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世上的盐。盐若失了味，怎能叫它再咸呢？以后无用，不过丢在外面，被人践踏了。你们是世上的光，城造在山上，是不能隐藏的。人点灯，不放在斗底下，是放在灯台上，就照亮一家的人，你们的光也当这样照在人前，叫他们看见你们的好行为，便将荣耀归给你们在天上的父。”
——《马太福音》

更文不定期，没存稿，没大纲，不定期失踪（就是这么任性），欢迎留言哦～
ps：不要尝试催更，没用的（摊手）～

chapter 1
“……他活不了。”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属框架眼镜，眼神不自在的有些飘忽，声音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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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前的男人刚一听闻这句话的便沉下了脸色，低了低头，借着身高的优势俯视着医生，隐藏在帽沿中的眼睛紧锁着他，那一瞬间医生仿佛面对着一只盯紧了猎物的猎豹，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的咬断自己的脖子。医生吞了吞口水，冷汗簌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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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先是由于同事突然的急事不得不在双休日来到这里加班，然后又因为护士的疏忽惹上了一位难缠的病人。惹了麻烦的护士小姐几乎吓哭了——能来到这里的每一位病人几乎都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招惹的，作为最大黑手党家族彭格列治下的专属医院，这里接收的病人大多都是在本部工作的高级成员，医生的考核严格到苛刻，能进入医院工作的往往都是在里世界也叫的上名的黑市医生。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医护人员是由于种种原因不愿意过多涉及里世界又无法彻底脱身的边缘人士——护士小姐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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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的医生帮着护士小姐解决掉了麻烦，以自己一上午的时间为代价。好在下午的时候工作就清闲多了，似乎在双休日连那些恼人的细菌病毒都放了假，没有黑帮之间的火拼，也没有由于任务受伤的家族成员。眼看着就找到下班时间，医生伸了伸懒腰，计划着晚上要去哪里吃什么美食，还是回家泡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正在医生准备好收拾东西下班的时候，有人悠悠迈着步子，推开了他诊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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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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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两个男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少年——医生敢打包票他绝对不超过二十岁，棕色短发，同色的眼眸，脸庞是介乎于男孩的稚嫩和成年男性的棱角分明的模样，他身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连帽外套，布料看起来柔软而又温暖，就像少年给人的感觉，仿佛带着一身柔暖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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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少年是凉薄冬日中的一缕拂面春风，那么他身边的男人绝对可以说是无风无雪的极地冰原。男人大约三十出头，戴着帽子，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装，衬衫的领口随意的解开两颗扣子，没有系领带，隐藏在帽沿阴影下的目光清寒而冷冽，紧抿着唇，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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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的目的是检查身体，对象是那个少年。医生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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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全面的，详细的，绝对准确的检查报告。”男人这么说的时候，拿眼睛睨着身边的少年。医生能感受到男人语气中近乎实质性的怒气。而本应该作为发怒对象的少年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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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川 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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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姓氏医生是认识的，并且见怪不怪，少年是日本人。自从新一任的来自日本的年轻首领上位后，彭格列的地盘上就多了不少的日本人，对此有不少人议论纷纷，反观彭格列的态度倒是不能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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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医生认为少年是像护士小姐一样的边缘人士。里世界的人往往都不可避免的沾染着某种沉重而又粘稠的气息，说是同类之间的吸引也好，亦或者是长久以来的经验也罢，处于黑暗之中人在同类面前总是无处遁形。在少年身上医生几乎感受不到这种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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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检查少年倒是很配合，言行举止温和而有礼貌，是个很有教养的孩子，他想。他很少会遇到这么听话的病人，就算他把做胃镜的软管伸进他的食道里的时候他也只是微微皱着眉，甚至连一声都没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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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医生就推翻了之前的猜测——这是一具绝对属于里世界的身体。修长瘦削但绝对有力，上面遗留着战斗的痕迹，细小或狰狞着的伤痕。医生觉得有点难过，明明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孩子。不过好在那些都过去了，现在的少年看起来很健康。这只是一场例行的检查——虽然有些太过严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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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旁边气息冷冽的男人，他有听到少年在间或叫他老师——事实上医生只能听懂这一句“老师”，或者是“先生”？他们用来自东方那个遥远岛国的语言交流，声调听起来细腻而又柔软，可少年的声音几乎是完全嘶哑了的，是只能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低的几乎听不到了的音节，每次少年发出这种声音的时候，男人都总是沉默的，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唇型变换，然后毫无偏差的接收少年的意图，偶尔发表自己的意见。少年有一个很关心他的监护人，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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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医生就发现他又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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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少年的脸色隐隐有些不好，医生吩咐值夜班的护士帮他挂了一瓶葡萄糖。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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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早就顾不得抱怨这两位先生耽误了他下班的时间。他从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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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并不妨碍医生作出最后的判断，或者说，诊断报告上的每一条数据都支持着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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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日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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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有些哑然，难以置信。

医生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的。正在读大学，即将毕业，正在为了工作犯愁。医生看着少年就想到了他。也许有一天他的男孩也会像眼前的这个人一样，变得稳重而有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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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应该是这样的。医生想起了自己家毛毛躁躁又任性的臭小子。年轻而充满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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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把男人叫到另一间诊室，隔着一扇窗能看到病房里吊着点滴的男孩，正和值班的护士聊的开心，不知道少年说了什么，逗的护士小姐咯咯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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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默默的望了会少年，然后转过头看向皱着眉头的男人，男人手里握着那份检查报告，另一只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低气压沉默无声的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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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觉得压力山大，他注视着男人的表情，斟酌着字句转达给他少年的情况——事实上他认为这并没有什么必要，从男人紧绷的表情上大概可以推测出那份报告他看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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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医生说，“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但是这位，”医生看了一眼诊断书，日本人的名字真是奇怪，“栗……川？先生？他的情况不太好……不，是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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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上下的器官情况都不好，我猜一些年过半百的老年人情况都比他要好的多……
胃病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至少有五年以上的病史……
胃溃疡，还好没穿孔。
心率快的不正常。
