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容咎》强强修真cp未定

【四十九、天索】



容咎一路向南而去,或御剑或经传送阵,昼夜兼程赶往幽弋之海,途中顺便看完了《异洲志·南屿篇》中的相关记载。

南屿洲孤悬海外,与世隔绝。

这海,指的是中洲以南的亿万里幽弋之海。

修真界广阔无际、庞大无比,至今无人穷尽天涯山海之边际,只将一代代探索而来的地域大致划分,新发现的便重新命名。其中仙修以仙门十二宗所在为中心,称“中洲”,其余则依方位随意称呼,例如星垂海位于中洲以东,便称“东域”,且因迄今尚无人横越星垂海,抵达更东的地方,目前东域星垂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极东之地。

中洲是仙道大部分宗门所在,但这些宗门并非群聚,而是各占灵脉交汇之地。修真界崇尚实力,灵脉争夺亦是如此,仙宗之中实力最强的五大宗各拥顶级洞天灵脉,强势占据中洲灵气最盛之地,它们的附属宗门和家族则以主宗为中心发散拱卫,洞天虽胡乱排布,它们的势力范围却最终形成星之五角,遥遥相对各据一方。五宗之外,七大宗门瓜分次一级的洞天灵脉,其附属势力众星拱月;再下则是无数二等三等……乃至不入流的宗门、门派、家族,各自抢占与实力对等的灵脉,最后才是不需要灵脉修炼的凡人。

此外,为避免资源争端,方便附属势力扩张,各大仙宗都是有多远隔多远,动辄千万里之遥,可见中洲之庞大。

中洲以北有山有海,西北方是一片绵延千万里的雪域冰原,东北方则是无尽汪洋幽惑海,魔门九大派便在幽惑之北,与仙门十二宗隔海相望。魔修亦将自己所处之地视为修真界中心,称“魔洲”或者“魔界”。幽惑海西接雪域冰原,东临星垂之海,海上冰川漂浮、寒流暗藏、遍布时空裂隙,还有无数海兽霸主潜伏深水,堪称天险,是仙魔之间天然的屏障。

南屿洲能被称为“洲”,自然不是个普通的小岛。据说上古时期它的确只是幽弋海中一座小小岛屿,与大陆之间有岛链相连,后经沧海桑田、山海变迁,以及岛上之人布阵引来海上浮岛,渐渐形成了如今的规模,岛链也成为重重防守的巫越桥。

南屿洲的修炼体系与修真界的仙魔妖鬼四道截然不同,修士吸收灵气,修炼真元,而他们吸纳精气,修炼术法,称“术士”。术法分为四大流派:巫术、毒术、咒术、蛊术,四派之间泾渭分明又各有交叉,各地偏重亦有所不同,《异洲志》将其总结为“东巫、西毒、南咒、北蛊”。

巫毒咒蛊之术一听便令人毛骨悚然,不知内情的修士常常将其视作害人邪术,连带南屿洲也被传为阴诡之地,仿佛到处瘴疠横行、毒虫肆虐,一不小心就会被抓去试毒养蛊。这样的误解使得修士对术士避如蛇蝎,术士亦将修士视为无知井蛙,不屑与之为伍。

容咎想,这大概就是溯尊主所说“不可轻信传言”。

“仙有好坏,妖有善恶,魔分正邪,巫咒之术亦然,不可一概而论。”

收尾的这一句,容咎颇为认同。

.

幽弋海湛蓝如天宇,澄碧如翡翠,海浪层层如堆雪,天水相接,水天一色,无边无际无涯。

海上一痕细线绵延至天际,正是通往南屿洲的天然通道巫越桥,不过桥上有着修士和术士各自设下的无数禁制、阵法、咒印、蛊虫……非特殊情况不可通过。

修士和术士一向互相防备,明面上禁止双方交流往来,互通有无只能“偷渡”。

容咎乘九天云浮舟顺着巫越桥的方向前往南屿洲,云浮舟自带隐形和攻防阵纹,一路无甚波折。

“洲之北有国名天索,国中人皆养蛊御虫,好妖服繁饰,尤尚银。”

趴在屋顶隐秘处的容咎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繁荣景象,深刻理解了何为“妖服繁饰”。中洲修士的衣着大多是广袖长襟、宽袍云裾,御剑或打斗之时潇洒飘逸,仙风道骨,虽然有的战斗狂更喜欢紧身劲装,有的神秘人更喜欢兜帽斗篷,但整体的风格是一致的。而南屿洲和中洲风格迥异,尤其此地是天索之国,这里的人喜着颜色鲜艳的窄袖短衣、纹饰繁复的绮绣抹胸、或长或短的纱裙百褶裙,女子裸'露肩臂腰肢,肌肤如玉玲珑婀娜,男子同样坦胸露背,分外豪放不羁。

一身黑衣劲装的容咎面无表情地在心底把君迁子暴揍一通。

出发之前君迁子提醒他南屿洲与中洲风俗不同,须穿劲装,封印真元,服用易灵丹伪装术士,尽量避免暴露身份……他提供的影像记录似乎也毫无异常,然而直到现在容咎才意识到,君迁子参考的是崇尚咒术的百越国,百越之国位于南屿之南,而自己上岸之地却是最北方的天索!

容咎再度看了看街上行人“豪放”的衣着,整个人都是拒绝的。

他跳下屋顶,借助隐身符箓潜入一户人家翻找,出乎意料地找到了一套不那么出格的黑色常服,款式和中洲的劲装有几分相似,换上之后,他在桌上留了三块灵玉,转身看到妆台上一堆银色头饰,不由脚步一顿。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03-29 08:51:00 +0800 CST  
容咎伸手触及额心冰蓝宝石,想起街上的男男女女大多以纯银为饰,即便镶嵌宝石也是琥珀、猫眼之类……星殒的确太过显眼,然而摘下的话银发血纹更加怪异,障眼法倒是可以掩饰,但真元波动更容易被察觉。

容咎拿起一顶最为简洁的银白头冠扣在头上,确认挡住了星殒,便留下十几块灵玉闪身离开(灵玉是南屿洲的流通货币,功能类似于灵石)。

他拿走的银冠形似花环,纹饰层层叠叠极其精美,下沿挂有长短不一的银坠垂饰,行动之时银片交击,清脆如银铃。

走在大街上,容咎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他已经尽量模仿当地人的姿势、神态、形容举止,却还是有些挥之不去的违和,周围的人似乎也过于关注自己……他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前往城中心的传送阵。

百越与天索相隔太远,非用传送阵不可,否则他大可直接使用隐匿符……

“你是哪家的逃奴?”

