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男的也一样！”
“好的，把你地址发来，如果在市中心，一般半个小时内就能到!”对方愉悦的答道。
“好!”我撂了电话。
还没到半个时，门铃响了起来。
来的可真快，够专业。我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人穿着一身保洁公司专用的衣服，肥肥大大的显很邋遢，倒是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他睁大了眼睛，似乎和我一样惊讶。
“怎么是你。”我们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门外站着的人正是张玉生。
先回答的也是张玉生，他将围脖解了起来，一边往屋子里面进。一边说道：“做陪酒是我的副业。我正业是一名保洁！”
我拦住了他，不让他进里屋。对他没好气的说道：“就你这种天天陪女人的小白脸。还不知道有什么病呢。不许你帮我看孩子。我会打电话给你们公司退单的!”
张玉生听了，脸微微一红，面色有些尴尬，他低着头说道：“先生，我没有病。”
我并不相信，依然要将他推出屋去。
“没病才怪！你快走快走……”
“除非你有病。我才会有病。”他眼睛中带着几丝怒气，坚定的反驳道，不过他并没有抵抗我的推力，已经被我快推出门外了。
我瞬间停止了自己所有的行动。脑袋静止在这句话上。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先生，我从来不陪睡的。”他解释道。说完了一抹红晕居然挂上他的脸颊。看起来竟有几丝羞涩。
“真的!”他抬起头，看着我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睛。
我无法直视他那双真诚的眼神，将视线转移到他那解了一半的围巾上，或许他说的是真的？但是为何……
我想起了那一夜，那荒唐无稽的一夜。虽然全无记忆，但是毕竟发生了。
”那你为什么那天晚上……”我犹豫片刻，问道。
“先生，我只是觉得您可怜！”他平静的答道，白衣映着他的脸倒有几分庄严。
“可怜？！”我重复了一次他的话。不知道为何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悲哀，苦痛，自怨自艾的各种复杂的情绪纠结在一起，我陆子明什么时候混到了要别人可怜的程度？！
“那天您哭的很凄惨……您一直在叫着老婆……您把我当成了你老婆……”他继续描述着，却看着我越来越愤怒的表情而停止了言语

我点了点头，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两条腿分开，坐在了后座上。他的后背很笔直，虽然那保洁衣服又肥又大，依然能隐约看到纤细的腰身。
“孩子一直在叫疼。而且捂着肚子，你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路上他问道
“没什么呀，就土豆泥，蔬菜饼，鱼罐头！”我答道。头上冒出急出来的浅汗，原来他说的弄就是疼的意思，看来儿子他真的很疼。
“你敢肯定它们都没坏掉吗？”清脆磁性的声音再次传来。
“啊！”我拍拍脑袋，“那个鱼罐头，好像放了几天了!”
“您有点粗心啊！”趁着红绿灯停车，他扭头对我说道。
“现在怎么办！？”我只得问他
“估计是胃肠炎，让医院处理吧。我们加点速!”他用焦急的语气答道
两个人把孩子送到了医院，又打吊瓶，又洗胃，又挨医生训的，整整折腾了三个小时，出来时候已经临近傍晚。
“你们俩个大男人怎么照顾这孩子的！坏罐头有毒！差点要了孩子的命，不知道吗？”儿科女医生训斥道。
我和他互相瞅了一眼都没吱声
儿科女医生又对我进行了重点批评
”你这个当爹的粗心大意，应该好好看看这方面的书，下回可别犯这错误了！“
我脸色发红，只是嗯嗯的答应着，心中后怕万分，懊悔不已，心想回去一定好好补习一下儿童护理。
”先生，您真够大心的了。“
两人带着捡了一条命的孩子从医院出来时，他也说道。毕竟如果孩子真的三长两短。那可就完了。
“对不起。都是我大意了！！“我立刻承认错误，这回他真的帮了我大忙了，我想起之前对他的态度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你好像很擅长照顾小孩子！“我说道。
”我弟弟就是我一手带大的，而且我还学过医……”张来生说道。
“学过医？”我很是惊讶一个学过医的人，怎么当起保洁和陪酒男的。
他似乎不想讨论太多关于他自己的事情。说道：“先生，怎么样，您雇我看孩子吗？”
他说些用钥匙开那起那银色的电瓶车，电瓶车的后尾灯忽明忽暗。
傍晚美丽的霞光照在他修长的脖子上，他的那光泽的黑发随风飘逸着。
“我雇你！带孩子你很专业。人心也好。我为什么不雇你。”

我回答道，但是随即又有些犹豫，不过就算是他不陪睡，他晚上也是做那种工作的。
不过话既说出口，便不好反悔了。
“你白天帮我看孩子，晚上还要去酒吧吗？”犹豫片刻后，我还是开了口。
”嗯！”他点了点头，“我需要挣钱，除非您愿意加价。够我晚上陪酒拿的提成的。”
我真的没有更多的钱了。现在天色已晚，明天还要上班。也找不到别人了。
“算了，先这样吧，你从早上干到晚上五点。不过如果我偶尔加班，你就帮我多看会，到时候可以住在我家客房！”我说道
”一言为定！”他微微一笑，逆光而看，俊逸非凡。
罢了，等我工资再涨点，我再雇个全职育儿嫂，把他解雇了。他怎么那么爱钱呢！果真是为了钱毫无操守的小白脸。

