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帖】浮生恨
今次【六】 下
欠人一个人情，我不知道最后怎么还给她。大概她这样的女子，快意恩仇，爱恨都带血，只是……
我皱眉看她，半晌，道：“我听说，这护心镜是你哥哥送你的宝贝。”
她似乎是愣了一下，抬起眼睛，眼角微微上翘，说道：“噢，你也听说过？说是宝贝，那也须护得了人的性命。护不了人的性命，便什么也不是。把它借给你，没有让你欠我人情的意思，你说得好，我们本应该井水不犯河水，只是终归你我存了这个名分，你若死在战场上，你们沈府这一大家子人让我养着，谁的担子就由谁来抗，你说是不是？”
我楞住了，那碧绿的护心镜恍若一片铺展的荷叶，她见我没有回应，颔首便欲离开。
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情愫窜上心头，既然是挂名夫妻，我若真的有意外，也不应该拖累着她，虽说她是自寻拖累，可是现在我们没有夫妻之实，我一介将军，不用一个女子来养我的家，虽然她是我的“妻子”。
我一把拉住她，她素色的棉布袖子，柔韧又柔软。她抬头看我，我脱口而出，“你可改嫁。”
不必为了我守着孤灯寡火应付一辈子。
她低头望着我的袖子，仍是淡淡的，可是又浮现出了她那标志性的皮笑肉不笑，看上去很假。
“什么？”
我松开她的衣袖：“我若战死，你可改嫁。”
她装作在沉思的样子，我知道她是在掩饰她的失态。
半晌，她抬头，加重了她的笑，颊边梨涡深深，说出了她的狠话：“那你还是死在战场上不要回来了，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她笑意渐失，眼中冷冷的，又恢复了她平常的样子，拂袖而去。
我望着她袅袅而去的背影，终于是她先离开了，小院里的灯笼发出暗黄的光，她的背影在这样的光里渐渐消失，手中的镜子又沉甸了几分，我枯站许久。
今夜月色比往日，是要美上了几分。
欠人一个人情，我不知道最后怎么还给她。大概她这样的女子，快意恩仇，爱恨都带血，只是……
我皱眉看她，半晌，道：“我听说，这护心镜是你哥哥送你的宝贝。”
她似乎是愣了一下，抬起眼睛，眼角微微上翘，说道：“噢，你也听说过？说是宝贝，那也须护得了人的性命。护不了人的性命，便什么也不是。把它借给你，没有让你欠我人情的意思，你说得好，我们本应该井水不犯河水，只是终归你我存了这个名分，你若死在战场上，你们沈府这一大家子人让我养着，谁的担子就由谁来抗，你说是不是？”
我楞住了，那碧绿的护心镜恍若一片铺展的荷叶，她见我没有回应，颔首便欲离开。
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情愫窜上心头，既然是挂名夫妻，我若真的有意外，也不应该拖累着她，虽说她是自寻拖累，可是现在我们没有夫妻之实，我一介将军，不用一个女子来养我的家，虽然她是我的“妻子”。
我一把拉住她，她素色的棉布袖子，柔韧又柔软。她抬头看我，我脱口而出，“你可改嫁。”
不必为了我守着孤灯寡火应付一辈子。
她低头望着我的袖子，仍是淡淡的，可是又浮现出了她那标志性的皮笑肉不笑，看上去很假。
“什么？”
我松开她的衣袖：“我若战死，你可改嫁。”
她装作在沉思的样子，我知道她是在掩饰她的失态。
半晌，她抬头，加重了她的笑，颊边梨涡深深，说出了她的狠话：“那你还是死在战场上不要回来了，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她笑意渐失，眼中冷冷的，又恢复了她平常的样子，拂袖而去。
我望着她袅袅而去的背影，终于是她先离开了，小院里的灯笼发出暗黄的光，她的背影在这样的光里渐渐消失，手中的镜子又沉甸了几分，我枯站许久。
今夜月色比往日，是要美上了几分。
【今次】七（上）
我出征那天是圣上挑选的吉日。夏国是心头大患，这次终于挑起了事端。临行前，萋萋乘马车来城外送他，与她一起来的是她送的荷包，绣工精致，香气是她身上的药香，清淡又凝神。