略带绵软口音的女声突然响起,容咎脚步一顿,面前已围了一圈身着同款短衣短褶裙、手持各式武器的矫健女武士。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03-29 08:52:00 +0800 CST  
≡≡≡≡≡≡≡≡≡≡标签楼≡≡≡≡≡≡≡≡≡≡

总觉得我要变成设定癖了……
不过这一章之后可以画地图了。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03-29 08:54:00 +0800 CST  
【五十、圣子】



容咎缓缓转身,只见身后不远处停下一架四面镂空、赤纱银饰的巨大木轿,一位红裙少女翩然跃下,挥退想要上前的侍从,笑吟吟地向自己走来。

“阁下这是何意?”容咎神色平淡,暗自思索“逃奴”是什么意思。

少女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几步走到他面前,绕着他走了一圈,满眼都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你长得真好看!简直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我决定了,不管你是哪家的,从现在开始都是我家的了!”

这少女容颜极为秾丽,眼角微翘如含情,红唇丰润饱满,清凉的衣着勾勒出玲珑曲线,裸'露的肌肤带着蜜色光泽,怎么看都是个绝色美人,然而她说出的话却十分不美丽:“放心,我不会拿你当蛊奴的,正好我还缺个郎君,长老天天逼我成亲……”

——蛊奴!

容咎瞳孔骤缩,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何暴露,反射性地想要握住长剑,就在真元即将冲破封印的刹那,身后风声响起,有什么东西骤然破开防御缠住了他的腰,容咎只觉眼前一花,竟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那软物拽向后方,稳稳落入马背上的怀抱。

一只手横过他的腰间,精准地按住他想要取剑的右手,顺便镇压他的反抗,另一只手轻轻一抖,缠在腰间的长鞭灵蛇般甩向迅速追来的少女,啪啪数声爆响,抽死了少女释放出的蛊虫。

这一切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少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心爱的几只蛊虫竟然团灭,顿时大怒,手一挥示意侍从和武士上前围殴。

“放肆!尔等何人,安敢对我玄教圣子无礼?”

容咎浑身一僵。

身后之人不怒自威,气场极为强大,围拢而来的侍从武士都是一愣,顾忌他话中的“玄教圣子”不敢妄动。

“什么圣子!他分明是个偷跑的蛊奴!你这混'蛋抢走了我的郎君,还打死了我的娇娇美美甜甜蜜蜜花花草草,简直不可饶恕!!我要把你抓去炼成活人蛊……”

“阿叶!!”一声厉喝打断了少女的豪言,一位和少女长相相似的青年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向马上之人行礼告罪:“阁下恕罪,阿叶一时情急认错了人,并非刻意冒犯……”

“哥哥——”

“闭嘴!”青年回头瞪她一眼,后者不甘咬唇,敢怒不敢言。

“认错了人?”身后之人冷笑一声,“相沉少主口口声声要将本座抓去炼活人蛊,本座记性不太好,竟不记得天索禁忌活人蛊何时已经重见天日了?”

“阁下说笑了,阿叶只是随口一说而已……”青年的气势平白低了两分。

“那将我教圣子抓去做郎君也只是随口一说?”这句话一出口,周围的温度瞬间低了几度。

“阿叶年少无知……”

“一时情急、随口一说、年少无知……”身后之人一字一顿,“如此鲁莽、轻浮、幼稚之人,竟然是枫木氏族下一代的当家之主?呵。”

“你认识我?”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相沉叶竟然没有生气,反而疑惑这人为何知道自己的身份,青年顿觉心力交瘁:“阁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阿叶无意冒犯圣子,在下代她向圣子赔罪,郎君一事也只是个误会,还望阁下海涵。”他明知对方率先发难是为了揭过“圣子”的身份,奈何如今明显是对方占上风,他再怎么怀疑也不好追究,“活人蛊”乃是天索禁忌,一旦传出风声,必将引来腥风血雨,他和阿叶都承担不起。

容咎自然明白对方的怀疑,毕竟这个莫名其妙的“圣子”身份,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

身后之人没有放开他的手,只是略微调整了姿势,单臂揽着他的腰,右手依旧握着长鞭戒备。容咎侧首避开他温热的呼吸,很不适应这样亲密的姿势。

“圣子殿下,为何甩开属下擅自行动?”握鞭的手似是随意将他银冠上的垂饰掠至耳后。

“玄……玄徵长老,”容咎听懂了他的暗示,“我见这银冠好看便偷偷去买,累你担忧,是我之过。”

青年眸光一闪。玄徵?之前这人说的似乎是“玄教”,以教派命名的确是一些狂热信徒会做的事。

寒彻叹了口气:“殿下,以后莫要如此任性。天索尚银,男女皆戴纯银冠饰,不过男冠简素,女冠缀有垂饰……”

容咎整个人都僵硬了。

寒彻神色怜悯地垂眸看他,善解人意地没有接着说下去。身后不期然传来几声闷笑,寒彻回头警告性地看了他们一眼。

青年早已注意到寒彻身后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俊美青年:“不知这几位……”

“他们自然是圣子殿下的侍子。”寒彻冷冷瞥他一眼,似乎觉得他孤陋寡闻,“相沉公子还有何事?圣战在即,恕本座无法奉陪。”

提到“圣战”,周围之人的表情似乎都有些肃然,容咎满心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

青年也神情一凛,迅速表示前事揭过,命人护送他们前往传送阵。相沉叶不敢再胡搅蛮缠,满眼不舍地冲容咎挥手:“圣子!你叫什么名字?你们玄教禁不禁嫁娶呀?我是真心想要你当我的郎唔唔唔……”

眼睁睁看着容咎一行人走远,相沉叶生气地甩开哥哥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相!沉!谙!!”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03-29 09:08:00 +0800 CST  
相沉谙脸色一沉,挥手给她下了个禁言蛊和定身蛊,命人将她抬回城主府。一到家相沉叶就炸毛了:“相沉谙你个混'蛋!白'痴!瞎子都看得出来那什么玄教什么圣子是糊弄人的你竟然就这样放走了我好不容易看上的郎君……”

“——万一是真的呢?”相沉谙声色俱厉,显然是真生气了,“那少年身着玄衣,气质殊异,容貌更是远胜常人,即便不是圣子也必定身份特殊;救他之人气场之强远胜主家族长,随他前来的三胞胎气势隐隐呼应,无论哪个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倘若他当真是玄教圣子,你要如何收场!?百越之人对信仰的狂热你不是不知道,青蝶氏族之人无意中揭下一位圣女的面纱害得几十位侍从尽数自杀谢罪,这些你都忘到哪里去了!?更何况,自从百越国教被赶下台,整个百越都绷紧了弦,如今众教会聚,圣战一触即发,相沉叶,你能不能长点脑子!插手圣战形同亵神,你不要命了吗!你又将整个氏族置于何地!?”

