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rsi与Chaf+——浅谈回族语言变迁(转载自回回国子学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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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Farsi时代

蒙古三次西征:元太祖西征:元太祖十四至十九年(1219—1224年),成吉思汗率军与花剌子模国进行的一场战争;元太宗西征:即蒙古汗国的第二次西征。元太宗八年至十四年(1236—1241年)窝阔台汗遣拔都等诸王率军征服伏尔加河以西诸国的战争;旭烈兀西征:元宪宗二年至世祖中统元年(1252年—1260年),蒙哥汗派其弟旭烈兀率领10万大军攻波斯的战争。
元败宋之后,大量被征服地的居民被编发至中原(尤其是第一次西征之后),多数地区属于东部伊斯兰世界,并且他们中大多数是以波斯语为母语或者深受波斯语和波斯文化影响的西域穆斯林,我们将回回人主要来源城市编了一个顺口溜:忽罗珊四郡,粟特二古都(好像也不怎么顺口……),忽罗珊四郡指的是:
1.巴里黑(Balkh),今阿富汗马扎里沙里夫西40公里处;
2.也里(Herat,Heri),今阿富汗赫拉特;
3.尼沙布尔(Nishapur),今伊朗东北马什哈德以西的尼沙布尔;
4.木鹿(Merv),今土库曼斯坦的马累或作马雷,中古时代的呼罗珊首府,又作谋夫。
而粟特二古都指的是大名鼎鼎的圣训学家布哈里的故乡布哈拉以及另外一个城市撒马尔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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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今天看来,这六个城市之中除了马雷因属土库曼斯坦而更多使用突厥语以外,其他五个城市都是使用波斯语的,这无疑为入华回回人的波斯背景或者说塔吉克背景奠定了基础,促进了回回人内部认同的构建,甚至在波斯史学家们对元代中国的描述中,直接使用塔吉克一词指代中国的内地穆斯林。
至元26年,也就是1238年,始置官办波斯语教学机构“回回国子学”,做回回语翻译、教学工作,由浙江邵氏家族主掌。这是回回语言文字历史的一个标志性事件,"回回国子学""回回国子监"的出现,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将民族语言提升到国家行政语言级别,在那个时期,波斯语不仅是回族人的语言,还被作为蒙古帝国政治、经济、文化交流的第一语言,我们认为波斯语的地位对于使用波斯语的回回人来讲是一个极大的机遇,这是回回人在元明政治经济舞台上叱咤风云所被赐予的铺垫。
再说说回回语和波斯语的联系区别。回回语从语言学分类来讲是波斯语的方言,由于前面提到的六个城市有的讲达里方言,有的讲塔吉克方言,所以我们认为元代回回人在波斯语口音上也许是多样的。但从明代成书的《回回馆译语》来看,回回语似乎被教学机构进行了一次较为小规模的正音,在其中体现了撒马尔罕塔吉克人讲的波斯语方言,也可以叫作撒马尔罕塔吉克语,主要的特征是:
1.长元音ī、ū的发音和短元音i、u没有音值上的区别,仅仅在部分词汇中有发音时长的区分。
2.拥有完整的majhulvowel,这是波斯语语音学研究的一个概念,在塔吉克语和达里语里,??和??分别有两种发音,即majhul和ma`ruf,通俗的讲,和阿拉伯语一样的叫ma`ruf,可译为“已知的”,而在阿拉伯语里不存在的音叫majhul,可译为“未知的”,具体情况如下表:
??(达里波斯语) ??(达里波斯语) ??(塔吉克波斯语) ??(塔吉克波斯语)
Ma`ruf/已知发音 /i:/ /u:/ /i/ /u/
Majhul/未知发音 /e:/ /o:/ /e/ /?/
从明代官话的角度去还原来看,回回语是拥有完整majhul vowel的。

3.?在明官话里没有使用“微母”表示,说明可能是发/w/音的。
还有许多特征由于篇幅限制暂不列出。

我们称这个时间段为回回人的Farsi时代。





二. Chaf+时代


明代由于政府推行的同化政策和回回人自身适应环境需要,波斯语逐渐退出了回族人的口头,至郑和时代,全国已鲜有熟练使用波斯语作交流的阿訇,回回民族认同建立的两条立柱“信仰和语言”在明中前期已经开始崩塌,在此情势下,回回民族第一次文化救亡运动——经堂教育应运而生,早期的经堂语是一种高度掺杂波斯语的混合语言,许多学者认为这是回回民族从双语时代转向华语时代的标志。
时间向后推移,在一代一代著名经堂教育大家的努力下,经堂语作为一种皮钦语(Pidgin指由不同种语言混合而成的混合语),逐渐沉淀和定型,经堂语语气、语法和词汇受着许多方面的影响,笔者冒昧为经堂语起了一个缩略名:chaf+,即“汉语(chinese)+阿拉伯语(arabic)+波斯语(farsi)+其他元素(plus)”,这就是经堂语的四种基本构成要素:
●汉语作为此时回族人的口头语言;
●阿拉伯语则为伊斯兰教的宗教语言和伊斯兰社会的学术语言;
●波斯语既有被先祖使用的惯例,又有重要的学术和文学载体的作用;
●另有许多回族自创的汉语词汇、语法和元代汉语的遗留。

我们将这个阶段称为回回人的chaf+时代。

最后我们举个例子来展示回回语和经堂语之区别。为了使没有波斯语阿语背景的朋友明白,我们用英语代替之进行举例:
汉语:他买了一个苹果,告诉我特别甜。
回回语:He bought an apple and told me it was very sweet.
经堂语:他一个apple买上了,and我上说它非常的那个sweet。

参考资料:
《小儿锦研究》 第一册 刘迎胜
《回回馆译语》 胡振华 胡军
《<回回馆译语>与<回回馆杂字>研究》 刘迎胜
《Variation in persian vowel systems》 Corey Miller
《波斯语在东亚的黄金时代的开启及终结》 刘迎胜
《回民汉语方言与维吾尔语中阿拉伯语、波斯语借词比较》 马晓慧
《回族语言与波斯语的关系探析》 汉尼阿德勒

楼主 马_abudullah  发布于 2016-08-09 09:42:00 +0800 CST  

楼主:马_abudullah

字数:2307

发表时间:2016-08-09 17:4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0-12 22:19:0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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