望着泪流满面的萋萋，除了安慰，我也别无选择，她对我的依存，我是感动的，她在等我，萋萋在等我。身居高位，我就应该懂的战场上最是无情，说不定一次意外，我就战死，或是一次意外，逆风翻盘。我感到了安稳，也许萋萋就是我生命中所注定的那个，长夜中举着灯火等我的人。
宋凝没有来，我当然可以预料到。但是我的胸口挂着那个沉甸甸的护心镜。我叹了口气，抱住了萋萋：“等我回来。”说完，骑上马走了。马蹄踢踏，告诉我，不要沉溺在儿女情长中了。
两个月的勤兵操练，每日对着烈火骄阳，狡猾的夏国偷袭，暗杀，日夜不得平静，却日夜重蹈覆辙。这是黄沙，硝烟，充斥的战场，不是家里含情脉脉的温柔乡。
可是，八月中，飞鸽传来的书信，萋萋有孕了。
是的，我有自己的孩子了。
先是狂喜。我手下的兵常常有接到这样的喜讯的，每一个都是欣喜若狂。现在我，也毫不例外。
可是狂喜过后，我又有了一丝担忧。
我没有能给萋萋名分，传出去的舆论会很不好听。加之宋凝是和亲的公主，黎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对宋凝，我竟浮现出一丝莫名的愧疚。我想象着她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可是……
她不是救我的人，萋萋才是。她不温柔不体贴不贤惠，不是一个好妻子。
可是，我也不是一个好丈夫。我的妻子，应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不起她，可是她是自己要嫁过来的，说白了，是自找罪受。我因黎国重伤，如若不是萋萋，我可能就死在了苍鹿野。我和宋凝就像两条并不能交汇的丝线，命运一弄，就算乱了。
我出征那天是圣上挑选的吉日。夏国是心头大患，这次终于挑起了事端。临行前，萋萋乘马车来城外送他，与她一起来的是她送的荷包，绣工精致，香气是她身上的药香，清淡又凝神。
望着泪流满面的萋萋，除了安慰，我也别无选择，她对我的依存，我是感动的，她在等我，萋萋在等我。身居高位，我就应该懂的战场上最是无情，说不定一次意外，我就战死，或是一次意外，逆风翻盘。我感到了安稳，也许萋萋就是我生命中所注定的那个，长夜中举着灯火等我的人。
宋凝没有来，我当然可以预料到。但是我的胸口挂着那个沉甸甸的护心镜。我叹了口气，抱住了萋萋：“等我回来。”说完，骑上马走了。马蹄踢踏，告诉我，不要沉溺在儿女情长中了。
两个月的勤兵操练，每日对着烈火骄阳，狡猾的夏国偷袭，暗杀，日夜不得平静，却日夜重蹈覆辙。这是黄沙，硝烟，充斥的战场，不是家里含情脉脉的温柔乡。
可是，八月中，飞鸽传来的书信，萋萋有孕了。
是的，我有自己的孩子了。
先是狂喜。我手下的兵常常有接到这样的喜讯的，每一个都是欣喜若狂。现在我，也毫不例外。
可是狂喜过后，我又有了一丝担忧。
我没有能给萋萋名分，传出去的舆论会很不好听。加之宋凝是和亲的公主，黎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对宋凝，我竟浮现出一丝莫名的愧疚。我想象着她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可是……
她不是救我的人，萋萋才是。她不温柔不体贴不贤惠，不是一个好妻子。
可是，我也不是一个好丈夫。我的妻子，应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不起她，可是她是自己要嫁过来的，说白了，是自找罪受。我因黎国重伤，如若不是萋萋，我可能就死在了苍鹿野。我和宋凝就像两条并不能交汇的丝线，命运一弄，就算乱了。
这次圣上拨给我的兵训练有素，加之我的那些兵作战素质都较好，所以这次战役在军心稳定的情况下运筹在握。
而我在战场上，那块沉甸甸的护心镜带给我的安全感，常常在我的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九月的最后一场战役，我们胜了。