相沉叶被他的怒火镇住了,有些心虚地反驳:“我……可,可要是假的呢?…他穿的是、很像中洲蛊奴,如果、如果他们不是百越教徒,而是中洲奸细呢?”

“每年多少中洲奸细你怎么不管?就算他们都是奸细,要担心的也应该是百越才对。更何况……”相沉谙冷笑一声,“只怕你想管也管不了。人家轻描淡写的一鞭就抽死了你最得意的蛊虫,你以为凭枫木氏的实力真的能将他们留下吗?”

相沉叶无法反驳。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03-29 09:09:00 +0800 CST  
≡≡≡≡≡≡≡≡≡≡标签楼≡≡≡≡≡≡≡≡≡≡

这么勤劳简直不像我。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03-29 09:10:00 +0800 CST  
【五十一、四国】



甫一离开相沉兄妹的视野,座下白马便四蹄一踏腾空而起,一双巨翼掀起狂风,令枫木氏之人纷纷掩面后退。惯性之下,容咎猝不及防撞上身后之人的胸口,银饰交击之声清脆悦耳。

寒彻垂眸看他一眼,右手长鞭一甩,缠住天马的脖颈化为缰绳,令天马的速度稍稍放缓。而容咎坐直身体和他拉开距离,若无其事地摘下银冠,仿佛刚才的僵硬都是寒彻的错觉。

寒彻目光扫过,见他满头墨发漆黑渊郁,如瀑般在自己怀中流淌,不由微微一愣。他曾亲眼见过这人一头青丝刹那化成霜雪,如一捧月光自头顶至发尾倾泻而下,丝丝缕缕随风飘散……当时的震撼与动容,至今仍历历在目。

但他很快便收敛了这点莫名的情绪:“南屿洲的饰物千奇百怪,尤其百越教派林立,各教传统无人胆敢质疑,你的额饰算不上特殊,无须刻意隐藏。”

“是。”容咎将银冠收入星殒,顺手将其揉成一坨银团子。

“玄徵长老所为何来?”

“你为何在此?”

两人异口同声,寒彻顿了顿,先回答他的问题:“不久前景疏楼误入搜魂之地,被搜魂咒烙下咒印,本座欲往百越之国一探究竟。”

“原来如此。”容咎点了点头,“补天阙风月满曾因丹咒向君师兄求药,君师兄发现丹咒是为克制南屿咒术而下,让我来南屿洲看一看。”

“诶?前辈你也是为风师叔而来?”三胞胎突然插话。

风师叔?容咎回头一看,认出三人正是补天阙三胞胎风之夷、风之希、风之微。他们三人的长相的确一模一样,据说不动用真元的时候连朝夕相处的师尊都认不出来。

寒彻回头冷冷看他们一眼:“至少不是不遵师命、不自量力偷跑而来。”

夷希微三脸泪目。

风师叔出事的时候他们刚好在场,直到君迁子前来施救才被赶出门外,但三人放心不下没有走远,恰好偷听到了关于“南屿洲”、“咒术”的内容,后来风西楼将此事托付千绝,师尊也禁止他们参与,但毕竟风月满于他们亦师亦母亦姐,而且咒术之类的听起来也很有意思,于是三人一拍即合,随便接了个简单任务溜出补天阙,来到了南屿洲。

什么准备都没做的三胞胎和容咎一样,三脸空白,四顾茫然。幸运的是他们很快遇到了专业解围一百年的寒长老,不幸的是寒长老识破了他们的谎言,对他们的偷跑行为十分不满,看上去很想把他们踢回去的样子。

“偷跑?”容咎若有所思,“这里很危险?”

“有的术士对修士有偏见,很难和平共处。天索善养蛊,常以修士为蛊奴;百越教派林立,国人对待信仰极度狂热,一旦触犯禁忌,后果不堪设想。”

“蛊奴?”

“蛊虫的功效千奇百怪,有的有益,有的有害,蛊奴便是用来试验蛊虫功效的容器。养蛊人在蛊奴的身上种下蛊虫,若是断肢重生,便打断他的手脚,若是百毒不侵,便令他服食毒药,若是腐肌蚀骨,便只能白白化作一摊血水……”

夷希微三人不由打了个寒战。

“活人蛊则是以人为蛊——将活人投入蛊池,令他与蛊虫互相厮杀、互相吞噬,若他能活到最后,便会成为如臂使指的杀人利器,若他能成为蛊王……”寒彻没有接着说下去,冰雪空寒的眸底一片阴郁沉凝之色。

气氛似乎一下子凝重起来。

“不过活人蛊太过阴毒,如人傀一般,早已成为整个南屿洲的禁忌。”

“那、那个女的怎么敢公然宣称炼制活人蛊?难道她并不是随口威胁,而是真的……真的做下过此等恶事?”

“不。”容咎摇头否认,“她的身上没有如此浓重的孽光。”

“罢了,或许她只是轻狂无知。”天马平展双翼向下落去,翅翼一收稳稳落地。寒彻双手控制缰绳,没有再揽容咎的腰,却将后者整个人困在怀中,身高的差异使得这幅场景没有半点违和,反而隐约营造出相依相偎的暧昧氛围。

人来人往的传送阵周围凝滞了一刹。

通体皓白如雪、没有一丝杂色的神骏天马,霞明玉映、颜值三倍加成的英朗青年,以及容色殊绝、世无其二的一双璧人。众人动作如常,明里暗里却投来无数目光。

容咎推开寒彻的手一跃而下,寒彻不由自主握紧了缰绳,又缓缓松开,牵着天马随他走向传送阵,向守阵人抛去一枚灵玉:“岳山城。”

岳山城是从这里出发所能到达的最南的城池,属天索连山氏族辖地。传送阵所能跨越的空间有限,不可能一步到位,而且各国之间唯有边境城池的传送阵能够跨越国界,以免两国交恶之时他国军队长驱直入。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04-01 01:39:00 +0800 CST  
南屿洲共分四国:南百越,北天索,东九黎,西贵霜。

百越政教合一,教派林立,皇族与国教相辅相成,国君与祭司共治天下。祭司一职自古由国教圣子或圣女担任,是所有百越人至高无上的信仰,国教则代表百越咒术正统,争夺国教之位的战斗即为“卫教圣战”。

天索长于蛊术,最高深的蛊术由各大氏族所掌控,整个国家的权力也由氏族来瓜分。天索国君只是权力的象征,接受国人顶礼膜拜,却没有任何实权。

东夷九黎最为庞大也最为强盛,几乎占据整个南屿洲的三分之一。九黎长于巫术,巫术形同修士仙魔妖鬼四道中的仙道,在术士一脉中占据主流,而九黎名为一国,实则九国并举,九君同起同坐,巫术亦分九大流派,互相争斗的同时互相借鉴,永保生机与活力。

贵霜则是四国之中皇权最为集中也最为神秘的国家,独自偏安一隅,几乎与世隔绝,但即便是南屿洲之人也不敢擅闯,因为它以毒术立国。

.