他在发烧，快三十九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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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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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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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医生像是自暴自弃一样的下了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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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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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纯黑的眼睛盯着他，几乎要把他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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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浅灰色的身影挡在他面前，阻隔了男人像是要杀人一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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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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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过来的少年毫不畏惧的与男人对视，低低的发出带着提醒意味的声音，这次是意大利语，声音有点沙哑，但掩盖不住独属于少年人的清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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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几乎诧异了，早知道就在刚刚，几个小时之前，少年还几乎不能发出声音。而现在他听起来似乎完全没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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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少年又唤了一声。男人如同被安抚了一般，萦绕在他身边的低气压缓缓消散，少年把左手搭在男人抱在胸前的手臂上，手背上一颗红色的血珠正有着变大的趋势——他刚刚把正输液的针头拔下来了——并且手法一点也不专业！医生回过神来，不由得有点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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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手边的抽屉里翻出消毒棉花擦净少年手背上的血珠，然后贴上输液帖，他这么做的时候转了个身从侧面面对着少年，这使他看清了少年刚刚由于背对他而被挡住的右手——那是一盒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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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皱皱眉，伸手要去夺，少年下意识的躲过，偏着头疑惑的看着他，男人的注意力也被少年手里的牛奶盒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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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你又从哪里搞来的牛奶？”
“你现在最好不要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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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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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少年挑挑眉，看上去有几分苦恼了，“可是我很饿……”似乎怕是没有说服力，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没关系的，我现在也并没有觉得难受。”然后他才转过头看着男人，低声说：“是那边的护士小姐，啊，她是个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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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医生还想说点什么。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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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下意识的噤了声，然后才反应过来男人这话应该是对着少年说的。他张了张嘴，犹豫着要不要把叮嘱的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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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朝他抱歉的笑笑，扯了扯男人的衣服，“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医生”，他说，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和我的家庭教师就先回去了。” 他略微停顿，然后又开口， “今天的事还请医生你能保密，我想先生你也不希望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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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被警告，到完全没有被威胁了的感受，倒更像是善意的提醒，少年柔软温和的气质很难让人生出厌恶的情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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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医生什么也没有说，看着少年推搡着男人走出了诊室。他甚至连他自己的病情都没有提起过。

“……等等！”医生忽然叫到，那两个人停下来，少年回过头疑惑的看着他。医生快步走到门口，递给他一张退热贴，“嘿，小伙子……我是说，”医生突然有点局促了，他从没有做过这种事，他见过很多的生死了，但从没安慰过什么人，“稍微注意点吧，你还年轻着呢……你还这么年轻，日子还长着呢……”医生几乎要为自己的嘴拙懊恼不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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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愣了愣，然后突然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牵着医生的手，贴近自己的额头，男人不满地发出了“啧”的一声，但并没有阻止，“没关系的，没关系，”医生感受到手下的温度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刚才的灼热，相反的还微微有些偏低。少年脸上的笑容完全可以说的上是开心了，他笑的时候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唇边显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眼角眉梢都带着幸福的味道，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像他一样高兴起来，“谢谢您的关心，查尔斯医生。”少年向他微微躬了躬身子，“我会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活的很久的。您是一位让人尊敬的医生，那么有缘再见了，查尔斯医生。”然后他们就这样走出了门，男人始终没说一句话，用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睨着看上去很开心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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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烦躁地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他很想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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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只低低的叹了口气，小声的嘟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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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的像水。凉薄的风没有吹起一丝褶皱，路灯在挣扎着闪烁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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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人并肩走着。年轻的那一个表情很安静，年长的那一个就有点不高兴了，他盯着走在身侧的少年，似乎想要透过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看出什么花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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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迁怒。”少年突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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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男人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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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在陈述事实，但是如果刚刚不是我拦着你你几乎想要杀掉他了。”少年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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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在教训我吗？嗯？栗川言？”男人语气不善，他叫他的名字的时候明显带着点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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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所谓的职业素养呢老师，我不记得你教过我随随便便像对待敌人一样对待一个普通人。”少年抬起眼瞪着他，很明显的被男人的阴阳怪气惹起了点怒火，棕色的眼睛在路灯的映照下泛着光，他毫不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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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记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在什么鬼地方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还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栗川言？”男人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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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orn！”少年的顿了一下，似乎想要发怒，然后那股怒火像是被他强行压下去一样，“你总是在转移话题。你今天很奇怪，这几乎都不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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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转移话题，”男人——reborn停下来，转过身，在他身前站定，借着身高的优势俯视他，“转移话题。”他重复，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注视着他，“你在逃避些什么呢栗川言？你觉得现在没有什么东西比讨论那个该死的医生是件更重要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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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要给我一点隐私的空间，”少年略微沉默了一会，再开口的时候语气略微软下一点，“你知道我总不能一直都依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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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把这看作一个合理的理由，沢田纲吉。”reborn总算不再阴阳怪气的叫他'栗川言'，“至少你应该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你身上。”他停下来，在他面前站定，“你不应该向我隐瞒，我以为你应该知道这才是我生气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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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沉默着不说话，他抿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半晌才说：“可并不是所有事情你都能解决的，reborn。你不是无所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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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让我知道，就算我不能改变什么。”