两日后，整顿军队，班师回朝。
从边境到岳城快马加鞭需3天。而在我还有一天脚程就到岳城的驿站里，等候我的家仆告诉我，萋萋的孩子没了。
因为宋凝，没了。
我对宋凝的那丝歉意，彻底化为了怒火。
这样的女人，心狠手辣，我怎么能因为一块镜子就忘记了她是黎国的公主？黎国与我姜国的世仇，那三千精兵被黎国残杀的事实我也记得。萋萋，单纯善良，只因为有了我的孩子，便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有什么权力？
就因为她是黎国的公主吗？
可是现在她知道她的身份吗？她就真的这么怕她的地位不保么？
是，以前，我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可是莫名涌出的情绪告诉我，我并不讨厌她。而现在，宋凝，你做事这样绝，就别怪我狠心。
这样的蛇蝎女子，怎么能容忍她做我沈家的主母？
对萋萋的心疼，对宋凝的愤怒，对我未出生的骨肉的痛心，充斥了我的大脑，一度让我情绪崩溃。
次日，快马加鞭，我在黄昏赶到了，家。
除了父母萋萋和逝去的儿子，令我万分憎恨的家。
我憎恨黎国，憎恨宋凝，埋怨我的父母为何不拦住已经丧心病狂的宋凝，甚至埋怨没有替我回绝，强行套上国婚的圣上。
这样的生活，没有比这样更好的了。为什么，她要去摧毁它。
而我在战场上，那块沉甸甸的护心镜带给我的安全感，常常在我的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九月的最后一场战役，我们胜了。
两日后，整顿军队，班师回朝。
从边境到岳城快马加鞭需3天。而在我还有一天脚程就到岳城的驿站里，等候我的家仆告诉我，萋萋的孩子没了。
因为宋凝，没了。
我对宋凝的那丝歉意，彻底化为了怒火。
这样的女人，心狠手辣，我怎么能因为一块镜子就忘记了她是黎国的公主？黎国与我姜国的世仇，那三千精兵被黎国残杀的事实我也记得。萋萋，单纯善良，只因为有了我的孩子，便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有什么权力？
就因为她是黎国的公主吗？
可是现在她知道她的身份吗？她就真的这么怕她的地位不保么？
是，以前，我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可是莫名涌出的情绪告诉我，我并不讨厌她。而现在，宋凝，你做事这样绝，就别怪我狠心。
这样的蛇蝎女子，怎么能容忍她做我沈家的主母？
对萋萋的心疼，对宋凝的愤怒，对我未出生的骨肉的痛心，充斥了我的大脑，一度让我情绪崩溃。
次日，快马加鞭，我在黄昏赶到了，家。
除了父母萋萋和逝去的儿子，令我万分憎恨的家。
我憎恨黎国，憎恨宋凝，埋怨我的父母为何不拦住已经丧心病狂的宋凝，甚至埋怨没有替我回绝，强行套上国婚的圣上。
这样的生活，没有比这样更好的了。为什么，她要去摧毁它。
【今次】八（上）
我没有去拜见父母，没有去照顾萋萋，我要去与宋凝偿还她所欠我的。
宋凝她欠我一条命。她黎国，欠了我三千精兵的命。
她死不得偿还。
我踹开她房屋的门，她端坐在床榻上，云淡风轻。
只是没有一点愧疚和害怕。
我望着她，她从容，一脸问心无愧的模样彻底激怒了我。我知道论武功，她敌不过我，第一次见面她就输了。
只是我不知道她输的如此之快，不过两招，我的剑直直抵上她的脖颈。我知道我是真的想杀了她。真的想杀了她。
这是我的下意识，也是我唯一的意识。
杀了她，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她会用手去握住剑刃，我听到剑刃刺破皮肉的锋利声音。最终我还是停留住了剪。我看见暗红的血顺着泛着银光的剑刃流下，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波动，仿佛被刺破的不是她的血肉。
她看着自己的手，有一瞬间的失神，末了，她问：“你是，真的想杀了我？”