进入岳山城,天色已晚,五人决定在此休整。

岳山城的整体风格和枫木氏族差不多,不过他们五人走在街上却没有了之前那种格格不入的违和。

容咎换上了寒彻准备的深黑色华服,那风格不同于中洲的简洁飘逸,极为端肃庄严,衣物之上绣满了繁复奇诡的暗纹,一眼看去只是渊郁深沉的黑色,走动之时却闪烁流动如涟漪,奢华得悄无声息。除此之外,他身披玄氅,头戴幂篱,一袭轻纱垂至脚下,如烟如雾般朦胧神秘。

寒彻也不再是平日大袖飘飘的潇洒模样,色泽稍浅的玄色劲装,贴身的设计勾勒出强悍逼人的体魄,同出一脉的奇诡暗纹,只在细微处有所不同。夷希微三人则是墨蓝色劲装,暗纹同样稍有变化。

几人走在一起,气势遥相呼应,和南屿洲常见的百越教派人员一样——与众不同、自成一体、等级分明。

街上的行人都隐隐避开容咎,打量的目光也极为隐晦。

走进客栈,喧闹的大厅为之一静。容咎站在原地,风之夷上前吩咐伙计准备客房和食水,直到一行人静默地走上楼梯,厅中才解冻一般恢复热闹。

“圣子殿下安心歇息,属下就在隔壁。”寒彻似乎很适应这个玄教圣子和玄教长老的设定。

容咎顿觉他入戏太深。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04-01 01:40:00 +0800 CST  
≡≡≡≡≡≡≡≡≡≡标签楼≡≡≡≡≡≡≡≡≡≡

角色扮演play get√

百越:政教合一制
天索:君主立宪制
九黎:西周分封制
贵霜:中央集权制
我超有文化der~<( ̄︶ ̄)>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04-01 01:45:00 +0800 CST  
诶对了,感谢十字浅牙的礼物|。・ㅂ・)っ♡
贴吧没有收到礼物的提醒,抱歉现在才看到(๑ᴖ◡ᴖ๑)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04-01 11:35:00 +0800 CST  
【五十二、圣战】



容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自踏入天索以来,他便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他原以为是因为自己初到南屿,可是直到现在进入岳山城,那种隐约的心悸仍然没有消退。

会是什么呢……

他看向窗外,浓云密翳,星子暗淡。

在这里遇到寒彻是个意外,但寒彻出现的缘由、对此地的熟悉都合情合理,唯一不寻常的……是他提到“活人蛊”时的反应。

次日,修整之后几人继续赶路,走向传送阵时,一道人影与容咎擦肩而过,容咎脚步一顿,蓦然回首,那人影已如稀薄的云烟化入茫茫人海,唯有衣袖遮掩下手背上一道若隐若现的烙印映入神识。

“怎么了?”走在前方的寒彻回过头来,容咎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那个印记……好熟悉。

.

一路无话,几人顺利进入洲之南的百越之国。

“百越遭逢巨变,局势未明,各国各地的教派人士匆匆赶回,聚往国都,才给了我们浑水摸鱼的机会。若在平时,混入百越绝不会这么简单。”

三胞胎中最小的风之微冲哥哥吐了吐舌:怎么总觉得寒长老在变相地警告我们?

风之希耸肩:不然咧?

“长离,你欲往何处?”寒彻没有理会他们的眉眼官司。

容咎伸出左手,掌心悬浮的赤珠色泽黯淡,细看却是一枚裹着血滴的透明丹丸,那是君迁子提供的寻踪之物,封印有沾染禁咒的鲜血,能够指引容咎找到施咒之人。

“东南。”

寒彻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东南方是国都召郢所在,如今各教咒术师通通赶往国都,我们的目标应当也在其中。”

风之微:“给景师兄下咒的人也在召郢吗?”

“不错。”言下之意,之后几人仍要同行。

风之微歪头看容咎,后者似乎没有任何意见,也没有半点多余的反应。但他总觉得这位千绝前辈和寒长老之间的氛围十分微妙:他们似乎是旧识,却保持着陌生人的距离,说他们过于疏远,又总能在不经意间窥见某种默契。

召郢是一座极为繁荣、极为庞大的城池,这里的宗教氛围比途中任何一座城池都要浓郁,那种一触即发的严峻与紧张感也更加明显。

一路上,容咎已经大致了解了何谓“圣战”,进入召郢之后的所见所闻,也逐渐拼凑出这次“圣战”的起因。

百越崇尚宗教,但他们信仰的并非某个确切的神明,而是以咒术为支撑的教派或氏族,整个百越的信仰体系也十分复杂且混乱。对百越的民众而言,唯有国教才是至高无上、不容亵渎的信仰,而他们纯粹的信仰和崇拜意味着咒术的繁荣,因此,争夺信仰是所有教派的共识。

百越国教的确立一般是民心所向、君心所向,为争夺国教之位而存在的“卫教圣战”已经数百年不曾出现,因为这必将是一场血腥惨烈至极的战争。

“圣战”之残酷,在于其斩草除根、不留余地的原则,参与圣战,就意味着不死、不休!胜则高高在上,败则亡族灭种,每一次圣战都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混战,强者不一定站到最后,弱者也未必安全,暂时的胜利意味着源源不断的车轮战,而失败必定伴随毫不留情的血腥屠杀……

这也正是天索国人闻圣战而色变的原因。

四国之中,百越的咒术最为温和无害,不似蛊毒之残忍,不似巫术之霸道,然而他们在圣战之中所展现出来的残酷狠绝,却时时刻刻威慑着其余三国之人。

即便是百越的民众,其实也并不期待圣战的到来,但这一次的圣战,似乎避无可避,因为出问题不止是国教,还有皇族。

百越皇族百氏,向来与国教共天下,国君主政,祭司主教,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数十年前,百越国君百无疑一手将娑罗衍教推上国教之位,封娑罗衍教圣子为大祭司,十年之后,百无疑册封元后,却在典礼之后不久离奇失踪,成为百越至今未解的悬案。

