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山水一程，三生有幸。风雪一更，共度余生。
第六十章 天涯绝命如参商 相依相伴岁月长
岁月流转，一晃已是两百年后。
自思远一百岁那年，白浅忍着心痛将师父不再回来的事情告诉他以后，这孩子就变了样。那几日他哭闹着不肯接受，一心以为是因他不听话她才说这些吓唬他。可冷静下来后听着阿娘一句一句说着阿爹的事情，他知道，他有阿爹，可阿爹再也不会回来了。
自那以后，思远虽然也像以前一样有些顽皮，有些淘气，每日也会同灵宇和太虚里的小伙伴一起出去玩儿，可他再也没有偷喝过阿娘的果酒，即使白浅因为一时疏忽将果酒放在桌上，思远也不曾动过半分。几百岁的年龄，正是小孩正顽皮的时候，纵使思远与灵宇玩儿得再尽兴，太阳落山时，他也会准时回家。
从他学会说话起便和阿娘约好的每晚临睡前定会在榻上一起聊聊天，以往总是缠着阿娘给他讲故事，可如今他却是吃了饭就帮着阿娘一起收拾屋子，然后在榻上替白浅捶捶背，拉着她一起入睡。
“阿娘，思远并不是一个人睡觉会害怕，思远觉得阿娘一个人照顾我太辛苦了，还要早早地起来给我做早饭，孩儿长大了，可以替阿爹照顾阿娘了。”这一夜，当白浅看着思远快要入睡时，悄悄抽出他捏得紧紧的手指，却不料这孩子“蹭”地一下坐起来，望着她一脸认真地说道。
白浅一时有些神情恍惚，是啊，都两百多年了。一晃思远已经三百多岁了，她曾经很奇怪那次以后思远便不再缠着她讲师父的事，也不再在她面前念叨阿爹，可只是一次无意中，她竟发现思远最宝贝的那个小木箱里，仍然放着那颗橄榄石。那颗石头经过无数次的抚摸，已经变得异常的光滑。留心下来她才发现，原来每次思远从外面玩儿了回来，总是会一个人躲在一个角落，悄悄拿出这颗橄榄石，一边抚摸着一边给它讲故事，或是今天阿娘讲了什么，或者出去玩儿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或是他对他的思念……这时的白浅才明白，思远，正以一种令人心疼的方式在学着自己慢慢长大。
他知道阿爹不会再回来了，可他对阿爹的思念却有增无减。那日阿娘因疲惫和伤心而发红的双眼让他明白，再多的哭闹也只是会让阿娘更加伤心。那天下午他醒来后看见阿娘疲惫地躺在旁边，只是那么一瞬间，他仿佛懂了许多许多。
拍了拍儿子的小脸蛋，还是那么肉肉的，嫩嫩的。
“思远已经三百多岁了，可想去学堂念书了吗？”其实这事儿白浅已经思虑过很久了，虽然太虚里有些小孩子也是到了五百岁以后才进学堂，可她还是想着能让他早点接触这些。思远天资聪慧，不管是课业还是术法终究都会师承昆仑虚一脉。可惜昔年她学艺不精，不能为思远启蒙，想着太虚的学堂村长打理得极好，也是希望思远能够有所收获。
“阿娘，是灵宇哥哥每日清晨都要去的那里吗？”
“恩，灵宇哥哥大你三百多岁，从他五百岁那年开始就去学堂念书了，思远可愿去吗？”
“恩恩”，思远不住地点着小脑袋，继而又问道，“灵宇哥哥五百岁才去学堂，思远如今三百多岁，村长爷爷会同意吗？”
“如果你愿意去，阿娘明日就去跟村长爷爷说，他一定会同意的。”
“不用。”思远摇了摇脑袋，钻进白浅的怀里，“思远明日去学堂自己去给村长爷爷说，思远是能上学堂的大孩子了，不能事事都要阿娘操心。”
思远的懂事让白浅有些动容，若是师父还在，该多好。
第二天天没亮，思远就早早地爬下了床。一个人在木柜子里倒腾了好久，直到白浅把早饭做好他才气喘吁吁地从里面爬出来，手里拽着那件素白的小长衫。
“不是一直很宝贝这件衣服吗？今日怎么舍得拿出来了？”
“阿娘，你不是说当时你学艺的时候也是穿的一件白衣裳吗？今日思远也要去学堂了，要和阿娘穿得一样才行！”
白浅笑着摇摇头，这孩子真是可爱得厉害。
吃过早饭收拾好后，白浅便带着思远出门了。没走几步就碰见了背着小布包蹦蹦跳跳正准备去学堂的灵宇。思远跑上前去拉着灵宇的手，有些自豪，“灵宇哥哥，从今天起，我也能够和你一同去学堂念书了！”
一路上思远都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白浅跟在她后面，忽然觉得也是有好久没有看到思远这么开心了，若是早一点就让他去学堂，或许他会更开心吧。
到了学堂以后，村长已经站在外面等候着来上课的小孩子们了。思远看着灵宇和小伙伴们一个个都跨进了小木屋，满脸的羡慕。村长望着他，似笑非笑，思远心里紧张地有些打鼓。“思远若是不好意思，不如阿娘替你去问吧？”
思远摇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走到村长面前，他没有学过入学堂的礼仪，回忆起以前阿娘给他讲过的凡间的小孩怎么拜见师父的，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朝着村长深深弯下腰，“村长爷爷，思远长大了，可以和灵宇哥哥一起入学堂念书吗？”
“哦？可是前不久思远才告诉我你满三百岁了啊，灵宇哥哥五百岁才入学堂的，思远啊，你年纪太小，要不再等上两百年吧。”
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思远嘟着嘴回头望了望站在不远处的白浅，他想着向阿娘求助的，可这会不会太丢人？连上学堂的事也要阿娘亲手操办吗？他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甘心地再次朝村长行了个礼，“村长爷爷，那日我去找灵宇哥哥玩儿，他正在屋里温习前几日学的功课，思远在一旁听着一句‘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思远觉得，念书与年龄无关，若是勤奋好学，哪怕牙牙学语的婴孩也能入学堂，可若没有一颗求学之心，即使到了村长所说入学堂的年纪，也是枉度时光。”
“唔，孺子可教也。”村长赞许地摸了摸思远的脑袋，“也不枉村长爷爷一直喜欢你，进去吧，你的书桌几天前就为你准备好了。”
“村长爷爷，你果然最疼思远了！”高兴地一蹦三尺高，然后再一次朝村长行了个大礼，学着灵宇进学堂的样子跨进了小木屋。
“你终于是想清楚了？”看着思远在屋里摸摸小书桌，又翻翻桌上的书，虽不识几个字，但坐得端端正正，跟着灵宇他们念书也学得有模有样。村长笑了笑，走到白浅身旁。
“其实思远三百岁那年村长与我提及此事时，我的确有几分顾虑。在这里住下本就是希望思远能够远离仙界，平平安安的长大。师父于天下大义的责任，过于沉重，我不想思远日后也踏上这条路，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可后来我又觉得，思远既是师父的儿子，是父神的嫡孙，天下大义，或许从来不曾远离。纵使如今四海八荒再无战事，可多年以后，若战事再起，我相信思远也会如七万年前的司音一般，宁愿舍弃自己性命，也要守护住师父所坚守的太平。”