我觉得好笑，她现在还在问这样的问题。
我冷笑到：“宋凝，你手沾的，是我儿子的命。你逼着萋萋同你登瞿山，就没有想过你会杀了他？”
她猛地抬头盯住我，脸上表情松开，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那不是我的错，我也没生过孩子，我哪里就知道有了身子的人会如此不济，登个山也能把胎登落，你同那孩子无缘，却怪到我头上。沈岸，你这样做是不是太没有道理了？”
我脸色铁青，气的已经没有语言回答她。
我没有去拜见父母，没有去照顾萋萋，我要去与宋凝偿还她所欠我的。
宋凝她欠我一条命。她黎国，欠了我三千精兵的命。
她死不得偿还。
我踹开她房屋的门，她端坐在床榻上，云淡风轻。
只是没有一点愧疚和害怕。
我望着她，她从容，一脸问心无愧的模样彻底激怒了我。我知道论武功，她敌不过我，第一次见面她就输了。
只是我不知道她输的如此之快，不过两招，我的剑直直抵上她的脖颈。我知道我是真的想杀了她。真的想杀了她。
这是我的下意识，也是我唯一的意识。
杀了她，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她会用手去握住剑刃，我听到剑刃刺破皮肉的锋利声音。最终我还是停留住了剪。我看见暗红的血顺着泛着银光的剑刃流下，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波动，仿佛被刺破的不是她的血肉。
她看着自己的手，有一瞬间的失神，末了，她问：“你是，真的想杀了我？”
我觉得好笑，她现在还在问这样的问题。
我冷笑到：“宋凝，你手沾的，是我儿子的命。你逼着萋萋同你登瞿山，就没有想过你会杀了他？”
她猛地抬头盯住我，脸上表情松开，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那不是我的错，我也没生过孩子，我哪里就知道有了身子的人会如此不济，登个山也能把胎登落，你同那孩子无缘，却怪到我头上。沈岸，你这样做是不是太没有道理了？”
我脸色铁青，气的已经没有语言回答她。
【今次】八 下
她看着我，眉头舒展开来，竟开始笑了起来，笑容里充满了高傲和讽刺：“沈岸，你知道的，除了我以外，谁也没资格生下沈府的长子嫡孙。”
我怒极反倒生出一股笑意。她就是想激怒我杀了她，然后挑起姜黎争端，我和萋萋也得不到好下场。这般恶毒的女人心思深沉，心机歹毒，不是我能够想象的。
她不是想生长子嫡孙吗，好啊，我答应她，从此以后再无瓜葛，她想如偿所愿让我杀了她，绝不可能，我要让她生不如死，我要让她偿还那个鲜活的生命。
我把剑从她手上拨开，带着洋洋洒洒的血珠，拨开了她的外衫，眼神鄙夷，声音嘲讽“宋凝，我从没见过哪个女子，像你这般怨毒。”
我看见她眼中强撑的笑意逐渐变为惊恐。这把硬铁被我摔在地上，一片血污。我不知我是精神失常还是怎样，我听见衣衫撕扯碎的声音“呲啦，呲啦”，我看见她试图用自己未受伤的左手来抵挡，被我轻易握住。
她在不停的挣扎，不停的挣扎，某一刻，脱了力般，像垂死挣扎的一条鱼，挣扎累了，瘫在那里。
窗外寂静。
床边的屏风描绘着一片荒凉秋景。九月的秋日晚上挺冷。我感觉她在不停的颤抖，浑身冰凉。我抚过她的脊背，满是伤疤。
我看见她的脸色逐渐灰败，眼睛里没有任何的神采，继而蒙上一层水雾。我的动作粗暴，带着怒意的发狠。我感受到她的手在不停的流着血，鲜血顺着我的背脊滑下去，她右手无力搭在上面，左手无力的捶打着我。
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挣扎。
而我的脑子里全是她的一项又一项罪行，我想起我姜国的百姓，想着我的萋萋我的孩子……
耳边却突然响起哭声。她挎下了她所有的面具，哭了出来。