百无疑失踪之后,皇朝群龙无首,乱象将起,大祭司当机立断站到台前,将百无疑唯一的儿子百聿推上皇位,稳定政局。

百无疑并不是个洁身禁欲的君王,但他的子嗣却出奇的少,除百聿之外再无一子半女,因此年仅十岁的百聿一直是众臣默认的百越少君,而这位少君也极其聪慧敏锐,胸怀韬略,心有天下,除了不可说的身世和年龄太小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百聿登基之后,虽略显稚嫩平庸,但在百无疑一手打造的盛世基础之上,并没有出现什么纰漏,大祭司和他的关系也十分亲厚,就这样,他在皇位上安然端坐了数十年。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05-24 17:57:00 +0800 CST  
然而,就在几乎所有人都淡忘了当年的国君失踪谜案之后,突然有人爆出惊天秘闻:当朝君主并不是真正的百聿,而是娑罗衍教控制下的傀儡!娑罗衍教圣子野心勃勃,借封后大典谋害国君百无疑与少君百聿,妄图插手政局、掌控朝堂!

消息传出,举国哗然,众人半信半疑。

无数大能级咒术师纷纷出山,证实当朝国君并非皇族血脉,真正的百聿已经身死。虽然他们含糊了百聿的死期,但这并不妨碍民众群情激愤,将所有的帐都算在了大祭司的身上。

百越政教合一,国君与祭司互不干涉乃是绝对不可违逆的铁则,当初大祭司出手立帝只是权宜之计,真正插手朝堂则犯了大忌,无论他谋害君王是真是假,傀儡皇帝都真正戳中了群臣的死穴,也触到了民众的逆鳞。

事件一再发酵,大势所趋之下,傀儡皇帝和大祭司被处以极刑,娑罗衍教也灰溜溜地被赶下了台。待激愤喷涌的情绪平息,取得胜利的百越之人却面面相觑、不知何去何从,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国君,也失去了国教。

百无疑失踪已久,百聿确定身殁,百氏一脉就此而绝。大祭司已被处死,娑罗衍教信仰崩毁,其余教派无一名正言顺。

这一次,才是真真正正的群龙无首。

对百越国人来说,国君与国教从来不是高高在上、远在天边的统治者,而是他们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两大支柱的同时坍塌,使得茫然、恐慌与焦虑迅速在民间蔓延,也使得“卫教圣战”逐渐被默认为宣泄恐慌的唯一出路。

.

“疏楼所中咒印为「六合搜魂咒」,穷尽八荒六合,搜寻亡者魂魄,且唯有八级以上的搜魂咒才会霸道至此,毫不顾忌中洲修士,对擅闯者烙下示警咒印……结合百越近况来看,能够劳动王级咒术师的逝者,大约不是百聿,便是百无疑。”寒彻摊开一张不知从何而来的皇宫地图,修长食指点了点图中的某处,“疏楼的血迹也印证了这一点。”

夷希微三人凑近一看:“召圣殿!?”

容咎微微皱眉:“风月满所中咒术是禁咒的一种,血迹指引之处亦在皇宫之内。”

寒彻道:“禁咒是咒术中最为高深、杀伤力也最强的一种,倘若她中的是禁咒,那么基本可以排除误伤的可能。”

风之微:“也就是说,景师兄还可以坐下来好好谈,风师叔却非得硬碰硬不可?”

寒彻摇了摇头:“疏楼这边也不见得好解决。”

风之夷道:“召圣殿是举行圣战的神圣之地,他们的圣战听起来那么糟糕,难道我们非参加不可吗?”

寒彻依旧摇头:“外人插手圣战会被视为对整个百越的挑衅与亵渎,姑且不提我们能不能战胜百万教派活到最后,一旦我们的身份泄露,必定引得所有教派群起而攻之。”

三胞胎不由打了个寒战。

“这圣战,未必打得起来。”容咎忽然开口。

“嗯?”

“整个召郢,都因圣战的前兆惶惶不安,他们并不期待这样一场战争,只是无力阻止,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就连聚拢而来的教派,也不见得多么愿意卷入混战。因此,圣战风传已久,却迟迟未曾启动。

“圣战的起因是皇族绝灭、国教崩毁,百越之人六神无主,但他们需要的绝不是一场惨烈的屠杀,而是有人能够名正言顺地站出来,带领他们重新走上正轨。这个人不能再是祭司,不能再是教派圣子,而必须是皇族。”

风之希:“可皇族不是已经……”

“所以才需要搜魂。”容咎垂眸敛目,“我不确定风月满因何事得罪了哪位咒术大能,但就搜魂咒来看,百氏父子中必定有人去过中洲,至于究竟是失踪的百无疑,还是曾被偷天换日的百聿,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错。”寒彻点头赞同,“中洲与南屿洲有些不成文的默契,若非证据确凿,证明死者去过中洲,那些咒术师绝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对啊!百无疑只是失踪,说不定还活着呢?百聿虽然身死,但还有魂魄啊,只要找到其中一个,事情不就解决了吗?”三人豁然开朗。

寒彻没有提醒他们,解决的只是百越乱局,而非他们师叔的安危。不过,只要弄清下咒之人是谁,就总有办法令其妥协,大不了武力威慑,或者偷偷绑了往船上一扔……他看向容咎,后者显然也是这个想法。

风之微一扫颓丧,活动着骨节,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寒彻收起地图,头也不抬地给他泼了盆冷水:“等。”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05-24 17:59:00 +0800 CST  
≡≡≡≡≡≡≡≡≡≡标签楼≡≡≡≡≡≡≡≡≡≡

召郢(yǐng),娑(suō)罗衍教,百聿(yù)。

抱歉断更了两个月,也谢谢各位锲而不舍地顶帖,深鞠躬。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05-24 18:03:00 +0800 CST  
【五十三、映沙】



召圣殿。

“结果如何?”

空旷的大殿之内,隐世已久的咒术大能与皇家咒术师等三三两两各据一地,施咒方告一段落,端坐正中的女子便迫不及待开口询问。

众人或摇头叹息或闭目不答,唯有正对她目光的咒术师叹了口气:“一无所获。”

女子面现怒色却一言不发,她一袭简素华袍满绣鱼鸟图腾,眼角沉淀着历雪尤清的岁月痕迹,容色姝丽,气势极盛,含怒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无不垂首避开。

见此,女子不再多言,拂袖走出大殿,示意方才应答之人随行。

“太后……”

她伸手制止身后之人的安慰:“松遥,你老实告诉我,无疑他尚存于世的可能究竟有几成?”

