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略论武德元年(618)李唐与薛秦第二次浅水原之战(下)

经过武德元年(公元618年)九至十月的相持,薛仁杲所部因为粮尽,再加上内部分裂,已逐渐处于劣势,“相持六十余日,仁果粮尽,其将梁胡郎等帅所部来降。世民知仁果将士离心”(《资治通鉴》),在此情况下,李世民主动出击,对薛秦的战略决战正式拉开帷幕。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5:23:00 +0800 CST  
一、决战浅水原

(一)诱敌

对于浅水原决战记载的比较详尽的是《册府元龟》,因此,我主要援引《册府元龟》的记载,辅之以其他史书。

据《册府元龟》卷19记载:

贼粮尽,中颇携贰,其将翟长孙、梁胡郎率所部相继来降。帝知仁杲心腹内离,顾为诸将曰:“可战矣。”因令行军总管梁实营於浅水原以诱之,贼大将宗罗睺自恃骁悍,求战不得,气愤者久之,及是,尽锐来攻梁实,冀逞其志,实固险不出以挫其锋,营中无水,人马不饮数日,罗睺攻之愈急。

据此看,浅水原决战的第一步,是李世民命令行军总管梁实在浅水原扎营,引诱薛秦主力宗罗睺所部前来进攻。下面我们具体分析。

1、时间与地点

梁实扎营浅水原的时间不确,我们已知的是,薛仁杲最终战败投降在十一月己酉(初八日),而此前,梁实面对薛秦的进攻,已经“人马不饮数日”,因此,我估计,梁实应该是在十月底至十一月初这段时间在浅水原扎营的。

为什么要选在浅水原扎营呢?有人可能认为这是李世民出于复仇的考虑,因为当年七月,唐军就是在浅水原被薛举击败的,因此,李世民选择还在浅水原决战以报一箭之仇。

我觉得,不排除李世民可能有这方面的考虑,但是这不应是主要原因,当时的决战关乎李唐的存亡,说实话,李世民自己都未必有必胜的把握,怎么可能仅仅因为复仇而轻率的选择战场呢?

我认为,李世民选择浅水原作为决战战场,原因可能有以下几点:

第一,浅水原距离双方主力对峙的高墌城不远。严耕望先生在《唐代交通图考》卷2河陇碛西区中考证,浅水原与高墌城相距大约5里。就近选择战场,是务实的做法。

第二,浅水原是战略要地,且在通向长安的当道位置。这一点,严耕望先生在《唐代交通图考》卷2河陇碛西区中已经做了考证。在交通要道决战,也是合乎情理的选择。

第三,浅水原的地形对唐军有利。查隋关陇诸郡图,浅水原位于泾水之南,当时薛秦与李唐在浅水原决战时,大致南北对峙(当然未必是正南正北),薛秦背靠泾水,一旦战败,被唐军驱赶到泾水,并被压制在泾水南岸,则南有唐军,北隔泾水,乃是兵家之死地。此外,浅水原北部泾水段,河岸并不平缓,后来决战时,薛秦军队出现了“投涧谷而死者不可胜计”的情况,“涧谷”二字,说明泾水该段河岸险要,对薛秦非常不利,而对李唐则极为有利。

因此,我认为,李世民选择在浅水原决战,是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做出的务实、恰当的选择。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5:25:00 +0800 CST  
2、交战过程

据《册府元龟》记载,“因令行军总管梁实营於浅水原以诱之,贼大将宗罗睺自恃骁悍,求战不得,气愤者久之,及是,尽锐来攻梁实,冀逞其志”。

请注意,当时,薛仁杲的主力宗罗睺所部“自恃骁悍,求战不得,气愤者久之”,这反应了2个问题:

一是李世民此前实施的“坚壁不出”策略是成功的,宗罗睺所部因求战不得,已经处于非常暴躁的状态,而众所周知,打仗必须要冷静,否则很容易在交战中暴露破绽。

二是梁实在浅水原扎营并非易事,当时宗罗睺求战不得,必然死盯唐军动向,唐军一旦出现异动,宗罗睺理应迅速知晓,但是,我们发现,梁实成功的在浅水原扎营。很多人容易忽略这一点,殊不知,梁实扎营浅水原,是决战的第一步,是非常关键的,如果梁实无法在浅水原立足,唐军不但不能实施下一步的决战,相反,处于野地的梁实,很可能会陷入宗罗睺的进攻而无法脱身,最终可能会白白葬送梁实所部。

梁实成功在浅水原扎营,唐军走出了决战的第一步。

在梁实已经扎营之后,宗罗睺才反应过来,进而率军猛攻梁实,“尽锐来攻梁实,冀逞其志”,但是,由于梁实已经扎营,有营寨可作依托,因此,宗罗睺无法快速击破梁实,“实固险不出以挫其锋”,“固险”二字非常重要,再次证明了成功扎营的重要性,在有利位置扎下营寨,就有了险要可以依托,以步兵为主的唐军也就可以抵抗薛秦骑兵,当然,由于是快速扎营,因此,唐军后勤保障也并不完善,最大的问题是缺水,“营中无水,人马不饮数日”,这也可以看出,当时留给唐军扎营的时间是很短的,唐军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

梁实在浅水原扎营,成功预设了战场,将薛秦的主力引向浅水原。梁实坚守数日,消耗了薛秦主力的实力和和士气,同时也使得薛秦军队更加的急躁。对薛秦施以决定性打击的时机已逐渐成熟了。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5:26:00 +0800 CST  
(二)决战