“思远天资聪慧，事事洞若观火，墨渊他的执念太深，在天下大义上，若是能懂得放手，或许也不会如此。”
“师父他心中有大义，”虽然她也赞同村长的看法，可不管是谁，说师父的不是，她也是有些不乐意的。“以前我课业不精，连飞升的天雷都要师父替我承受，我常常想，若是我能好好修炼，或许师父也不会遭这么多罪。思远虽然年幼，可也不能再让他像我当年一般。早早送他来学堂，也是希望他能勤学苦练，以后回到昆仑虚，不求他能像师父一般威震四海八荒，只愿在师父的牌位前，能无愧于心。”
“思远，日后定会成为你与墨渊的此生的骄傲。”村长点点头，留下这一句话，继而踏入了学堂。
岁月流转，一晃已是两百年后。
自思远一百岁那年，白浅忍着心痛将师父不再回来的事情告诉他以后，这孩子就变了样。那几日他哭闹着不肯接受，一心以为是因他不听话她才说这些吓唬他。可冷静下来后听着阿娘一句一句说着阿爹的事情，他知道，他有阿爹，可阿爹再也不会回来了。
自那以后，思远虽然也像以前一样有些顽皮，有些淘气，每日也会同灵宇和太虚里的小伙伴一起出去玩儿，可他再也没有偷喝过阿娘的果酒，即使白浅因为一时疏忽将果酒放在桌上，思远也不曾动过半分。几百岁的年龄，正是小孩正顽皮的时候，纵使思远与灵宇玩儿得再尽兴，太阳落山时，他也会准时回家。
从他学会说话起便和阿娘约好的每晚临睡前定会在榻上一起聊聊天，以往总是缠着阿娘给他讲故事，可如今他却是吃了饭就帮着阿娘一起收拾屋子，然后在榻上替白浅捶捶背，拉着她一起入睡。
“阿娘，思远并不是一个人睡觉会害怕，思远觉得阿娘一个人照顾我太辛苦了，还要早早地起来给我做早饭，孩儿长大了，可以替阿爹照顾阿娘了。”这一夜，当白浅看着思远快要入睡时，悄悄抽出他捏得紧紧的手指，却不料这孩子“蹭”地一下坐起来，望着她一脸认真地说道。
白浅一时有些神情恍惚，是啊，都两百多年了。一晃思远已经三百多岁了，她曾经很奇怪那次以后思远便不再缠着她讲师父的事，也不再在她面前念叨阿爹，可只是一次无意中，她竟发现思远最宝贝的那个小木箱里，仍然放着那颗橄榄石。那颗石头经过无数次的抚摸，已经变得异常的光滑。留心下来她才发现，原来每次思远从外面玩儿了回来，总是会一个人躲在一个角落，悄悄拿出这颗橄榄石，一边抚摸着一边给它讲故事，或是今天阿娘讲了什么，或者出去玩儿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或是他对他的思念……这时的白浅才明白，思远，正以一种令人心疼的方式在学着自己慢慢长大。
他知道阿爹不会再回来了，可他对阿爹的思念却有增无减。那日阿娘因疲惫和伤心而发红的双眼让他明白，再多的哭闹也只是会让阿娘更加伤心。那天下午他醒来后看见阿娘疲惫地躺在旁边，只是那么一瞬间，他仿佛懂了许多许多。
拍了拍儿子的小脸蛋，还是那么肉肉的，嫩嫩的。
“思远已经三百多岁了，可想去学堂念书了吗？”其实这事儿白浅已经思虑过很久了，虽然太虚里有些小孩子也是到了五百岁以后才进学堂，可她还是想着能让他早点接触这些。思远天资聪慧，不管是课业还是术法终究都会师承昆仑虚一脉。可惜昔年她学艺不精，不能为思远启蒙，想着太虚的学堂村长打理得极好，也是希望思远能够有所收获。
“阿娘，是灵宇哥哥每日清晨都要去的那里吗？”
“恩，灵宇哥哥大你三百多岁，从他五百岁那年开始就去学堂念书了，思远可愿去吗？”
“恩恩”，思远不住地点着小脑袋，继而又问道，“灵宇哥哥五百岁才去学堂，思远如今三百多岁，村长爷爷会同意吗？”
“如果你愿意去，阿娘明日就去跟村长爷爷说，他一定会同意的。”
“不用。”思远摇了摇脑袋，钻进白浅的怀里，“思远明日去学堂自己去给村长爷爷说，思远是能上学堂的大孩子了，不能事事都要阿娘操心。”
思远的懂事让白浅有些动容，若是师父还在，该多好。
第二天天没亮，思远就早早地爬下了床。一个人在木柜子里倒腾了好久，直到白浅把早饭做好他才气喘吁吁地从里面爬出来，手里拽着那件素白的小长衫。
“不是一直很宝贝这件衣服吗？今日怎么舍得拿出来了？”
“阿娘，你不是说当时你学艺的时候也是穿的一件白衣裳吗？今日思远也要去学堂了，要和阿娘穿得一样才行！”
白浅笑着摇摇头，这孩子真是可爱得厉害。
吃过早饭收拾好后，白浅便带着思远出门了。没走几步就碰见了背着小布包蹦蹦跳跳正准备去学堂的灵宇。思远跑上前去拉着灵宇的手，有些自豪，“灵宇哥哥，从今天起，我也能够和你一同去学堂念书了！”
一路上思远都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白浅跟在她后面，忽然觉得也是有好久没有看到思远这么开心了，若是早一点就让他去学堂，或许他会更开心吧。
到了学堂以后，村长已经站在外面等候着来上课的小孩子们了。思远看着灵宇和小伙伴们一个个都跨进了小木屋，满脸的羡慕。村长望着他，似笑非笑，思远心里紧张地有些打鼓。“思远若是不好意思，不如阿娘替你去问吧？”
思远摇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走到村长面前，他没有学过入学堂的礼仪，回忆起以前阿娘给他讲过的凡间的小孩怎么拜见师父的，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朝着村长深深弯下腰，“村长爷爷，思远长大了，可以和灵宇哥哥一起入学堂念书吗？”
“哦？可是前不久思远才告诉我你满三百岁了啊，灵宇哥哥五百岁才入学堂的，思远啊，你年纪太小，要不再等上两百年吧。”
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思远嘟着嘴回头望了望站在不远处的白浅，他想着向阿娘求助的，可这会不会太丢人？连上学堂的事也要阿娘亲手操办吗？他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甘心地再次朝村长行了个礼，“村长爷爷，那日我去找灵宇哥哥玩儿，他正在屋里温习前几日学的功课，思远在一旁听着一句‘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思远觉得，念书与年龄无关，若是勤奋好学，哪怕牙牙学语的婴孩也能入学堂，可若没有一颗求学之心，即使到了村长所说入学堂的年纪，也是枉度时光。”
“唔，孺子可教也。”村长赞许地摸了摸思远的脑袋，“也不枉村长爷爷一直喜欢你，进去吧，你的书桌几天前就为你准备好了。”
“村长爷爷，你果然最疼思远了！”高兴地一蹦三尺高，然后再一次朝村长行了个大礼，学着灵宇进学堂的样子跨进了小木屋。
