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攻平凡受，emmm，简介无能

眼前的人脸上涂了铅粉，画着细长的眉，抿了大红的唇脂，头发未有任何束缚披散在肩上，在大冷的天里也只是穿了颜色艳丽的薄纱衣。一直很安静地低着头跪坐在赵成玉脚边。却是个长相极为平凡的男子，这样的妆扮略显怪异。宋清河略微感到失望。听闻百花宫中上至宫主下至侍从，都是极为貌美的人。却不想侍奉在宫主跟前的这人姿色会如此平庸。让人醒目的是他左脸颊上所纹的那似火的海棠，倒是极为艳丽。
想到一直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宋清河略微移开了眼睛。
但他有些坐不住。赵成玉始终闭着眼撑着头坐靠在椅子上，未对他所说的话予以任何回应。
宋清河有些焦急，就在他想着是否应该再说一遍时，赵成玉却突然睁开眼睛伸出了手。宋清河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赵成玉却只是一把扯起了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将人带进了怀里。
修长而冰冷的手指探进纱衣里，划过温热的肌肤，引起怀中人的战栗。样貌生得不怎样，身上的皮肤到是细腻柔滑。赵成玉此番想着，越发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宋公子所说之事赵某会做考虑，还请宋公子先去休息。”赵成玉放在男子纱衣里的手已经肆意玩弄开来，男子纱衣本就穿得轻薄，这样一来，衣服里的光景便被宋清河看了个清清楚楚。宋清河虽说已到二八年龄，但毕竟还是毛头小子，又是书香门第的公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更何况是男人与男人之间。一时间红了脸。但又想到今日前来的目的，跺了跺脚咬牙说到“刚刚所说之事，赵宫主你……”
“宋公子还不走，莫不是想看什么春景。”赵成玉调笑的声音再度传来，手已经伸进了男子的下面，比先前更加肆意地玩弄了起来。虽然还没有等到赵成玉的答复，但宋清河现在也只能咬牙离开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宋清河边快步走出边在心里默念。
待宋清河走后，赵成玉却是把怀中的人推开了。沈昭一时没有防备摔倒在地，又立即爬起来跪在了赵成玉脚边。赵成玉心下烦闷，连带觉着沈昭碍眼，便沉声让沈昭滚。沈昭略微低头算是应了一下，便起身往外走。可他能滚去哪，他无处可去。便立在门外等着。
宋清河还是不死心，在外面随意逛了几圈，想着应该可以了，便返回来找赵成玉。却看见那人低垂着头站在寒风中一动不动，衣服和发丝随风四处飞扬，显得人有些萧瑟和狼狈。早听闻赵成玉喜欢男色，这人应该是他的侍宠。宋清河心下这般猜测，但却觉得越发想不通，赵成玉本身是生的极为好看的，却收了这么个平庸之资，或许，这人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见这人在外面，里面应该就赵成玉一人，也就定了定神准备进去。
这时门响了一声，宋清河抬头便看到了嘴角噙笑的赵成玉。
刚要开口，赵成玉便搂住旁边那人的腰，扣住下巴亲了上去，并且不断加深那个吻，手也探进那人衣内肆意抚摸。宋清河看着只得羞红了脸转过身去。这这这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赵成玉简直有辱斯文！宋清河心下气急，自家兄长洁身自好，怎会和这样的人交朋友，早就听闻赵成玉作风放荡，但没想到……这光天化日之下这成何体统！
宋清河还在腹诽，脸突然被掰了过来，“宋小公子，难道，夫子没教过你，食色性也。”赵成玉俯下身贴近他的耳朵，用轻柔又暧昧的语气说到，宋清河登时就感觉耳朵被火烧了一样，猛的把人推开了。
这人可比他兄长有趣多了。手上还残留着刚才触摸留下的温度。青涩干净的脸庞，当真是，让人遐想。赵成玉看着还在红脸的某人，笑了出来，一双桃花眼也笑得弯弯的。揽过旁边人的腰吹了声口哨便走了。他才没时间理这个小呆瓜。

宋清河此次是从扬州赶来，百花宫与宋家素来有交情，老宫主与宋老爷子是结拜兄弟。所以宋清河此行便在这里寄宿下了。但也只是上一辈交情好，这一辈……想起赵成玉宋清河就脑壳疼，索性便洗洗睡了，今日不成，还有明日，什么时候他赵成玉答应了他宋清河什么时候回扬州。

沈昭掀开衣袖，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划痕，找不到能下刀的地方了。暗了暗眸子，还是在原先的划痕上又添一刀。透明的花在血的浇灌下逐渐变成了血红色。这花是至阴至毒之物，但又是世间难得的圣药，传言有起死回生之效。本是长在极寒之地，移植到外地需以阴年阴月阴时出生之人的血浇养。宋清河此次来，便是来讨要这花的。但此花不容易寻得，就算找到，待拿到稍有热气的地方便死了，侥幸没死，没有合适的人血浇养，也活不了多久。百花宫此花仅有三株，都是赵成玉心头之宝，怎会轻易给出。就算不说此花神奇之处，光说样子，都是世间少有的好看。
花是养在百花宫的寒洞里，沈昭早已被冻得嘴唇发紫，待浇完三株花，更是一阵阵的发晕，险些站不住。出了寒洞没走多久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睁开眼睛，眼前是宋清河放大的脸，沈昭吓了一跳，差点没从床上坐起来。宋清河见人醒了便松了一口气，连忙把人给按住了，“你昨晚晕倒了，被我发现了，就带你回来了。”见床上那人一脸疑惑的样子便解释到，话说他昨晚想来想去睡不着，想着赵成玉不答应，便动了偷花的念头，披起衣服就往外走。走到外面被冷风一吹，清醒了些，懊恼的直跺脚，自己正人君子，怎能动这种念头，刚要往回走，便发现前面有人躺在地上。
沈昭本是松了一口气，刚要闭眼再休息一下，却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掀开被子就往外跑。“哎，哎，你别走啊！我不是坏人！”在倒水的宋清河被沈昭的反应吓了一跳，等他追出去时，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还知道回来。”现在是清晨，沈昭只是睡了一晚上而已，等他跑到赵成玉寝宫的时候赵成玉已经醒了，但还没起床，说话透着一股子慵懒味道，但沈昭知道他已经发火了。走到床边低着头跪下，还没等跪稳，便被赵便被赵成玉一脚踹了过来。