在经过数日消耗后,李世民判断决战时机已经成熟,决定出战。

介绍决战之前,先引一段灵异记载,据《全唐文》卷804记载“前魏太尉邓公(邓艾)祠堂赞(并序)”记载:

我太宗之征薛举于安定也,爰整武将,亲董六师。公持以神兵,寤寐斯见。介胄森爽,请先启行。太宗为之动容,将士於焉感奋。同心协力,除剪凶残。军牙彗张,冠盖星飞。烈风拔木,迅雷破山。果得金鼓来陈,一战而胜。帝念於灵,遂立祠〇山,封建坛宇。春秋奠享,号曰明公。

据此看,李世民在与薛秦决战前夕,还曾梦到过邓艾,战后李世民还立祠祭奠,是否可信,我不做评论,姑且列示于此。下面正式介绍决战。

据《册府元龟》卷19记载:

帝度贼已疲,复谓诸将曰:“彼气将衰,吾当取之必矣。”申令诸军,迟明合战。

“迟明”,天快亮时,据此看,李世民决定在次日天快亮时出战。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5:34:00 +0800 CST  
1、庞玉诱敌

决战时,李世民先派出右武候大将军庞玉的部队进行诱敌。据《册府元龟》卷19记载:

复令将军庞玉阵於浅水原南,出贼之右,以先饵之。

庞玉,《资治通鉴》明确其官职为右武候大将军,《元和郡县图志》豳州条则明确说他是“总管庞玉”,可见,庞玉是唐军的一名行军总管,所部兵力不在少数。

庞玉所部部署在浅水原南、宗罗睺所部的右翼。这一部署的用意何在呢?史书说是“饵之”,即诱敌,但是,此前梁实已经诱敌交战数日,此时再让庞玉诱敌,是否重复呢?

我认为,庞玉所部的作用,是进一步吸引薛秦主力,为李世民主力绕行至薛秦主力背后创造条件。经过多日交战后,宗罗睺所部虽然被梁实吸引并消耗,但是,迁延日久,其注意力估计不会非常的集中了。此时,庞玉出现在浅水原南,注意,没有扎营,而是摆出了野战姿态,则宗罗睺以为遇到了一个绝佳战机,势必不顾一切的集中兵力攻过来,其注意力势必基本被庞玉吸引过来,对其后方的安全警惕则进一步放松,从而为李世民下一步的奇兵突袭创造条件。

多说一句,《新唐书》太宗本纪认为庞玉出兵是“救实”,即救援梁实,我认为不确,庞玉所部也不过是一总管兵,野战救援梁实,岂非找死?最多只能说,庞玉通过吸引薛秦主力,间接减轻了梁实的压力,客观起到了救援梁实的作用。

这也是一步险棋,如果说梁实所部好歹还有营寨可做依靠,那么,庞玉则完全处在野外,其处境要比梁实更加凶险,而《元和郡县图志》豳州条的一条记载也就更应引起我们的注意,“上遣总管庞玉自此原南出贼之右,因高而阵”。“因高而阵”四字非常重要,这反映了李世民具体部署的细致和精巧。因高而阵,率先抢占制高点,对唐军是有利的,薛秦骑兵需要爬坡上行进攻唐军,其攻击的力道自然会有所减弱,这对于以步兵为主的唐军尤为重要;此外,占领高地,有利于遮蔽部队,薛秦在低处,对于处在高处的唐军的兵力部署等信息,自然不易掌握。这充分说明,打仗是很细致的事情,不像某些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5:37:00 +0800 CST  
这里再说说为什么要用庞玉所部,我根据现有史料做个推测,未必准确:

首先,从部队来看,庞玉所部是十月份新调来的精锐。据《册府元龟》卷136记载,“武德元年十月,遣右武候大将军庞玉率师西讨,帝幸开远门,劳将士而还”,因此,这是一支新锐力量,没有经历七月第一次浅水原之败,也没有参与九月的泾州搏杀,士气正盛。此外,庞玉当时所领,很可能是以前隋军的精锐,据《册府元龟》卷126记载,“李密之寇洛也,玉统关中精锐以击之,隶於王世充,与贼连战者百馀阵,及密败,归於东都。太宗之徇洛阳,玉率精兵万馀来降”。“精兵万馀”,《新唐书》列传118作“玉率万骑降”,显然有误,当时唐朝要是真得到1万骑兵,还不撒欢的调到对抗薛秦前线,李世民何至于后来只带2000骑兵去追薛仁杲?但即便是步兵,也是一支隋军精锐。

第二,从庞玉其人看,庞玉为人谨慎,精明,适合诱敌。当时诱敌部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顶住薛秦骑兵的猛攻。而据《新唐书》列传118记载,庞玉此人“明军法”,“小大之务无不亲”,很细致,很谨慎,后来武德二年作为梁州总管讨伐反獠时表现出了他的精明,这种仔细的人担任防御任务,比较让人放心。

第三,从来源上看,庞玉所部自王世充处归国,来源独特。当时跟随李世民的行军总管级别的诸将,例如柴绍、诸窦、李叔良、李孝常等,多为姻亲或宗室,其他诸如樊兴、钱九陇、马三宝等,也多为李氏旧属,而庞玉自王世充那里归国,来源比较独特,且归国日浅,与唐军其他诸将未必配合得当,将其与其他诸将区分开来单独使用,也算是各得其所。