我感受到她的战栗，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没入枕头，没入被单，没入我的头发。她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像只呜咽的小兽。她的眼睑剧烈抖动，嘴唇也在发抖，像是秋风中的簇簇落叶，她哽咽着开口：“沈岸，你就这样讨厌我，你就这样讨厌我，沈岸，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
我听到那颤抖的声音，几乎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我还是说，“宋凝，你的痛，比得上我的失子之痛么？宋凝，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只是我们从此两清。你知道两清是什么。”
话毕，我的脑海里，只有让她痛，让她痛，她想要这样，我便满足她，再不用顾虑，再不用沉稳。我用最原始的方式惩罚着她，也麻醉着我自己。
因为痛，她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我的脊背，不再哭，暗哑的嗓音回荡在充满了血的味道的屋子里，秋叶般苍凉。
“沈岸，你这样对我，你没有良心。”
当时我不知道，我只是加大了力气，为了报仇。
后来我看见她因痛苦表情而变得扭曲，声音沙哑又干涩，那张脸因为疼不断的变白变白，浑身发抖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受到报仇的畅快。
她看着我，眉头舒展开来，竟开始笑了起来，笑容里充满了高傲和讽刺：“沈岸，你知道的，除了我以外，谁也没资格生下沈府的长子嫡孙。”
我怒极反倒生出一股笑意。她就是想激怒我杀了她，然后挑起姜黎争端，我和萋萋也得不到好下场。这般恶毒的女人心思深沉，心机歹毒，不是我能够想象的。
她不是想生长子嫡孙吗，好啊，我答应她，从此以后再无瓜葛，她想如偿所愿让我杀了她，绝不可能，我要让她生不如死，我要让她偿还那个鲜活的生命。
我把剑从她手上拨开，带着洋洋洒洒的血珠，拨开了她的外衫，眼神鄙夷，声音嘲讽“宋凝，我从没见过哪个女子，像你这般怨毒。”
我看见她眼中强撑的笑意逐渐变为惊恐。这把硬铁被我摔在地上，一片血污。我不知我是精神失常还是怎样，我听见衣衫撕扯碎的声音“呲啦，呲啦”，我看见她试图用自己未受伤的左手来抵挡，被我轻易握住。
她在不停的挣扎，不停的挣扎，某一刻，脱了力般，像垂死挣扎的一条鱼，挣扎累了，瘫在那里。
窗外寂静。
床边的屏风描绘着一片荒凉秋景。九月的秋日晚上挺冷。我感觉她在不停的颤抖，浑身冰凉。我抚过她的脊背，满是伤疤。
我看见她的脸色逐渐灰败，眼睛里没有任何的神采，继而蒙上一层水雾。我的动作粗暴，带着怒意的发狠。我感受到她的手在不停的流着血，鲜血顺着我的背脊滑下去，她右手无力搭在上面，左手无力的捶打着我。
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挣扎。
而我的脑子里全是她的一项又一项罪行，我想起我姜国的百姓，想着我的萋萋我的孩子……
耳边却突然响起哭声。她挎下了她所有的面具，哭了出来。
我感受到她的战栗，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没入枕头，没入被单，没入我的头发。她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像只呜咽的小兽。她的眼睑剧烈抖动，嘴唇也在发抖，像是秋风中的簇簇落叶，她哽咽着开口：“沈岸，你就这样讨厌我，你就这样讨厌我，沈岸，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
我听到那颤抖的声音，几乎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我还是说，“宋凝，你的痛，比得上我的失子之痛么？宋凝，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只是我们从此两清。你知道两清是什么。”