reborn轻声说，“我是你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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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脸上好像扭曲了一下，那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但一瞬间那表情就消失了，仍然是那一张无波无澜的脸，他看着他忽然就笑了起来，“对啊reborn，你可是我的老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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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时候我总是依赖你，如果没有你就什么都做不好。——或许现在也一样，我尝试着脱离你的帮助，但是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从一开始就不对你有所隐瞒，或许情况会比现在好得多，我是这样想的。你看我离开你就什么都做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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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说要我不要再依赖你了，所以我尝试要独自一人的时候你就真的不管我啦……那么现在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指责我对你有所隐瞒呢？既然你已经走出那么远了，那为什么还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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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你失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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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说的时候声音微微有些颤抖，reborn一句话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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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抽了一下鼻子，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走。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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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清冷，拖长了少年细长的影子。reborn在他身后落下两个身位的距离，蝉在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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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离停车场很近了，气氛沉默的凝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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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吧，相信我吧，reborn，我会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沢田纲吉呢喃着，像是对着他面前的男人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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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reborn从睡梦中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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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从成为彩虹之子后的第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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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熟识的意大利，和一个他不认识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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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去观看他自己和其他人的交流，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身临其境，又有所不同，那些画面中的情绪浓重的让他有点发慌，像是隔靴搔痒一样让人没什么实感，但又没办法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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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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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老师的少年。奇怪的身体。医院。未接受诅咒状态的自己。判决了死亡的诊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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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是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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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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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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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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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信除了迪诺再没有第二个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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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o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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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名为栗川言的男孩子，真名是，沢田纲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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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失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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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的位置隐秘的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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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失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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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沢田纲吉醒过来的时候正是阳光温软的晌午，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的脸上，他微微眯了眼，纤长的眼睫在眼睑打下一片小小的阴影。他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便溢了满眼的阳光。窗子打开着，有微风徐徐的飘过来，佛在身上的感觉清新又舒适，那一瞬间他几乎确定他还没有醒来。
·
他坐起身，被子滑落到腰间，窗帘飘飘荡荡，窗口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下面的书桌上摆着杂乱的书本，可以看到一本书中夹这张皱巴巴的试卷，上面用红色的笔批注着惨不忍睹的分数，桌角一支笔在本子上随着风轻轻地滚动着，然后在沢田纲吉的视线中“啪嗒”地掉在地上，和那些胡乱丢弃的衣服，书包，笔纸混在一起。沢田纲吉抬起头，对面墙上那块挂钟时针已经快要爬到十一，在某个瞬间他甚至能听到秒针慢悠悠的跳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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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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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轻轻地盖住眼睛，然后嘴角勾起，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浅薄的笑。
·
有很多事他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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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默默关心他，又装作一副对他无所谓的样子，他的雾之守护者之一是个隐性傲娇。六道骸从来是个性格恶劣的人，这点大概没人否定，但要说六道骸是个温柔的人，这点大概只有沢田纲吉认同，啊，或许还要算上库洛姆。
·
仔细算来的话六道骸大概是他们这一群人中最年长的——从灵魂上来说。历经六世的磨难让他深刻的认识了这个世界的黑暗和腐朽，而沢田纲吉是光。某种类似于植物趋光性的东西暗暗作祟，在年少的他们抹消了本就毫无意义的敌意后，迅速的熟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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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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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只是看到了羞涩漂亮的女孩库洛姆和他们的首领走的越来越近，一时间首领和雾守之一的女孩之间有关浪漫的流言四起，更有甚者脑补了一出两位雾守与首领之间不得不说的三角关系等一系列苦情大戏，对此沢田纲吉哭笑不得。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首领花了一番力气把真正的雾守从复仇者的大牢里捞出来依然没有缓解，六道骸依然乐于借着库洛姆的身体时不时去沢田纲吉的办公室捣个乱，本人却对他爱搭不理，而首领和雾守因情感问题不和的言论也基本落了实锤，沢田纲吉起初还试图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后来也就由着其他人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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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连当事人之一的库洛姆都不介意，如果自己再过于纠结实在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是不是？有此也确定的落实了沢田纲吉心中六道骸的傲娇形象。
·
但不可否认，无论是作为朋友，亦或者守护者，六道骸都是绝对合格的。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情绪的低落，并及时地表达出安抚——虽然安抚方式是多年来一成不变的嘲讽——不可否认沢田纲吉是很受用的，对他来说，六道骸大概占有着心目中几乎仅次于reborn的地位——是老师，更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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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好啊，有个人关注着你，在意你的情绪，知道你因为什么开心，因为什么难过，这样一个人，让人怎么能不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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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后一段由他来为自己送行沢田纲吉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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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理所当然的认为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梦境。尽管盖在身上的被褥柔软又温暖，微风轻拂的触感真实细腻，他虚握着拳，还能感觉到年轻的身体里隐隐流淌着的爆发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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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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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直感像是罢工了一样。他几乎一点都听不到那些总是时不时叫嚣着的声音。——大概初代也有份。