总之,庞玉诱敌获得了成功,连日交战、已经很急躁的宗罗睺所部,被成功调动,“罗睺并军共战,玉军几败”,也就是说,宗罗睺集中了主力前来进攻,打得庞玉所部几乎不能支撑,但是,薛秦主力至此已被唐军完全调动。

对于“玉军几败”的问题,某些人带着有色眼镜抓住不放,认为李世民不会打仗,将庞玉置于险地,庞玉差点就被打垮了。实际上,既然是诱敌部队,就要充分发挥它的潜力,最大程度的为唐军主力绕行敌后争取时间,请大家注意,绕行敌后的不是少量骑兵,而是唐军主力,大兵团移动,需要的时间自然多一些,而且,就在庞玉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唐军主力已成功绕到敌后,这在兵力部署上来讲,是恰到好处,这分明是会打仗的表现。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5:40:00 +0800 CST  
2、奇兵突袭

据《册府元龟》卷19记载,“既而帝亲御大军,奄自原北,出其不意”。

在薛秦主力都被吸引到浅水原南的庞玉周围时,李世民率领唐军主力突然出现在浅水原北,至此,唐军已经对薛秦军队形成了南北夹击之势。

面对这一局面,薛秦的反应是,“罗睺望见,复回师相拒”,请注意,在唐军已经开始夹击的时候,宗罗睺再紧急调整队形,调转部队对抗李世民,这期间薛秦军队的混乱是可想而知的。

李世民没有给薛秦以调整部署的机会,据《旧唐书》太宗本纪记载,“太宗将骁骑数十入贼阵”,即不等薛秦整理好阵型,抢先率精锐骑兵切入敌阵,后续唐军各部也及时跟进,“我师表里齐奋,呼声动天,罗睺气夺”。

此处的“骁骑数十”,我怀疑可能是“骁骑数千”之讹,区区几十个骑兵,应该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这里我想着重分析一点,就是李世民的战役指挥能力和战术水平。由于李世民才华横溢,而且年轻气盛,因此,李世民的类似于这次骑兵切入敌阵的各种小战术行动层出不穷,大家往往看的眼花缭乱,往往更容易关注李世民的这些局部战术行动,而忽视李世民的整体战役布局能力。实际上,战役指挥能力,才是根本,是全局,至于战术水平,则往往带有锦上添花的色彩。

就以本次浅水原决战为例,本次决战取胜的关键在哪里?在于唐军主力能否成功绕行至薛秦主力背后,这才是决战的整体布局,是大手笔。请大家注意,在李世民精锐骑兵切入敌阵后,唐军的表现是“我师表里齐奋”,“里”,指的是已经切入敌阵的唐军骑兵,“表”,指的则是绕行到薛秦背后发起进攻的唐军主力。当唐军主力成功绕行至薛秦主力背后并发起进攻的时候,实际上薛秦的败局已定,剩下的只是失败的速度和损失程度而已,主力绕行敌后的整体布局,反应的是李世民的战役指挥能力,是李世民帅才的体现。至于率骑兵切入敌阵,只是进一步加速了薛秦的溃败,也非常重要,但反应的是李世民的战术水平,是李世民将才的体现。此点应引起大家的注意。

在唐军南北夹击、且部分唐军精锐已插入阵型、表里奋击的情况下,薛秦主力终于全线崩溃,“於是大溃,斩首数千级,投涧谷而死者不可胜计”。

按当时薛秦军队战败撤退,不必北渡泾水,可以沿泾水直接西撤,但是,薛秦仍然出现了“投涧谷而死者不可胜计”的情况,可见,在唐军的夹击和挤压下,有相当一部分薛秦军队慌不择路,做了溺死鬼。

关于唐军的战果,《册府元龟》卷19、《旧唐书》太宗本纪及《资治通鉴》均作“斩首数千级”,但《元和郡县图志》豳州条记载为“斩首万余级”,今不做考证,一并列示于此。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5:42:00 +0800 CST  
(三)追击

浅水原最激烈的交锋至此基本结束了,但是,如果事情到此为止,那么,第二次浅水原之战只能说是一次重大胜利,还谈不上是决定性胜利,因为,虽然薛秦军队大败,但是,唐军斩首数据只是数千级,至多万余级,仍有大量薛秦军队溃败撤退。

出现这一情况的原因,我此前已经多次分析了,薛秦多马多骑兵,而唐军以步兵为主,因此,薛秦战败后,可以快速逃走,唐军无法全面进行有效的追击。

但是,李世民仍然决定追击,据《资治通鉴》记载:

世民帅二千余骑追之,窦轨叩马苦谏曰:“仁果犹据坚城,虽破罗睺,未可轻进,请且按兵以观之。”世民曰“吾虑之久矣,破竹之势,不可失也,舅勿复言!”遂进。

这里要先明确一个问题,就是李世民在追什么?是全面追击薛秦败兵吗?显然不是。窦轨劝谏的时候说,“仁果犹据坚城”,则李世民要追击的,是薛仁杲,所谓坚城,指的应是折墌城,这是薛仁杲的老巢。因此,李世民并不是胡子眉毛一把抓的乱追,而是“擒贼先擒王”,将追击的目标明确锁定在了薛仁杲身上。