“你终于是想清楚了？”看着思远在屋里摸摸小书桌，又翻翻桌上的书，虽不识几个字，但坐得端端正正，跟着灵宇他们念书也学得有模有样。村长笑了笑，走到白浅身旁。
“其实思远三百岁那年村长与我提及此事时，我的确有几分顾虑。在这里住下本就是希望思远能够远离仙界，平平安安的长大。师父于天下大义的责任，过于沉重，我不想思远日后也踏上这条路，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可后来我又觉得，思远既是师父的儿子，是父神的嫡孙，天下大义，或许从来不曾远离。纵使如今四海八荒再无战事，可多年以后，若战事再起，我相信思远也会如七万年前的司音一般，宁愿舍弃自己性命，也要守护住师父所坚守的太平。”
“思远天资聪慧，事事洞若观火，墨渊他的执念太深，在天下大义上，若是能懂得放手，或许也不会如此。”
“师父他心中有大义，”虽然她也赞同村长的看法，可不管是谁，说师父的不是，她也是有些不乐意的。“以前我课业不精，连飞升的天雷都要师父替我承受，我常常想，若是我能好好修炼，或许师父也不会遭这么多罪。思远虽然年幼，可也不能再让他像我当年一般。早早送他来学堂，也是希望他能勤学苦练，以后回到昆仑虚，不求他能像师父一般威震四海八荒，只愿在师父的牌位前，能无愧于心。”
“思远，日后定会成为你与墨渊的此生的骄傲。”村长点点头，留下这一句话，继而踏入了学堂。
第六十一章 沉疴宿疾难再续 百般忧愁藏心底
暮色匆匆，苍凉的月色温柔地打在墨渊的一袭长衫上，他瘦削的背影被拉成长长的一条线，在沉寂的青丘里，竟显得几分落寞与寂寥。
墨渊在凡界百年苦寻无果，回到青丘的那一年，他强行散了神识，用最短的时间俯视着四海八荒，终于完成了一张地形图。依着地形图，与折颜匆匆话别后，又接着去仙界寻找。就这样又过了数十年，在一个温暖的午后，他竟如许多年前白浅飞升上神那般跌落在桃林深处。
“你醒了？可知这又是数十年过去了？”清冷的声音灌入他的耳膜，他努力睁开仍然有些疲惫的眼帘。
“怎地又回到了青丘？”深深吸了一口气，记忆力他仍在仙界一寸一寸找寻她的足迹。害怕再次与她生生错过，所到之处，他都留下自己的一缕神识，祈祷着若是有一天她踏入这些地方，他能及时赶到。
“那年你强行散了神识，用一年时间完成那张仙界地形图，本就损耗了大量的修为，这些年你上天入地，修为早已消耗殆尽，因此才从仙界跌入桃林，昏睡了三十年。”
“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勉强撑起身子，一阵锥心的剧痛止不住地从胸口翻涌而上，他连忙用手狠狠地按住，身子不自觉地晃了一晃，若不是折颜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他几乎摔倒在地上。
看着摊到在床榻上的墨渊，折颜沉吟片刻，“墨渊，你也知道我精通医术，我也不想瞒你。”折颜坐在榻前，声音有些低沉，“你封印东皇钟归来后，本该闭关修炼，因着小五与夜华的婚事强心出关，后来又几番周折，原想着你与她尘埃落定后，能够顾及下你的身子，却又与夜华在若水河畔又来这么一遭，虽说你在玉玄清境得天地之灵气也恢复了不少，可终究身体底子已大不如从前，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
折颜的神情异常的沉重，其实墨渊又何尝不知，那句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那张地形图，我才找了一半。”
“你自己的身子，当真不要了吗？”折颜面露愠色，“且不说你现在的身子已经不适合再将神识分散留于各地，就连去仙界，也是……”
“我知道了，我想呆一会儿。”其实他早有感觉，只是他不甘，不愿就此罢手。从他见到她开始，他便一直在与命运博弈。收徒、赠扇、祭钟、……一直到与她真真实实的在一起。他曾输得一无所有，他也曾真真实实的幸福过。可这一次，他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他想在奋力一搏，可命运似乎连最后的机会也不肯给他。
窗外的风还在呼啸着，伴随着片片雪花，他不由得想起她待嫁前的那段日子。也是这样的雪夜，他收敛了所有的自尊与骄傲，可却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梦。如今这茫茫大雪，更将他内心的惨淡又增添了几分，心痛之际，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愈发的苍白。
折颜在廊下听得真切，药罐里的药不由得又多增加了几成。
夜色已深，许是三十年的沉睡，他竟毫无睡意。靠着床栏勉强直起身子，他一步一步挪到了门口。轻轻推开那扇门，望着屋外月色下的一片静谧，他缓缓走到了门前的那棵桃树旁边。伸手抚上强壮的树干，这还是那年与十七同住青丘时，一同从桃林移过来的那棵。
月光从斑驳的树影里穿过，静静地打在他苍白的脸上。不知何时，雪已经停了，只是真真寒风还能让他感到这已是寒冬。
他还能撑多久呢？他还能等她多久呢？
自他醒来以后，日日都会引上一碗折颜熬制的药汤，每日清晨和入睡前，也会服上几粒丹药。尽管折颜没在说什么，可是他自己很清楚，折颜也很清楚，他的伤病并没有多大起色。心病难消，折颜的丹药再好，也只是让他外表看起来好了许多。折颜没有说破，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他是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暮色匆匆，苍凉的月色温柔地打在墨渊的一袭长衫上，他瘦削的背影被拉成长长的一条线，在沉寂的青丘里，竟显得几分落寞与寂寥。
墨渊在凡界百年苦寻无果，回到青丘的那一年，他强行散了神识，用最短的时间俯视着四海八荒，终于完成了一张地形图。依着地形图，与折颜匆匆话别后，又接着去仙界寻找。就这样又过了数十年，在一个温暖的午后，他竟如许多年前白浅飞升上神那般跌落在桃林深处。
“你醒了？可知这又是数十年过去了？”清冷的声音灌入他的耳膜，他努力睁开仍然有些疲惫的眼帘。
“怎地又回到了青丘？”深深吸了一口气，记忆力他仍在仙界一寸一寸找寻她的足迹。害怕再次与她生生错过，所到之处，他都留下自己的一缕神识，祈祷着若是有一天她踏入这些地方，他能及时赶到。
“那年你强行散了神识，用一年时间完成那张仙界地形图，本就损耗了大量的修为，这些年你上天入地，修为早已消耗殆尽，因此才从仙界跌入桃林，昏睡了三十年。”