——也或许现实中那个不堪的身体无法再支持他对外界异常敏锐的感知能力。
——啊，还有可能是因为他天赋异禀的雾守最近又在幻术领域有所精进，居然到了几乎可以骗过超直感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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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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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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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雾之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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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足够优秀也足够骄傲，他今天来送我最后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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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在这里走完他这辈子，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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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想着。

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毫无预兆地向他侵袭而来，身体中的什么东西撕扯着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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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斥。排斥。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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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要被那个外来的某个东西挤出这个身体一样。连带着刚刚还真实的世界也变得虚幻起来，他整个人蜷缩在床上，身体对外界没有什么实感，床铺上柔软的被褥仿佛变成了冰冷僵硬的石头，咯的全身的皮肤都泛着痛意，本来令人昏昏欲睡的阳光也变成了灼人的火焰，风铃摇晃，微风携着刀子在他的身上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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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有什么嘈杂错综的东西在不停叫嚣。几乎无法思考。沢田纲吉本能地排斥这脑海中那个“攻击”他的东西，血脉中潜藏着的火焰流动，那股力量在他意识的压制下进攻速度渐缓到最后分毫不能进，他皱紧了眉，双手抱着抽痛着的脑袋，咬着牙一声都没有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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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身体中的那股力量稍退，少年略微松口气，压着声音喘息了一会儿。他合上眼，感受着撕裂一样的痛楚，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刚刚仿佛死去一般超值感活跃起来，内心隐隐有些不安。果不其然，不久那东西就气势汹汹的再度袭来，彭格列的十代首领咬紧了牙，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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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没有坐以待毙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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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大的意识携着灵魂中流淌着的火焰力量迎难而上，原本的拉锯战稍滞，而后立刻向着一面倒的趋势发展。火焰重重碾过那股意识，一时间那些嘈杂着的声音统统冒了出来，沢田纲吉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夹杂着坏掉的机器发出的那种尖锐、刺耳的声音，简直让人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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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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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器械声中突然掺杂进几句人声。那声音像是在愤怒的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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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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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燃尽，一切归为寂静，身体终于仿佛存在于这个世界，痛楚像是它刚来一般飞快地褪去，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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紊乱着的呼吸骤停，沢田纲吉瞪大了眼睛，瞳孔剧烈地收缩着，仿佛经历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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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那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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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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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谁？！那是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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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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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沢田纲吉发着呆，脑子渐渐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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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沢田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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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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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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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奈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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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他总算反应过来，猛地起身，眼前瞬间一片漆黑，眩晕让他不得不立刻扶上床沿稳住自己的身体，等待那片黑暗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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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脚边有一只黄色的脱鞋，另一只却不知所踪，沢田纲吉索性光着脚，踩着木制的楼梯下了楼。脚踩在木制楼梯上的声音啪嗒啪嗒的响，沢田纲吉走的很急，中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他手疾眼快的抓住了扶手，脚步不停，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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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站在楼梯口他就愣住了。

厨房的门打开着，沢田奈奈正蹲下身子捡拾散落在地上的碎瓷片，她表情愣怔，抬起头看着他的方向，被时光眷顾的女人脸颊上一点看不见岁月的痕迹，她半身沐浴着阳光，栗色的短发轻轻的跟着风晃动，白皙精致的脸上一双与沢田纲吉七分相似的眼睛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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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半张着嘴，那句几乎脱口而出的称呼却仿佛哽在喉咙里，他一声也发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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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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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奈奈喃喃自语，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忽然她把手上的碎瓷片扔在地上，起身向他奔过来，她拥住了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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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君……”女人的声音里隐隐带了点哭音，她把脸颊贴近她的孩子，双手紧紧搂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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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僵直着身体任她抱着，然后慢慢放松下来，他把手放在女人的背上，缓慢的安抚，女人及耳的短发搔弄着他的耳朵，有点细细微微的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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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他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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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奈奈搂着他微微颤抖了一会儿，也或许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沢田奈奈的情绪平复下来，她放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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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抹了抹眼角，带着些许强装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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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怪……刚刚我居然会觉得纲君会消失了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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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注视着他，眼睛里还带着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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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纲君就在这里，不是吗？……哈哈……太奇怪了，是吧？纲君就在这里啊……不会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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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看着这个又哭又笑的女人，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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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样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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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硬的脸庞扯出一个真诚又柔和的笑容，嘴唇开合，他几乎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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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这，妈妈。你做了噩梦了。”他偏偏头，看着女人。