请注意,李世民当时所能集中起来的骑兵,只有2000余骑,而且,仅仅是骑兵,当时李世民没有攻城器械,也不带步兵,而当时薛秦虽败,10多万人的部队,也不过被斩首数千级至万余级,残存兵力依然不少,而且,薛仁杲当时仍然“据坚城”,因此,窦轨劝阻李世民不要贸然追击。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5:42:00 +0800 CST  
但是,李世民没有听从窦轨的劝说,而是决定继续追击,其追击的理由,李世民当时只说“破竹之势,不可失也”,未及细说,实际上,结合李世民在薛仁杲投降之后的分析,我认为,李世民决定追击的原因有以下几点:

第一,从可行性上来讲,薛秦新败,军无战心,败兵虽多,却无用处。关于这一点,《册府元龟》卷125记载的李世民答复窦轨的话更加详细和明确:“今日舅不须言,破竹之势,不可失也。大军已败,馀众何足为虞?凶魁之计尽於此矣”。请注意“大军已败,馀众何足为虞”这句话,能军者方有此高论,现在某些纸上谈兵的酸秀才是体会不到的,他们只会做加减法,用10万减去1万一看,这不还有9万吗?主力尚在呀,为何不能战?当时薛秦的败兵确实很多,但是在经历了浅水原对决之后,早已失去指挥,不成编制了,这样的乱军骚扰老百姓或许还行,与唐军乘胜之兵对阵是根本不敢的。正因为如此,李世民才敢于只率领2000多骑兵追击。

第二,从必要性上来讲,唐军虽胜,斩获不多,如不趁此时机果断追击,一旦薛秦重新收拢兵力,就不好对付了。关于这一点,李世民并没有单独对窦轨说,他是在薛仁杲投降以后,对其麾下诸将一起说的。据《册府元龟》卷45记载:

诸将奉贺,因问曰:“始大王野战破贼,其主尚保坚城。王无攻具,轻骑腾逐,不待步兵,径薄城下,咸疑不克,而竟下之,何也?”帝曰:“此以权道迫之,使其计不暇发,以故克也。罗睺恃往前之胜,兼复养锐日久,见吾不出,意在相轻。今喜吾出,悉兵来战,吾虽破之,伤杀盖少。若不急蹑,还走投城,仁杲收而抚之,则便未可得矣。且其兵众皆陇西人,一败被追,不及回顾,散归陇外,则折墌自虚,我军随而迫之,所以惧而降也。”

请注意,李世民这里重点强调的是时间的重要性,也就是兵贵神速。浅水原对决后,薛秦虽败,“伤杀盖少”。此时,如果不急追,则薛秦的败兵会逐渐集中到折墌城,薛仁杲一旦把他们收拢起来,又是数万之众,就不那么好打了。如果急追,由于薛秦士卒皆为“陇西人”,他们的家并不在关中,不在折墌城,在唐军的追击下,薛秦败兵不会自觉的集中到折墌城,而是跑回陇西老家保命,“一败被追,不及回顾,散归陇外”,因此折墌城自然就空虚了。

基于以上分析,李世民才轻兵急追,这不是冒进,而是统筹考虑后的慎重选择。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5:43:00 +0800 CST  
(四)完胜

据《册府元龟》卷19记载:

帝因率左右二十(当作“二千”)馀骑追奔,直趣折墌以乘之。仁杲列阵城下,帝据泾水以临贼,贼徒气沮,无敢进战。其骁将浑幹等数人临阵来降,请还取马,帝纵遣之,於是各乘良马,须曳并至。仁杲大惧,婴城自守,帝具知贼中虚实。

请注意,李世民轻兵追到折墌城的时候,只有二千骑兵,而薛秦折墌城的守军,后来薛仁杲投降的时候尚有“精兵万馀人”,因此,仅从兵力上看,薛秦是可以出战的,但薛秦方面军心士气全无,完全没有做好迎战准备,薛仁杲试图出城迎战,但是,李世民已经兵渡泾水,迫近薛秦军,“贼徒气沮,无敢进战”。请大家看隋关陇诸郡图,折墌城位于泾水以北,唐军在位于泾水以南的浅水原获胜之后,沿泾水一路追击,至折墌城北渡泾水,在渡河之时,薛秦竟没有出兵阻击,可见薛秦军的士气低落到了何种程度。

薛仁杲尝试着出城迎战,结果不但军队不敢战,而且还叛逃了几名将领,“其骁将浑幹等数人临阵来降”,还上演了惊心刺激的一幕,浑幹等人请求返回薛秦这边取自己的战马,李世民果断同意,浑幹等人很快真把良马给骑过来了。有人又要说李世民作秀,我觉得,这一次,李世民倒真是在作秀,他就是要让唐军将士们看看,同时也让薛秦将士们、包括薛仁杲自己看看,薛秦军队的军心士气低到什么程度,薛秦叛将返回薛秦取走战马竟然如入无人之境,薛秦军队竟然无可奈何。

果然,这一切的结果就是,“仁杲大惧,婴城自守”,同时,“帝具知贼中虚实”。

应该说,薛仁杲“婴城自守”,正中李世民下怀,说实话,当时李世民只有二千骑兵,如果薛仁杲不是“婴城自守”,而是率残部掉头逃跑,李世民怕还要再费些力气去追击,而唐军骑兵长途奔袭,已然疲惫,此时再追,能不能追上是个问题。

时机稍纵即逝,到当天傍晚的时候,唐军大部队就赶到了,据《资治通鉴》记载,“日向暮,大军继至,遂围之”,这下唐军就把薛仁杲给围死了,薛仁杲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入夜后,薛秦守军进一步混乱,已出现瓦解迹象,“夜半,守城者争自投下”(《资治通鉴》)。

