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老大说：“这熊孩子肯定是反叛期到了，以前小时候那么揍那么骂都没事现在在外面上了两年学就来脾气了，真是管不了了！”
鹿妈安抚了几句，说：“实在不行让岛游先在我们这住几天吧，等什么时候他不气了再接他回去。”
鹿老大无奈：“就先这样吧，省得回来再和他妈闹。”
鹿岛游就在这住下了。
这回他好像真的和他妈闹得不清，张艺兴晚上陪着他说了好长时间的话都不见他笑的。
张艺兴陪着他说话的空鹿晗接到了崛政行打来的电话，他回到自己房间接起来。
崛政行说：“我也跟着岛游来了，你好好照顾着电影。”
鹿晗说：“不用你说，他先是我堂哥才是你老婆。”
崛政行笑了，说：“他在你那我还是挺放心的。”
说得鹿岛游就跟他的私人物品一样。
鹿晗心里默默鄙视了一下，又问他：“跟岛游一块来住哪？”
崛政行说：“这个不用你管，我住我兄弟家。”
鹿晗说：“你还真行，就这么跟他过来了。”
崛政行说：“我能不跟他来吗，他自己一个人我放心吗，根本就不能安全摸到你家的门。再说，他跟他妈吵架吵成那样是因为我，他妈见他老跟我在一起不乐意，说我家庭不好母亲早死父亲酗酒，交这样的朋友没前途，他就急了，我造成的我能不负责吗。”
挂了电话，鹿晗若有所思。
他这个堂哥看起来跟个**一样，没想到也能做出这种事来。
也没亏崛政行这些年在他身上做出的努力啊。

§.45.
鹿岛游这次看上去受他妈影响不轻，这两天都闷闷不乐的。
就算是和崛政行一天几通电话也精神不起来，没事就把自己闷在屋里默默做作业。
张艺兴一开始还以为他真的是在认真写作业，直到某天他去给鹿岛游送水果顺便瞅了一眼他桌上的寒假作业本，发现上面涂得乱七八糟没一点正经字儿。
张艺兴本来还想劝他跟家人赌气够了就回去的，这下也不知从何开口了。
好在那天下午崛政行就找过来了，两个人在屋里说了两句，崛政行就把鹿岛游带出去了。
张艺兴有点担心鹿岛游的情绪，但看鹿岛游一脸没事的样子，心也就放了下来。
崛政行拉开车门让鹿岛游坐进去，然后自己进去，帮鹿岛游细心扎好安全带。
崛政行手把在方向盘上冲他轻轻吹个口哨：“想去哪？”
鹿岛游看着他不说话。
崛政行看他愣愣的样子就又问了一遍，鹿岛游终于开口了：“……你会开车？”
“……”崛政行总算知道什么叫无语。
他点点头，鹿岛游又问：“你的车？”
“找兄弟借的。”崛政行耐心地回答完又问了一遍，“我问你想去哪？带你去散散心。”
“去哪都行。”鹿岛游打了个哈欠。
昨天晚上失眠没睡饱，现在一坐进车里反而又想睡了。
崛政行见他揉眼睛也不再问他了，直接发动车。
鹿岛游也没问他去哪里，头歪在一边闭上眼睛小憩。
等他慢慢悠悠再醒过来时，车还在路上飞奔着。
鹿岛游揉着眼睛望着身边一边开着车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崛政行，小声喊了一声，崛政行“嗯”了一下答应着，紧接着鹿岛游就打了个喷嚏。
“冷了？”
崛政行把车在路边停下，然后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鹿岛游身上，鹿岛游缩了缩身子看着窗外：“这是哪？”
“你不说去哪，我就随便带着你兜风了。”
崛政行说，“还睡么？这儿睡着不舒服，还想睡就去后座吧。”
鹿岛游摇摇头：“不睡了。”
他抱了抱肩膀，身上披的衣服还带着崛政行的体温。
很暖和，很安心的感觉。

