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西海龙宫的一处偏殿里，三个男人围坐在桌边。

此刻，他们退去身份和地位，不是西海龙王，不是龙宫太子，也不是司法天神；只是敖寸心的父亲，大哥，以及曾经的丈夫。

敖寸心依旧在她的白玉床上安睡，许是杨戬的突然出现，使得冰龙没能吞噬寸心全部的记忆，又或者是寸心本能地去抗拒遗忘这段过去。总之，现在敖寸心的记忆就神奇般地停留在与杨戬成婚前，俩人回西海提亲的时候。于是，当她醒来后，还以为自己仍被父王关在寝宫，还以为杨戬仍在西海岸边等着呢。

杨戬说完寸心的情况后就没了下文，只留下敖闰和摩昂父子俩面面相觑，显然是要听听他们的看法。若是几日前，敖闰肯定当场保证会看住寸心，不让她打扰到司法天神的生活，可是就在日前，听说杨戬当众拒绝了和嫦娥仙子的赐婚，敖闰也揣测不出这个他曾经不想认、现在不敢认的前女婿究竟是怎么想的。

还是摩昂年轻气盛，沉不住气，首先打破了这份沉默：“不知真君要如何对待小妹？”

“敖寸心现在是西海龙宫的公主，她的事自然应由她的父兄拿主意。”杨戬轻摇墨扇，一句话，又将问题抛回给敖闰父子。

敖闰终于开口道：“真君乃天庭司法大神，三界的英雄人物，小女一介龙族，怎敢高攀。真君放心，老龙一定会劝她断了这个念想。”

杨戬却问道：“一千多年前她就没断，现在也绝非易事，龙王打断如何让她断了念想？”

“这……”敖闰还没想得这么周全，一时也答不上来

“我这里倒有个主意。”杨戬收起折扇，道出他早已想好的办法。

杨戬的办法很简单，告诉寸心这一切都是她做的一个梦。没有被她从西海中救起的少年，没有弱水下界泛滥人间，没有天庭的通缉，没有海边的誓言，更没有因为执意要嫁给杨戬而被反锁寝殿。杨戬回忆着相遇后、成婚前的种种，似乎都可以用一个梦来解释，只要身边的人统一口径，就不会有破绽。

伺候寸心的奴仆来报，寸心刚刚醒来，闹着要离开龙宫，敖闰急忙去处理。杨戬表示他先在龙宫等敖闰劝说的结果，于是摩昂留下来相陪。

摩昂显然有些不自在，一杯一杯地往肚里灌茶水。杨戬说完寸心的情况后，就发现摩昂神色不正常，起初还以为是被这件事震惊到，现在看来未必这么简单。杨戬照旧以逸待劳，悠闲地喝着茶，扇着扇，只等摩昂再次沉不住气开口。

不出杨戬所料，一壶茶还没喝完，摩昂忍不住开口道：“虽然真君已做了决定，但有件事小龙还是想说，不知真君愿不愿意听？”

杨戬端起茶杯，微微颔首，示意他说下去。于是，摩昂将三年前寸心在龙宫地牢里对他说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杨戬听着听着，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直至捏碎了手中的青瓷茶盏。

原以为，她是因为不再爱了，才进入冰渊，才选择断爱忘情；现在才知道，遗忘，是寸心被逼到底线时，被推到悬崖边后唯一能做的。

那时，他们之间有旧天条的枷锁，有西海家人的反对，有四海龙族的利益，甚至隔着敖听心的一条性命，敖寸心做不到不爱，更不想伤害她的族人，不想被爱情和亲情煎熬着。她只能选择遗忘，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西海公主，不再令家人伤心；回到与杨戬相遇之前，哪怕再见面时与他刀剑相向，他也不会很难过了。

而现在，旧天条已废，敖听心死而复生，西海乃至四海龙族都巴不得能与司法天神结亲，曾经让寸心备受煎熬，让她和杨戬争吵了千年的事情都一一化解。可是，寸心却遗忘了过去，纵然留下些残存的记忆，想必此刻，也在杨戬想出来的那个天衣无缝的办法下，统统化作了一个美丽的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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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敖闰已离开大半天，仍然没有消息传回。摩昂派人前去打探，探子竟回来道：“龙王正在劝说三公主，谁知三公主翻出一条染血的白绫，顿时让龙王哑口无言，现在又是摔瓶子又是砸首饰，龙王请摩昂太子速去。”

染血的白绫？！杨戬心道不妙，跟着摩昂一同前往。

还没进寝殿，就听到寸心的哭声：“这不是梦！我救了他，他答应娶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求求你了父王，你就让我见他一面！”