「真是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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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消失的。”嘴角的笑意更浓，像是遇见了什么开心的事。
「你这个无耻的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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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证啦，妈妈。”像是撒娇一样的语气，他冲着女人眨眨眼。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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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奈奈像是被他这样的神情逗笑了，咯咯的笑了起来，不同于刚刚的强颜欢笑，这一次她的眼睛眯起来，嘴角上挑，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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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把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沢田纲吉只觉得那力道温柔的不可思议，眼前的人和记忆中某个长发的身影重叠起来，让他鼻子酸涩，忍不住想要哭出来，但他仍然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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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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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懊恼的拍了拍额头，“我刚刚不小心把纲君的碗摔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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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沢田纲吉说，“那我们明天再去买一个新的好了，”然后神差鬼使一般，他又加了一句，“……反正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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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说的也是。”沢田奈奈点点头，语气有点犹豫。她看着躺在地上的碎瓷片，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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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不知道她失去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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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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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沢田纲吉终于又回到了他的房间，他想如果时间再长一点他大概要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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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在他身后合上，他靠着门，滑坐在地上，似乎再也没有一丝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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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他突然出声，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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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沢田纲吉。”他说，一字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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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静谧地沉默着——当然没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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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他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把腿蜷起来，一只手搭在腿上，一只手覆盖在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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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声地抽了一下鼻子，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流出来，在空气中转瞬间又变得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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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低的像是叹息一样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意大利.西西里岛
巷口的两个人正紧贴着身体调笑，女人用手抚摸着男人的脸颊，身子向他的方向靠，妆容精致，涂着艳色口红的唇角挑起，发出一阵银铃一样的笑声，男人搂着怀里温软的身体，伸手摩挲着女人的秀发，然后俯身在那笑着的唇上留下温柔的一吻，巷子再往前就是酒吧，里面的人进进出出，倒是没人打扰这一对温存着的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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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男人仿佛被惊扰了一样，他拥着怀里纤细的腰肢，僵直了身体不敢动弹，戴着帽子的婴儿从他身边路过，这样的装扮着实是有点可笑，明明是个小不点婴儿却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尤其是那顶带着黄边的圆顶礼帽，更是显得尤为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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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男人敢打保票可没人敢笑话着个婴儿的装扮滑稽又可笑——如果有的话那些人大概都去了三途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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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杀手目不斜视，没有分一毫的心思给路边敬畏着他的男人，很少有杀手像他这么大摇大摆地在街上闲逛，但事实上他就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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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了那间酒吧，很快被人认出来，酒保热情的同他打着招呼，问他想要来一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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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andy，谢谢。”婴儿说，声音稚嫩，显然和酒保很熟的样子，他在这个圈子里向来有着不错的人缘，很快有人来搭话，“嘿，reborn，可是好久没见你了！怎么？有空来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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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毕竟要有一段时间回不来了，我来看看老朋友。”婴儿扯扯帽沿，不知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绿色变色龙趴在上面，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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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谁让reborn你是大忙人呢！这次是哪？罗马还是委内瑞拉？”抽着烟的男人在椅子上夸张的摊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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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本。”婴儿没有一丝隐瞒的意思，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话会在人群中引起怎样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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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日本……”
“老爷子他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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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连那些没有意图搭话的人都忍不住出了声，一时间酒吧里议论纷纷，像是对这样的消息感到惊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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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婴儿的嘴角挑起，微微低头，把表情隐藏在帽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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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rebo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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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代首领这样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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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帮助九代首领教育他未来的继承人”这件事只是出于他和九代的私交，以及还长期以来彭格列有意无意的维护的人情，但是看到那份资料——那位传说中在表世界长大的未来继承者后，他便多了一份别的兴致。他想起了九代首领交给他的那份资料，照片上棕发棕眼的少年，和那个奇怪的梦中的年轻人格外相似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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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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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次会是个漫长的旅程呢。”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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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会很有趣也说不定。”

彭格列总部.门外顾问办公室