昨天晚上那种莫名的躁乱感又出来了，鹿岛游咬着嘴唇，低低地说：“政行，你人真的挺好的，我妈那么说你你都不生气。”
“她是你妈，我能跟她生什么气？”
崛政行看着鹿岛游一脸内疚的样子，扣扣他的脑袋安慰他，“你也别跟她置气，她不喜欢你跟我在一起是应该的，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你是好人。”鹿岛游固执地看着他。
崛政行扑哧一乐：“现在不惦记着我小时候欺负你的事儿了？我还记着你那时候哭的拖着眼泪鼻涕老长抱头跑，还趁我不在用石头在墙上刻‘崛政行大坏蛋’。”
鹿岛游摸摸脑袋，有点尴尬：“你和他们不一样，你表面上欺负人，可是有什么事儿你都第一个出来帮我，现在也是……”
“表哥不是让你白叫的。”
“嗯……”鹿岛游舔舔嘴唇，压制住自己心里那点不敢确认的悸动，却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崛政行看出来了点端倪，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啊？”鹿岛游傻眼，“你能看出来？”
崛政行：“……”你能不能再蠢一点。
鹿岛游不敢说，他怕万一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更怕自己说出来会被笑话，那他真的是要伤心死了。
鹿岛游一急就红了眼睛，看在崛政行眼里就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兔子。
抢不到胡萝卜把自己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
崛政行叹了口气，这么一瞬间特别想抱他在怀里。
“岛游，以后别再别人面前露出这种表情。”
“什么？”鹿岛游有点茫然。
“就是……”
崛政行咬了咬牙，表情有些任命又有些凶狠的无可奈何，“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除了我不准让第二个人看到，听见了吗？”
“为什么？”
“因为......”崛政行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
说了吧，就在这说了吧，反正迟早要让他知道，“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懂吗？”
“……”鹿岛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操，***喜欢你，想要你，你懂不懂？”

崛政行实在忍不住了，扯过鹿岛游的衣领子，“懂不懂？”
“懂，懂了……唔……”鹿岛游没说完，嘴就让崛政行堵上了。
又强势又霸道的亲吻，崛政行像是生怕鹿岛游不同意一样不肯让他有开口说话的空隙。
直到觉得被自己箍在怀里亲吻的人身子都软了才肯放开他。
鹿岛游气喘嘘嘘地看着崛政行，白皙的脸蛋上绯红一片，嘴唇也因为刚刚激烈的亲吻红得厉害。
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往日干净无辜的脸庞这时竟有一丝奇异的媚态。
崛政行按住皮椅，心里跟自己说：够了，你都坦诚了，也强吻过了，同不同意，你也不能再逼他了。
“崛政行。”鹿岛游的声线有点抖，崛政行的神经也在那一刻绷住。
“原来你真的也喜欢我，我好开心，我……”鹿岛游激动地抓住崛政行的胳膊。
他昨天晚上就在想这个问题了，他对崛政行的依赖，对他的离不开，在听到有人说他不好甚至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也不能压制住的那种愤怒和想替他辩白的心情。
这一切都让一直以来都一根筋想问题的鹿岛游心神不宁。
是喜欢吧？
这就是喜欢上了吧？
那他呢？
又是怎么想的，知道了会不会笑话我呢？
再一想到自己的母亲的态度，只是做朋友就已经这样了，要是更进一步她不得疯了？
鹿岛游想这个问题想得睡不着，刚才见到崛政行也想鼓起勇气问问他，只是发现好像怎么都说不出口，没想到崛政行就这样化解了这个问题。
原来你和我一样啊……
真好……
鹿岛游觉得说开心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远远不够，回味着刚刚亲吻的滋味，又主动凑上去吻上了崛政行的嘴唇。
崛政行的吻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他一直都知道崛政行抽烟，可他不在乎不嫌弃这个味道。
他觉得这股烟草味已经被崛政行消化成了他自己身上的，那种熟悉的，能让人心安的味道。
崛政行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就变得柔软无比了。他伸出手，用力地把鹿岛游抱紧自己的身体。
崛政行开车把鹿岛游送回到鹿晗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冬天天黑的比较早，熄了火的车内和外面一样昏暗，刚刚坦露了心迹的两个人分开的时候也是黏黏腻腻的。
崛政行正想拉过鹿岛游再亲一下，就透过玻璃窗看见不远处正和一个女人面对面站着的鹿晗。
崛政行仔细看了看也没认出那个女人是谁，倒是有几分像电视上某个明星。
鹿晗会和明星有什么关系？
崛政行摇摇头，多管什么闲事，就放弃辨认拉过鹿岛游干正事。
鹿岛游从车里出来也看到了鹿晗，挥着手朝他喊。
鹿晗和女人都听见了声音往这看，鹿晗脸色不怎么好看。
女人还伸手试图拉住他挽留他让他利落地闪开了。
鹿岛游往那走了几步，鹿晗就比他快几步地赶过来，扯着他上楼。
“唉你***什么，什么事这么急，刚刚那人是谁啊。”鹿岛游一连串地问。
鹿晗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心情已经康复了，就懒得理他直接给人塞回家门。
鹿晗进了屋，不顾鹿岛游的发问，往楼下停车的地方放看了看。
女人的车已经走了，才放下了心。然后转过头冲鹿岛游吼：“闭嘴。”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女人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搅得鹿晗心绪越来越乱。
“阿康，你说，鹿晗到底喜欢什么？我怎么做才能让他对我没有这么深的敌意？”
一直默默看着车窗外的女人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Alva，你这么频繁来找他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开车的人从后视镜里看着女人，“媒体那边对你盯得也很紧，让人抓住什么把柄乱写就不好了。”
“我知道……”
女人有些恍惚，“可现在是过年啊，是该团聚的日子了……”