“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勉强撑起身子，一阵锥心的剧痛止不住地从胸口翻涌而上，他连忙用手狠狠地按住，身子不自觉地晃了一晃，若不是折颜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他几乎摔倒在地上。
看着摊到在床榻上的墨渊，折颜沉吟片刻，“墨渊，你也知道我精通医术，我也不想瞒你。”折颜坐在榻前，声音有些低沉，“你封印东皇钟归来后，本该闭关修炼，因着小五与夜华的婚事强心出关，后来又几番周折，原想着你与她尘埃落定后，能够顾及下你的身子，却又与夜华在若水河畔又来这么一遭，虽说你在玉玄清境得天地之灵气也恢复了不少，可终究身体底子已大不如从前，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
折颜的神情异常的沉重，其实墨渊又何尝不知，那句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那张地形图，我才找了一半。”
“你自己的身子，当真不要了吗？”折颜面露愠色，“且不说你现在的身子已经不适合再将神识分散留于各地，就连去仙界，也是……”
“我知道了，我想呆一会儿。”其实他早有感觉，只是他不甘，不愿就此罢手。从他见到她开始，他便一直在与命运博弈。收徒、赠扇、祭钟、……一直到与她真真实实的在一起。他曾输得一无所有，他也曾真真实实的幸福过。可这一次，他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他想在奋力一搏，可命运似乎连最后的机会也不肯给他。
窗外的风还在呼啸着，伴随着片片雪花，他不由得想起她待嫁前的那段日子。也是这样的雪夜，他收敛了所有的自尊与骄傲，可却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梦。如今这茫茫大雪，更将他内心的惨淡又增添了几分，心痛之际，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愈发的苍白。
折颜在廊下听得真切，药罐里的药不由得又多增加了几成。
夜色已深，许是三十年的沉睡，他竟毫无睡意。靠着床栏勉强直起身子，他一步一步挪到了门口。轻轻推开那扇门，望着屋外月色下的一片静谧，他缓缓走到了门前的那棵桃树旁边。伸手抚上强壮的树干，这还是那年与十七同住青丘时，一同从桃林移过来的那棵。
月光从斑驳的树影里穿过，静静地打在他苍白的脸上。不知何时，雪已经停了，只是真真寒风还能让他感到这已是寒冬。
他还能撑多久呢？他还能等她多久呢？
自他醒来以后，日日都会引上一碗折颜熬制的药汤，每日清晨和入睡前，也会服上几粒丹药。尽管折颜没在说什么，可是他自己很清楚，折颜也很清楚，他的伤病并没有多大起色。心病难消，折颜的丹药再好，也只是让他外表看起来好了许多。折颜没有说破，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他是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第六十三章 甘之如饴断狐尾 呕心泣血终如愿
从村长的屋子里出来，天已大亮。纷纷扬扬的这一场大雪也不知何时停了，整个村子仿佛都笼罩在一片银白色的世界里。
望着眼前一片白茫茫，白浅有些晃神。出来这么大一阵了，也不知道思远是不是醒了？虽说平日里有事也曾经常把这孩子一个人留在屋里，可不知怎么，以前倒是能安安心心地离开许久，可如今思远一会儿功夫不在眼前，倒是担心个不行了。怕这怕那，患得患失，也许是越在乎越担心容易失去吧。
回过头来，低头笑了笑自己，白浅披上斗篷紧赶慢赶地回了家。
轻轻推开房门，还好，思远还在床榻上沉沉地睡着。伸手抚了抚他的小脸，暖暖的。怕身上的寒气影响到儿子，她起身去炉灶旁端起临走时给思远准备的早饭，有些凉了，凑合着吃了两口，也不知道这孩子要睡到何时，昨夜定是辛苦极了。
快晌午的时候，思远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惊觉一旁空荡荡的，“阿娘？”支起身子看见阿娘在一旁缝着棉衣，“阿娘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困吗？”
“阿娘也才醒来一小会儿，刚把饭吃了，今年冬天有些冷，你的几件冬衣都有些小了，过几日要去学堂念书，阿娘怕你冷，把这些旧衣服改一改，好歹还能挡挡风。”
看见思远醒了，她放下手中还没完成的冬衣，起身给他做饭去。思远从被窝里钻出来，胡乱套了几件衣服在身上，跑过去抱着白浅，奶声奶气地说道，“阿娘对孩儿真好。”说着，小脑袋不住在她大腿上蹭来蹭去。
“可是昨晚累坏了？要不再去睡会儿？”
“不要，就是觉得阿娘待孩儿极好，孩儿也要好好照顾阿娘。”
这孩子抱着自己不肯撒手，又怕炉灶里的柴火不小心伤着他，一把抱起思远回到床榻上，指了指他的小鼻子，“前几日不还说自己长大了，是小男子汉了？怎么今日倒越发像个奶娃娃一样黏着阿娘了？”
“哼，就是想黏着阿娘。”思远转身钻入白浅怀里，伸出手偷偷在阿娘胳肢窝里挠了挠，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母子俩在床榻上嬉笑着，也是许久不曾有的清闲和快乐。
三日后，村子里的雪也化得差不多了，思远也接到了村长的通知，明日起要回学堂念书。白浅一边替思远收拾着明日去学堂要带的东西，一边暗自思量着，前几日村长曾说安排好以后会通知自己，也不知是何时。
她见过凤九为了东华所受的断尾之痛，昏迷了好些天不说，醒来后也是许久不能下床。思远还这么小，她若如凤九一般，谁来照顾思远呢？若思远知道真相，定是万万不肯自己这么做的。
第二日一大早，思远便带着那幅风后八阵图早早地去了学堂，下学回来以后高兴得不得了，说是村长夸他小小年纪便将此图绘得如此详细，还答应他若是下一次任务也能完成得如这般优秀，便教他剑法。
“阿娘，你看，我舞得像吗？阿爹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思远拿起平日里和灵宇一同玩耍时做的小木剑，在屋里兴致勃勃地比划着。
白浅笑着点点头，揣测着村长对思远说的话。饭后趁思远出去玩儿，她又去了一趟村长那里。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今日我答应思远教他剑法，确实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安排好了，不过这断尾之痛，却并非常人所能忍受。即使你已是上神，这一刀下去，也会使你感到万剑钻心，如摧心剖肝，让人痛不欲生。”