“什么！师父！你把九代首领的决定告诉夫人了吗？”金发的少年夸张的大叫，手撑着桌子，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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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办公桌上坐着的是邋里邋遢的留着胡子的金发男人，正含糊不清的笑，“什么嘛巴吉尔，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我记得九代首领也没下过什么命令要求保密吧？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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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奈奈夫人是表世界的人吧？是吧？师父你这样透露消息给表世界的人真的好吗？师父？”巴吉尔少年显然还是接受不能，显然男人的行为和他之前所遵从着的有所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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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眯着眼爽朗地笑起来，“巴吉尔你太死板啦，奈奈不是会随便把这些事情说出去的人，再说九代首领也同意了，如果奈奈不知情的话reborn的教导也很难进行吧？”男人表现的好像无所谓，然后他语气一顿，多了些沉重的味道，“更何况她可是我儿子的母亲啊……如果要把一个孩子从她母亲身边带走，还要对那位母亲采取欺骗的方式，未免太残忍了点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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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吉尔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话是这样说，可是……”少年还是有点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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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可是了，”男人打断他，大力揉了一把少年金色的头发，大笑，“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不是吗？巴吉尔你顾虑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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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男人眼神中透露出自豪又自信的神色，“放心吧，那可是我选定的妻子，和我的儿子啊！”

-tbc-
我还活着……

@ 小傲娇韩文清😚

chapter 3
清晨，这一天的沢田宅注定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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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嘞，阿纲今天起的好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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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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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家吃早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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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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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说起来，今天在信箱里发现里家庭教师的广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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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教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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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阿纲想不想要请一位家庭教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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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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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我还以为阿纲一定会拒绝呢，那就决定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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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会反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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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忘了带便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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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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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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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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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打了声招呼，就慢慢悠悠地向学校的方向走去。他起的很早，早早地吃了早饭，整理好书包——和书包里那些一点没动过的作业——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作业是什么，然后在奈奈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讶的目送中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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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天气相当好，晴朗无云，刚入秋的天气还不是那么凉，路旁大树上的树叶也还在不屈不挠的翠绿着，小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偶尔扑棱扑棱翅膀，然后忽闪着飞起来。这让他想起了跟着云雀恭弥的那只小鸟，黄黄的圆滚滚的身子，胖乎乎的又柔软又可爱，也是这样一般聒噪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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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叫云豆。
是云雀恭弥的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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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象云雀恭弥这样一个战斗狂热分子会喜欢这样小巧又可爱的小东西，但事实上他就是喜欢了，甚至很多时候他对所有弱小而可爱的小动物都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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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豆大概会是云雀恭弥养过的最长久的宠物，如果算不上他那只并不真正有生命的刺猬的话——它大概会活的更久。沢田纲吉甚至不知道云豆最终陪了它的主人走过了多长时间，但至少他离开的时候它还在，这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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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他们还曾经拥有过一只小小的兔子，和一只胖乎乎的橘黄色小猫，它们就养在彭格列总部，每天过着集万宠于一身的生活，虽然并没有安排专门的人来照顾他们，但是两个高颜值好脾气的小家伙很快靠着卖萌笼络了家族中一众成员——包括沢田纲吉的芳心，并且成功把自己养的胖乎乎，以至于它们曾经的主人不太想要承认的程度。那段时间可真是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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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继任不久还玩心不死的彭格列十代首领偷偷供养着几只被主人嫌弃的小动物，一边心疼这两个小家伙无依无靠，一边又在诧异着它们日益增加的体重。所以后来发现了同样一直以饲主身份自居的巴吉尔时，他的心中诡异地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被背叛的错觉。这种可以称得上伤心的心情在后来见证了风太，碧洋琪，狱寺隼人甚至贝尔等人对小动物们的宠爱后终于消磨干净——好像理解了云雀学长那种嫌弃的心情了呢！不过这样可有可无的挫败感并不影响小动物们在彭格列首领心中的地位，不得不说几个小家伙真的是尤其的聪明，时不时地逃避该负责的工作时它们还会帮忙打掩护，嘛，虽然最后还是被发现就是了，该说不愧是传说中教会了一只鸟唱歌的云雀恭弥带出来的吗？

再后来，用reborn的话来说，沢田纲吉总算是收心开始正八经儿的当个首领的时候，它们终于还是离开了。当这两个小东西终于走到生命的尽头的时候，沢田纲吉很没出息的差点哭出来——只是差点，他眼眶红红，鼻子有点酸，看着它们被埋葬在曾经最喜欢的花园，刚开始是小灰，在后来几年之后，越发慵懒的橘猫寿司也被送了过来。因为两只小动物哭鼻子，这件事还是被reborn嘲笑了好久，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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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啊，云豆在一众的宠物中称王称霸，像极了曾经生活在并盛的它的主人。然而它横行霸道的历史总还是不如它的主人，并不像它主人统治并盛一样，它的统治生涯刚起步不久就遭遇了重大的挫折。那时候匣子武器刚刚在里世界成为通用品，本以为又可以征收一众“小弟”的云豆，终于遭遇了它鸟生中的第一个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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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云豆害怕纳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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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亲眼所见沢田纲吉也是不信的，云雀恭弥更是不信，要知道连xanxus的那只狮虎兽云豆都敢上去啄两下的——那就应该不是品种问题了……大概也不是体型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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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纳兹身上环绕着的火焰，沢田纲吉想，虽然不伤人，到看上去确实挺吓人的，云豆这样毛茸茸的小动物大概是很怕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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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一阵子的鸡飞狗跳之后，到最后就演变成了云豆大佬称王称霸的同时时刻提防着小怂包纳兹，而纳兹一脸不明所以的莫名成了彭格列宠物界扛把子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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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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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想到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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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不留神就和面前的身影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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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人身影高高大大的刚好把他笼罩进来，他抬着头仰视眼前的少年，望见一张冰冷着的脸，灰蓝色的眸子清清冷冷地看着他，逆着光的脸庞轮廓清俊漂亮，在他眼中却如同凶神恶煞的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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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他终于想起了童年被并盛统治者支配着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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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雀学长……”笑容僵在脸上，沢田纲吉不自觉的有点犯怵，他缩着肩膀，摸了摸鼻子，“对……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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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没等他说话就一溜烟地跑进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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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怂。