，抬头看看张艺兴，再低头看自己的手，然后又抬头看着少年模糊的俊脸。
她现在能视物，但是并不清晰。
“自己写。”张艺兴伸手在她头发上摸了摸，才翻开奏折开始审阅。
墨然把视线放回纸上，张艺兴拿了一张新的纸铺在上面。
她拿笔极其不熟练地照着笔画照猫画虎写出张艺兴的名字，正想写别的，纸就被张艺兴抽走。
她抬头看他，不解。
张艺兴把纸放在一边，然后她抱住站起来，把她放在凳子上，拿起那张纸，风干墨水后，走到书柜前打开机关，把这张纸放进去，然后关上机关，回来抱起娃娃继续改奏折。
墨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墨沉，拿起一张白纸递给他。
张艺兴“……”然然这是做什么？
墨然示意，你不是在收藏纸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