“凤九断尾后，我曾亲自照拂过她，只是村长，此术法过于凶险，会耗损您的大量修为，若您不同意用一尾来抵挡，白浅始终心难安。”
“呵呵，若是上神使用此术法，那定是会损耗自身修为过半，可老夫已是真神，万劫永存，永世不灭，只是要将昔年情景绘入书册，你那一尾却是不必可少，你可当真已经思虑周祥了吗？”
白浅点点头，继而又说出心中的顾虑，“断尾以后，总是会有几天耽误，思远年幼，恐无人照顾，还望村长能帮我向思远说一说。”
不忍再次拒绝，村长点点头，并与她约好三日后在屋后的山洞里用此术法。
“阿娘，村长爷爷说你要去替他做一点事，所以孩儿这几日要去灵宇哥哥家，是吗？”这日思远一下学堂，就迫不及待地赶回来。
“是啊，阿娘与你在这里住了四百多年了，村长爷爷一直很照顾我们，前几日村长爷爷说有些事需要阿娘帮忙，阿娘自然就一口答应了。只是思远，阿娘可能会去好几天，所以只能拜托灵宇哥哥的爹娘照顾你，你可要听话，不许顽皮啊。”
“恩，阿娘要做事，思远也有好多功课，村长爷爷说，明日我们都不用去学堂念书，要在家里将这段时日学的功课全部默出来，若是偷懒，后日入学堂是要责罚的。”
“那我们各自做各自的事，等阿娘事情做完了，回来给思远做顿好吃的！”
“好耶，那思远这几天一定乖乖听话，等阿娘回家！”
第二日，白浅早早地就将思远送到了灵宇家，千叮咛万嘱咐思远不许调皮，又将紫玥拉倒一旁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回头看了看思远和灵宇都在认真的温书，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与村长一同踏入山洞里，白浅抬头望了望，山洞造型有些奇特，却又说不上来有何不同。
“一会儿我用仙障将此洞口封住以后，这里不仅与外界，就连与整个村子都会隔绝。断尾会异常的疼痛，若你忍不住，叫出声来或许会好一些。”
“没事，我能忍得住，开始吧。”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幻出了原身。
还没反应过来，厚厚的仙障已经打在山洞门口。村长手指轻捏，轻轻提起，一道金光便乍现在白浅的眼前。
“十七，你可看仔细了。”
“哇，十七快看，快看，师父幻出轩辕剑了。”
“以后若是有人问起，便说这是我昆仑虚的剑术，身为昆仑虚弟子，当然得精通此剑术。”
…………
昔年的景象如画卷般浮现在眼前，那年她还如此稚嫩，那年他仍是笑得如一缕清风，她不禁红了眼眶。神思恍惚之际，只听见村长在一旁说道，“当此紧要关头，你可忍住了。”
白浅四肢紧紧地抓在地上，闭上双眼用力地咬住嘴唇，一道金光闪过，最外侧的那条狐尾掉落下来，村长用术法将她喷涌而出的血止住，又将她变回人形，然后将狐尾融入漫天的金光中，白浅的额头上已满是汗珠，面色苍白，可是嘴唇旁边却是一团刺人眼目的鲜红，为了不吭声，她生生将自己咬出了血。
“阿娘！不！村长爷爷，阿娘不是做事去了吗？怎么会这样？”
没人料到，思远居然冲破仙障闯了进来，此时的白浅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顾忌他了，她努力睁开双眼，想要安慰在一旁啼哭不已的儿子，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她抬起头，看着一旁的村长也是满脸的汗水，忽而几道金光闪过，一本书册缓缓落入白浅怀中。
“总算如你所愿，接下来好好休息吧。思远，跟村长爷爷过来，莫要扰了你阿娘。”
抚摸着这本有些烫手的书册，白浅心里感到莫大的安慰。
“师父，我做到了。思远，阿娘做到了。”
此时，她感到更为钻心的疼痛向她四肢百骸涌来，浑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似得，她想努力地吸一口气，却颤抖地连呼吸都觉得如此困难，只能微微闭上眼，任自己陷入无边无际的深渊中，末了，手里仍紧紧地抓着那一本书册。
从村长的屋子里出来，天已大亮。纷纷扬扬的这一场大雪也不知何时停了，整个村子仿佛都笼罩在一片银白色的世界里。
望着眼前一片白茫茫，白浅有些晃神。出来这么大一阵了，也不知道思远是不是醒了？虽说平日里有事也曾经常把这孩子一个人留在屋里，可不知怎么，以前倒是能安安心心地离开许久，可如今思远一会儿功夫不在眼前，倒是担心个不行了。怕这怕那，患得患失，也许是越在乎越担心容易失去吧。
回过头来，低头笑了笑自己，白浅披上斗篷紧赶慢赶地回了家。
轻轻推开房门，还好，思远还在床榻上沉沉地睡着。伸手抚了抚他的小脸，暖暖的。怕身上的寒气影响到儿子，她起身去炉灶旁端起临走时给思远准备的早饭，有些凉了，凑合着吃了两口，也不知道这孩子要睡到何时，昨夜定是辛苦极了。
快晌午的时候，思远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惊觉一旁空荡荡的，“阿娘？”支起身子看见阿娘在一旁缝着棉衣，“阿娘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困吗？”
“阿娘也才醒来一小会儿，刚把饭吃了，今年冬天有些冷，你的几件冬衣都有些小了，过几日要去学堂念书，阿娘怕你冷，把这些旧衣服改一改，好歹还能挡挡风。”
看见思远醒了，她放下手中还没完成的冬衣，起身给他做饭去。思远从被窝里钻出来，胡乱套了几件衣服在身上，跑过去抱着白浅，奶声奶气地说道，“阿娘对孩儿真好。”说着，小脑袋不住在她大腿上蹭来蹭去。
“可是昨晚累坏了？要不再去睡会儿？”
“不要，就是觉得阿娘待孩儿极好，孩儿也要好好照顾阿娘。”
这孩子抱着自己不肯撒手，又怕炉灶里的柴火不小心伤着他，一把抱起思远回到床榻上，指了指他的小鼻子，“前几日不还说自己长大了，是小男子汉了？怎么今日倒越发像个奶娃娃一样黏着阿娘了？”
“哼，就是想黏着阿娘。”思远转身钻入白浅怀里，伸出手偷偷在阿娘胳肢窝里挠了挠，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母子俩在床榻上嬉笑着，也是许久不曾有的清闲和快乐。
三日后，村子里的雪也化得差不多了，思远也接到了村长的通知，明日起要回学堂念书。白浅一边替思远收拾着明日去学堂要带的东西，一边暗自思量着，前几日村长曾说安排好以后会通知自己，也不知是何时。
她见过凤九为了东华所受的断尾之痛，昏迷了好些天不说，醒来后也是许久不能下床。思远还这么小，她若如凤九一般，谁来照顾思远呢？若思远知道真相，定是万万不肯自己这么做的。
第二日一大早，思远便带着那幅风后八阵图早早地去了学堂，下学回来以后高兴得不得了，说是村长夸他小小年纪便将此图绘得如此详细，还答应他若是下一次任务也能完成得如这般优秀，便教他剑法。