敖寸心跪在敖闰面前，扯着他的衣摆，猛然看见杨戬站在门口，长身玉立。

方才身边的人，上至父王，下至奴仆，都说自己做了一个梦。纵然有些荒诞，然而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当所有人都说那是个梦时，敖寸心也有些信了。突然，她想起一样东西，忙找出角落里的一个衣箱，从一堆旧衣服底下翻出一条染血的白绫。那年，她将杨戬从海底救上岸，十日炙烤大地的余热犹在，她就找来几条白绫，给杨戬搭了个简单的凉棚。没过多久，棚子被海风吹散，寸心只找回一条白绫，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带回龙宫，又怕被人发现，于是放在了角落一个不用的衣箱里。后来因为杨戬抢亲事出突然，寸心没来得及带走，就一直留在了寝宫。千年后回到龙宫的敖寸心早已不记得白绫的存在，可对于现在的敖寸心来说，这不过几个月前刚发生的事情。而她手上的这条白绫，正是当年铺在杨戬身下，上面还沾染了他的鲜血！

可父王还是不相信自己，敖寸心见杨戬来了，如同看到希望一般，拿着白绫扑到杨戬怀中：“他们都说我从来没有救过你，我只是做了一个梦，父王还说你现在是什么司法天神，我配不上。杨戬，你快和父王解释，我曾在西海海底救过你，你答应送弱水上天后就和我成婚。这都是真的，不是梦……”

杨戬拿起寸心手中的白绫，手指滑过那片血迹，血迹早已凝固，牢牢地粘在白绫上，再也不能洗掉。就像有些感情，任经斗转星移，时光流逝，依旧顽固地留在记忆最深处，永远都无法抹去。兜兜转转一千年，灌江口改了模样，天庭也修改了天条，可对于杨戬和敖寸心来说，一切又都回到了开始的地方，或许冥冥之中自有一份天意。

抬头的刹那，看到眼前的寸心，直视着自己，泪水涟涟，眼中的希望正逐渐变成忐忑不安。杨戬心头莫名痛了一下，他握起寸心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当然不是梦，杨戬答应过，就一定会娶你。”

寸心终于止住了哭泣，绽出一个欣喜的笑容。

随后，杨戬牵着她的手走到西海龙王敖闰面前，郑重地道：“灌江口杨戬，愿娶令爱为妻，终生呵护她，请龙王成全！”说完向敖闰深深作了一揖。

敖闰大惊，忙扶起杨戬，纵然是求亲，也担不起司法天神如此大礼，又哪有胆子拒绝，何况这也是寸心所期盼的，连忙答应了婚事。

第六章

俗语云：聘为妻，奔为妾。

这次的婚事是经过杨戬提亲，西海同意的，又是西海龙宫嫁公主，司法天神娶新妇，自然不能像一千年前那样随便定个日子就办了，要按照礼法一步一步来。龙族有习俗，婚事定下后，直至婚礼前，男女双方不能见面，杨戬提亲后也回到天庭，补上了一份厚重的聘礼派人送到龙宫。随后，又会同天庭和西海的礼官，敲定良辰吉日，考虑到寸心背伤还未痊愈，婚礼定在了下个月末举办。这两个月里杨戬也没闲着，要护送王母娘娘下凡历劫，要处理新天条实施后的新问题，还要抽出时间筹备婚礼。

婚礼所需的红绸红烛，宴请宾客的菜肴酒水，杨婵和听心都准备妥当，只是婚礼举办的地点有些犯难。若是在天庭举行，龙族里有一些亲戚无法上天，寸心难免会觉得遗憾；而杨戬是娶妻又非入赘，没有道理在西海龙宫举办。最后，杨戬来到灌江口，好在原来的杨府现在是一片荒地，他凭着记忆，像当年母亲瑶姬一样，重新变出一座杨府，婚礼仍旧在这里举行。

婚礼当天，敖寸心身着由龙宫绣娘精心缝制的金龙合玺大红喜服，朱唇轻点，蛾眉细描，乌发挽作云髻，双颊晕开红霞。头戴新娘宝冠，金丝堆累的含珠盘龙，翠羽装点的衔珠翔凤，后侧一对嵌着珍珠螺钿的三博鬓，富丽堂皇，尽显华光。最后蒙上金线绣花、缀着流苏的大红喜盖，在龙族两位公主的搀扶下，乘上一辆鎏金宝车，车身外壁錾刻鸾凤和鸣主体纹样，四周间饰以如意云纹和并蒂莲花，车内装饰各色香囊及玉挂件，亦是鸳鸯、石榴、葫芦等，饱含着美满吉祥。宝车由四只通体金黄的麒麟神兽载着，车后两只驮着宝瓶的海象，引着两队背负箱裹的海狮，以及龙族一众亲友，满载着金银珠宝，奇珍异玩的嫁妆。