一眼都没看倒在地上的人，赵成玉下了床。沈昭擦了擦嘴角的血，立马取了衣服鞋子服侍赵成玉穿上。待洗漱好坐在梳妆台前，赵成玉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半闭着眼，任沈昭给他束发。有阳光照过来打在赵成玉的脸上，，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高挺的鼻梁，不笑也上扬的嘴角，整张脸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沈昭呆了一瞬，真真是好看的人。
今日阳光明媚，赵成玉心情好，便在百花园里摆了酒，叫来歌姬舞姬。沈昭依旧安静地垂着头跪在赵成玉脚边。
你好点了没，请大夫看过了吗。”宋清河就坐在赵成玉旁边，赵成玉只顾听曲看景，觉得有些许无聊的宋清河便向沈昭搭了话。却不想沈昭连头都不曾抬起来。自觉有些扫兴的宋清河怏怏的塞了些糕点到自己嘴里。
听到动静的赵成玉转过头来，玩味的眼光在两人之间打转。单手挑起沈昭的下巴，拇指在些许干裂的唇上摩挲，“他是个哑巴，自然是，回不了你的话的。”依旧是带笑的语气，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味道。说完便转过头端起酒杯继续饮酒了。
宋清河听罢楞了一下，仔细想来也的确是没听过这人开口说话。
“那他叫什么名字。”宋清河又吃了口糕点问出这么一句，然而却无人搭理他。

赵宫主。不好意思，来迟了。”宋清河只觉得这声音耳熟，抬眼望去，只见一位锦衣公子，腰带玉佩，头束金冠，面若冠玉，整个人却散发着一种威严的气势。
待人往前走了几步，宋清河这才发现后面还有一位公子，虽穿着简洁，却气质不俗，脸色苍白，整个人显得病恹恹的，一双眼睛却漆如点墨，深得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赵成玉请来的人，肯定不简单。摇了摇头，宋清河又继续吃。不得不说，百花宫里的糕点，都是用鲜花制成，香甜又不油腻，酒也是百花酿，确实是好吃。
“瑞王爷说的哪里话。不过来迟了，自然是当罚的，就罚酒三杯吧。哈哈哈”赵成玉在此之前已经喝了不少酒，虽说没醉，但也双颊微粉，眼角微红，这一眼瞥过来，说不清的妩媚动人，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沙哑中透露出性感。
沈昭感觉自己的心跳了一下。
宋清河听到赵成玉的话，惊得差点跳了起来。怪不得，原来是瑞王爷李谨言。
“啧啧，见到王爷也不行礼，这可是大不敬之罪。”直到赵成玉戏谑的声音响起，宋清河这才从震惊中回复过来，哆哆嗦嗦刚准备行礼。
“不必多礼，坐。”清冷的嗓音，就像本人一样的冷清。
王爷与另一个公子一同坐到了对面，宋清河悄悄打量了几眼。像是察觉到宋清河的视线，李谨言也抬眼望了过来，眼神锐利。
“想必这就是宋太傅的小公子了吧。”
赵成玉听言挑了挑眉，“是啊，真像，不是吗？”语气漫不经心，说完看也不看一眼李谨言，只顾把玩着手中的杯子。自然也没看到李谨言深深剐过来的一眼。
宋清河却感觉眼皮一直跳，像是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
满座皆是无言。

“沈昭，去给王爷和你弟弟满上酒。记住，王爷的是三杯。”赵成玉摸了摸脚边人的头。声音不大，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宋清河这一下比刚才还要吃惊。沈逸晗闻言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赵成玉一眼，赵成玉倒了不在意，只是笑了笑。李谨言只是端坐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他不是我哥哥！我们沈家没有这样的人！”宋清河能感觉到隐在这些话里的愤怒。
“哦？他是怎样的人。”赵成玉支起下巴，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好奇的模样。
沈昭这时候已经起身来到他们面前，把酒给满上了。
“你！……”不知是在说沈昭还是在说赵成玉，话还没说完，沈逸晗就剧烈咳起嗽来，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的抖动。桌子上的酒也被打翻。
“够了。”李谨言挥手让沈昭退下，起身去拍打着身边人的背部。“你明知道逸晗身子不好，还要一而再的刺激他。”
“咱们王爷什么时候也这么会心疼人了。”摇了摇手中的酒杯，还没等赵成玉喝下，沈逸晗突然就猛吐了一大口血。
李谨言抱起沈逸晗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宋清河呆呆的看着赵成玉，后者笑了笑，“他只是去找房间罢了。”
沈昭依旧是跪在赵成玉脚边，脸上一直低眉顺眼的模样。
大夫是随身跟着的，就在园外侯着。看着自家王爷抱着沈公子冲了出来，自然是提着医箱跟了上去。
“沈公子吐出了体内的淤血，气血畅通，身体基本无碍，待吃几副药，好好调养身体就是了。”王大夫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沈逸晗躺在床上，眼睛紧闭，长睫毛却扑闪扑闪的，李谨言笑了笑，不由得抬手摸上了那人的眼睛。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我家阿禾说得没错，气一气就好了。哈哈哈，王爷是不是得谢谢我。”赵成玉人还没进屋，李谨言便听到了他的声音。顿时又恢复了冷冷的脸色，将床上的人盖好被子。