话毕，我的脑海里，只有让她痛，让她痛，她想要这样，我便满足她，再不用顾虑，再不用沉稳。我用最原始的方式惩罚着她，也麻醉着我自己。
因为痛，她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我的脊背，不再哭，暗哑的嗓音回荡在充满了血的味道的屋子里，秋叶般苍凉。
“沈岸，你这样对我，你没有良心。”
当时我不知道，我只是加大了力气，为了报仇。
后来我看见她因痛苦表情而变得扭曲，声音沙哑又干涩，那张脸因为疼不断的变白变白，浑身发抖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受到报仇的畅快。
【今次】九（上）
我在一室血腥的屋里沉沉睡去。我看见她已经昏死过去，脸上汗泪交杂，狼狈不堪。
我记得她满背的旧伤疤看上去是多么触目惊心，我也有些惧怕去看她手上的伤口，我只知道它在我睡去的时候还在渗血，仿佛要将她的血流尽。她的脸因失血过多而显得病态和苍白。我无力去想怎么去面对萋萋以及面对醒来的她，我想，她应该会杀了我。
困意和昏沉使我沉睡过去，我并没如释重负的解脱，反之，我心里有些堵。
现在是真的回不去了。
一夜无梦。
将醒之时我仿佛听到了钝物敲击地面的声音。我一睁眼，看到一柄剑，直直捅向我的肋骨处，我看见举着剑的她，她如释重负的表情个眼中的迷茫。
我释然了。我果然没有猜错，她想杀我。但是我似乎又猜错了，因为她并没有刺向我的心脏。
因为痛，我闷哼一声，看到她有一滴眼泪自眼角顺着脸颊滑下，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
她偏着头看我，表情稚气而有单纯。或许这就是真的的她，笑容里没有一丝冷酷和嘲讽，她笑着，笑中带着说不出的悲伤，“沈岸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怎么不死在战场上？”
我握住她的左手，猛地抱住了她，剑不免刺的更深，可是我没有感觉到痛。大脑昏昏沉沉，嗓子里一片腥甜，我可以感觉到，我流的血正覆盖到她的血上，那把在我肋骨处的剑上，也沾了她的血。我呕出一口血，在她耳边说道：“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终于陷入了沉睡，在这间满室血腥的屋子里。失去意识的时候，门外仆从吵吵闹闹，而我们还是以这样的姿势相拥。这应该是最后一次靠近她了，我想。
等我醒来已经是次日。我看见坐在我床边哭的泣不成声的萋萋，张口想说话，却说不出话来。肋骨处的疼痛我现在才感觉到。萋萋看我醒了，忙擦去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去。她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仿佛我死后重生。
我在一室血腥的屋里沉沉睡去。我看见她已经昏死过去，脸上汗泪交杂，狼狈不堪。
我记得她满背的旧伤疤看上去是多么触目惊心，我也有些惧怕去看她手上的伤口，我只知道它在我睡去的时候还在渗血，仿佛要将她的血流尽。她的脸因失血过多而显得病态和苍白。我无力去想怎么去面对萋萋以及面对醒来的她，我想，她应该会杀了我。
困意和昏沉使我沉睡过去，我并没如释重负的解脱，反之，我心里有些堵。
现在是真的回不去了。
一夜无梦。
将醒之时我仿佛听到了钝物敲击地面的声音。我一睁眼，看到一柄剑，直直捅向我的肋骨处，我看见举着剑的她，她如释重负的表情个眼中的迷茫。
我释然了。我果然没有猜错，她想杀我。但是我似乎又猜错了，因为她并没有刺向我的心脏。
因为痛，我闷哼一声，看到她有一滴眼泪自眼角顺着脸颊滑下，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