§.46.
正月初几鹿晗陪着张艺兴去监狱看张爸。
张爸精神状态不错，虽然已经有了白发但是已经不像最初时那么阴郁颓废了。
听说表现好了还可以获得减刑的机会，张艺兴见自己的父亲信心满满的样子也替他高兴。
毕竟这个世界上还能和他联系到的唯一有血缘亲的就是自己的父亲了。
张爸认识鹿晗，之前他也陪张艺兴来看过他几次。
张爸能看出这个男孩子对张艺兴很好，像一个亲哥哥对自己弟弟那般的照顾。
张艺兴单独和他见面时也常常说起“鹿晗”这个名字，看得出来，张艺兴在那个抚养他长大的家里很快乐。
张爸对张艺兴始终怀着一份愧疚，这愧疚越深，对鹿晗他们家的感激也就越深。
张艺兴探监出来心情总是不是很好，在里面和张爸说话说得很好，出来就闷闷地低着脑袋。
鹿晗一直觉得他是因为想到童年那些事的阴影不开心，也不好说什么，反正每次过了这一阵自然也就好了。
鹿晗开着车带着张艺兴从那出来，今天家里没人，爸出差，妈亲自去送鹿岛游回家了。
鹿岛游还是别扭的厉害，在电话里答应大伯大婶他们这就回家时也是心不甘情不愿。
大婶子在那边好像是哭了，大伯听着也有点急。
鹿妈接过电话安抚了好一阵子才安抚下去那边情绪，接着又回过头来安抚这边的小的。
鹿岛游也不多说话只是“嗯”，后来自己回屋好像是打了个什么电话。
出来之后情绪好了很多，还跟鹿妈说：“三婶谢谢，这些天打扰了。”
鹿妈看这个头已经超过自己的孩子连声说：“岛游懂事了，日子真是过得飞快，几年前岛游还是个像是永远都长不大的傻小孩，还粘着鹿晗到处跑，现在也是要成年的男子汉了！”
其实鹿岛游哪里会顾那么多人际交往的礼貌问题，刚刚他给崛政行打了个电话说：“我要回去了。”

崛政行说：“那我也准备回去了，你别忘了给鹿晗家大人说声谢谢。”
鹿岛游只是按他说的照办了。
再看看鹿晗和张艺兴这边，鹿晗见张艺兴闷闷不乐，就没打算带他回家。
前两天Y市刚下了一场雪，雪还没来得及化。
鹿晗开车带着张艺兴慢慢地在路上行着，张艺兴一路上只顾着看着窗外面的雪景出神，也没在意鹿晗要把他带去哪里。
直到鹿晗停下车让他下车他才问：“来这里干什么？”
鹿晗带他来的是一个湿地公园，离市中心比较远有些偏僻。
夏天来这的人多，这个季节就相对较少了，尤其还路滑交通不便。
鹿晗从车里拿出一条围巾给张艺兴围上，给他细心整理好领子，戴上毛线织的帽子。
把张艺兴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像个笨拙的小熊一样。
张艺兴从厚围巾里抬起下巴，说出的话还带着白花花的热气：“哥，干什么？”
“带你到这来玩啊，没来过几次吧。”
鹿晗拉着张艺兴往公园深处走，“早就猜到这里冬天会比夏天更有意思。”
“为什么？”
“这里的雪没人清扫。”
“……”
“还记得小时候堆雪人吗，现在还想不想堆？”
两个人说着就走到了湖边，湖面上结了冰，被雪覆盖的白花花一片，要不是和岸边有高度差说不定走着走着就下了湖。
张艺兴看着这白花花的一片，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是洁白亮堂的。
“好啊。”
张艺兴说，“那时候明明就是我堆你堆得比较像，你还说丑，我还没说你把我堆得像大头娃娃呢。”
“谁让你小时候那么好欺负，我说什么你都听。”
鹿晗挑挑嘴笑，“看你那样子就想逗逗。”