随后跑来的宋清河听到人没事也是松了一口气，看着站在门口的沈昭，“你怎么不进去。”沈昭瞥了他一眼，宋清河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噤了声。想着自己还是不进去的好，宋清河便在门口和沈昭一起等着。
看着站在旁边的人。沈昭心里是感慨的，兄弟两人，差别怎会如此之大。沈逸晗五官精致，气质上佳，沈昭却是普普通通，毫无任何出彩的地方。两人并无任何相像之处。
不知赵成玉和李谨言在里面说了什么，过了很久才出来。现已经是入秋时节，宋清河穿得厚不觉得冷，沈昭穿着轻薄纱衣早已四肢僵硬。赵成玉出来便一把搂住沈昭，低头在嘴角处亲了一口。赵成玉比沈昭要高了一个头，将人搂在怀里，下巴刚好抵住了头。
这么多天以来，宋清河习惯了的，但看到还是不大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腰怎么粗了。”赵成玉皱了皱眉，这沈昭长的本就不讨喜，若是身材再不好一点，让他怎么下的去手。沈昭闻言眸色暗了暗。赵成玉喜欢的是纤细的腰，他喜欢在床上将人一手喜欢在床上将人一手掌握的感觉。

待沈逸晗醒来时天色已暗，赵成玉便安排人住下了。
等到午夜时分，沈昭依旧去寒洞里浇养那些花。明明是难得的花，却偏偏叫了凡草这样的名字。
不知为何，这段时间老是头晕，沈昭想着也许是冷到了，也没往心里去。待晕着头出了寒洞，想着回自己住的地方拿两件厚一点的衣服。虽说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赵成玉，但在夜晚浇养花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他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沈昭翻出了布衣，本来是留着等冬天穿的，可是现在也只得拿出来了，不然生病就惨了。换衣服的时候沈昭发现自己的腰果然是变粗了一点。看着时辰差不多，便急急忙忙往赵成玉房间里去。
沈昭低着头走路不注意，又是夜晚，不小心便撞上了个人。急忙让到一旁等着那人先过去。却不想那人久久没有动静，疑惑得抬头一看，却发现是李谨言。急忙跪了下来以头抵地请求恕罪。
李谨言此次是专门等他的。“你把玉佩给我。”沈昭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腰，却发现那块小玉佩不见了，自己又口不能言，只得摇了摇头。李谨言以为他不想给。
“小看你了。”李谨言懒得和他多计较，一个玉佩而已，算不得什么，自己有的是办法，不是么。
说罢便走了，看都不看地上的人一眼。
沈昭却是白了嘴唇，努力回想着自己会把玉佩落在了哪。这玉佩，原本是给未来的王妃的。
轻手轻脚进了赵成玉房间，走到床边跪下刚闭上眼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就被人捏住下巴抬起脸来。“怎地，脸色这样的苍白，撞见鬼了。”沈昭没想到赵成玉还未入睡，吓得猛的睁开了眼睛。只见赵成玉用打量的眼神看着自己，赵成玉将头探了过来，用力在沈昭颈间嗅了嗅。捏住下巴的手指也在用力收紧，“你身上，有其他男人的味道。”
沈昭说不了话，只得抓过赵成玉的另一只手，费力的在手上写到“我刚刚撞到了别人”，赵成玉料定沈昭不敢说谎，便松开了手，沈昭瞄着赵成玉，小心翼翼的喘了几口气，让自己的气息平定下来。
“你若是敢背叛我，我定当让你生不如死。”沈昭点了点头，赵成玉对他，果然还是有戒心。
沈昭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怎么愚笨，有些东西他还是想得明白。比如，赵成玉的逢场作戏。
赵成玉今日是喝了些酒，现在酒的后劲也上来了，却躺在床上睡不着，一闭眼就满是那张轻轻浅浅笑着的脸，看着那人的脸，赵成玉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肉里也不自知。那人，真是，骗得自己好苦。

昨夜赵成玉看到沈昭的满脸泪痕，先是楞了一下，后狠狠的打了几耳光，打得沈昭嘴角出血还没停手，今早起来整张脸都肿胀了。
沈昭除了一开始来的时候被狠狠打过几次，后面沈昭就没怎么被打了。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才惹得赵成玉生这么大的气。不仅仅只是碰了他那么简单。

赵成玉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想来应该是昨喝多了，这酒后劲大，喝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越到后面越上头。
准备去寒洞里取些冰块敷在自己脸上，远远的看见李谨言和沈逸晗两人，看样子是在散步。沈昭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绕道回了自己的小院子。他不想给他们添堵，更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百花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花草，沈昭的小院子里也栽种了许多。找了些草药捣碎了涂在身上的伤口处，顺便煎了一碗药给自己喝。
本来沈昭也不懂什么草药和医理，被打的次数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懂了些。
越想沈昭越觉得奇怪，赵成玉昨夜赵成玉看到沈昭的满脸泪痕，先是楞了一下，后狠狠的打了几耳光，打得沈昭嘴角出血还没停手，今早起来整张脸都肿胀了。
沈昭除了一开始来的时候被狠狠打过几次，后面沈昭就没怎么被打了。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才惹得赵成玉生这么大的气。不仅仅只是碰了他那么简单。气是不好，可也很少对自己下那么重的手，昨晚简直就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打。
沈昭正要进屋，就看见宋清河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的。