第二天张玉生就每天主动过来帮忙照看孩子，不过他告诉我，他有时候会出门，孩子托邻居照顾，我没细问就同意了，实际上我已经为我的头脑一热后悔了，我竟然让这样一个小白脸做儿子的保姆，一定是脑袋被门缝挤了！！不过是我邀请他的，他干的也很认真，我又能说什么呢…
每天早上，他会做好早饭，喂孩子，然后打扫房间，中午也准时回来，做饭，哄孩子午睡，他是个很爱干净的男人，屋里被他收拾的利索，男人到底是事少些。他这个人真的性格很好。很温柔，可以说是比女孩子还要温柔。就是不太爱说话，如果不是他的职业关系，我都可以用陌上人如玉来描述他。
我们几乎没有吵过架，不像我和老婆以前经常因为柴米油盐拌嘴，虽然每次最终都是我妥协。
他有这和年龄不符的早熟，农村人特有的勤劳。我不禁把他和老婆比较起来了，老婆遇到事情都会依着我，撒娇的挽着我的胳膊，老公，这个，我不会办，你帮我办呗，你最棒了！“然后我就乐的屁颠屁颠的帮她干这干那，不自觉耽误了正事，而着张来生则是什么事情都自己干，那天我回家，看他在挽着袖子捅马桶，说马桶堵了。
我问他：”你怎么不请人弄呢！“
”没事，我自己来！“他一笑，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干了起来，后来我看不过去，请来专业人员才把马桶弄通，他却还说自己能行，浪费钱
有时候，我兴致来了，就会去做饭，他则打副手，两个人配合的极其默契，我刚准备放料，他已经会意递到我手里，等到了做好了，问他好不好吃，他只是一点头，轻笑，“恩，好吃”而不像我的老婆会夸得我得意洋洋。
他也很会照顾小孩，孩子非常喜欢他，天天牙牙学语的叫着哥哥，一天看不到他都会哭，他的仔细能干让我把更多时间专注到了事业上。
我还是无法忘记老婆的，有时候躺在床上，就会想起旧人已在他人怀的感伤，有时候会看着旧照片发呆，还有时候会想给她打个电话，却又撩了电话，张来生总是静静的看在眼里，从不多问
在一个多月后，儿子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开始哭闹着要见妈妈，我们只好哄他说妈妈马上回来，可孩子还是不停的哭
于是我拿照片给他看，“你看！妈妈在这那！看！”
儿子抽泣了一下，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了看照片！愣了几秒钟

当我正觉得松口气时，他又大哭了起来，比以前更凶，划抓这把照片摆弄到一边，哭喊着
“不是，妈妈，不是，妈妈！‘
我心疼的要命，却不知怎么办
张来生边抱着孩子边平静的说道：”带他去看妈妈吧！“
见我没有应声，他就接着说道：“别瞒我了，我都知道了，上次你喝醉了，都说了。”
我心里有点感激，他是故意不想揭穿我啊，不过还是强颜欢笑道。
“原来你都知道了呀，呵呵，这孩子真没出息，还想他那狠心妈妈了，一点也不像我，一个男子汉，整天哭哭啼啼的!”我假笑道。
“您那次哭声的也不小！”他撇了我一眼说道，一点也不给我面子
“那是，那是我喝多了嘛！你说我这样过去不是给他们笑话啦！一个孩子都搞不定！”我实在不想再看到他们深情脉脉的画面，本能的在逃避
”您还是去吧！哪有母亲不想孩子的！估计她是不好意思来看！“他劝道。
”那怎么一个月连个电话都没有！“我继续逃避的说道。
”你们太不负责了！“他眼里露出少见的怒意。
我低下头，不知道是为老婆感到羞愧，还是为这个叫着母亲的儿子感到难过
”好吧，我去！“我咬了咬牙说道。
于是在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我终于硬了个头皮再次来到我十万个不愿去的地方—市医院，到时老婆正准备出去打水。
”宝贝！“她见了孩子就忍不住哭了，放下水壶，抱过孩子不停的亲着，儿子也兴奋的叫着妈妈
见到这幕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像阻止母子团聚的大恶人，我怎么老觉得自己像坏人啊
”谢谢你！“老婆泪眼里闪着感激，她更瘦了，也憔悴了，本来圆圆的脸变成尖了，大大的眼睛下面也铺着黑眼圈，
”没什么，呵呵，他还好吗？”我用故作轻松的笑容掩盖着我的心疼
“不太好，病情恶化很快，加上之前的伤，已经消耗的不像人形了！老公，我该怎么办呀！？”
她的一声老公加上那瘦弱无助的样子再次触动我的心弦。
“别急，会有办法的！！我认识个老中医，帮你问问！！”暗笑自己可真伟大
“老公，你一定要帮我啊！”
看着老婆带着着希望的目光，我只能点头.