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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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reborn知道就惨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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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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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学长现在还不是他的那个云雀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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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反正现在他还是那个废柴。他自我安慰，再过几年他就会长的比云雀还高，还有你家的云豆也打不过我家纳兹……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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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脚步缓缓地慢下来了，脑袋也耷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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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真是蠢。云雀学长以后也不会是云雀学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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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不是沢田纲吉。

沢田宅
“啊啦，你是谁家的孩子？”沢田奈奈刚刚把洗好的衣服晾出去，回到屋子便发现了端坐的桌边的婴儿，“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啊？随便乱跑可不好呦，你的家人会担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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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把不知从何处拿出来的咖啡杯放在桌上，侧身向着正半弯着身子笑眯眯地看着他的女人微微躬身，“您好，沢田夫人，我受委托前来担任您儿子沢田纲吉的家庭教师，您丈夫应该同您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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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嘞？阿纲的家庭教师……居然是个婴儿吗？”沢田奈奈一脸的不可思议，然后她又赶紧补上一句，“啊，抱歉，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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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夫人。”婴儿把咖啡杯端起来，在唇边呡了一口，“不过您完全不需要担心我的教学能力，我想您的丈夫在电话中提到过我身份的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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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嘛，既然是阿娜达的意思……”沢田奈奈用手轻轻抚了抚额角，语气有些无奈，“那么请多指教喽，杀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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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多指教，夫人，您可以称呼我为reborn。”reborn微笑着向他面前的女人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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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介意的话，和阿纲一样叫我妈妈也可以哦，reborn君。”沢田奈奈回握住伸到她面前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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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妈妈。”reborn爽快的回应，“关于日后有关我的教学，大概会有些不合常理的地方，可以请您假装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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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怪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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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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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比我想象中的更同情达理，如果您能配合真是再好不过了，九代首领说的果然不错，家光真是娶了一个好妻子”，reborn笑着称赞，然后从椅子上跳下来，“那么我晚上的时候会来拜访的。再见，和您的谈话十分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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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晚上见了，reborn君。”沢田奈奈微笑着挥挥手，眼神柔和又充满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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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像个已经接触过这个世界的真实和残酷的女人。reborn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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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拉帽沿，在门口稍停，看着门牌上标注的“沢田”两个字，微微提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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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与你的见面，沢田纲吉。”

并盛中学
课程实在简单得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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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中生学的这些东西实在是太简单了，太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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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着早已成熟的灵魂的曾经的首领——现在是未来的首领这样感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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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难想象当初国中时期的自己是怎样为这些简单的不行的东西困扰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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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用手肘撑着桌子，侧脸倚在张开的手心上，心不在焉地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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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年轻的雨之守护者坐在前排隔了一条过道的位置，似乎是前一天没睡好，现在正趴在桌子上明目张胆地呼呼大睡。因为对方正在熟睡，所以沢田纲吉便大大方方的偷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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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前面摞着厚厚的一摞书，少年相比同龄人过高的身体以一种十分不舒服的姿势蜷在椅子上。因为书很厚，在平行的位置上看大概只能看到书后的几缕黑色的头发，但是在讲台上这样的姿势大概一览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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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代的孩子们总是轻易的相信着这些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可以瞒过大人，但其实什么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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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辈子自以为保护地很好的沢田奈奈其实什么都知道，自以为偷偷摸摸耍的小心机reborn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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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永远不要肖想着能斗得过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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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在十九岁的时候成长为一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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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首领平静地望着他的雨之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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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武，他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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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武！”怒气冲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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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沢田纲吉嘴角微微提起。啊啊啊，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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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友人迷迷糊糊地站起来，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沢田纲吉几乎忍不住地想要偷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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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有点蔫坏，他喜欢偷偷地做点小动作，然后看着友人出糗的样子。一定是被reborn带坏的，沢田纲吉这样想，他拒绝承认每一次的恶作剧是出于他自己小小的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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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曾经那个未来，几乎每一位与首领亲近着的人们都体会过来自首领的无伤大雅的玩笑，有的时候是一小杯加了料的冰淇淋，有的时候是莫名被换成恶俗的恋爱漫画的表格，或者一条极不搭调的花里胡哨的领带——通常出自雾守的手笔，这两个狼狈为奸的恶魔！