杨戬则是一身大红喜袍，亲率梅山兄弟，以及从真君神殿挑选的百名天兵，来到龙宫外等待。天兵俱是骑着形体健壮、百里挑一的天马，天马的鬃毛统一扎成三花，配上大红的鞍鞯，鎏金的马勒，威风凛凛。这一众送亲队伍和迎亲队伍会在一起，浩浩荡荡往灌江口而来。

灌江口这边也早已准备妥当，杨婵、哮天犬、敖听心、百花仙子等人招待着天庭众神、龙族众亲友，以及闻讯前来贺喜的下界地仙。现在的哮天犬，随着主人经历了修改天条的磨练，已然懂事了许多，再加上寸心九死未悔地支持着主人，在这一点上的确比误会主人，甚至羞辱过主人的嫦娥仙子好多了，哮天犬也就欣然接受了这个“新”女主人。

麒麟宝车落地，鼓乐齐奏，爆竹喧天，一众仙童在旁撒着金花。杨戬执起敖寸心的手，引领着她，在亲友嘉宾的祝福下，迈进杨家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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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内，红烛高燃，映得窗户上的喜字都格外柔美。寸心蒙着盖头，端坐于新床上，碧螺领着一班龙宫侍女站在一旁，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为她们的公主高兴。

杨戬招待完一众宾客，终于有时间进洞房揭喜盖，今夜的敖寸心始终低眉垂目，双唇紧闭一言不发。原来，平日里那个恨不得把“我爱杨戬”几个字全写在脸上的敖寸心，也有害羞的时候。杨戬想到这儿，不禁轻轻一笑。

碧螺等人服侍寸心卸下凤冠首饰，脱去最外面的喜服，退出新房外。

杨戬坐到寸心旁边，握起她的手，谁知寸心竟挣脱了，这已经不是害羞能解释了。杨戬再看向寸心，见她撅起嘴巴，双手绞着衣摆，不知又是为何事生气？

“今天的婚礼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么？”杨戬耐着性子，轻声问道。

寸心摇了摇头，仍是沉默。

“那是为什么不高兴？你我已是夫妻，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有什么心事你说出来。”

寸心这才抬头，一脸严肃地问道：“听说天庭有意给你和嫦娥赐婚，如果我一直醒不过来，你是不是就娶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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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的记忆停留在成亲前，但时光的的确确过了一千年，狐妹和五哥死了，留下了小玉，杨婵也成家有了孩子，西海三太子随唐僧取经被封广利菩萨，更别说杨戬现在成了司法天神。这一切都需要有个解释，敖闰便告诉寸心她误入西海禁地，昏睡很长时间。

杨戬为此告诉哮天犬、杨婵等人，避免和寸心提起对她而言不存在的一千年。谁知今日喜宴人多嘴杂，龙宫里的一个丫鬟听说杨戬拒绝了天庭赐婚，献宝似的跑来新房告诉寸心，证明我们的驸马是有多爱我们的公主。碧螺见状赶紧把这件事遮过去，可寸心仍不是滋味。杨戬本来就对嫦娥有意思，上天当官后离广寒宫就更近了，孤男寡女，郎情妾意，这个疙瘩算是在寸心心里结下了。

杨戬一直忽略了嫦娥这件事，早在治理弱水时寸心就对嫦娥醋意浓浓，这两个月里杨戬也没机会解释，于是新账旧账加在一起，又赶到了新婚之夜。回想起一千年前，两人就是因为嫦娥的一块月饼吵了起来，杨戬也不知道这次该哭还是该笑了。

或许，这是对杨戬的一次考验，虽然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在一夜之间解开寸心的疙瘩，但好在，他还知道哪些绝不能做。比如，绝对不能回避问题谈申公豹，绝对不能沉默不语犹犹豫豫，绝对不能一气之下夺门而出……

“可是，我今天娶的是你，不是吗？”杨戬将寸心拥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柔声道：“很久很久以前，我、三妹，还有大哥，我们兄妹三个就围坐在院子里，听母亲讲嫦娥的故事。小时候我很淘气，经常挨母亲骂，但能和家人在一起总是幸福的。后来家没了，只剩下我和三妹，我就开始看月亮，每当看到那一轮圆月，总能想起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的情景，总觉得月宫里的嫦娥仙子就像母亲故事里那样，高贵、圣洁，能理解我的孤独和痛苦。可现在，我有了你，有了我们自己的家，我对仙子只有敬爱。”