“阿娘，你看，我舞得像吗？阿爹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思远拿起平日里和灵宇一同玩耍时做的小木剑，在屋里兴致勃勃地比划着。
白浅笑着点点头，揣测着村长对思远说的话。饭后趁思远出去玩儿，她又去了一趟村长那里。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今日我答应思远教他剑法，确实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安排好了，不过这断尾之痛，却并非常人所能忍受。即使你已是上神，这一刀下去，也会使你感到万剑钻心，如摧心剖肝，让人痛不欲生。”
“凤九断尾后，我曾亲自照拂过她，只是村长，此术法过于凶险，会耗损您的大量修为，若您不同意用一尾来抵挡，白浅始终心难安。”
“呵呵，若是上神使用此术法，那定是会损耗自身修为过半，可老夫已是真神，万劫永存，永世不灭，只是要将昔年情景绘入书册，你那一尾却是不必可少，你可当真已经思虑周祥了吗？”
白浅点点头，继而又说出心中的顾虑，“断尾以后，总是会有几天耽误，思远年幼，恐无人照顾，还望村长能帮我向思远说一说。”
不忍再次拒绝，村长点点头，并与她约好三日后在屋后的山洞里用此术法。
“阿娘，村长爷爷说你要去替他做一点事，所以孩儿这几日要去灵宇哥哥家，是吗？”这日思远一下学堂，就迫不及待地赶回来。
“是啊，阿娘与你在这里住了四百多年了，村长爷爷一直很照顾我们，前几日村长爷爷说有些事需要阿娘帮忙，阿娘自然就一口答应了。只是思远，阿娘可能会去好几天，所以只能拜托灵宇哥哥的爹娘照顾你，你可要听话，不许顽皮啊。”
“恩，阿娘要做事，思远也有好多功课，村长爷爷说，明日我们都不用去学堂念书，要在家里将这段时日学的功课全部默出来，若是偷懒，后日入学堂是要责罚的。”
“那我们各自做各自的事，等阿娘事情做完了，回来给思远做顿好吃的！”
“好耶，那思远这几天一定乖乖听话，等阿娘回家！”
第二日，白浅早早地就将思远送到了灵宇家，千叮咛万嘱咐思远不许调皮，又将紫玥拉倒一旁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回头看了看思远和灵宇都在认真的温书，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与村长一同踏入山洞里，白浅抬头望了望，山洞造型有些奇特，却又说不上来有何不同。
“一会儿我用仙障将此洞口封住以后，这里不仅与外界，就连与整个村子都会隔绝。断尾会异常的疼痛，若你忍不住，叫出声来或许会好一些。”
“没事，我能忍得住，开始吧。”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幻出了原身。
还没反应过来，厚厚的仙障已经打在山洞门口。村长手指轻捏，轻轻提起，一道金光便乍现在白浅的眼前。
“十七，你可看仔细了。”
“哇，十七快看，快看，师父幻出轩辕剑了。”
“以后若是有人问起，便说这是我昆仑虚的剑术，身为昆仑虚弟子，当然得精通此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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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的景象如画卷般浮现在眼前，那年她还如此稚嫩，那年他仍是笑得如一缕清风，她不禁红了眼眶。神思恍惚之际，只听见村长在一旁说道，“当此紧要关头，你可忍住了。”
白浅四肢紧紧地抓在地上，闭上双眼用力地咬住嘴唇，一道金光闪过，最外侧的那条狐尾掉落下来，村长用术法将她喷涌而出的血止住，又将她变回人形，然后将狐尾融入漫天的金光中，白浅的额头上已满是汗珠，面色苍白，可是嘴唇旁边却是一团刺人眼目的鲜红，为了不吭声，她生生将自己咬出了血。
“阿娘！不！村长爷爷，阿娘不是做事去了吗？怎么会这样？”
没人料到，思远居然冲破仙障闯了进来，此时的白浅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顾忌他了，她努力睁开双眼，想要安慰在一旁啼哭不已的儿子，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她抬起头，看着一旁的村长也是满脸的汗水，忽而几道金光闪过，一本书册缓缓落入白浅怀中。
“总算如你所愿，接下来好好休息吧。思远，跟村长爷爷过来，莫要扰了你阿娘。”
抚摸着这本有些烫手的书册，白浅心里感到莫大的安慰。
“师父，我做到了。思远，阿娘做到了。”
此时，她感到更为钻心的疼痛向她四肢百骸涌来，浑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似得，她想努力地吸一口气，却颤抖地连呼吸都觉得如此困难，只能微微闭上眼，任自己陷入无边无际的深渊中，末了，手里仍紧紧地抓着那一本书册。
第六十四章 废寝忘食苦磨志 五脏俱损难修持
温暖的烛光里，她悠悠地睁开了双眼。
“阿娘！阿娘醒了！”着急而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虽然周身还有些疼痛，不过她还是勉强能够支起身子，思远见状连忙拿过一旁的靠枕垫在她的身后，“阿娘昏睡了三日，孩儿担心极了，眼下阿娘一定饿了，村长爷爷嘱咐孩儿熬的汤药都放冷了，我先去给阿娘热一热，待阿娘喝了汤药，再吃点饭食吧。”
看着思远在一旁忙碌着，他小小的个子才刚刚与饭桌一般高，连去炉灶上放个碗都要踩在小木桩上，白浅看着他有些生疏的动作，生怕一不小心跌下来，想起身自己来做，可刚一挪动浑身上下便像散了架似的疼。
“阿娘，你躺着不要动，村长爷爷教了孩儿该怎么做的，孩儿能行。”
饮下热乎乎的汤药，倒觉得心里也暖烘烘的。这才想起为何那日思远会冲进山洞？明明已经和村长安排好了一切，也嘱咐了思远不可乱跑。
“思远，能告诉阿娘为何三日前，你会在山洞口吗？”
思远将药碗洗好后，端来一根小凳子，坐在床榻前，“那日阿娘走后，思远便觉得有些奇怪，村里有许许多多的人都能帮村长爷爷做事，可为何村长爷爷却只要阿娘，若是事情繁琐，大可多叫几人，为何阿娘会独自一人离去好几日？和灵宇哥哥温书时，他说前几日下学时忘记把书册带走，便折回学堂取，谁知路上看见阿娘去找了村长爷爷，灵宇哥哥以为是思远不听话，想替我偷听一下，奈何阿娘和村长爷爷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小，灵宇哥哥只听见了阿娘说不怕疼，能忍得住，还说要好好照顾孩儿。孩儿担心阿娘，所以那日就悄悄跟在阿娘身后，只是孩儿不知村长爷爷所说的仙障是何物，情急之下孩儿冲了进去，也不曾受伤。”