看着老婆带着着希望的目光，我只能点头.
“老公，等事情都玩了，我一定回去和你好好过日子，为了我们的孩子！”
哼，你说回来就回来，说走就走吗？我一股火气穿了出来，却被她的泪水浇灭
”再说吧！我现在不想和死人计较…“我只能这样冷冷的回答

一到回家，就接到了老婆的电话，商量中医看病的事，最后她说道
”老公，我这段时间没空照看孩子了，辛苦你了！“
”那老公再见！“
”老婆再见！“我只是叫顺嘴了而已。
撩了电话，却见张玉生眼神有些暗淡的从卧室走了过来。他从门口衣架上拿了领带，系在了白衬衫上，他穿着一身黑色修长的风衣，打扮的潇洒倜傥，如花似玉的，就好像一只讨雌性欢心的公孔雀一样，正准备出门，不用说肯定又要去酒吧。或者是卡拉OK。
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他并不是我想象中那种好逸恶劳，自私自利的小白脸，也许，他只是没有能力挣更多钱，才选择去做这些的，确实当保洁4500一个月，加上公司抽取一部分利润，在B市也就够勉强糊口的，什么都做不了。一个没有学历的人在这个大城市确实生活的很艰难。
我拉住了张玉生的胳膊，带着同情的口吻说道："张玉生，你别做这行了，你做些别的不行吗？"
他先是看着我的手，微微一愣，然后惨然一笑，眼睛里面波光涌动，苦涩的说道："先生，我不是你，大学都没毕业，除了卖卖皮相，我还会做什么？"
我对他消沉的回答，有些恼怒，说话声音便大了一些："这不是颓废放纵自己的理由，你真的要继续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工作吗？你周围的所有人都会看不起你。"
"可是这样来钱快啊!"他毫不在乎的说道。
"……"我真是拿他无语，我把手放下，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你真的喜欢这样，我也不好说什么!"沉默了片刻，我说道，带着一种无奈。
他眼睛滞了滞，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说道："先生，我自己选择的人生，您无权干预的…"他说完了回过身去，似乎不想让我看到他的表情。
"……"真的给我噎到说不出话来，虽然他的语气平静，但我听起来便莫名刺耳，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我赌气的小声说道："没文化可真是目光短浅…我告诉你，你不要突破下限啊，不然我就解雇你…"
我一边嘟囔着一边去客厅看孩子去了。
他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并未答言，围上围巾出门去了。

我听到关门声，眉头微皱，这男人三观不正，就算是做保姆做的再优秀，也不能让他长期带孩子。万一把孩子也带歪了怎么办。我叹了一口气。目光停留在沙发上一本他落下的黑皮笔记本上。平时我经常看到他没事往上面写着些什么。
这种目光短浅的男人，会记些什么？我有些好奇，便拿过来翻看，却见里面工整的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他的字很好看，我再看看字的内容，竟是一本武侠小说。
虽然只写了一个开头，但是语言简练，笔风优美，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原来这男人还会写小说，一点也不像没文化啊。真是纳闷了。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秘密。一会说他学过医，一会又会写小说的，问他又不肯说。
我想起张玉生的其他优点，他勤快也聪明，脾气也不错，除了平时人有些沉闷，话少了些，也没什么大缺点，就是视财如命，为了挣钱毫无操守。这年头找个合适的保姆其实也挺难的。
好吧，他才21岁，还是有些可塑性的，就算是为了孩子不受他的影响，我要让他变成个积极上进三观极正的良好青年，年纪轻轻的天天靠和女人搂搂抱抱劝人喝酒，陪人唱歌挣钱。太不成样子。
我下定了决心，便偷偷将那本笔记藏进自己公文包内，打算在他往我要的时候，继续劝他做点正事。
果真，在第二天下班后，我回到家，他正在屋子翻找着些什么。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我从公文包那里拿出那本黑色的笔记本。
他看了眼睛一亮，旋即有些迷惑的说道，"先生，怎么在你那里，你拿我那本子干什么，里面记得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这可不是没用的东西，这不是你写的小说吗？"我将本子翻看了起来。
他脸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是我无聊瞎写的，让先生见笑了!"说罢便把那修长的玉指伸了过来。
我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有还给他的意思。而是继续翻看，啧啧道："这文笔真不错，有怎么好的才华，为啥要沦为女人的玩物呢？"
张玉生眸子低垂，神情颓然，静静说道："我投过稿，如石沉大海，或许还是自己写的差劲，挣不来钱……"
也是，这种网文泛滥的年代，这种古板的小说已经没有人看了，再说就算是有人看，也未必能挣来钱，因为写的人太多了。