“你说我不听话就不带我玩了。”
张艺兴蹲下抓起一把雪揉成雪球，冷不丁朝鹿晗扔过去，“你就吓唬我吧，我还不带你玩了呢。”
“翅膀硬了就飞出去了，唉。”
鹿晗叹息着弯下腰，扑打着被雪球击中的地方，“我说张艺兴，你往哪打呢，故意的是吧？”
张艺兴藏在围巾帽子里的大眼睛溜溜地往鹿晗两腿之间瞟了一眼，然后心虚地转向别处。
他也不是故意的，丢的时候没使多少力气雪球呈抛物线就正好掉在了鹿晗两腿之间某个部位……
谁知道它会往那跑！
怪你自己长成这个比例！
两个人雪人也不堆了，干脆你丢我我丢你打起雪仗来。
从湖这边跑到湖那边，最后打得张艺兴热得把帽子围巾全摘了下来。
见鹿晗追过来来不及团雪球就把帽子围巾手套一个个往他身上丢，手套正中鹿晗的脸，像是一个巴掌糊在他脸上。
张艺兴笑得肚子疼，抱着蹲在地上。
鹿晗又追了过来，张艺兴想跑，起身太急就一个马趴趴在地上。
鹿晗忍俊不禁上前把张艺兴提起来，抱在怀里替他扑打身上的雪：“遭报应了吧，摔哪了？”
怀里的熊孩子一看就没事，冲他还扮鬼脸。
鹿晗就拧拧他因为天冷和运动变得红扑扑的脸蛋，然后把他手捂在自己手心里暖着：“现在，心情好多了吧？”
张艺兴点点头。
“每次看你爸出来都闷闷不乐好一阵，你说我以后还怎么放心让你去看他？”
鹿晗轻声数落着，“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往好里发展的，嗯？”
“哥，其实不是这个原因……”
张艺兴小拇指抠抠鹿晗掌心，“我怕爸出来以后迟早知道我们的事，他会难过。”
鹿晗无言地搂紧了他。
他可以给他一切，却始终给不了他心安理得。
他们爸妈那边，他早就做好一个人担起全部责任的准备。
可是张爸那边，张艺兴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什么都不是。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嗯？”
“嗯。”
张艺兴很听话，是一如既往不让他烦忧的听话。
鹿晗知道，他们选择在一起，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
以后的路，也不会是像现在这样顺利，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阻力和压力。
只是他鹿晗从来不会怕，这段感情，他要的只是张艺兴始终和他站在一起。
其他的，最好是统统让他自己一个人去承担。
鹿晗把围巾和帽子又给张艺兴戴回去，然后在那冻红的小鼻头上亲一下：“走，继续堆雪人去。堆得不像的人请吃冰糖葫芦。”
张艺兴揉揉鼻子：“那哥你就等着请我吧。”
“口气挺大啊。”
“我说的是实话。”
张艺兴瞅着鹿晗走到了一个矮树下，就凑上去跺了一脚那棵树。
树枝上积的雪哗啦啦落下来，撒鹿晗一身。
“哈哈哈哈。”
张艺兴指着他笑，见鹿晗过来逮他了也不躲，任他把自己揪起来，一副你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真是越来越不乖了。”
鹿晗点着他脑袋，“记着帐，晚上回家收拾你。”
张艺兴缩缩脑袋，怎么忘了今天家里没人这个事！
唉，算了，就算是有人自己的哥哥想要他也是挡不住。

§.47.
“你是说，鹿晗很疼那个叫张艺兴的孩子？”
“是，Avla你也知道那个张艺兴不是他们的亲儿子，他是从小和鹿晗少爷玩到大的，听当时他们那里的人说鹿晗少爷打小就照顾他把他当亲弟弟疼，所以，你想鹿晗少爷跟你亲近点，巴结下张艺兴那个孩子说不定会有效果。”
Avla托着下巴思考一阵，笑了：“也许老鹿家那时候收养了张艺兴对他们和对我们都是不错的选择啊。”