白浅抚了抚儿子的脸庞，这孩子素来心细，想必也是瞒不住的，“那……阿娘睡着的这几日，都是思远照顾阿娘的吗？”
“恩，”思远点点头，“村长爷爷说，阿娘受了重伤，须得静养一段时间，这几日思远就不必去学堂念书了，阿娘，村长爷爷告诉孩儿，阿娘是为了让思远能学到阿爹的剑术，成为像阿爹那样的人，才身受重伤的，是吗？”
笑了笑，“很久以前思远就告诉阿娘，想要成为像阿爹那样的人，思远做的很好，自你入学堂后村长爷爷便说你的课业是最优秀的。思远像极了阿爹，自然也是要继承阿爹的剑术的，可惜你阿爹在时把阿娘惯坏了，他的剑术阿娘竟不曾记住半分，看着我们思远越长越大，阿娘左思右想，只有这个法子最好。”
“可是阿娘，思远看见的，阿娘流了好多血，好疼！”
“阿娘不疼。”拿起摆在床头的那本书册，她一页一页地翻过，“沧海一粟……仙人指路……冀上双飞……青龙转身……”这书册将师父所有的招式都细细绘了出来，抚摸着上面师父的模样，“思远，阿爹剑法绝伦，这本书册定能如你所愿。”
“阿娘……你很疼是不是，孩儿，孩儿宁愿不学，也不要阿娘这样疼。”看着面前白浅苍白的脸，思远再也忍不住，跪在榻前，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思远不哭，思远是男孩子，要坚强，阿娘真的不疼了，思远日后也不可任性说胡话。阿娘只希望，思远能够达成自己的心愿，好好习武，日后能像阿爹一样护着阿娘，可好？”
思远低着头，眼泪仍是一滴一滴掉在地上，他怎会不懂，为了他的愿望，阿娘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用力地咬了咬嘴唇，他将眼泪又生生的收了回去，“阿娘，孩儿明白了，孩儿一定不辜负阿娘期望。”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的阵阵寒风还在怒吼，纵使岁月漫长，多少年转瞬即逝，然而这个寒冷又异常温暖的雪夜，却永远深深地烙在了思远的心上。
岁月匆匆，又是数十年春夏秋冬，眨眼之间，思远已经五百岁了。这些年，除了在学堂的课业学习，每日戌时，思远都会拿着那本印着墨渊昆仑虚剑法的书册独自来到村长屋后的山洞，虽然村长每日也会前来看看，但更多的时候，也是他照着书册上的招式独自练习。每隔三天，思远便会将自学的剑术在村长面前练上几遍，偶有几分出入，村长便会及时替他纠正，但更多的时候，他的剑术总是会让村长捋着白须不住地赞叹。
“阿娘，我回来了。”夜色浓重，这日思远在山洞里呆的时间略微长了些，这一本剑术已经快要练完，只差这最后一章便能融会贯通，思远免不了有些兴奋。
“饿了吗？桌上有阿娘才给你温好的小米粥，尝尝吧。”那年断尾以后，白浅忍着疼痛不肯吭声，又担心思远年幼，在榻上休息了三日就硬撑着下了地。那年的冬天异常的冷，她也因此落下了病根，每每到了夜里，就会异常的畏寒。这几日思远的剑术正是关键时刻，不愿因此小事干扰儿子，她总是算着时间估摸着思远快回来时从被窝里爬出来，坐在榻上等这她，尽管那时，她已冻得浑身发抖。
“恩，”思远确实有些饿了，从下学堂回来扒了几口饭就匆匆赶去练剑到现在，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阿娘，村长爷爷说，再有一月，思远的剑术就能和阿爹一般了。”嘴里塞满了小米粥，思远咕噜咕噜往下咽，鼓着腮帮子也是激动得不行。
“那……等思远练成了，一定让阿娘看看，可好？”思远自是高兴地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儿子又长高了一些，已是一个小小少年郎的模样了，算了算日子，也快到了。白浅心里暗自打算着，或许也是时候带思远回昆仑虚了。
春去秋来，白浅与思远在太虚虽说过得也不易，但好歹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艰难的岁月里也还能相互给予安慰。而远在青丘苦苦守候的墨渊，却是形容枯槁，再没了往日神采奕奕的战神模样。
折颜的丹药他仍是一日不落地服用，也曾听折颜劝阻去炎华洞中闭关修炼过几次，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总是心魔难消，最严重的一次，他甚至就这么直直的跌倒在那块阴寒至极的青石板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咳咳咳……咳咳咳……”又是一次，他倔强地趁着折颜去采药，一个人偷偷地去了桃林深处，那棵最大最茂盛的桃树下，他总爱靠着它一坐就是大半天。那年桃花纷飞，他与她曾在这棵树下坐了许久，满天的花瓣中，她面露羞涩，带着两颊粉红的彩霞，趁着他闭目养神之际，偷偷吻在了他的眉心，当时，温和从容，岁月静好。
忆起当初，带着淡淡的甜蜜与心酸，他笑了，她的脸仿佛就在眼前，他伸出手想再摸一摸她，却扯动着不自觉咳嗽起来。
罢了，罢了，总归他还守得住与她的这点回忆，若是余下的这些日子他等不回来她，那便与这些过往的甜蜜了此一生也是幸福的。
想起那年折颜送她上山，她一脸的顽皮与淘气，可就这么撞进了他的心底。
突然，他的眼眸如明月般清亮起来，是啊，这些年来去匆匆，竟差点混忘了如此重要的日子，纵使身子大不如前，他拼了命，也是要等到这一天的啊。他的生命里，仿佛又有了期盼，拉着一旁的枝干费力地站起来，他步履蹒跚地往回走去。
再有一月，便是他与她相识十万年的日子，他想回到昆仑虚，想再等上她一回。他的身子早已不适合腾云驾雾，或许他已经等不了她了，或许他与她，已经没有来日，可无论如何，他想再次奋力一搏。
温暖的烛光里，她悠悠地睁开了双眼。
“阿娘！阿娘醒了！”着急而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虽然周身还有些疼痛，不过她还是勉强能够支起身子，思远见状连忙拿过一旁的靠枕垫在她的身后，“阿娘昏睡了三日，孩儿担心极了，眼下阿娘一定饿了，村长爷爷嘱咐孩儿熬的汤药都放冷了，我先去给阿娘热一热，待阿娘喝了汤药，再吃点饭食吧。”
看着思远在一旁忙碌着，他小小的个子才刚刚与饭桌一般高，连去炉灶上放个碗都要踩在小木桩上，白浅看着他有些生疏的动作，生怕一不小心跌下来，想起身自己来做，可刚一挪动浑身上下便像散了架似的疼。
“阿娘，你躺着不要动，村长爷爷教了孩儿该怎么做的，孩儿能行。”