我突然想起来前几天手机弹出的一款广告，晨光游戏，当初我还查了一下，是一种很容易制作的游戏。貌似还挺挣钱的。
"你会写游戏剧本吗？就是那种养成向或者恋爱向的游戏？"我问道。
"游戏剧本？我平日很忙，从来不玩游戏的。"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我便将这个游戏用新手机浏览器搜索了出来，给他看了看。他看到榜首挣了好几十万，眼睛都发出了光芒。果真是爱钱如命呢
但是看到那作图精美又很多甜宠文案的游戏后，他眼神又黯淡了下来，他摇了摇头说："我做不了!"
"为什么？"我问道
"这里的CG那么精美，我不会鼠绘，而且对电脑一窍不通。"他有些低落的说道。
"我会啊，我本来就是学广告设计和美工出身嘛，这点事难不住我!至于电脑嘛，里面有教程的，不难的，你不懂就问我!"我拍拍胸口说道，别看我婚姻乱七八糟，我可是E大学美术专业毕业的，在公司也算精英啊。
"谢谢你帮我!"他一脸感激的看着我
"你不要这么感动喔，我作图可是要分成的，我们五五开!"我伸平一只手，对他说道。我可不是为了救赎失足青年无偿奉献的圣人。
"那也要谢谢你!"他用一双含情若水的眼睛看着我，睫毛如羽，轻轻扑闪着，眸子中有几丝微光滑过，仿佛流星雨一般，他的眼睛真是好看，男人的眼睛怎么可以这么漂亮。我一时有点看呆了。
"先生？"他轻唤了我一声。
"额……"我稍有尴尬，脸微红的继续说道："既然想挣钱，那么就做最火的题材吧！"
" "什么题材？"张玉生好奇的问道。
我指尖指了指手机上销量排前的几款游戏说道："恋爱养成!"
张玉生问道："那算是言情剧本吗？"
我答道："也算是吧!"
他微微摇头说道："纯爱情的，我写不来!"
我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他却微微低头，脸上飘过几丝羞涩，回答道："我没谈过真正的恋爱!"
我不可置信，惊讶的问道："啊？不会吧，你真的没谈过？你不是天天和那帮女人……""
他似乎更不好意思了，脸红了，用看我的手机屏幕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轻声回答道："那些都是客户，算不上恋爱吧，各取所需。甜言蜜语说的很多，但是真是假，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我依旧不可思议，问道："难道你没有遇到真心喜欢你的吗？你长的那么帅!"
他表情黯然的答道："有的，虽然很少女人会真的看上我这样的男人，但是也有的，只是我都拒绝了，后来就断了联系!"
我迷惑的问道："为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答道："我没能力给女孩子幸福!"
没想到这个陪酒男，三观还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糟糕。还是有底线的，没有为了钱去欺骗女孩子的感情。我心理倒是对他又有了几分好感。
我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哎，没当过猪，还没见过猪跑吗？多看几本言情小说就行了，反正你文笔好，学习下就行了
他微微有些脸红，不知道是因为我触碰他，还是因为我夸他而羞涩，他眼神闪烁，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先生这么说，那我就试试吧!"
我看了看榜首的几个游戏，竟然都是耽美，真是南派三叔说的得腐女者得天下啊。也不知道现在这帮女人怎么品味这么奇怪，最近听说火爆的电视剧，竟然全是耽美改编的，不管怎样，迎合市场品味最重要。
我便对他说道："对了，张来生，你就编耽美的恋爱剧本，这个现在最火啊!"
张玉生也算是见过世面，很快反应过来，问道："耽美？男男的吗？这…我一个男人写好嘛？"

我点了点头，继续鼓励他，说道："嗯，正因为你是男的，写耽美才容易些嘛!你看这些游戏多火啊!"说罢把手机拨到销量榜给他看了看。
他脸一红，沉默片刻，小声说道：这个…可能还有点经验。
"……"我一时语涩，有些尴尬，我知道他指的是之前荒诞不羁的那一夜，只能用假笑的方式回应他。"哈哈，那个嘛……那个…对了，你做这个，晚上就不要去陪酒了!"
他沉目答道："…如果做这个真的能挣钱，我便不去了!"
看救赎失足青年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我很是满意，继续积极动员道："能挣的，虽然开始挣不了太多，慢慢可以积累经验，以后就能挣更多了。"
他抬起眼睛看着我，那眼睛亮亮闪闪的，表情也变得舒展愉悦多了，他用轻快的语气答道："我可以试试。真的很感激你。"
我摆摆手，笑道："不用谢，说不定我也可以挣点外快!"
我看了看他，虽然他品味很好，但是衣服大多数是杂牌，只是搭的很好看，我觉得他家境可能真的很差，像他这种到城里打拼的农村人，一般都是因为家中贫困而被迫出来的。
我问道："那你有电脑吗？"
他似乎才想到这个问题，答道："没有。要不我买个？"
这主意本来就是我出的。还不知道到时候销量怎样，若是先让他花了钱，挣不回来，他不得怪我吗？
我便说道："我书房有两台电脑，一个是台式电脑，一个是笔记本电脑，我用笔记本电脑，台式的借给你用，若是制作晚了，你可以住我家客房!"
"谢谢您!"他似乎很高兴的笑着，双手平举，下意识的想抱抱我来表达他的感激之情。
不知道是因为我介意他的工作，还是抵触我们之前发生的关系，我也潜意识的向后闪躲。
他笑容滞住，脸色一暗，将手放了下来，眼睛看向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空气中有几丝尴尬。
我急忙用尬笑缓解："哈哈，张玉生，万一你做了这个真的发财了，记得请我吃饭!"
"一定!"他毫无情绪的答道，表情却有些失落。眼睛似乎也没有那么闪亮了。
说罢他转过身便去拾掇我那孩子作了一地的玩具去了。