宋清河对上沈昭的视线，犹豫了下还是跨腿进来了。
“那个，”宋清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帮我……帮我偷一片花瓣……”
沈昭笑了笑，看来赵成玉还是没松口，宋清河就从他身上打主意了。只不过，他要是真动了那花，赵成玉不会对宋清河怎样，但肯定会把他沈昭打死。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实在是，太冒险了。
宋清河实属无奈才出此下策。赵成玉给他的原话是：那人我又不认识，得了病就来跟我要凡草，那天下将死之人都来跟我要好了。
宋清河绝地反击说赵成玉没人性，对方不屑的嗤了声，让宋清河有本事也去极寒之地弄棵活的回来，没那本事弄就别想着有那命用。
这下倒是宋清河语塞了，赵成玉说的不无道理，可宋清河还是有些许不甘心，他不想那个人死去。
那日他外出游玩，被一群流氓抢了钱。宋清河什么都没看清，那些抢他钱的人就都倒下了，那人把被抢的东西还给了宋清河，宋清河一看此人出手不简单，就赖着人家非要拜师。那人被宋清河缠得不耐烦，施展轻功就走了。
只留下一脸崇拜和气恼的宋清河在原地。
却不想宋清河再见那人时，那人双眼紧闭浑身是血。宋清河请了郎中来，那人一直都没醒。想起百花宫里有着传说中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凡草。宋清河便从扬州来了。
宋清河目光灼灼的看着沈昭，他也知道让沈昭答应有困难，沈昭看起来，很怕赵成玉的样子？
想了想，宋清河又对着沈昭说，“只要一片花瓣，半片！半片也行！”宋清河一把拉住要走的沈昭，脸上有些着急，“无论你想要什么，我能弄到的，我都给你！”
他这话倒是让沈昭停住了脚步，宋清河松了一口气，看来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宋清河的条件的确让沈昭动心，他偏着头想了好大一会儿，拉过宋清河的手，在他手心里写到：我要出去。
看着沈昭的样子，脸色惨白，身材瘦削，的确是在这里过得不好的。宋清河想起昨日沈逸晗说的话，突然想到沈昭离了这又能去哪里呢，看样子沈府应当是，不认他了。
只不过，沈昭爱去哪去哪，想出去肯定是自有去处。这些都不关他的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花瓣弄来，当下便拍着胸脯保证会帮沈昭出去。
其实沈昭早就把出去的一切都计划好了，只是差一个能帮他的人而已。
等和宋清河一切都商量好，沈昭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想是赵成玉已经起了很久。便让宋清河先回去，自己则是急冲冲的往赵成玉住处赶。
刚进门一个杯子就砸到了沈昭额头上，沈昭眼睛都不眨一下走到赵成玉旁边低头跪着，看着额头上的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我说你最近真的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今早起来不见沈昭，赵成玉本来就有脾气，结果等了半天沈昭都没有出现，火气越发大了起来。赵成玉自然不会叫人去将沈昭寻来，太给他面子了不是吗。
沈昭在赵成玉眼里就是狗一样的存在，以前是在许世安身旁的一条会咬人的狗，现在是在他旁边摇尾乞怜的一条掉了毛的狗。
沈昭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他本来就说不了话。在赵成玉发火的情况下，他更是做什么都是错的。一动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尽管这样，沈昭心里依然怕的要死。
赵成玉揉了揉眉心，抬腿在沈昭心窝处踹了一脚，“狗就要有狗的自觉。”
“你就在这跪着吧。”约了李谨言有事要谈，这内容旁人听不得，顺便让沈昭跪着反省反省自己。
看着赵成玉出去，沈昭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沈昭其实心里很紧张，要出去的事他计划了很久。
自己从小到大无论在哪都不讨人喜欢，就算自己很听话，努力去讨好，看向自己的眼神依旧是冷冰冰，甚至带着嫌恶。父亲也是，许世安也是，赵成玉也是。
本想着等着赵成玉彻底嫌弃自己以后，若是赵成玉心情好留自己一命，最后孤苦的死在这百花宫里，可是自己又不甘心……无论怎样，从这里出去，也算是为自己活一次吧。
沈昭叹了一口气，这要命的不甘心。
小时候不甘心父亲只喜欢沈逸晗，不喜欢自己。年幼的孩子总是喜欢上上下下的闹腾，也惹出不少无关痛痒的祸事，但这只是沈逸晗。沈昭就乖乖的，什么也不做。然后再把沈逸晗做的事一五一十的甚至有些添油加醋的告诉父亲。
沈逸晗得到了机灵，活泼等一系列的正面评价，而自己在别人看来是沉闷，阴郁，爱打小报告。父亲越发不喜欢自己。
沈昭永远忘不了父亲那日的话：沈昭这孩子小小年纪心机就这么深，对自己亲弟弟都无半点疼爱之心，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再长大一些，沈逸晗由圆圆润润的可爱小孩子长成了眉目清俊的翩翩少年郎。所有人都夸赞他聪颖，沈逸晗看两眼就能记下的的东西，沈昭背一晚上第二天依旧磕磕绊绊。
所有人的天平几乎都向沈逸晗这边倾斜了，沈昭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他只希望父亲和其他人也能看看他。
效仿沈逸晗的衣着发饰，说话走路。希望别人也能像对沈逸晗那样对他。最终落了个东施效颦的话柄。
当时不顾一切的要跟了许世安是为了什么呢，还是那该死的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样被冷落，想着能够出人头地，飞黄腾达。
最终落了个嗓子被废，转手送人的下场。
沈昭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当初应该听娘亲的话：不要跟别人比，比不过的。
若是自己能早些想明白，收起这该死的不甘心，现在也不会这样，半点尊严全无，人人嫌恶。