她偏着头看我，表情稚气而有单纯。或许这就是真的的她，笑容里没有一丝冷酷和嘲讽，她笑着，笑中带着说不出的悲伤，“沈岸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怎么不死在战场上？”
我握住她的左手，猛地抱住了她，剑不免刺的更深，可是我没有感觉到痛。大脑昏昏沉沉，嗓子里一片腥甜，我可以感觉到，我流的血正覆盖到她的血上，那把在我肋骨处的剑上，也沾了她的血。我呕出一口血，在她耳边说道：“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终于陷入了沉睡，在这间满室血腥的屋子里。失去意识的时候，门外仆从吵吵闹闹，而我们还是以这样的姿势相拥。这应该是最后一次靠近她了，我想。
等我醒来已经是次日。我看见坐在我床边哭的泣不成声的萋萋，张口想说话，却说不出话来。肋骨处的疼痛我现在才感觉到。萋萋看我醒了，忙擦去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去。她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仿佛我死后重生。
我觉得心里很闷。不知道为何的难受和不安。我对不起萋萋。曾经许诺的一生一世，我亲手打破了。因为受伤，我只能在床上躺着。别说安抚萋萋了，就连我自己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萋萋来扶我，似乎扶不起，连带着她也差点摔倒。我仿佛想到了苍鹿野里她因为体力不支而背不起我，举步维艰的样子。
我为我的抉择感到难过。
一直以来，萋萋都是受害者。她救我受了多少苦，她嫁我受了多少苦，我不敢想象。无论未来怎么样，从现在开始，我一定要全心全意的去对待萋萋，用我全部的爱，毫无保留的去呵护她。没有她哪里来如今的我。我可能就是一捧黄沙，在大漠里逐渐消失。或是融在苍鹿野的雪里，融合在满天的白雪里。
至于宋凝，我打算不再去想她。我发现我一想到她，我的思绪就会乱，命运就会转个弯，像是给我开一个优质简单的玩笑。
和她有了夫妻之实，那么接下来我应该做的是什么？我很纠结，也很痛苦。是否应该我和她，共同承受？可是她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罢了罢了，我先养伤，其余一切，都随缘吧。
萋萋来扶我，似乎扶不起，连带着她也差点摔倒。我仿佛想到了苍鹿野里她因为体力不支而背不起我，举步维艰的样子。
我为我的抉择感到难过。
一直以来，萋萋都是受害者。她救我受了多少苦，她嫁我受了多少苦，我不敢想象。无论未来怎么样，从现在开始，我一定要全心全意的去对待萋萋，用我全部的爱，毫无保留的去呵护她。没有她哪里来如今的我。我可能就是一捧黄沙，在大漠里逐渐消失。或是融在苍鹿野的雪里，融合在满天的白雪里。
至于宋凝，我打算不再去想她。我发现我一想到她，我的思绪就会乱，命运就会转个弯，像是给我开一个优质简单的玩笑。
和她有了夫妻之实，那么接下来我应该做的是什么？我很纠结，也很痛苦。是否应该我和她，共同承受？可是她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罢了罢了，我先养伤，其余一切，都随缘吧。
【今次】十（上）
我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继续下去，至少暂时稳定下去。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
一语成谶。
宋凝诊出了喜脉。
我用了半天来消化这个消息。我想高兴，可是高兴不起来。我明白这个消息对于萋萋的伤害，我也明白宋凝的性格，她那么恨我，她断断不会留下他。
可是心底还是浮现出莫名的情愫。是喜悦吗？我想不是。至少，宋凝的愿望达成了，我和萋萋能够安稳的过日子了。
可是当我还在消化这个消息时，家仆匆匆进来告诉我，萋萋离开了。