“不足一成。”

……那就是必死无疑。太后闭了闭眼,即便早有预料,亲耳听到还是难以接受:“……你说过,一切尚无定论。”

“召圣殿已集合百越七成以上的顶尖咒术师,数日来一刻不敢松懈,合力探查搜寻不下百次,却始终找不到陛下与殿下的踪迹,结果如何,其实已经显而易见。少君的遗骨似乎曾在中洲出现,然而我亲自前往却一无所得,休说尸身,便是散魂碎魄也搜不到半片,据说中洲魂祭之术——”见太后神色有异,皇家咒术师之首识趣地停止这个话题,“至于陛下,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身魂气息,竟未留下一分一毫,这种情况前所未见。倘若陛下尚存于世,绝不可能躲过我等联手搜查,即便外出也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前所未见?”

“是,前所未见。此等手段,绝非寻常人所能做到。”

太后目光陡然锋利,显然已听懂松遥的暗示:“要藏一个人的魂魄,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中洲魂祭、器灵之术,天索魂蛊、九黎巫祭,乃至于百越种种命魂禁咒……反而是藏匿肉身,或者说,隐藏垂死、已逝之人的气息,最为不易。”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寥寥无几。

她凭栏负手,遥遥看向皇城正中心耸入云端的冷峭高塔,沉默良久之后,问:“暗中之人的身份查得如何?”

“一无所获。”

“哀家上次问你,你说他已不在南屿洲境内。再上次问你,你说封后大典行刺之事似乎也是他的手笔。这样一个,对我百越阴私与弱点了若指掌,能够轻而易举挑起大乱的人,你们追查了那么久,却连人家半片衣角都摸不到。”她的语气平平淡淡毫无烟火气,却听得松遥冷汗涔涔迅速跪倒在地:“臣等失职……”

“罢了,哀家本也不指望你们能查出什么。”太后意态萧索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期限已到,败了就是败了。明日昭告天下,邀众教入召圣殿,合议百越国事。”

“太后——!”

“松遥,愿赌服输。”

“映沙!你,你为何非要任她摆布?你如今已是百越太后,百氏皇族唯一的幸存者,只要你对民众公布身份,即便从未有过先例,在如今的局势之下,他们也会毫不犹豫拥你为主!他们需要的不是结果,而是主心骨——”

“可我要一个结果!”太后直直看入松遥的双眼,虽以“我”自称,语气却更加冷淡,“无疑是我的骨肉,阿聿是我的孙儿,他们消失得不明不白,除了她谁能给我一个交代!?更何况,我在世人眼里早已是暴毙而亡的一缕幽魂,拥我为主?呵,你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可她与皇室反目成仇,定然对陛下恨之入骨,又怎么可能尽心尽力!”

“那是她与无疑的恩怨!她既答应了我,就绝不会食言,更何况,当初本就是无疑有错在先。他疑心太重,虽名为‘无疑’,却比谁都要多疑。”

“映沙!陛下他逼你‘病逝’将你禁足幽宫,你又何必……”

“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松遥还欲劝阻,却被太后抬手制止,“哀家乏了,松遥。”

松遥只好行礼告退。

“你我身份有别,日后莫要再唤我‘映沙’。”

“……臣遵旨。”

.

一座极偏僻的宫殿内,端坐如木雕的白衣女子睁开双眼,黑漆漆的双眸幽沉森冷,如长满青苔的古井。

她的神情麻木而冰冷,唇色苍白,眉锋如刃,显得凌厉刻薄、不近人情,她的身上似乎笼罩着沉沉死气,让人不寒而栗。

“梦族长,你赢了。”紧锁的殿门外传来太后的声音,“他们果然全无收获。”

“他来了。”梦族长声线沙哑,仿佛许久未曾开口。

“谁?谁来了?”

“能够告诉你真相的人,他来了。”

“是谁?他是谁?是不是杀害无疑或者阿聿的凶手!?梦归,我已命人召集众教人士,明日……”殿外太后激动地说了许多,梦归却已经阖上双目,再度陷入冥想,不言不动,如一尊木石雕像。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08-06 10:01:00 +0800 CST  
.

次日。

容咎一行五人随浩荡人潮步入皇城召圣殿。

召圣殿设有整个百越规模最大的时空咒术,一旦激活,容纳数千万人不在话下,且宫殿位于皇城阵眼,是最适合施展咒术的地方,所以一向是历代举行圣战的神圣之地。召圣殿的开启似乎意味着一场惨烈残酷的战争即将到来,受邀前来的教派人士无不心潮起伏,一边惶惶不安,一边跃跃欲试。

容咎五人的目的其实只是混入皇城,寻找施咒之人,然而踏入圣殿的刹那,寒彻便微感棘手。

召圣殿内不再是殿堂模样,而是形如斗兽场的层层环形高台,密密麻麻的席位不知凡几,围拢着正中央的庞大祭台。祭台之上影影绰绰三道人影,两站一坐,看台之外的虚空之中,似乎隐藏着无数充满威慑的大能。

寒彻看向祭台,那三人之中,有一位正是自己此行的目标。

术士等级一般以数字划分,一二三为低级,四五六为中级,七八九为高级,其中七级为将,八级为王,九级为皇,十级为帝。帝级术士对应修士的大乘阶段,不再插手凡尘俗事,而帝级之上的神级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如今咒印有所感应的对象,实力只介于王级与皇级之间,然而三人中安然端坐的那一位,必定是货真价实的皇级咒术师。

寒彻正想着如何避开此人,忽见那道闭目静坐的人影张开双眼,直直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目光投注而来的刹那,容咎有所感应,隔着黑纱幂篱和她对视了一眼。相隔太远,容咎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觉一阵森冷寒意漫上心头。

众人入席坐定,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一触即发的氛围。百越并没有对众教的身份进行核实,因为成立教派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且总有人心存侥幸妄想一步登天,像容咎他们这样寥寥几人自成一教的也不在少数。

“吾乃国君百无疑之母,当朝太后百玉映沙。”祭台之上,华袍女子开口的刹那,原本影影绰绰的人影骤然清晰得如在眼前。而她短短的一句话,也瞬间掀起滔天声浪。太后,而非太皇太后,意味着她并不承认“国君百聿”的存在,也证实了傀儡皇帝确有其事。

“太、太后?”风氏三兄弟面面相觑。

“百无疑之母据传乃玉氏后人,‘映沙’应该是她的名讳,冠夫姓即为‘百玉映沙’。”寒彻道。

“——可她不是已经……了吗?”