沈昭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想了许多，想起来以前的事，想着出去了以后的事，就连赵成玉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沈昭低头看了看地板，还好那些血迹都被自己用袖子擦干净了。
看着赵成玉端起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水喝了些，沈昭松了口气。沈昭和宋清河约定了今晚就出去。沈昭等不了了，他怕宋清河反悔，怕夜长梦多，怕自己活不到下次有机会的时候。
给赵成玉的茶水里加了些东西，足够让人昏睡一段时间，那些时间也够自己走出好远了。沈昭自认为不够聪明，但还是了解赵成玉。他对于喝茶没许世安那么讲究，得滚烫的开水烫过放温了才喝。冷茶温差能喝就行，没了才让人去重新烫一壶。
“你过来。”
赵成玉没对沈昭说过可以起身，沈昭便膝行过去。还未到跟前就被赵成玉一把揪住头发拽了过去。
沈昭闭了眼只等着赵成玉的耳光或是拳脚落下来，果然脸上被狠狠扇了一耳光。
“给你脸去勾搭别的男人了？”赵成玉依旧揪着沈昭的头发，逼得沈昭抬起头直视自己。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实在是很痛，有种头皮要被扯下来的感觉，本就昏昏沉沉的大脑越发不好受了。
“**。”赵成玉低声骂了一句。若是以前被骂**沈昭指不定得难过好久，然后想自己哪儿做错了。现在沈昭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会怕赵成玉对自己下更重的手。
赵成玉实在是火大，今天等了沈昭那么久，沈昭却是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跟别的男人私会半天。
放开了沈昭，赵成玉又喝了几口茶水，他倒是要看看，这沈昭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夜里服侍赵成玉睡下，沈昭去了寒洞，取了一片小小的花瓣，放在小盒子里装好带出去给了宋清河。
直到沈昭出了百花宫，走出了好远，眼看着就要出百花谷了，才后知后觉有些不对劲，似乎出来的太顺利了。
百花宫里的人并不是傻子，可一路出来，说什么信什么，没有过多的盘查便被放了行。沈昭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但容不得他多想，既然出来了，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有多远走多远。
宋清河忙着把花瓣送回扬州，一出宫就和沈昭分道扬镳了。
虽然学的是些不入流的东西，但宋清河毕竟也是会了些皮毛，当下便运起不太熟练的轻功走了，他满心满眼的挂念着那个昏迷不醒的人。
至于沈昭，他帮人出来了，也算是还了恩情，后面的事沈昭肯定自有打算，他也不好过多插手。
沈昭选了个与宋清河相反的方向走。
自从那次他跟着许世安进了百花宫以来，就从未再出过。对这百花谷也不是很熟悉。
树木高大，遮挡住清辉的月光。刚下过雨，山路湿滑。沈昭只得摸了黑小心翼翼的走，一路摔了好几跤。
隐隐听到有笛声传来，但沈昭此时腹内如有异物在翻搅，疼痛难忍。已无心去分辨笛声来自何方，吹的又是什么内容。
沈昭竟是直至天亮也没有走出百花谷。
本以为是因为天黑路滑和突如而至的腹痛耗费了时间和精力，让自己没能走出谷。待得天明重新上路时，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夜里歇息的地方，沈昭这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走了三天，还是没能走出谷。三天的时间，赵成玉早已醒来，然后发现自己不见了。沈昭这样想着，不免有些灰心。
自己已经三天未进食，身上已不剩多少力气。要么是死在这里，要么是在死之前被赵成玉找到。
当时自己也是只想着出来，出百花宫，出百花谷。但并没有想到出来以后应该去哪。
沈家？自己那出身微***亲早已死去，那里的人并不欢迎自己。去找许世安？明明就是他亲手废了自己的嗓子，然后又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
沈昭并没有什么朋友，无论是在哪里，都没人愿意和沈昭多有接触，他哪里来的朋友。
沈昭只得苦笑，自己竟然是无处可去。
人活成自己这种样子，是很悲哀的事吧，没有至亲，也没有挚友。没有钱，没有权。什么都没有，孤身一人赤条条的活在这世上。就连所谓尊严，都被踩在地上所剩无几。
小时候娘亲经常对沈昭说，要乖，要听话一些，才会有人喜欢。沈昭便不哭也不闹，静静的坐着。羡慕的看着就算是是不听话到处闹腾依然被所有人喜欢着的沈逸晗。
沈昭努力的想得到父亲的欢心，可父亲望向他的眼神永远的冰冷。被父亲骂的时候沈昭也会难过，却只敢一个人偷偷的在角落里哭泣。
沈昭记得那次，沈逸晗调皮打翻了书房里父亲的书桌，父亲的责问还未出口，看着泪眼婆娑的沈逸晗，所有的话便都变成了安慰。
“哭哭哭，你就只会哭，除了哭还有什么用。”沈昭不小心打翻了茶水，父亲没有问他被有没有被烫到，疼不疼，只是可惜了一个好杯子，责骂了沈昭好大一会。沈昭落下泪来，却换来父亲那么一句话。此后沈昭哪里还敢哭，就算哭也不敢再当着人的面，一个人悄悄的找一个无人的角落落下泪来。
娘亲临死前对沈昭说，让沈昭乖一点，听话一点，父亲才会喜欢他，只有父亲喜欢他了，他才能没有娘亲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沈昭已经很努力的去听话，依旧没人喜欢他，包括父亲。想到父亲平日里最疼爱沈逸晗，便想着若是自己能像沈逸晗一些，父亲会不会就会喜欢自己一点。
学着沈逸晗的一切，落了个东施效颦的话柄。听着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事，沈昭心里觉得很难堪，甚至都不敢出房间。
沈府一朝出事。沈昭看着一位锦衣公子对着沈逸晗说，“你若是跟了我，不仅让你衣食无忧，更保你沈府荣华富贵。”那位锦衣公子便是许世安。