§.48.
张艺兴是被门铃吵醒的，睁开眼的时候鹿晗不在床上。
昨晚运动过度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样不想动弹，张艺兴卷着被子翻了个身，揉了揉腰，继续在床上躺尸。
门铃却不屈不挠地响起来，颇有不开门就不停的架势。
鹿晗大概是出门了，没人去开门。
一大清早的谁会跑来别人家来敲门？
查水表？
送快递？
张艺兴费劲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睡衣去开门。
绕过桌子的时候看见鹿晗留的字条说他出去买早饭了，也许是没带钥匙现在回来了吧。
张艺兴吞吞地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揉着眼睛，拉开门叫了一声“哥”，然后就愣在了那里。
之前在爸公司见到的那个女人就站在门口，笑容得体地朝他点点头。
张艺兴一下子就从混沌中醒了，问：“你是谁？”
女人走进门来，腾出一只手摸摸张艺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艺兴是吧，你哥没跟你说过我？我是你们一个亲戚。”
“哦。”
张艺兴乖乖让开身子让女人进来，还帮她接过手里的东西，是一些水果之类的东西。
女人在沙发上坐下，张艺兴给他倒了杯水，不好站着就也坐下了。
“艺兴，你哥哥鹿晗不在？”
“他出去买早饭了。”张艺兴不舒服地扭扭腰。
心想着鹿晗什么时候回来，好让他应付客人，自己回去再躺着去。
“你爸妈呢？”女人完全不知道的张艺兴的窘迫，继续兴致很好地问着。
“爸出差了，妈回老家办事还没回来。”
“哦……”
女人点点头，笑容不减，“我来是不太是时候啊。”
“我哥大概一会儿就回来了。”张艺兴说。
他好奇心不重，也对鹿晗什么时候多了个当明星的亲戚不感兴趣，就是这会儿面对着客人自己不知道说什么怪尴尬。
张艺兴想了想，就提议，“那个……要不要我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回来？”
“不用了，他快回来了是吧，我等着就行。艺兴啊，在学校里上学的时候条件怎么样？吃的还好吧？”
“嗯，挺好的。”
“别拘谨，叫我姨就行，来，这是一点零花钱，拿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女人说着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就往张艺兴手里塞。

张艺兴像躲烫手山芋一样把手往回缩，连连摇头说“不要”。
他和女人一点都不熟，怎么可能乱收她的钱。
女人塞了一会儿见张艺兴实在不接，就把一把钱随意放在桌子上。
她正想再说点什么，那边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鹿晗进来了。
“哥。”张艺兴挺高兴地站起来。
鹿晗看见客厅里的场景就顿住了，目光从张艺兴身上扫到女人身上，在扫回张艺兴身上，然后冲张艺兴说了句“回屋去”。
张艺兴像得到特赦令一般“嗯”了一声，冲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说了句“姨我先进屋了”，就不紧不慢回了卧室。
张艺兴简单洗漱了一下，又回到床上继续躺着。
张艺兴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就伸手揉了揉，瘪瘪的肚子发出“咕”的一声。
外面有客人在也不好再出去吃东西，等人走了再说吧。
被窝里还带着两个人的余温，张艺兴窝在里面动也不动睡意就又上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卧室门响了。
听声音就知道是鹿晗进来了，张艺兴懒得头也没抬，继续眯着眼睛迷糊着。
“还睡？”
鹿晗开始掀被子，“起来吃点东西。”
“嗯。”
张艺兴答应着还是不动，非得等到鹿晗亲自动手把他拖起来。
张艺兴脑袋歪在鹿晗肩膀上，也不下床就完全把自己的身体扔给鹿晗。
鹿晗骂了句“懒虫”，手却小心地托在张艺兴腿弯处，一起身把他抱起来。
张艺兴的肚子适时地叫了一声，趴在鹿晗肩头吃吃地笑。
鹿晗腾不出手敲他脑袋，就拿头撞撞他：“还笑，懒成这样，都要成猪了。”
“哥哥你能抱起猪，真厉害。”张艺兴干脆放弃反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鹿晗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了，把怀里的人放到椅子上。
张艺兴小心地扭扭身子，椅子上放了软垫，软绵绵的很舒服。
“哥，你怎么都没和我说过你有那么个亲戚。”
张艺兴喝了口豆浆，嘴上沾了一圈白糊，一边舔着嘴唇一边问鹿晗。
“说那个干什么，又不熟。”
鹿晗显然不想多说这件事，又叮嘱了张艺兴一句，“下次遇到不认识的就别开门。”
“我还以为是你回来了。”
“我哪次不带钥匙了，我怕你睡起来听不到敲门把我关外边。”
“哦……”
张艺兴咬一口油条，炸的脆脆的油条很香很好吃。
昨天晚上折腾那么久又到现在才吃饭，这会儿饿得厉害，张艺兴吃得嘴油汪汪的还意犹未尽。
鹿晗看着张艺兴的吃相，刚刚一直不怎么明朗的脸上这会儿才露出笑来。