其他人显然也有和他们一样的疑惑,不过百玉映沙并没有为大家解惑的意思:“今日召集众教人士,并无开启圣战之意。”殿内一片诡异的寂静,混杂着失落与如释重负的狂喜,“而是为了给百越民众、给百万教派一个交代——关于国君百无疑离奇失踪、少君百聿被害一事。”

“数月以来,皇家咒术师与隐世咒术师于召圣殿联手搜寻国君与少君的身魂气息,然除确定少君死讯外一无所获。”话音未落,殿内众人便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百玉映沙目光扫过,神色威严不可逼视,席内低语瞬间消失,“或许,事到如今,能为我们揭开真相的——唯有一人。”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08-06 10:02:00 +0800 CST  
≡≡≡≡≡≡≡≡标签楼≡≡≡≡≡≡≡≡

忘记前面的剧情没关系,记住百无疑、百聿、梦归这三人就好了。
接下来是剧情副本。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08-06 10:06:00 +0800 CST  
【五十四、梦归】



祭台上端坐之人现出身形的刹那,整个召圣殿陷入诡异的沉寂。

素衣白袍,唇色惨淡,气息空寂而冰冷,薄艳的面容死气沉沉。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眼角之下一枚冰白宝石,泪滴一般生生嵌入骨骼,流转着慑人的冷光。

周围所有人的神情都带着某种隐晦而复杂的意味:敬畏、臣服,嘲讽又充满惊怖。倒是没有人怀疑百玉映沙的说法,因为如果当真还有谁能做到,那只能是这个人——姌族族长,梦归。

姌族,正是娑罗衍教的上任国教,也是千万年来,登上国教之位次数最多、延续时间最长的一个教派。百越的历史上不是没有出现过更强大、更繁盛的国教,然而它们总逃不过凋零、泯灭或者改变、融合的命运,唯有姌族,总能在元气大伤、一败涂地之后重新站起,重新坐回国教尊位。

“吾将施入妄咒观心入梦、回溯过往,召圣殿已设下联结咒阵,诸位可同观。”梦归声线沙哑毫无起伏,说完便径自起身离开祭台,清瘦的身影跨出一步,两步,随即彻底隐没在不知何时生出的浓雾中。偌大的召圣殿瞬间陷入亦真亦幻的场景,众人急忙运功抵挡,很快发现这场景确实只是咒术幻影,并不具备攻击性,便放下心来。

百玉映沙匆忙跟上梦归的脚步,松遥则留在祭台之上坐镇阵眼,以便及时抹除不适合公之于众的某些私隐。

寒彻已经确认祭台之上的术士正是设下六合搜魂咒之人,且实力在自己之下,要制服他并非难事,转眼却发现容咎身周似乎有不寻常的波动,未及细想便踏前一步,随之跌入挪移阵法。

“寒长老——!”

场景骤然转换,眼前一片萧瑟死寂,似乎是皇城深处。梦归立在不远的地方,沉寂的目光一瞬不瞬凝视着容咎,开口却是向寒彻问好:“玄徵长老,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寒彻上前一步阻断她的目光,“梦族长擅自劫走我玄教圣子,不知有何见教?”容咎本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动手,闻言不由诧异,想不到他当着百越太后和这个什么族长居然还能睁眼说瞎话。梦归沉默了一瞬,竟未当场揭穿,反而回答了他的问题:“入妄咒需要他。”

寒彻眉头微皱,梦归越过他看向容咎:“你身上有他的气息。”

“谁?”容咎不由回想自己遇见过什么可疑人物,修士神识过目不忘,他想起了岳山城那个烙印。

“少君百聿。”

百玉映沙欲言又止,她原本以为梦归要等的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可看她还算友好的态度,又觉得并非如此。梦归依旧定定注视着容咎,目光空寂而深幽:“我一直在等你。我看见你到来,我看见你给我真相,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容咎不懂她说的“看见”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是松遥有错在先,擅自违反约定潜入中洲,且伤及中洲修士,玄徵长老若要追究,本座无权阻拦,不过百聿之事一日没有结果,搜魂咒便要持续一日,这是皇家咒术师职责所在,还请玄徵君见谅。”

“你威胁我?”寒彻语气淡淡,却莫名令人心惊胆寒。

梦归顿了顿:“不,只是交换条件而已。”

以容咎配合入妄来交换解除搜魂咒印吗?寒彻冷哼一声:“他若不愿配合,一剑杀了就是,主人身死,咒印自会解除。梦族长以此来谈条件,未免太过可笑。”

“松遥是生是死与我无关,他违不违约,你追不追究,都是你们的私人恩怨。不过玄徵君冒充我百越教派,擅闯圣殿,亵渎神明,本座却不能视而不见。”梦归语气平板地换了个威胁方式。

“你不妨试试。”寒彻不为所动。

梦归似乎十分不解,这分明应当是各取所需的双赢局面,为何这人态度如此冷硬?容咎也有些疑惑,从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入妄咒有何不妥?”

“没有不妥。「观生尽入妄,悟有皆成空」,入妄咒入梦破妄,虽需要一些特殊的引子,但你并非咒引,不必担心,此咒亦不会危及入妄之人。”梦归答道。

寒彻眉头微皱,他当然知道入妄咒不会有危险,然而不知为何,自踏入这里,他便隐隐有些不安,似乎极不愿容咎看到所谓的真相。他相信自己的预感,却也明白自己的阻拦毫无道理:“那禁咒又当如何?”

“禁咒?”梦归看了一眼容咎掌心明暗不定的赤珠,“我可以让你们见见它的主人。”

容咎点了点头:“有劳。”

梦归见他同意,转身示意自己带路,顺便将心急如焚的风氏三人挪移过来,继续向前走去。百玉映沙心中好奇,却牢记先前约定绝不开口。寒彻神色沉凝,看得风氏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我方才说过,入妄咒需要咒引,我需要你告诉我,咒引在哪里。”

容咎疑惑歪头:“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应当有所感应,你只是不知道那就是答案。”容咎见她如此笃定,便不再多言,想来时机到了一切自见分晓。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08-17 23:13:00 +0800 CST  
“说起来,关于国君失踪之事,梦族长究竟知道多少?”容咎问。

“我久居荏苒谷,许久不问世事,太后同样幽居深宫与世隔绝,我们知道的并不比外人多。”

“那族长是否知道,少君的生母究竟是谁?”少君百聿的身世在百越似乎是一个禁忌,所有人对此都讳莫如深,容咎等人打探到的消息中,竟然从未涉及过这个神秘的女人。

梦归顿了顿,想到入妄咒终究避不开这一点,便面无表情道:“他的生母正是我姌族前代圣女,梦长君。”