自己是怎么跟了许世安的呢，沈昭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所有人都说他不要脸，包括许世安。
那日的宴会上，沈昭未着寸缕于席上被玩弄，意识模糊间听到坐在远处的赵成玉的说了一句，“这人倒是有趣。”
许世安便选了个日子带着沈昭来到了百花宫。
被冷眼，被责骂，沈昭都会难过，被人议论，被嘲讽，被当众责辱，被亵玩，沈昭更会难堪。
明明他已经很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最后收货的依旧只是嘲讽和哄堂大笑。却是弄得自己尊严全无。
死在这里也算是一种解脱。沈昭这样想着，坐靠着一棵树，迷迷糊糊间闭上了眼睛。
娘亲本是府里的下人，父亲喝了酒乱了性，才有的他。娘亲和他的出现，让本是恩爱的父亲和他的夫人产生了嫌隙。
父亲不喜欢他也是应该的。沈逸晗才是夫人生的，真正的沈府的少爷。
况且他自小便长相不讨喜，也不聪明伶俐，越发不让人喜欢了啊。
若不是他，最后许世安会得到沈逸晗的吧。许世安讨厌他最后把他送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至于赵成玉，收着别人不要的东西，心里也是憋屈的吧。

沈昭醒来发现自己是在百花宫里。
虽然心里明了困在那是死，被赵成玉找到也是死，出去外面自己也没有活路。
但心里还是猛的抽搐了好大一会。依着赵成玉的性子，不会让他痛痛快快的死的。
沈昭不怕死，可沈昭怕折磨，怕疼。
缩在角落里，沈昭了无睡意。一开始的时候已经饿到胃痉挛，但现在已经没多大感觉了。
“你哪来的胆子。”赵成玉居高临下的望着面前缩成一团的沈昭，眼神晦暗不明。
沈昭的头埋在臂弯里，听着赵成玉冷冷的问话，自嘲的笑了笑。是啊，自己哪来的胆子。
“给我下·药，偷了百花宫里的东西，最后还妄想出去。”
“**，你是想死么。”
喝茶水的时候赵成玉就知道水里有东西了，只不过对他并没有多大影响。他只是想看看沈昭究竟要干什么。
特地吩咐了守卫放行。想着或许有人在外面接应沈昭，来个一网打尽好了。沈昭毕竟以前是跟着许世安，又是许世安亲自送过来的。不能怪赵成玉多疑，许世安的确是阴险，谁都要算计一番，从来不做对自己不利的事。
更何况，赵成玉和许世安，可是处在对立面啊。太子未立，所有皇子几乎都在蠢蠢欲动。赵成玉和瑞王爷李谨言是表兄，赵成玉自然是站在瑞王爷这边。许世安支持的可是晋王爷李慎行。
对于沈昭，赵成玉虽是收下了，可一直还是防着的。
没成想沈昭出去后竟是迷了路。想着以后会有地方用得着沈昭，赵成玉还是把人接了回来。不过，不会让他那么好过就是了。该有的教训还是要有。
沈昭未曾抬过头，只越发缩紧了身子，全身都发起抖来。
“你这手，偷了东西，可废了的话我又舍不得。”
赵成玉蹲下身执起沈昭的手看着。虽然沈昭的手指细痩见骨，但指甲盖却是圆润。细细抚摸过沈昭双手的每一个指头，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沈昭如至冰窖。
“把指甲盖拔了，当做是偷东西的教训吧。”总不能把沈昭手砍了，他百花宫养着一个什么也不会做的**吧。
“你给我**，等下我也给你个好东西。”
“你这腿，得是断了，这样才不会乱跑。”
听着赵成玉的话，沈昭只觉得浑身冷得不像话。这些人，还真是一个样子。
沈昭只觉得左脸颊上那朵被纹上去的海棠烫得发疼。当初许世安说沈昭就是凭着和沈逸晗有几分相像的脸，沈昭配不上，该毁了才是。但又怕看着太过恶心，便在沈昭脸上纹了一朵火红的海棠。
因为在路上对沈逸晗出言不逊，许世安说的出言不逊。沈昭便被废了嗓子，让一辈子说不出话。
这些人，怎么不让他死？现在说要拔了他的指甲，断了他的腿。
血淋淋的指甲盖被揭在一旁。
十指连心，指甲就这样被生生的的拔了下来。沈昭痛得昏过去，又痛得醒过来。大张着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眼泪濡湿了整张脸，到最后就连呼吸都带着抽痛。
就算是赵成玉拿着木棍狠狠的打在沈昭的右腿上，沈昭也没感觉到疼痛。手指处传来的痛感密麻而又强烈，让他再无暇顾及其他。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否我的出生以及存在就是个错误。沈昭一遍又一遍的问，他不知道该问谁，也不知道该怪谁。

宋清河马不停蹄的赶到扬州后，将那花瓣磨成汁喂给了那人，又守了几天几夜。那人终是睁开了眼睛。
兴奋之余，宋清河思来想去觉得对不起赵成玉。从小父亲兄长和夫子就在教导宋清河做个君子，这会倒是做了位梁上君子。
便携了些礼再次到百花宫，想给赵成玉赔个不是。
有宫人引着宋清河到了书房。赵成玉正在里面与人相商，宋清河觉得自己既然是来赔罪的，就应当拿出些诚意来。便立在了廊下等着赵成玉。
这年的雪比往年时候的要落的早一些。才刚刚入冬，便纷纷扬扬下起了雪。
宋清河穿着羊毛大氅，内里暖和，并不觉得冷。望着这在扬州难得一见的雪，也动了想要玩雪的心思。
刚蹲下身抓起一把雪，眼角就瞥见不远处背对着他蹲着的人。
望着和沈昭有些相似的背影，宋清河有些疑惑，沈昭不是出去了吗？当下便轻手轻脚的走近想要看个真切。
确实是沈昭无疑了。只是比前次见到时越发的削瘦了，脸色也是越发的惨白，竟是比雪还要白上几分。飘雪的天气里，穿着轻薄衣服像是不觉得冷似的蹲在地上玩雪。
“你手怎么了？”宋清河蹲下身，望着沈昭的双手，指头处黑黑的一片，竟是没了指甲盖。
一把抓起沈昭的手，宋清河想要看的更仔细些。沈昭却是迅速的抽回了手，将手背在背后面。也不知道沈昭在外面待了多久，宋清河碰到沈昭手的的那一瞬传来的是刺骨的冰凉。
宋清河还想问些什么。只听得一声开门声响，沈昭便立马起身朝着站在书房门口的赵成玉走去。
虽然沈昭走得足够快，可宋清河在背后看的清楚，沈昭走路不太平稳。看着雪地上沈昭踩下的脚印，两边深浅不一。宋清河有些语结，沈昭竟是没穿鞋，赤脚踩在雪地上。
沈昭不仅是手指，就连腿也出问题了吗？当初说好的帮着沈昭出去，现在那人醒了，沈昭却是又出现在了这里，并且比以前更加狼狈，宋清河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一如不久前，沈昭低着头静静的跪在赵成玉脚边。宋清河就坐在对面。