于是反击就开始了啊——“礼尚往来”的恶作剧，也算是彭格列的一大特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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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天马行空地不知跑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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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又是怒气冲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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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乐极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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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未来的首领只好和未来的雨之守护者一起到走廊罚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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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沢田也在课上睡觉吗？”天然乐天的友人一脸好奇地问，完全没有被抓包的悔过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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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沢田纲吉苦着脸，语气十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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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老师果然好过分啊！”山本武皱着眉，感叹了一句，然后他把头靠在背后的墙上，双手垫在脑后，“好想去体育场打棒球啊！再过几个月就是五中联赛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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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中联赛是周围五所中学学校联合举报的体育比赛，每两年举行一次，所以每个学生大概最多也只有两次机会参加。比赛举报的地点采取抽签制，今年的举办地是与并盛相邻不远的黑曜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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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武是作为今年棒球队的主力队员参赛的，天赋又高脾气又好的少年刚一加入就和棒球队的老成员们打成一片，很快又因为实力被确定为五中联赛的正式队员。今年的这一场比赛的冠军他们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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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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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去吧！”沢田纲吉说。“我们去体育场吧！反正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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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没关系吗？津田老师会生气吧？”山本武偏了偏头，想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那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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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才没有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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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走吧！”沢田纲吉说。

少年在棒球场挥汗如雨，一招一式都是无比的认真，沢田纲吉坐在观众席倚着椅子看着他，他总是忍不住盯着他年轻的守护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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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五中联赛举行的时候刚巧遇上指环争夺战，两方僵持不下，山本武便一门心思扑到了剑术上，错过了很多场训练，最后正式比赛的时候也推脱着没有上场。正巧同队的另一名成员也因伤没有参赛，缺少了两名主力的队伍仍然坚持着没有放弃，但最终还是毫无意外地以惨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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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旋转着飞向少年，少年举着球棒，帽沿下的眼神锐利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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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球应声飞出，划了一条优美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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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举着手搭在帽沿下，看着球向着远处飞出落地。然后擦擦汗水，球棒向后搭在肩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向着观众席一直沉默观看的少年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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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场五中联赛举行的时候他们全员离开日本奔赴意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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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站起来，伸伸胳膊，然后拎着两瓶水向他走来，一步一步，接近他的时候猛地把手里的水抛了过来，未来的雨之守护者动作流畅地接住，哈哈笑了两声，快步走着拉进两个人的距离，然后一把揽住比自己矮了一节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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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厉害呢，山本同学！”沢田纲吉由衷地赞叹。真的很厉害啊，不管看多少次都是，不管是棒球，还是剑术，在这个人手中都潇洒利落的如同一场华丽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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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嘛——”少年很是受用地笑了两声，“今天到这里就结束了！不知不觉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啊！”少年抬头看看天，“不过离放学还早了点，阿纲一会儿想要去哪？啊！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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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介意，我的话……果然还是回去上课？这么早回去妈妈会担心啦，不过肯定会被津田老师骂吧？哈哈……”沢田纲吉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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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也是，阿纲不想回去上课吗？正好我也不想回去呢！如果没有地方去的话不如去我家吧？老爸今天出去采购食材要晚上才能回来呢，我做寿司给你吃，怎么样？尝尝我的手艺？”山本武一脸认真地提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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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傍晚，并盛中学钟声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地从校门里走出来，男孩追逐打闹着笑骂，女孩们讨论着哪里又开了家新的甜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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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武家的寿司店离并盛中学并不远，钟声响起来的时候沢田纲吉便知道是时候起身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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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的时候山本武塞了一盒寿司给他，沢田纲吉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只是在他调酱汁的时候要求他留一份不要放芥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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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家里面有小孩子不喜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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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沢田宅门口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今天的沢田宅注定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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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提着寿司盒子在门口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超值感隐隐约约在叫嚣着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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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先生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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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拉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只黑色的锃亮的小皮鞋……的鞋底，他一只手护住脸，身体顺着惯性向后倒去，快着地的时候他控制着身体让背部先着地，最大可能性地防止自己受伤。另一只手捏着寿司盒，让它不至于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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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只觉得被踩着的那只胳膊要断了，为什么小孩子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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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在胳膊上的那只脚抬起来，沢田纲吉顺服地躺在地上，看着双脚踩在他胸口上的小婴儿露出恶魔一样的微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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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面，我是你的家庭教师rebo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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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沿上突然爬出一只绿色的什么生物，在婴儿抬起的手上变化成一把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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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觉悟吧！废柴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