“果然是小猪托生。”
张艺兴听见鹿晗说自己就抬起头来，嘴里还塞着东西鼓鼓的，真像一个小猪一样。
“我饿了呀。”张艺兴含含糊糊地说。
“兴兴，你没发现你最近胖了？肉都长脸上来了。”
“有吗！”
张艺兴摸摸自己的脸，捏一下能捏起一把肉。
好像是真的。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腰，顺便也摸了一下，也觉得长肉了。
张艺兴顿时就觉得吃得不那么香了。
“行了，逗你玩的。你脸上本来就圆，身上还是挺瘦的。”鹿晗说。
“不是，我觉得我真的胖了。”张艺兴在自己身上又摸又捏。
“长什么肉，再长点才好。以前抱着你的腰都觉得能掐断，肉乎乎的多好。”
“啊别说了。”
张艺兴脸红了红，“肉乎乎有什么好啊真是的。”
“手感好。”鹿晗说的一本正经。
好，好你妹。张艺兴抓起一张餐巾纸用力抹嘴。
那你自己怎么不吃胖点去摸自己。
鹿岛游被送回了家，大婶子抱着他哭哭骂骂了好一阵才平息下来，这事儿也不再提了算掀过去。
崛政行还没回来，鹿岛游收到他短信——我留在Y市有点事，事情办完了就回去。
寒假过了一大半了也快要开学了，也不知道崛政行回来还能再呆几天。
两个人刚在这个寒假坦露了心声，这阵子理应是分不开的时候。
崛政行忙鹿岛游知道，在学校里也是这样。
一般他也不会主动打电话去找崛政行，崛政行有事自然会找他。
崛政行实际是留在Y市干了件很重要的事，他用这个寒假时间把博宇附近几所学校混子的势力全收了过来，下一步就是试着走向社会上的势力了。
Y市有两股比较大的势力，崛政行和其中一股有联系，领头的王野是真正的黑社会，他们都叫他“野哥”。
轮出来的时间和辈分崛政行也得这么叫他，要想在社会上先立下足大都得先选好大哥照顾。
在学校混得风生水起一到社会上也只是乳臭未干的小喽啰，崛政行知道这点。
他在王野面前表现的不卑不亢，恭敬又淡然。
王野事先也听说过崛政行的名字。
博宇中学的混子界传奇，短短两年时间不到就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收服了周围一圈学校的老大。
王野再和他面对面的时候打量过这个少年，毕竟还是嫩了些。
少年努力隐藏的波澜不惊的眼里那点凌厉的欲望他可以看得到。

“你打算从此在Y市立足？”王野问。
“还没想好。”崛政行回答。
“在哪里生存，很重要。”
王野说，“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势力，你在这个城市混好了，一旦出去到另一个城市，就什么也不是。强龙摆不过地头蛇，这点道理你应该懂。”
崛政行点点头。
“如果你真的打算以后就在Y市发展，那只有一条路可走。”
王野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崛政行的眼睛，“先干掉我们的对手，然后再回过头来干掉我。这样，这座城市的老大就是你了。”
“野哥，我不敢。”崛政行微微低下头。
王野突然哈哈一笑：“不，你敢。”
崛政行依旧低着头，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不说话。
王野的手重重拍在他肩膀上：“崛政行，回去好好想想，以后的路到底往哪走。”