这时,李世民反倒不着急攻城了,他派出了使者入城劝降,一举成功,“因纵辨士谕以祸福,城中震骇,计无所出,诘朝,仁杲率其将士开门请降”(《册府元龟》卷19)。

薛仁杲投降的时间,《资治通鉴》记载为,“仁果计穷,(十一月)己酉(初八日),出降;得其精兵万馀人,男女五万口”。

至此,薛秦作为一个政权而言,已宣告覆灭,李唐获得了完全的胜利。我们不得不感佩,什么叫兵贵神速,这就是对兵贵神速的一次完美阐释。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5:44:00 +0800 CST  
(五)昭仁

李世民对于浅水原决战记忆非常深刻,即位后,在浅水原战场附近,设立昭仁寺,纪念阵亡的唐军将士,昭仁,表彰勇士戎阵杀身成仁之意。据《元和郡县图志》豳州条记载:

昭仁寺,在县西十步浅水原。上王师讨平仁杲诏于此置寺。碑,谏议大夫朱子奢之词也。

朱子奢所写的“昭仁寺碑铭(并序)”收录在《全唐文》卷135,其中有“天子躬御武节,亲总元戎”等语,可见该庙立于贞观年间。在描述立寺原因时,碑文说:

皇上昔居因地,早宏誓力,应迹忍土,荷负群生。属忧火燎原,稽天方割,飚林无自静之木,震海岂澄源之水?东戡西翦,南征北怨,旄钺所次,酣战兹邦。君轻散千金之赏,士重酬九死之命。莫不竞凌锋镝,争蹈水火。虽制胜之道,允归上略,而兵凶战危,时或殒丧。褰裳不顾,结缨荒野,忠为令德,没有馀雄。同艰难於昔晨,异欢泰於兹日。有怀亮烈,用切旋眨,仍於战地,爰构神居。

字里行间,均可见李世民对阵亡将士的哀悼以及对浅水原决战记忆之深刻。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5:44:00 +0800 CST  
二、善后

(一)庆贺并奖励己方将士

对李唐构成巨大威胁的薛秦政权覆灭,李渊自然非常高兴,对于有功将士,大加赏赐与褒奖。

1、一般褒奖

早在十一月己酉(初八日)薛仁杲投降后,李渊即派出使者到前线向有功将士赏赐锦袍,据《册府元龟》卷125记载,“高祖闻之大悦,遣内史舍人崔确赍锦袍,驰赉有功者”。

同时,在长安开宴庆祝,据《册府元龟》卷79记载,“十一月己酉(初八日),太宗降薛仁杲,帝闻而大悦,因置酒高会,奏九部乐,赐群臣钱各有差”。

李世民俘获薛仁杲之后,即率军返回长安。李渊命令李密至豳州迎劳。据《资治通鉴》记载:

上使李密迎秦王世民于豳州,密自恃智略功名,见上犹有傲色;及见世民,不觉惊服,私谓殷开山曰:“真英主也!不如是,何以定祸乱乎!”

李世民返回长安后,李渊设宴犒赏将士,据《册府元龟》卷79记载:

(十一月)癸亥(二十二日),太宗凯旋,献俘;甲子(二十三日),帝置酒宴旋师及骨咄禄特觐於玄武门,赐帛各有差。

在这次宴会上,李渊还有一番感慨,据《资治通鉴》记载:

上享劳将士,因谓群臣曰:“诸公共相翊戴以成帝业,若天下承平,可共保富贵。使王世充得志,公等岂有种乎!如薛仁果君臣,岂可不以为前鉴也!”

2、李世民

对于平定薛秦的主帅李世民,李渊对其大加封赏,据《资治通鉴》记载:

十二月,壬申(初二日),诏以秦王世民为太尉、使持节、陕东道大行台,其蒲州、河北诸府兵马并受节度。

这篇诏书全文在《全唐文》卷1中,兹引用如下:

论道经邦,任惟勋德;分陕作伯,实寄亲贤。尚书令雍州牧右武候大将军上柱国秦王世民,器宇冲深,智谋英果。义师云举,首赞奇谋,亲率熊罴,搴旗斩将,廓清区夏,忠孝克彰。狡寇逋诛,虔刘西土,总戎薄伐,戡翦无遗。策尚权远,谋猷沈密,宜在鼎司,肃清槐路。今区宇方缉,巩洛犹芜,镇俗治戎,允资望实。可太尉使持节陕东行台,其蒲州、河北诸道总管及东讨诸府兵,并受节度。馀官悉如故。

3、参战将领

对于参战有功将领,李渊给予奖励和晋升,因人数众多,此处不多赘述,只提一点,在第一次浅水原之战中,因战败被除名的刘文静和殷开山,其官爵均予以部分恢复,据《资治通鉴》记载,“(十一月)己巳(二十八日),以刘文静为户部尚书,领陕东道行台左仆射,复殷开山爵位”。

对于在交战中不幸被俘或阵亡的将领,李渊加以安抚:

刘世让(武德元年六月泾州交战被俘):世让潜遣宝逃归,言贼中虚实;高祖嘉之,赐其家帛千匹。及贼平,得归,授彭州刺史。(《旧唐书》列传19)

刘弘基(武德元年七月第一次浅水原交战被俘):高祖嘉其临难不屈,赐其家粟帛甚厚。仁杲平,得归,复其官爵。(《旧唐书》列传8)