“他……怎么了。”看着沈昭，犹豫了半响，宋清河还是忍不住询问了起来。
只听得赵成玉轻哼一声，宋清河眼皮有些跳。
“偷东西和不听话，给了些教训而已。”
“他偷了什么。”宋清河咽了口唾沫，直觉和自己有关系。
“你说呢。”对上赵成玉玩味的视线，宋清河便也明了，的确是和自己有关。
让沈昭帮自己偷拿了一片花瓣。赵成玉是不会为难他，却是为难于沈昭。对于赵成玉来说，只是一片花瓣并没有损失什么。但沈昭的这一举动却是对他的背叛和不忠。
宋清河眼眸暗了暗，突然间觉得自己对不起沈昭。若是当时他打定主意后自己去拿，而不是去找沈昭，沈昭也不会变成这样。看在上一辈和自家兄长的面子上，赵成玉必定不会为难自己。
“啧，多可怜。”赵成玉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按捏着沈昭的手指头，指甲已经没了，捏上去一片柔软。
“话也说不了，指甲也没了，腿也瘸了。”
被按捏的手指头有些刺痛，沈昭微微皱了眉头，但没有抽回手。
宋清河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想着的赔礼道歉的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人说话，赵成玉把玩着沈昭指头的手探到了沈昭衣内。皮肤细腻柔滑，略低的体温，就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滑腻的手感让赵成玉有些爱不释手。
这些情景不久前就看见过一次，当时宋清河只觉得羞愤，现在却有些怅然。对于赵成玉来说，沈昭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是侍宠，便是如同玩物一般。毫不在意的死活。
宋清河本就良善，对于沈昭，在同情之余更是多了一些愧疚。
到了外面等着，他想亲自对沈昭说声对不起，不然他会良心不安。
赵成玉抚摸着沈昭的肌肤，登时便来了兴致。赵成玉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当下便要扯去沈昭的衣服。
沈昭的衣服已经不多了，察觉到赵成玉的意图，没等赵成玉动手，自己主动就把衣服脱了，不然到时候又被扯坏。
“不要脸。”赵成玉嘴上是这么说，动作却是没停。

听说雪封了路，宋清河便也留下了，待得过几日雪融了些再走。
晚饭的时候宋清河这才注意到有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虽说着布衣青衫倒也是掩盖不住清冷的气质，肯定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沈昭只觉得身体一阵阵的发冷，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咬牙撑住才勉强不让自己倒下。
赵成玉夹了一块肉喂到沈昭嘴边，却久久不见沈昭有所动作，皱了皱眉头，略微有些不耐烦，踹了沈昭一脚。
并不是很重的一脚。沈昭却是倒在了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赵成玉低骂了一声，抬脚刚要再踹一脚。却被人拦住了。
苏禾因为自家师父云游，便想着来跟师弟道个别，然后去追随自家师父的步伐。本是无意于管这些琐事的，毕竟医者仁心，看着沈昭惨白的脸色和不断发抖的身体，还是拦下了自家师弟。
“胎死腹中已有月余。”苏禾替沈昭把了脉，毫无波澜的说出这句话。行医者自是见惯了各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幼时尚且感时伤悲，随着年岁渐长，倒也越发淡然起来。这人本就生死有命，能被医治的都是命不该绝的，救不了的这便是命数。
对于自家师兄的医术赵成玉自然是深信不疑的。听着苏禾的话只是皱了皱眉头。
沈昭的身子本就不一般，是个双儿。这也正是赵成玉当初会收下沈昭的原因之一。不然以沈昭的容貌，入了赵成玉的房当真是勉强了。样貌不怎么样，这身子却是销魂得紧。每每都让赵成玉欲罢不能。
“这不男不女的怪物还真能怀孕啊。”赵成玉抬脚碾在了沈昭肚子上，语气有些嘲讽。怪不得这段时间觉得沈昭腰身比以前粗了些，合着是这个缘故。
宋清河在一旁看着一切有些默然。前些时候赵成玉在人前并不怎么对沈昭动手，自从沈昭出宫被找回来后便经常被赵成玉拳脚相加。
不止是孩子，连沈昭自己也会不行的吧。沈昭惨白的脸色映在宋清河心头，让他不免有些心慌，他老是觉得沈昭变成现在这样子有他的一份功劳。
沈昭一直在咬牙忍耐，还没等缓过来身上被被踹了一脚。这一脚几乎踹散了沈昭所剩无几的气力。想要爬起来，眼皮却是怎样费力都张不开，手更是使不上力。
所有的感官都已模糊，唯有那句胎死腹中已有月余却是实实在在的传进了沈昭耳朵里。最终眼前一黑，终是晕了过去。
沈昭醒来时已是深夜，屋里没有点蜡，看着无边的黑色不由得往被子里缩了缩。如果不是下腹处的刺痛，这感觉还挺好。一直以来都是跪在赵成玉的床边入睡。差点都要忘掉这种躺在床上被被子所包裹住的紧实与温暖了。
这是，托了孩子的福？沈昭抿了抿唇，伸手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很小时候就知道自己和别的男孩子不一样，被称为小怪物。这可能才是自己最让父亲讨厌的原因吧。
沈昭一时间有些怅然，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他并不知道自己能怀孕，更不知道孩子的存在。等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同时也知道了孩子的死讯。
并不被任何人所期待的生命，没了也好。当初娘亲有了身孕，除了娘亲，没一个人想让沈昭被生下来。
因为一开始便不被期待，所以一出生就不被待见。最终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如果这个孩子侥幸被生了下来，除了自己，没一个人会喜欢他吧。沈昭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没了的好。