§.49.
崛政行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王野的话。
之前因为打架被伤到的头也在隐隐作痛，大中午头回到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崛政行也懒得回房间，往乱糟糟的沙发上一躺想补一觉。
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崛政行是被烟灰缸砸醒的，这些年锻炼出的警觉性让他一下子就清醒了，从沙发上坐起来脑袋疼得嗡嗡作响像是要炸裂一样。
对面是自己的父亲，喝的醉醺醺的带着一身酒气，嘴里骂骂咧咧，不用多想刚才往自己儿子头上扔烟灰缸的就是他。
“整天就只知道混，混，混，人家儿子到你这个岁数都知道养老子了，你倒好，整天不知道干什么，上那学管屁用，趁早别上回家来干活！搬砖也比上那破学强！”
男人头发乱糟糟，眼里全是血丝，一看就是又通宵喝酒回来。
崛政行冷笑了一下，摸摸自己额头，果然摸到一手黏黏糊糊的血。
打架都没流血流成这样，回到家却被自己父亲一句话没说用烟灰缸砸成这样。
崛政行不想和他多讲话，摇摇晃晃回自己房间插上门，把自己往床上一撂，任自己额头上的血蹭在枕头上。
他真的很累，没空去管自己父亲发酒疯。
不多会儿，门就被砸的哐哐响，伴随着崛爸的吼声：“出来！说你两句就跑！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了！”
崛政行烦不胜烦，从自己裤兜里摸出几张大钱，打开门就扔了出去，然后继续回床躺尸。
外面果然静了下来，崛政行又是一声冷笑，慢慢闭上眼睛揉着自己额头。
这一觉睡下去就天昏地暗，醒来时候一片黑咕隆咚也不知道几点了，嗓子有点疼。
崛政行慢慢下床去客厅找水喝。
家里没人，崛政行早就习惯了这种冷清的气氛。
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胃饿得疼，打算等下出去吃点东西。
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了，探进来的是鹿岛游小心翼翼的脑袋。
见崛政行坐在客厅里，就很高兴地全身进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保温壶。
“政行，你可算醒了，这个还热着赶紧喝了吧。”
“什么？”崛政行一揭盖子就闻到了香味。
“排骨汤。今天我家来客人，我妈弄了很多好吃的，现在还没散呐，我给你盛了点来。”
鹿岛游把汤端到崛政行跟前，“喝吧快点。”

鹿岛游没拿勺子，崛政行也不在意这些，端起保温盒就咕咚咕咚喝起来。
莲藕煲的汤清香可口，喝了几口下去就觉得胃舒服了很多。
崛政行喝完了抹抹嘴，拉过鹿岛游让他挨着自己坐，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你真没吃饭？”
鹿岛游挺吃惊地看着他，“就真的睡到现在啊？下午我来找过你一次，你家没人，你屋里还插着门，我就回去了。”
“嗯。”崛政行想起下午的事，头又隐隐作疼。
鹿岛游已经见惯了他受伤的样子，从小到大。
崛政行这人不怕疼一样，一开始自己见他满身血满脸血还会吓得哭，他自己倒是一点事没有还反过来嘲笑他胆小鬼。
“我再回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等下给你拿过来。
鹿岛游说完就要起身走，让崛政行拉着又坐下来：“不要紧，等下跟我一起出去吃。”
鹿岛游想了想家里客人大概没走，爸妈也不会管自己跑哪去了，就同意了。
他还是有点担心崛政行头上那已经凝固的伤，伸手小心摸了摸：“你又打架了是不是？”
“嗯。”
崛政行没说打架的伤在后脑勺那，这其实是他爸拿烟灰缸砸的，他怕鹿岛游担心。
伤口也没处理，崛政行任它流着流着血就凝固了。
最他来说这伤都是家常便饭，他身体复原能力不是一般的好。
鹿岛游催崛政行去洗洗，崛政行免得他唠叨就胡乱洗了把脸，找块卫生纸按了按那里，就带着鹿岛游出门了。
这个时间很多小饭馆也关门了，在街上找了家24小时营业的大排档，崛政行要了一碗面稀里呼噜地吃。
他还给鹿岛游要了一碗，鹿岛游已经吃饱了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崛政行就把他剩下的也给吃了。
鹿岛游看他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像是饿了几百辈子，不免有点心疼，问：“你爸又不在家么？”
“嗯。”崛政行今晚上话很少。