第二天晚上，他便真的没有出去陪酒陪唱，倒是打开了电脑，按着键盘在写些什么。
我靠近了他，看到他写的文案，托着下巴赞道："不错!"
他倒是又不好意思了，将文本点击了一个缩小键，那文字便看不到了。回过头看着我，脸微红，眼睛清澈若林边山泉。
"哎，我们是合作伙伴嘛，早晚要互相商讨剧情的，你羞个什么劲，你打算给游戏起个什么名字呀？"我笑道。
"还没想好!我只是稍微有了一些思路，列了一个大纲。"他说道。
他穿着白色的薄毛衣，黑色的西裤，不同的是没有把头发后梳，而是让刘海自然飘下来，看起来一副文静典雅的样子。
说实在我这个直男接触耽美也少，给不了他什么思路。不过我把那几个比较火的游戏都大概看了一遍，又看他最初的大纲，他选择最年来比较热的穿书文案而且是古风宫廷类的。便说道："不如起个通俗的名字，叫做皇帝的三千男宠吧!"
"这个名字也太滥情了！"他摇了摇头。
"有啥滥情的？现代人年轻人就喜欢猎奇!"我说道。
"也不是!我就喜欢看古典小说，红楼梦啥的……"他说道，但是说了又觉得有点后悔，大概是觉得自己有点显摆，便停了嘴。
我听了倒是有些惭愧，虽然我从小就开始学画画，但是我没有一点文艺范，是个糙汉子，我喜欢看网络小说，武侠的，战争的，仙侠的，打打杀杀的爽文，种马文的那种。我就是一个俗不可耐的男人，自然看不了那绵绵细细，慢慢悠悠的经典名著了。
"……行吧，名字你自己起个…反正我也不善于写作，你写好大纲给我看看。我按照人设给你画立绘，记住一定迎合市场啊!"
我不想再探讨我所匮乏的文学类话题。我突然发现张来生虽然大学没有毕业。似乎懂得东西比我还多。这激起了我的好奇。
"张玉生，你为什么没有上大学？"我问道。但是问了又有些后悔，我这也太直白了吧，不会让他误解成鄙视他了吧，不过话说我之前真的对他有些鄙视……。
这句话仿佛直接戳了他的痛楚处，他眼底暗淡，露出苦涩的笑容，语气中流露出一种无奈，说道："穷呗，上不起……"
"现在不是有助学金吗？""我问道，难道他是因为学习不佳还是什么原因没有申请下来？

"我……"他有些犹豫不定，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我接了电话，原来又是老婆，她开口便是说自己想孩子了，但才和孩子没说几句话，就开始问老中医的事情，说什么后天周六便让我带她去。我心里又气又酸，她对这个林，真的比我上心多了。
张玉生看着我接着电话，表情很是难测，只是觉得他好像不太开心，不会是又可怜同情我了吧，但是他什么话都没说。
"好吧，你慢慢写吧，我去客厅看着孩子，加油啊!"我说道，也没有什么心思再去探讨做游戏了，反正啥事让老婆搅和，我就没心情了。
……
……
第二天下午，在我从公司回来的路上下起了倾盆大雨，赶上车辆限号，没有开车，而我又未带雨伞。这下了公交离家还有二里地，开始我还找个地方避雨，后来发现雨下个不停，我便也放弃了。这附近并没有商场可以买把伞挡雨。算了，淋着回去吧。这对男人来说，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初夏的雨，细细密密，忽大忽小。
一滴滴的雨滴，钻进在我头发里，又变成泉水顺着脖子缝流到了我脊梁骨的皮肤上，真的很冷，我忍不住打起了寒战。
这冰冷的雨水以及衣服湿哒哒黏在身上的感觉让我心情更为糟糕，妻子背叛我也就罢了，这老天还欺负我，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路过的车子开的飞快，根本不顾行人，将路上的脏水泼在我身上好几次。
"真是缺德!晦气死了!"我忍不住暗自骂道，将牛仔外套紧了紧，缩着脖子尽量选择离车辆远些的地方，继续在朦胧的雨中尽快前进。
这样大概走了十几分钟，手机响了起来，还好在牛皮的公文包里面，没有进水。我找到一个报刊亭，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接听。
"喂？"
"先生，你在哪里？"电话中传来张来生着急的声音。
"我在回家的路上啊!"我说道
"我带着伞在车站等你，并没有看到你!"他说道。
"孩子呢？"我急忙问道。
"我抱出来了!"他说道