刘感(武德元年九月百里细川交战被俘并被杀):贼平,高祖购得其尸,祭以少牢,赠瀛州刺史,封平原郡公,谥曰忠壮。令其子袭官爵,并赐田宅。(《旧唐书》列传137)

常达(武德元年九月陇州交战被俘):命起居舍人令狐德棻曰:“刘感、常达,须载之史策也。”……赐达布帛三百段,复拜陇州刺史。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5:45:00 +0800 CST  
(二)处置薛秦降将

对于薛秦降将,李世民采取了厚加笼络的策略,据《旧唐书》太宗本纪记载,“获贼兵精骑甚众,还令仁杲兄弟及贼帅宗罗睺、翟长孙等领之。太宗与之游猎驰射,无所间然。贼徒荷恩慑气,咸愿效死”。

李世民采取这一策略,我认为,是李世民看到了骑兵的重要性,并试图建立起唐军自己的精锐骑兵。第一次浅水原之战唐军之所以败的那样惨,唐军对薛秦作战之所以那样吃力,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薛秦拥有一支精锐骑兵。唐军想要横扫天下,自然也需要这样一支精锐骑兵。当然,唐朝可以从养马开始,慢慢繁殖马匹,训练骑兵,唐朝也确实这样做了,据《新唐书》志40记载,“唐之初起,得突厥马二千匹,又得隋马三千于赤岸泽,徙之陇右”。但这样做费时费力,而有一个简单做法,就是充分利用薛秦投降的这支现成的骑兵。正因为如此,李世民才不计前嫌,对薛秦降将加以笼络。

但是,李渊对于薛秦降将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早在薛秦投降之时,李渊就曾计划对薛秦余党进行大屠杀,后因李密劝阻而作罢,据《资治通鉴》记载:

上遣使谓世民曰:“薛举父子多杀我士卒,必尽诛其党以谢冤魂。”李密谏曰:“薛举虐杀不辜,此其所以亡也,陛下何怨焉?怀服之民,不可不抚。”乃命戮其谋首,余皆赦之。

对此,现在某些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信,凭空认为是李世民改史,抹黑李渊。实际上,李渊的态度很好理解。李渊没有身处对抗薛秦的前线,他只是根据前线传回的奏报来了解这场战争,因此,李渊对于薛秦骑兵的快速机动、骁勇善战是没有什么直观和深刻的印象的,但是,李渊对于薛秦击败唐军、威胁长安、影响李唐东进等,必然印象深刻,耿耿于怀,因此,李渊冒出屠杀薛秦余党的想法,实在是正常得很。何况,一经李密劝说,李渊马上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予以改正,这在李渊来说,是从善如流,哪里谈得上是抹黑呢?

最终,李渊采取了安抚薛秦旧部、但是诛杀薛秦首脑的做法。据《资治通鉴》记载:

(十一月)癸亥(二十二日),秦王世民至长安,斩薛仁果于市(多说一句,某些人说这是李世民擅自诛杀薛仁杲,但是,李世民要是想杀薛仁杲得在回长安之前杀,回了长安,薛仁杲杀与不杀,李世民是无权决定的,决定权全在李渊手里);

扑杀仵士政于殿庭(仵士政,诈降常达的那位);

以张贵尤淫暴,腰斩之(张贵,问常达认不认识他的那位。《册府元龟》卷152明确记录了他的罪行:唐高祖武德元年十一月,高祖见奴贼帅张贵,数之曰:“汝之为贼,事绝人理,不可忍言。至乃对人父婿辱其妻女,古来群盗,未有如斯之酷。为人若此,何可久全?”左右(扌暴)而腰斩之)。

除此之外,薛仁杲的兄弟怕也是活不了,另有“其首帅数十人皆斩之”(《旧唐书》列传5),只怕宗罗睺也在其中。

但是,翟长孙等归降比较早的将领得以保全,翟长孙后来还跟随李世民参加了征讨刘武周和王世充的战争(详见《册府元龟》卷19、44)。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5:52:00 +0800 CST  
(三)收复失地

扶风之战后,直到薛仁杲投降,薛秦占领或部分占领了原州、泾州和陇州。

薛秦覆灭后,唐朝收复了失地,具体分析如下:

1、原州:义宁二年(公元618年)三月间被薛秦攻陷。据《旧唐书》志18记载,“原州中都督府,隋平凉郡。武德元年,平薛仁杲,置原州”。

2、泾州:武德元年(公元618年)六月被薛秦部分占领。据《旧唐书》志18记载,“泾州上,隋安定郡。武德元年,讨平薛仁杲,改名泾州”。

3、陇州:位置与扶风郡一部(汧源县)大体相合,义宁元年(公元617年)十二月扶风之战前,薛秦攻入扶风郡汧源县,并击破盘踞在此的唐弼,扶风之战后唐军收复该地。武德元年(公元618年)李唐改郡置州时,改称陇州,九月薛秦再次攻陷陇州。至十一月薛仁杲投降后,唐朝最终收复陇州。

据此看,唐朝的几处失地,是在武德元年(公元618年)十一月逼降薛仁杲后,当年立即收复的。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5:53:00 +0800 CST  
(四)进占陇右

收复关中失地后,唐军即乘胜进攻薛秦故地陇右。在薛仁杲已经投降、薛秦政权覆灭的情况下,唐军进占陇右,遇到的抵抗不很激烈,但是,也不是如旅行般轻松。李世民在俘获薛仁杲以后,就回师长安了,进占陇右是由其他将领完成的,具体是谁呢?我认为,是窦轨。据《唐文拾遗》卷14“洛州都督窦轨碑铭并序”记载:

寻而稽胡侵铁,将遍近畿,公乃推毂专征,大破凶党。复令公乘胜长驱,讨薛举残猾。武德元年,拜太子詹事。总司之要,任协官端;才地之华,允兹时望。寻迁使持节总管陇右诸军事秦州刺史,带秦州道行军元帅。秦陇形胜,控驭遐远,虽地接京畿,而人多异类。西戎即序之地,尚馀榛梗;北狄背义之徒,时警烽糇。总以司牧,寄之分阃,事兼文武,惟公是属。於是剪寇虐以威刑,整风俗以平典。宽猛相济,化成期月。其年,进封酂国公,食邑通前三千户。

请大家注意,窦轨被任命为秦州总管,时间是比较早的,上文已经提到,早在武德元年(公元618年)九月窦轨就已经是秦州总管了,按照《旧唐书》列传11的说法,窦轨当时被任命为秦州总管,与赤排羌作乱、及薛举部将钟俱仇寇汉中有关,“会赤排羌作乱,与薛举叛将钟俱仇同寇汉中。拜轨秦州总管,与贼连战皆捷,余党悉降”。当然,这个问题也有争议,《册府元龟》的相关记载就与《旧唐书》不尽一致,据《册府元龟》卷357记载,“窦轨,武德中,以光禄大夫镇秦州。会赤排羌作乱,轨与康州刺史杨师道击破之,馀党悉降”,按《册府元龟》的说法,窦轨似乎是先镇守了秦州,然后才遇到赤排羌作乱。到底情况如何,俟以后详考。

但不管怎样,有一点可以明确,就是窦轨虽然早已被任命为秦州总管,但是在武德元年(公元618)年十一月薛仁杲投降之前他不可能攻克秦州,秦州是薛秦都城之所在,且《元和郡县图志》明确记载“武德二年讨平薛举,改置秦州”,可见唐军占领秦州当在武德二年(公元619年)初,而且上文已经分析,武德元年(公元618年)十一月浅水原决战的时候,窦轨就在李世民身边,不可能分身去秦州。

然而,窦轨碑铭明确记载说,“秦陇形胜,控驭遐远,虽地接京畿,而人多异类,……总以司牧,寄之分阃,事兼文武,惟公是属。於是剪寇虐以威刑,整风俗以平典。宽猛相济,化成期月”,据碑铭来看,窦轨显然是直接治理过秦陇之地,由此推断,我认为,讨平薛仁杲后,率军占领并治理陇右的,应该就是窦轨。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5:55:00 +0800 CST  
下面具体分析陇右各郡(州)的占领情况。

我在扶风之战篇中分析,薛秦在扶风之战前,已经控制了金城郡(兰州)、枹罕郡(河州)、西平郡(鄯州)、浇河郡(廓州)、天水郡(秦州)、陇西郡(渭州)共计6郡,外加扶风郡一部(汧源县),可能要再加上临洮郡一部。

扶风郡一部(汧源县)上面分析陇州时已经提及,其余各郡具体分析如下:

1、天水郡(秦州):据《元和郡县图志》陇右道秦州条记载,“隋末陷于盗贼,武德二年讨平薛举,改置秦州”。

2、陇西郡(渭州):据《元和郡县图志》陇右道渭州条记载,“隋乱陷贼,武德元年,西土底平,复置渭州”。

3、金城郡(兰州):据《元和郡县图志》陇右道兰州条记载,“武德二年,讨平薛举,复置兰州”。

4、枹罕郡(河州):据《元和郡县图志》陇右道河州条记载,“武德二年讨平李轨,改置河州”。

5、西平郡(鄯州):据《元和郡县图志》陇右道鄯州条记载,“隋乱陷贼,武德二年讨平薛举,兰、陇平定,改置鄯州”。

6、浇河郡(廓州):据《元和郡县图志》陇右道廓州条记载,“隋乱陷于寇贼,武德二年,西土平定,改置廓州”。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5:55:00 +0800 CST  
7、临洮郡:据《资治通鉴》记载,武德元年(公元618年),“(八月)丁酉(二十五日),临洮等四郡来降。”

这里多说一句,《资治通鉴》未明确记载来降的是哪四郡,但是,根据《贺拔亮墓志》的记载,贺拔亮在隋末据守临洮郡洮阳城,并击破薛秦将领刘龙的进攻,此后,“初率洮、叠、旭、宕四州,间使诣唐称款”。我怀疑通鉴说的四郡来降,很可能是指贺拔亮率四州来降之事,但是,四郡来降的说法恐怕是不准确的,因为,洮州和叠州均属隋临洮郡,旭州的一部分也属临洮郡,只有宕州是隋宕昌郡,因此,这四州也就是隋二郡的地盘。

临洮郡在唐朝大致拆成了洮州、叠州和岷州,查《元和郡县图志》陇右道记载:

洮州:隋季乱离,所在陷没,郡守孙长询率所部百姓婴城固守,以义宁元年举城归国,武德二年复于此置洮州。(这里,郡守孙长询固守的可能是临洮郡郡治所在的美相县,与贺拔亮固守的洮阳县互相呼应。但据《资治通鉴》记载,临洮郡来降在武德元年,日期详细,疑此处“义宁元年”为“武德元年”之误)