鹿岛游问了几句都是“嗯嗯嗯”，干脆也不问了，坐那看着崛政行吃面。
大排档里的悬挂着的老旧电视机放着狗血掉牙的肥皂剧。
男主女主先是吵得不可开交，然后男主被家人逼着要出国，走之前去找女主，两个人哭闹一阵重归于好。
抱一起说“舍不得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什么的。
鹿岛游看得挺认真还入了戏，男女主角抱一起那时候他一脸悲戚。
崛政行被那哭哭啼啼的声音弄得心烦意乱，脑子里还一直想着下午回来想的事。
一会儿是王野语重心长的话，一会儿是自己父亲那醉醺醺的面孔，乱得不行。
“整天就只知道混，混，混，人家儿子到你这个岁数都知道养老子了，你倒好，整天不知道干什么，上那学管屁用，趁早别上回家来干活！搬砖也比上那破学强！”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势力，你在这个城市混好了，一旦出去到另一个城市，就什么也不是。强龙摆不过地头蛇，这点道理你应该懂。”
“出来！说你两句就跑！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了！”
“崛政行，回去好好想想，以后的路到底往哪走。”
崛政行一拳头砸在凳子上，吓了正在沉浸在电视剧里的鹿岛游一跳。
他转过头看着崛政行，眼圈还含着被狗血肥皂剧虐出的泪，问：“怎么了？”
崛政行重重喘了两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像是决定了什么重大事件一样。
他问鹿岛游：“你将来，打算去哪个城市？”
“我也不知道。”鹿岛游老老实实地说。
“有没有想好大学考去哪？”
鹿岛游想了一会儿：“我妈想让我去F市，她总说呆在小县城里没出路，F市是个好地方去了那留在那将来也是大城市里的人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听我妈的吧。”
“鹿岛游。”
崛政行从桌子上面毫无顾忌地握住鹿岛游的手，“我要你一个肯定的答案，将来去不去F市。”

“我去那你就去那吗？”鹿岛游仿佛明白了点什么。
崛政行点点头。
“那好，我就去那。”F大……自己这一年再努力一下，成绩也差不多。
崛政行笑了，拿着鹿岛游的手重重吮了一下：“岛游，我可能要走一段时间了。”
“去哪？多久？”鹿岛游有点慌。
“去你将来要去的地方。我在那等你过去。”
“为什么？”
鹿岛游反捏住他的手，“你，你不上学了吗？”
“我上学又没什么出路。听话，岛游。这段时间有事儿了就找乐子他们，我不在你好好上学，已经决定了要去F市就……”
“我不。”
鹿岛游刚刚下去的眼泪又冒出来了，“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走，去那等我干什么，到时候咱俩一起去……”
“听话。”
“不听话！”鹿岛游堵住耳朵。
“你不听话我明天就走。”崛政行冷下脸来。
崛政行不敢再说话，含着眼泪看着他的样子特别招人心疼。
崛政行给他擦擦眼泪，一边说：“我必须去。这样等你去了那，我才能保护得了你。”
“可是……”鹿岛游吸吸鼻子，崛政行看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鹿岛游声音带了哭腔，“可是我舍不得你。”
“傻瓜，又不是见不到了。”
“一年多呐……”
“小别胜新婚。”崛政行敲敲他的头。
“崛政行你**。”
鹿岛游没话说了，他知道崛政行决定好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就只能哭哭啼啼骂他，“你个***你。”
“岛游，我也会想你。”崛政行叹了口气，“可是，我们不能只是走一步看一步不是？”
“嗯……”鹿岛游头垂在胸前小幅度地点着，看上去有点可怜。
崛政行付了帐拉着他出去了。

九点多大街上已经没多少人了，天气很冷。
崛政行见身边的人缩着脖子还在抹眼睛，干脆把他拉过来抱进怀里：“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走？就哭这一次，我走了之后别再这样了知道吧？”
“我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鹿岛游含着泪使劲在崛政行肩膀上咬了一口，把平生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崛政行任他咬着，一声不吭。
咬得牙都酸了，鹿岛游才松开嘴抬起头，一抽一抽地看着他。
“回家吧。”
“不回家。”
“别闹，一会儿你妈又说你。”
“让她说。你都快走了，我不回家了，我就和你呆一起。”鹿岛游抹了把鼻子，鼻头红通通的。
“你回不回去？”
“就不！”
“你说的？”
崛政行一咬牙，把人狠命扯进怀里，“今天晚上你就算求我我也不会放你走了。”
崛政行家里没人，鹿岛游让他扯着压上床的时候心里已经隐约知道了要发生什么。
他没有逃，双臂用力环住这个深吻住自己的人。
崛政行的动作很用力，鹿岛游让他弄得很疼也没有叫停。
意识既清醒又模糊，他声音颤抖着，小声喊着：“崛政行.....呜呜呜，表哥......”
“表哥，表哥，你把我揉进你骨子里带我一起走吧。”
“说好的一年，就这一年，你得好好等我，等我去了那里再喊你表哥的时候，你别不要我这个表弟了。”
“你要我吧，要我吧，就这样狠狠地要我吧……”
“我不怕疼，我要你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