我的性子本就容易冲动，在这种天气与心境下便冒出了一股无名的火气，斥责道："张玉生，你怎么想的，那么大的雨，带那么小的孩子出来，万一孩子淋雨感冒了怎么办，我一个大男人淋回去又能怎样!"
电话里的声音沉默片刻，满带歉意答道："对不起，先生，我考虑不周……"
"行了，我在a大厦门口的报亭呢，你赶快过来汇合吧!"我带有怒气的大声把位置告诉了他，然后撩了电话。
……
……
当看到张玉生的时候，我发现他将孩子用雨衣包的很严实，一只手抱着孩子的臀部，另一只手紧紧把着孩子的同时还艰难撑着伞，并且将大部分伞面遮住了孩子头顶，这导致了他整个后背以及背包全部淋在雨中。
瞬间我全部火气都没了，只剩羞愧和感动。我动了动嘴，想说声对不起，但是又觉得男人之间这样说未免显得太矫情了。
他在报亭遮雨处停了下来，将孩子放了下来，又将背包取了下来。
"抱歉，先生，我光顾着挡孩子了，这背包里的伞都淋湿了 ，你将就用吧!"他将一把黑色的折叠伞从包中取出，打开，抖了抖又说道，"要不，你用我这把？"
这大雨天抱着孩子淋着后背，在满是泥泞的路上艰难走了两公里来送伞，我陆子明何德何能让你对我么好。
我接过伞，用笑容来掩饰鼻子的酸涩，在经历女人背叛过的我，心中竟变得如此脆弱敏感，很容易就被人感动到。
"不用换了，淋得大多数都是外面，能用的，走吧。"
我默默走在张玉生后面，将他后背用伞面遮住。尽管那后背已经完全湿透，起码这样不会那么冷。
他回过头感激的看了我一眼。
我躲闪了他的目光。
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
只是我这个人一向如此，这些话总是难以启齿。

淋雨的代价就是生病，第二天我就发了烧，39。5C，以前很少感冒，更没发过这么高的烧，我觉得我全身的生命力全被烧尽了，脑袋也昏昏沉沉恍如隔世，这就是我前阵子放纵饮酒的后果。
”看来我要烧死了!“我含含糊糊的和张玉生开着玩笑
“相信我，您死不了的！”张玉生边笑，边把毛巾放到我额头上，他身体比我好，什么事都没有，于是就忙上忙下的照顾我了，最近他好像开朗了不少，话也多了。
”你不必做这些的，你只是我雇的保姆罢了!“我有些过意不去。
他没有搭话，只是用酒精一遍遍的擦着我的胳膊，似乎有些不高兴。
”我不是那意思！是怕你太累了，又得照顾孩子，又得照顾我。“
他转而浅笑道：”没事，我不累，您好好养病就行了！“
接着他就嘱咐我按时吃药，问我喜欢吃什么给我做，然后又去取体温计让我测，唠唠叨叨的，恍惚中我仿佛又回到儿时母亲照顾我生病的那段时光
”张玉生，你真是个好人！“我从来不会说肉麻的话，憋了半天也就这一句
他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神情看着我，然后转身拎起布包说，”我先出去买菜，一会回来，您有事给我打电话，孩子睡了，要是有事，也告诉我!“
我微微点头，实际上我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他走后，我还在回想着他的表情，先惊喜后变为落寞？我真的不懂他，不过我想着想着就烧迷糊了，就这样忽冷忽热的躺着，不知道身处何地，也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少……
一阵脚步声把我从迷蒙状态拉了回来
“张玉生……”我下意识的叫了一句
可却传来了老婆的声音“老公！你在家呀！“我莫名有些失望，心又刺刺的痛了起来。
老婆出现在我面前，气息有些急："老公，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呢，我只好过来找你，你怎么了？病了吗？"
“孩子在睡，你小声点，我感冒了，没什么的!“我轻声说道。
“老公，可得注意身体呀，你这样我都心疼死了！”她说着就摸我的额头。

“这么烫，我该怎么办呢，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去过了！医院说没事，就是感冒!”我故作轻松，实际上头晕目眩。
“哦！那就好！”她应了一声，然后问道：“对了，上次你说的中医在哪里，能不能现在带我去呢？真的很急，以后我不一定有时间了，他现在剧痛难忍…”说着眼泪又默默流下了来。
我不禁难过了，她最在意的本就是他，但是我又能说什么呢，毕竟他的病比我重。
“老公，我不知道你病了，很勉强你吧！可你帮帮我好吗？我知道你一定会的，你一直对我很好！”又是可怜楚楚的朦胧泪眼。
”唉！“我勉强的支起上身，叹了口气，”好吧！“我就是如此心软，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我就这么晃晃悠悠的穿上鞋，晕晕乎乎的带她往外走，在屋外正好遇到了买菜回来，提着大包小包的张来生。
他有些惊讶，问道：”你们？！你们要去哪里？“
老婆看见他，先是一愣，然后面带疑惑的瞅向我。
我张着干裂的嘴唇，沙哑的说：“我带老婆去中医那，你回家等我…”
“不能去！您病得那么重！”他坚决的说，一下子挡在了我们面前。
”你不是就那个张玉生…？“老婆指着他，想了起来。
”是我雇他当保姆的，我得上班，孩子没人照顾！“我连忙解释。
”你竟然找他做保姆？！你不是说他是陪酒的吗？你竟然和他住在一起？难道你们真的……“老婆不可置信。
“恩，就住在一起了！怎么了？”我第一次看到他生气的样子，面无表情，高傲冷峻。
老婆指着他惊道：“你…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你一个大男人，你还有廉耻吗？你竟然抢我老公！！”