容咎不自觉与寒彻对视一眼,风氏三人神色愕然。

“这也正是姌族失去国教尊位的原因之一。”梦归一直以来平静得近乎麻木的神情终于有所改变,“姌族作为国教已延续一千九百年,百越之人无不将我姌族奉若神明,历代圣女更是他们至高无上的信仰。然而,姌族圣女,需一生守贞。”

转过宫墙,眼前豁然开朗。一望无际的湖泊白茫茫宛如落雪,清澈得过分的水中没有游鱼、没有浮萍,冷寂如同死境。湖中一座冷峭高塔直直插入云霄,分外清冷孤绝。

“此湖名曰「白离」,湖中高塔即为历代祭司所居之处,千别宫。”梦归不知从何处引出一叶扁舟,载着七人驶向水中高塔,“每一位被册封祭司的圣女都会入住皇城最深处的千别宫,这里是她呆得最久的地方,应当也是少君幼年所居之地,留有真正的百聿的气息。”

三十三重千别宫高耸入云,锋冷如剑,宫内金砖玉砌,珠翠绮罗,却不带半点人气,满目皆是冰冷的奢华。容咎随梦归走过一重重宫殿,一层层玉阶,分明光线正常,却莫名觉得晦暗压抑,死气沉沉。

千别宫的最高层设有刻满咒印与图腾的云台,站在那里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召郢都城。那里也是最接近天空的地方,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满天星辰。容咎不自觉一步步走到云台边缘,俯视冷寂宛如死境的白离湖,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某种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似乎是仇恨与畏怖,又似乎是温暖与惊惶,更多的却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一些东西。

寒彻见他神色空茫,不由皱紧了眉头。

梦归定定注视着他:“是云台吗?”

“不。”容咎迟疑,“是湖水。”这答案有些出乎意料,梦归却没有质疑,径自走下玉阶。

寒彻看向容咎:“你责任已尽。”言下之意,不必再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容咎却摇了摇头:“我想知道答案。”他一向缺乏好奇,对无关之事无关之人甚少追根究底,然而此刻,他却少见地生出了兴趣。

梦归在殿前湖水边盘膝而坐,掐诀念咒,眼角下的冰白宝石明明灭灭,洒落朦胧迷离的光晕,结成奇诡而陌生的文字,在她的身周盘旋环绕,最终联结成阵,烙入湖中隐没不见。

咒术与巫术的区别在于,咒术以语言为术法之本,而巫术则以仪式,或者说动作为主。咒术的语言即为咒语,念出口的称为「明咒」,心中默念的则为「密咒」,梦归用的正是密咒。她颊上的宝石也并非装饰,而是灵力的显化,类似于修士的金丹或元婴但有所不同,因姌族最高深的咒术是引魂咒,故称之为「引魂石」。

引魂石垂落的光晕在湖面上不断扩散,渐渐的,周围隐隐约约的场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鲜活,最终完全覆盖了现实场景。

一望无际的仪仗队,排山倒海的欢呼,一排排匍匐跪倒的狂热人潮。

入妄的几人都有些恍惚,白离湖太过空旷,千别塔太过冰冷,显得这过于热闹的场景有些违和。

仪仗队终于行至近前,千万人簇拥膜拜的,原来是一位面覆薄纱、头戴烟色轻纱幂篱的少女。

“她就是我姌族前代圣女,梦长君。”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08-17 23:15:00 +0800 CST  
≡≡≡≡≡≡≡≡标签楼≡≡≡≡≡≡≡≡

姌(rǎn)族

七夕快乐呀各位(・ω< )★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08-17 23:17:00 +0800 CST  
【新年快乐】
今天是2018的最后一天,我想过《容咎》这篇文会很长很长,会写很久很久,却没想到会以断更的方式拖这么久。
写文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谈不上生活的必须,但有个故事在等着我写完,这种感觉,会让我觉得心中有个着落,精神有个寄托。我很喜欢写故事,尽管我写出来的东西常常并不符合自己的期待。
《容咎》这篇文,可以说是命途多舛。在我写完上部大纲之后的不久,我喜欢上了一个动漫角色,全身心投入了同人巨坑。等我出坑了开始写正文,又毫无预兆地喜欢上一个真人,于是开始疯狂补档,补得差不多了,又忍不住写正主的rps。
我知道《容咎》的正文其实是比不上上部大纲的,因为写大纲的时候才是我对这个角色感情最充沛也最纯粹的时候,虽然大纲也有很多逻辑无法自洽的地方。到了后来,我对容容的感情没有变,我依旧爱他苏他敬佩他,但是心境已经有了变化,而且我一写正文就忍不住抠细节,啰啰嗦嗦累赘又冗杂,这是我的缺点,我自己知道,但我改不了。
我喜欢动漫角色的时候,是真的心疼他,这个角色帮助我确定了寒彻的感情线——一开始居高临下地怜悯,到后来真心实意地心疼。而我现在喜欢的爱豆,跟容容相似又相悖,他不像容容那么坎坷,那么冷漠,但跟容容一样心中有壁,且不可动摇。
我曾经思考过我写《容咎》想要传达的是什么,是人不应该有感情吗,是虐攻吗,是爱情并非一切吗?后来我想,不是的,我并不想传达什么,我只是想要塑造这样一个角色,讲一个和他有关的故事,我觉得这样独自美丽坚定不移的角色很酷,这就够了。攻?那是什么?那不过是我角色的附庸罢了,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付出感情,不一定会得到收获。
我写文一直有个习惯,那就是想到后面的精彩情节,会先写下来。所以其实,你们最期待的情节,我早就写好了,比如姌族这个副本,比如小罹天境,比如每个攻的结局,比如大结局。我自己看着是挺爽的,但是以我的行文习惯,必然是要铺垫很长很长很长,写很久很久很久的。
《容咎》这个坑,在我心中,是一直都没有弃的,但让我填土,我又忍不住拖拖拉拉摇摆不定。所以,在2018的最后一天,我给你们一个选择:
1,我把所有写好的后文都发上来,不用那么磨叽,虐攻就虐攻,直接上正餐,虐完了就完了
2,按部就班一点点写,可能断断续续,可能拖拖拉拉,可能时更时不更,可能好几年我还在慢吞吞地用汤匙挖土。
看大多数人意见吧。

楼主 到底肿么取名纸  发布于 2018-12-31 19:57:00 +0800 CST  

楼主:到底肿么取名纸

字数:181759

发表时间:2017-07-30 05:0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0-30 18:37:55 +0800 CST

评论数:7601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