叠州:武德二年,西土内附,于今州西二十九里合川故城置叠州。

岷州:隋末沦陷寇贼,义宁二年改置岷州。(按洮州和叠州均置于武德二年,则岷州不应早置,此“义宁二年”可能是“武德二年”之误)

据此看,临洮郡在武德元年来降,至武德二年唐朝实控临洮郡时,将其拆分为洮州、叠州和岷州。

综合以上记载,除渭州是武德元年占领之外,其余各州,都是武德二年占领的。从地图上看,秦州在渭州以东,唐军自东向西而来,理应先占秦州,后占渭州,现在,秦州于武德二年占领,渭州反而于武德元年占领,于理不合,俟以后详考。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5:56:00 +0800 CST  
这里我想重点说说枹罕郡(河州),按照《元和郡县图志》陇右道河州条的记载,“武德二年讨平李轨,改置河州”,可见,当时河州是在李轨手中,但是,《册府元龟》卷126明确记载,“(武德元年)十月景午,薛仁杲所署尚书左仆射钟俱仇以河州来降”。河州为何易手呢?

查《旧唐书》列传5李轨传,“未几,攻陷张掖、燉煌、西平、枹罕,尽有河西五郡之地”,其中,西平郡(鄯州)和枹罕郡(河州)都是薛举的地盘,《资治通鉴》将此列在义宁元年(公元617年),结合薛秦的左仆射钟俱仇武德元年(公元618年)十月以河州来降的记载看,我认为未必准确,李轨攻陷西平郡(鄯州)和枹罕郡(河州),可能是在武德元年(公元618年)十一月薛仁杲投降、陇右陷入混乱以后。

至武德二年(公元619年),唐军攻入陇右,李轨可能主动放弃了西平郡(鄯州),但没有放弃枹罕郡(河州),直到李轨灭亡后,唐军才占领枹罕郡(河州)。

至此,陇右之地,基本纳入唐朝版图之中。

这里要多说一句,两唐书都记载说薛举父子盗寇陇右5年,“举父子相继伪位至灭,凡五年,陇西平”(《旧唐书》列传5),“举父子盗陇西五年灭”(《新唐书》列传11)。恐误,根据《资治通鉴》记载,薛举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起兵,薛仁杲武德元年(公元618年)十一月投降,不过二年时间,即便算上唐朝占领陇右的时间,最多可以推迟到武德二年(公元619年),也不过三年。抑或薛举早在大业十一年(公元615年)就已起兵,只是在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方成气候?

或者我还想到一种比较搞笑的算法,可以算出五年:

大业十三年、义宁元年、义宁二年、武德元年、武德二年

一共五年。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5:56:00 +0800 CST  
(五)治理陇右

窦轨在占领陇右之后,在陇右治理了一段时间,其治理情况,碑铭中有详细描述:

秦陇形胜,控驭遐远,虽地接京畿,而人多异类。西戎即序之地,尚馀榛梗;北狄背义之徒,时警烽糇。总以司牧,寄之分阃,事兼文武,惟公是属。於是剪寇虐以威刑,整风俗以平典。宽猛相济,化成期月。

对陇右的治理是不容易的,陇右当时的特点是“虽地接京畿,而人多异类”,“地接京畿”,地理位置上距离关中很近,很重要,但是“人多异类”,西戎北狄参杂,不好治理。那窦轨是如何治理的呢?

从窦轨本传来看,窦轨的治理风格是比较严酷的,其碑铭虽然说窦轨治陇右是“宽猛相济”,但是具体描述是“剪寇虐以威刑,整风俗以平典”,看来还是以猛为主,辅之以宽。当时陇右初附,且情况复杂,窦轨的做法倒也是对症下药,无可厚非。

当然,窦轨在陇右呆的时间并不长,据《册府元龟》卷161记载,武德三年(公元620年)二月,李渊下诏遣使安抚益州,诏书说“可令秦州总管酂国公轨、御史大夫滑国公无逸为益州道安抚大使”,窦轨碑铭也提到,窦轨在武德二年(公元619年)被任命为“陇蜀道安抚大使”,时间与《册府元龟》略有差异,但事件是相同的。窦轨自此离开了陇右。

与窦轨一同(或稍后)治理秦州的还有姜謩,据《旧唐书》列传9记载,“及平薛仁杲,拜謩秦州刺史,高祖谓曰:“衣锦还乡,古人所尚;今以本州相授,用答元功。凉州之路,近为荒梗,宜弘方略,有以静之。””

姜謩的治理风格比较宽仁。据《旧唐书》列传9记载:

謩至州,抚以恩信,州人相谓曰:“吾辈复见太平官府矣。”盗贼悉来归首,士庶安之。

《全唐文补遗》第七辑姜謩墓志的记载更加详细:

拜持节秦州诸军事、秦州刺史,……敦崇学校,劝勉农桑,追善政于前良,革浇风于薄俗。

至此,陇右告平,西边得安,李唐的统治更加稳固了。


总之,到武德二年(公元619年),历时一年多的平定薛秦的战争以李唐的全面胜利而结束。经过这场战争,李唐除去了盘踞在陇右的心腹大患,确保了关中的安全。李世民在这场战争中大显身手,奠定了自己在李唐内部的军事主帅地位。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5:57:00 +0800 CST  
全文完。

楼主 wuanguo  发布于 2015-09-28 16:08:00 +0800 CST  

楼主:wuanguo

字数:14109

发表时间:2015-09-28 23:2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7-24 21:50:18 +0800 CST

评论数:75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