他也不解释，只是冷冷的看了老婆一眼，转而将目光投向我。
我赶快打圆场：“老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只是雇他当保姆，他很会照顾小孩！你知道的，我是直男!”
老婆显然不信，她悲伤的说道：“老公，你只是和他玩玩而已，是吧！我们毕竟要复合的！毕竟他是个男的，还是一个陪酒的贱男人…“说完她就抽泣了
“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有了这个，还恋着那个，朝三暮四的，他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折磨他？我是男人怎么了？是陪酒的又怎么了？!我起码心干净。”张来生面带讥讽，字字如针。
老婆先是一愣，马上泪如雨下，抓着我胳膊说：”老公，我不是这样的，真的，老公，你知道的…他不过是一个小白脸，竟然这么说我…“
张玉生则是一动不动的冷眼相视：”你只不过命比我好些而已!别一副以为自己多高贵的样子……“
”闭嘴！“面对这么个混乱场面，我不由的偏向了哭泣的老婆，我已经头痛欲裂，心烦意乱了，声音有些粗鲁，”别这么说她！张玉生，不管你的事，你别掺和了！快回家！“
迷迷糊糊中，我看见张玉生的表情一滞，随即黯淡，默默转身离开了，他修长的背影在灰暗的天色下显得有些寥落…

我认识的那位老中医，住在城市附近的一个小村庄里，我们先打车到的村口，然后在羊肠小道上穿梭。
天气闷热得要命，一丝风也没有。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浮在空中，视野中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扭曲，大脑已经麻木，只是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往前蹭，但是我听到老婆还是在一直在旁边念叨
“你怎么想的，你让他当保姆？你和他怎么回事。。。“
“陆子明，你和我讲清楚！“
……
我开始懒得搭理她。开始我还解释，但是她还是不停的追问，还让我解雇张玉生，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用类似撕吼的语气，沙哑的说道：“你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你突然就扔下孩子去照顾别的男人，你有什么权利管我！为了孩子我已经突破男人的底线了，别逼我起诉离婚！！你闭嘴好不好。“
她面色一红。总算停止了念叨。
到了地方，老中医还以为是我是患者，连忙扶我坐下，要给我诊脉
“不是我…“我微弱的说，移开了手，然后无力的看向老婆，”老婆…你讲…“
老婆急忙解释道：“不是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你先编着，我睡一会，我趴在桌子上，闭上眼。
“在哪呢？”
“在住院！肺癌”
老中医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我，又瞅瞅她，有些疑惑，最后还是把手放到了我腕上，说道：“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不见到患者本人，是无法断病的，倒是你先生病的不轻，我先给他调。”
那时我已经迷蒙了，都是听老婆在答
“那么怎么办，他现在下不了床！我怕…您一定要替我想办法呀“
又是他，我心里一阵酸痛
”我说过了，没有见到患者本人不能诊病！我在切诊，安静！“老中医严肃的看了老婆一眼，老婆就不再多话了。
过了一会，老中医开始下诊断，他已年过半百，却比像死狗一样趴着的我精神多了
“风寒入里，营卫不和，这样烧下去会虚脱的，我这里有几副药丸，给他服下，躺一会，发发汗就好了！”
”恩，那就麻烦您了，那个他……？’老婆还念着他
“你把地址写下来，明日我去探诊！”
“谢谢您！”老婆这才松了一口气，为他，不是为我
我本该难过，但我没了思想，接着有人把一袋黑乎乎的中药丸塞到我手里，我就机械性的吃下去了，什么味道都没有

又有个人搀我到某个地方躺下了，还有个人给我添了条被子，可我什么也看不清了…
我真的睡着了，睡得很香，还出了很多汗，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都不想再起来了，了却这红尘几多烦扰，只愿随仙人驾鹤西游
暗黄的灯光，滴答滴答的钟表声。
还有老中医灰黄的土炕和堆积如山的中医书
“你醒了！”老中医目光从那发黄的书扫向了我
我爬了起来，活动了下身体，烧完全退了，浑身轻松了许多，短短几个小时就已经治愈了，我吃了神药了吗？
“您真是妙手回春，我好了，太感激了！”
老中医并不意外，只是轻轻的翻了一页书，平淡的答道：”恩，病是好了，最好把你的家事也处理好了!“
”家事？“
”你手机响了，你妻子接了，吵了几句，她说话很难听。“
我有些疑惑，看了看四周“他人呢？”
“走了，接完电话，坐了一会就走了！说是有点急事，唉，是我多嘴了，你们现在这帮年轻人啊，我真看不惯！你叫陆子明吧，上次见到你没那么憔悴！”老中医感慨道
“呵呵！一言难尽！“我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果然，老婆又去看她那好情人了，顿时心灰意冷，再查了查通话记录，是张玉生打来的，看来他们又发生冲突了，想了想之前我对他的态度，他离开的表情，有些懊悔，张玉生还是关心我的，不然不会打电话过来，老婆肯定又骂了他，都是因为我，他才被误解，看来得负荆请罪了…
回家的路上正好经过飘香鸭脖店，想起来他说过，他喜欢吃鸭脖，便买了些给他，还有他那双劣质的皮鞋，淋雨后就开胶了，暂时穿的我的鞋，也给他买一双吧。