怀中的寸心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气鼓鼓地冒出一句：“敬爱也是爱，你还是爱她！”

杨戬只觉得又气又好笑，怎么说她才能明白呢？

夜已深，屋子角落处的几根红烛燃尽，杨戬看向远处的那片黑暗，道：“嫦娥仙子在广寒宫上万年，如同一位智者，能理解三界所有的孤独和痛苦，可仙子终究不知道杨戬到底为什么孤独，为什么痛苦。好在，世上有一位女子，她能理解这一切。她会把我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会为了我不惜一次次违抗天命，甚至和家人反目。她会永远在我身边，哪怕我曾经让她伤心难过，哪怕我被世人误解唾骂，她依然相信我、支持我，不离不弃。身边有这样的女子，还去贪慕广寒宫里的嫦娥，你说，那个人是不是傻子？”

这回，寸心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把杨戬搂得更紧了。

杨戬本就不擅于哄人，更不愿意在新婚之夜就用甜言蜜语哄骗寸心，只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这些话，都是他想对那个无怨无悔地爱了千年的敖寸心说的，很奇怪，他竟相信眼前的人能够明白。

因为爱，一直都在。

婚后第二天，杨戬就带着寸心回到天庭的真君神殿，留下碧螺她们照看灌江口的杨府。而在此之前，二人先去了灌江口郊外的杨家坟前祭拜。

“父亲、母亲、大哥，从今天起，我就是杨家的媳妇了。请你们放心，我会尽到妻子的责任，相夫教子，让三界都羡慕我们。”敖寸心说完，跪在坟前敬了一杯清茶。

早春三月，万物复苏，柳木抽芽，群芳吐蕊。坟墓周围杂草丛里开出了几朵不知名的小黄花，为这荒野平添了几分春意。

又是一年春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第七章
原谅楼主再插一遍歌，最后两章就是听这歌写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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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心在天庭住了近百年，丝毫没有怀疑过那段消失了的记忆。这不能怪寸心蠢笨，一来杨戬保密工作滴水不漏，能够在王母娘娘眼皮底下用另一套天条处理事务，长达三百年之久，自有他的一套办法；二来当一个人身处幸福中时，谁还会在乎那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是的，现在的寸心就是个身在幸福之中的小女人。每隔一段时间，杨戬就会陪她回西海龙宫与家人小聚，偶尔，寸心也会请龙族的姐妹来真君神殿聊聊天，或者到人间走一趟解解闷。最重要的是，每天清晨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心爱的人。

但这几天，杨戬都不在真君神殿，他要去下界接王母娘娘回天庭，还要顺路巡视新天条在各地的实施情况。

这日，寸心刚送走北海六妹一行，路过后院时，在一株大槐树下停住了脚步。树枝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竹风铃，每个竹风铃下垂着一缕红色丝带，赶上一阵微风吹来，竹铃发出悦耳的叮咚之声，红色丝带伴着树叶迎风飞舞，站在树下就能享受一番别样的“丝竹”之乐。更重要的是，树上的竹风铃是寸心和杨戬一起挂上去的。

当年，杨戬成为司法天神后把杨府，连带着桌椅板凳、花草树木一起搬上了天。然而凡间的花花草草适应不了天上的水土，不久都死掉了，这株槐树没过几年也枯萎了，枝桠连同竹风铃落了一地，杨戬不舍得挪开，只能让它在后院枯着。又过了一段时间，或许是这株树活了一千多年有了些许灵性，竟然重新长出了枝叶，当时杨戬正为三圣母的事发愁，哪有闲心顾及这株树，更别说把风铃再挂回去了。

寸心来到真君神殿后，惊讶于树上的竹风铃都不见了，她就趁下凡散心的机会买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竹风铃，照着记忆中的样子给它们系上丝带，还要借鉴凡间的做法在竹子上刻上吉祥的话。

晚上，杨戬处理完公事，回到卧房见寸心仍在摆弄那堆竹子，他一时兴起也参与了进来。折腾到深夜，几十个竹风铃上都刻好了字，其中有一个是两个人一起完成的。

几个腾跃后，竹风铃都被挂到了树枝上，只剩下他们共同完成的那一个。

“这个我要咱们俩一起挂！”寸心拿着风铃，笑兮兮地道

“怎么一起挂？”杨戬问道

“你抱我！”寸心笑得越发灿烂

于是，在一个静谧的深夜，在平日里威严肃穆的真君神殿里，杨戬抱起寸心，找到一个较为低矮的树枝，挂上了属于两个人的竹风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