饮下热乎乎的汤药，倒觉得心里也暖烘烘的。这才想起为何那日思远会冲进山洞？明明已经和村长安排好了一切，也嘱咐了思远不可乱跑。
“思远，能告诉阿娘为何三日前，你会在山洞口吗？”
思远将药碗洗好后，端来一根小凳子，坐在床榻前，“那日阿娘走后，思远便觉得有些奇怪，村里有许许多多的人都能帮村长爷爷做事，可为何村长爷爷却只要阿娘，若是事情繁琐，大可多叫几人，为何阿娘会独自一人离去好几日？和灵宇哥哥温书时，他说前几日下学时忘记把书册带走，便折回学堂取，谁知路上看见阿娘去找了村长爷爷，灵宇哥哥以为是思远不听话，想替我偷听一下，奈何阿娘和村长爷爷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小，灵宇哥哥只听见了阿娘说不怕疼，能忍得住，还说要好好照顾孩儿。孩儿担心阿娘，所以那日就悄悄跟在阿娘身后，只是孩儿不知村长爷爷所说的仙障是何物，情急之下孩儿冲了进去，也不曾受伤。”
白浅抚了抚儿子的脸庞，这孩子素来心细，想必也是瞒不住的，“那……阿娘睡着的这几日，都是思远照顾阿娘的吗？”
“恩，”思远点点头，“村长爷爷说，阿娘受了重伤，须得静养一段时间，这几日思远就不必去学堂念书了，阿娘，村长爷爷告诉孩儿，阿娘是为了让思远能学到阿爹的剑术，成为像阿爹那样的人，才身受重伤的，是吗？”
笑了笑，“很久以前思远就告诉阿娘，想要成为像阿爹那样的人，思远做的很好，自你入学堂后村长爷爷便说你的课业是最优秀的。思远像极了阿爹，自然也是要继承阿爹的剑术的，可惜你阿爹在时把阿娘惯坏了，他的剑术阿娘竟不曾记住半分，看着我们思远越长越大，阿娘左思右想，只有这个法子最好。”
“可是阿娘，思远看见的，阿娘流了好多血，好疼！”
“阿娘不疼。”拿起摆在床头的那本书册，她一页一页地翻过，“沧海一粟……仙人指路……冀上双飞……青龙转身……”这书册将师父所有的招式都细细绘了出来，抚摸着上面师父的模样，“思远，阿爹剑法绝伦，这本书册定能如你所愿。”
“阿娘……你很疼是不是，孩儿，孩儿宁愿不学，也不要阿娘这样疼。”看着面前白浅苍白的脸，思远再也忍不住，跪在榻前，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思远不哭，思远是男孩子，要坚强，阿娘真的不疼了，思远日后也不可任性说胡话。阿娘只希望，思远能够达成自己的心愿，好好习武，日后能像阿爹一样护着阿娘，可好？”
思远低着头，眼泪仍是一滴一滴掉在地上，他怎会不懂，为了他的愿望，阿娘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用力地咬了咬嘴唇，他将眼泪又生生的收了回去，“阿娘，孩儿明白了，孩儿一定不辜负阿娘期望。”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的阵阵寒风还在怒吼，纵使岁月漫长，多少年转瞬即逝，然而这个寒冷又异常温暖的雪夜，却永远深深地烙在了思远的心上。
岁月匆匆，又是数十年春夏秋冬，眨眼之间，思远已经五百岁了。这些年，除了在学堂的课业学习，每日戌时，思远都会拿着那本印着墨渊昆仑虚剑法的书册独自来到村长屋后的山洞，虽然村长每日也会前来看看，但更多的时候，也是他照着书册上的招式独自练习。每隔三天，思远便会将自学的剑术在村长面前练上几遍，偶有几分出入，村长便会及时替他纠正，但更多的时候，他的剑术总是会让村长捋着白须不住地赞叹。
“阿娘，我回来了。”夜色浓重，这日思远在山洞里呆的时间略微长了些，这一本剑术已经快要练完，只差这最后一章便能融会贯通，思远免不了有些兴奋。
“饿了吗？桌上有阿娘才给你温好的小米粥，尝尝吧。”那年断尾以后，白浅忍着疼痛不肯吭声，又担心思远年幼，在榻上休息了三日就硬撑着下了地。那年的冬天异常的冷，她也因此落下了病根，每每到了夜里，就会异常的畏寒。这几日思远的剑术正是关键时刻，不愿因此小事干扰儿子，她总是算着时间估摸着思远快回来时从被窝里爬出来，坐在榻上等这她，尽管那时，她已冻得浑身发抖。
“恩，”思远确实有些饿了，从下学堂回来扒了几口饭就匆匆赶去练剑到现在，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阿娘，村长爷爷说，再有一月，思远的剑术就能和阿爹一般了。”嘴里塞满了小米粥，思远咕噜咕噜往下咽，鼓着腮帮子也是激动得不行。
“那……等思远练成了，一定让阿娘看看，可好？”思远自是高兴地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儿子又长高了一些，已是一个小小少年郎的模样了，算了算日子，也快到了。白浅心里暗自打算着，或许也是时候带思远回昆仑虚了。
春去秋来，白浅与思远在太虚虽说过得也不易，但好歹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艰难的岁月里也还能相互给予安慰。而远在青丘苦苦守候的墨渊，却是形容枯槁，再没了往日神采奕奕的战神模样。
折颜的丹药他仍是一日不落地服用，也曾听折颜劝阻去炎华洞中闭关修炼过几次，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总是心魔难消，最严重的一次，他甚至就这么直直的跌倒在那块阴寒至极的青石板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咳咳咳……咳咳咳……”又是一次，他倔强地趁着折颜去采药，一个人偷偷地去了桃林深处，那棵最大最茂盛的桃树下，他总爱靠着它一坐就是大半天。那年桃花纷飞，他与她曾在这棵树下坐了许久，满天的花瓣中，她面露羞涩，带着两颊粉红的彩霞，趁着他闭目养神之际，偷偷吻在了他的眉心，当时，温和从容，岁月静好。
忆起当初，带着淡淡的甜蜜与心酸，他笑了，她的脸仿佛就在眼前，他伸出手想再摸一摸她，却扯动着不自觉咳嗽起来。
罢了，罢了，总归他还守得住与她的这点回忆，若是余下的这些日子他等不回来她，那便与这些过往的甜蜜了此一生也是幸福的。
想起那年折颜送她上山，她一脸的顽皮与淘气，可就这么撞进了他的心底。
突然，他的眼眸如明月般清亮起来，是啊，这些年来去匆匆，竟差点混忘了如此重要的日子，纵使身子大不如前，他拼了命，也是要等到这一天的啊。他的生命里，仿佛又有了期盼，拉着一旁的枝干费力地站起来，他步履蹒跚地往回走去。
再有一月，便是他与她相识十万年的日子，他想回到昆仑虚，想再等上她一回。他的身子早已不适合腾云驾雾，或许他已经等不了她了，或许他与她，已经没有来日，可无论如何，他想再次奋力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