我开着车，一路都在想着如何去把东西送给他，想着如何能够和他表达自己的歉意又不做作，可是当我满心歉意的走到小区门口却看到，张玉生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女人从银色轿车上下来，然后那女人环住了他，他也抱着她，正在激烈的亲吻着。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搭在面如冠玉的脸上，如此专注热烈却又旁若无人，连路人都对于这个二十出头岁的俊美男子亲着一个满脸皱纹，身材肥胖的中年妇女露出惊奇鄙夷的表情都不在意。
这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轻浮，但是我心境却不同了，我很是愤怒，为什么我如此苦口婆心的劝他，帮他，他还是要做回他的老本行，这么糟蹋自己，真让我失望。
"张玉生!"我怒喊着他的名字。
他听到了名字，停止了动作，睁开了眼睛。那是怎么样的眼睛啊，既不是痛楚，也不是愤怒，就像是冬天被雪埋葬的枯树，冰冷，寂静，了无生命。
他松开了抱着她的手，淡淡一笑，说道："今天就这样，以后再联系!"
那女人看到有人打搅，先是一脸的嫌弃，倒是没发泄出来。只是又媚笑道："那宝贝弟弟再见，下次你再陪姐姐唱歌时记得多穿点喔。最近经常下雨，天气不好，小心着凉!"
"姐姐也是……"他虽笑着，却看不出一丝温度。
那女人上了豪华银色小轿车，发动车子走了。他呢，面无表情的走向我，但在临近了看到我很不友好的表情，还是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
"先生，您回来了？"
刚才的场面，不知道为何让我感觉到无比愤怒和痛心。一种复杂交织的情绪下，我居然直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他受力向后打了个趔趄，同时捂着脸颊，露出吃痛的表情。但是他又很快恢复平静，嘴角微微上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怎么了，先生？是不是会老婆心情不好，您拿我出气啊。"
"张玉生!你真的烂泥扶不上墙，你知道刚才路人都怎么瞅你的？你真给我丢人!"我怒喊道。
"呵，您管我干啥，我生的这副皮囊，本就最适合做女人的宠物，唱唱歌，搂搂女人，亲亲嘴，就能挣好几百!!还费力费时间做什么游戏？"他笑的疯狂而惨然。说的极其颓废和轻佻。
我听了非常的愤怒，我觉得我的眼睛和胸口都开始冒火。
"你真是为了钱什么脸都不要的垃圾!"我喊道，"钱就那么重要吗？比尊严都重要？"
"钱很重要!尊严值几个钱？"他坚定的说道。
听了这话，我真想再抽他一巴掌，但是理性让我最终控制了自己，毕竟我和他只是员工和雇主的关系，我无权管他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那孤寂又萧然的眼神，看到他那被我打红的脸颊，好看的嘴角也肿了起来，突然觉得他可怜。这种被金钱彻底腐蚀了灵魂的年青人，真是既可恨又可悲。
"不就是钱吗？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停顿了片刻后，我说出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你疯了！！“他不可思议，总算表情有了温度。
”没错，我是疯了，我就看不得你这个样子！”
我瞪着他，他是那么好看，就算是行为如此污秽不堪，眼睛依然如同天上的明月，那么清亮纯净，他那洁白的风衣随风飘荡，就像是一个初到人间的天使，他本该一尘不染，干净的像雪莲。却偏要做女人的玩物，我心中的愤怒渐渐变为惋惜。
他就是这样的人，我本就知道，却妄想去拯救他。别说别人，我不也曾对他极其鄙夷吗？真是可惜了这副皮囊，可惜了这青春年华。我沮丧的闭上了眼睛。
片刻的沉寂……
他突然笑了，笑的天真无邪，笑的暖若春风，完全变回了早上的样子，我都开始怀疑他刚才是和我开玩笑。
”先生，我不用你的钱！这段时间我不干了，好好做游戏，真的！“他像是努力对我做这保证
“你不是很喜欢钱吗？说做游戏挣钱慢吗？我给你钱！要多少！”我沉了沉心，算了算自己的存款，打算接受他那天文数字。我或许真的是一时冲动了吧。但是我一向说一不二。
“不用了，我从来不接受别人的施舍。”他坚决的拒绝。
我倒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还得留钱养孩子呢。对了，他说我是施舍!？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对他什么感情，是同情，怜惜，还是感激，都不是，或者都是。
我敬他，信他，真心待他，我只希望着能把他纸醉金迷的生活中，解救出来，我希望他能和普通那个岁数的青春男孩一样在阳光底下快乐的生活。而不要像刚才那样，如此虚伪的笑着，糜烂的虚度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