宋清河推开门进来点了一只蜡烛，却是不敢走近去看沈昭。
沈昭被突如其来的光刺了一下，连忙闭上了眼睛缩在了被子里。
“你……”宋清河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静默了半响将手中的药碗放在床头便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黑乎乎的一碗药，满是苦涩的味道。药是热的，喝进去竟是让沈昭的胃好过了不少。
沈昭并不介意这碗里装的是什么。想要他死他便死。
下腹处越来越热，下·体似有什么喷涌而出。沈昭揪紧了手中的被子，捱着着难忍的疼痛。
宋清河在外面等了会，待他重新推开门进去时。沈昭紧闭着眼躺着床上，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
掀开被子，宋清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床上满是血。饶是那人受伤倒在路边时，宋清河也没见那人流过这么多的血。沈昭这一遭，这血竟是染红了全身。

想着苏禾说胎死腹中，落出来就没事了。宋清河给沈昭盖好被子，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烧。
“你好好休息。”
宋清河熄了蜡，走到门口临要出去时又转过身说了一句，“有事来找我。”
沈昭当时躺在地上，苏禾为他诊了脉，赵成玉也没有想要管沈昭死活的意思。宋清河想了想，还是把沈昭抱回了他的小院子。宋清河生的清瘦，本以为抱起沈昭可能有些勉强。却不想沈昭轻得似乎只剩下一副骨架，抱起来并不费力，倒是有些咯。
最后央着苏禾开了药方。百花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草药，宋清河煎了汤药之后送到沈昭房里。
沈昭帮了自己一个忙，自己也没能让沈昭最终出去，如此这般，便算是还沈昭的人情了。宋清河叹了口气，拢了拢衣袖，踏雪走向自己住的屋子里。
看着这天，似乎雪马上就要停了。
宋清河走后沈昭起了身，去井里打了些水擦洗身子。他已经麻烦宋清河很多，实在是不好意思多做打扰，还不起的。
当时躺在地上，感官一片模糊，但意识还是有些的。宋清河把他抱回了这里，并且又让苏禾替自己开了方子。
对于沈昭来说，宋清河能对着一个并不相识的人做到如此地步，已是难得。他沈昭何德何能，如何消受得起，本就是福薄之人。
落雪的天气，井里结了层薄冰，冰底下的水冰冷得刺骨。沈昭用着这水擦洗身子，一开始有些刺痛，到了后面也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就好像刚刚在床上，只是一开始下腹刺痛，到了后面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沈昭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无论什么形式的疼痛，只要忍到了后面都会没有感觉的。
“像个女人般矫情。”赵成玉看着捂着肚子的沈昭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沈昭咬紧了嘴唇，松开了手。
一切并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发生变化。
早些的时候沈昭便从小院子里过来服侍着赵成玉起床。沈昭得以在床上躺了半夜，是托着宋清河和苏禾的福。哪还能得寸进尺，闲赖在那院子里。
赵成玉的早膳一般都是在房里用。沈昭也一如往常安静的跪在脚边。下腹处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沈昭不由得抬手捂上了肚子。赵成玉眼角扫过，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虽然说是宋清河多管闲事了，看在他兄长的面子上赵成玉也便没有去制止。还想着若是沈昭忘了规矩，得重新好好教教一下。
没有出乎赵成玉的意料，自己才一睁眼，沈昭就已经安静的跪在床边了。赵成玉对此颇有些满意。当初沈昭刚来的时候，自己教沈昭规矩可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哪。
虽然说沈昭肚子里曾经有过他的孩子，可他连沈昭都不在意，又岂会在意他肚子里的东西。想替他生孩子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了，他的孩子沈昭一个低贱的侍宠又怎会生得。
宋清河起了个大早，想去沈昭的院子里看看。才一出门，便看到跟在赵成玉后边亦步亦趋的沈昭。
赵成玉本就身长步大，又不顾及跟在身后的人。沈昭步伐迈得小，腿有些不好，尤其在这雨雪天气里，比平时更要难过几分。跟着赵成玉很是吃力。
赵成玉在前方亭子里停了下来，里面已经生了炉子，备了酒菜，倚着一片梅园，是个赏雪的好去处。宋清河也跟了过去。
有些嗔怪的看了沈昭一眼，“你怎么不在屋里好好歇着。”宋清河有些担忧沈昭的身子，昨夜才小产，今就出来受寒，衣着还是如此单薄。本就是十分消瘦的人，如今看起来更是苍凉。
沈昭依旧是安安静静的跪在赵成玉脚边。听着宋清河的话，抿了抿唇，抬起头看了宋清河一眼，又迅速把头低了下去。
自己想怎样，哪是能由自己做主的。沈昭在心里叹了口气。
刚来的时候，赵成玉要他服侍，教着他在百花宫里的规矩。稍有一点不如意等着沈昭的就是沾了盐水的鞭子的抽打。那滋味沈昭忘不了也不想再尝试。
在沈府的时候，虽然不受父亲待见，但名义上也是沈家长子，自己并未受过过多的苛待，那破落的院子里也是分了两个侍仆照顾着沈昭的起居。
后来跟了许世安，对于许世安的用处也只是对付一下其他人兼偶尔暖一下床，对于沈昭也没有太多的约束。
被转手送给赵成玉的当天晚上。赵成玉便遣散了贴身侍仆，让沈昭学着照顾。
虽说是让沈昭学着，沈昭一做不好便是要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