肋骨处隐隐作痛，我强撑着起来，带领家仆，四处寻找。
终于，我在快要出城的驿站找到了她。她挎着一个包袱，满脸是泪的向我笔画，“萋萋要回去了，这里已经容不下我了……”
我心里一阵阵抽痛，拥住了她。
我决定了，就算未来萋萋的孩子不能继承家业，就算萋萋不能成为我的正妻，我的心里也只有萋萋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全部。
萋萋说什么也不肯回沈府，我只能将她带到岳城沈府的别院，至此，大约一周回去一次，去给父母请安。
萋萋伤心了一阵子，也振作了起来。我们过着像从前一样的生活，琴瑟和鸣。我看着在房间里刺绣的萋萋，针线在纤长的指间翻飞，她安静的样子是多么美好。
我想留住美好。
每次回沈府回来，萋萋的情绪都非常低落。我常常安慰她，心底也是心酸。
同时，我去沈府，不可避免也会遇见宋凝。
她似乎没变，每次都还是以她的标志性假笑面对我们。她似乎长胖了点，但眉目间，是开朗的。
那夜的她像是不真实的她，却又是真正的她。
我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继续下去，至少暂时稳定下去。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
一语成谶。
宋凝诊出了喜脉。
我用了半天来消化这个消息。我想高兴，可是高兴不起来。我明白这个消息对于萋萋的伤害，我也明白宋凝的性格，她那么恨我，她断断不会留下他。
可是心底还是浮现出莫名的情愫。是喜悦吗？我想不是。至少，宋凝的愿望达成了，我和萋萋能够安稳的过日子了。
可是当我还在消化这个消息时，家仆匆匆进来告诉我，萋萋离开了。
肋骨处隐隐作痛，我强撑着起来，带领家仆，四处寻找。
终于，我在快要出城的驿站找到了她。她挎着一个包袱，满脸是泪的向我笔画，“萋萋要回去了，这里已经容不下我了……”
我心里一阵阵抽痛，拥住了她。
我决定了，就算未来萋萋的孩子不能继承家业，就算萋萋不能成为我的正妻，我的心里也只有萋萋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全部。
萋萋说什么也不肯回沈府，我只能将她带到岳城沈府的别院，至此，大约一周回去一次，去给父母请安。
萋萋伤心了一阵子，也振作了起来。我们过着像从前一样的生活，琴瑟和鸣。我看着在房间里刺绣的萋萋，针线在纤长的指间翻飞，她安静的样子是多么美好。
我想留住美好。
每次回沈府回来，萋萋的情绪都非常低落。我常常安慰她，心底也是心酸。
同时，我去沈府，不可避免也会遇见宋凝。
她似乎没变，每次都还是以她的标志性假笑面对我们。她似乎长胖了点，但眉目间，是开朗的。
那夜的她像是不真实的她，却又是真正的她。
那夜的她像是不真实的她，却又是真正的她。
转眼之间，到了正月。
府中开始忙起了过年的事宜，我在书房看着府上报上来的单子，一一吩咐下去办了，便去找萋萋。萋萋正在熬着红豆薏米粥，红豆被煮软，煮裂，粥的香味浓郁。看起来十分可口。
萋萋的脸熏在朦朦胧胧的热气里，有点泛红，脖颈上挂着那块玉佩。
除夕夜，自然要和父母待在一处，免不了要见宋凝。她仍然是端庄的坐在那里，表情是早已成为她面具的微笑，看上去都是麻木的，她礼数十分周到，甚至连给我行礼都没落下。
当然，我当时牵着萋萋，有些尴尬的回礼，她却不再看我。
我看她应是穿了一套新的衣裙，没抹脂粉，眼周围有一圈淡淡乌青，眼睛里还有血丝。她的手被手套包裹着，应该是结痂了。
我无心去看憔悴的她，因为萋萋今日盛装，看上去温婉贤淑，举手投足都有了大家族的风范，眉目间添了几分韵致。吃年夜饭时还是像去年那样坐，父母坐在上席，我和萋萋坐在一处，宋凝坐在我们对面。
我感觉有几分尴尬，明明去年我还觉得很自然。
吃饭的过程中我看了几眼宋凝，我看她右手执起筷子都吃力，而我帮着萋萋挑着碗里的鱼刺，觉得不太自然。
她是我名义上的正妻，可是她相处过程中，萋萋才是我的正妻。
她救了我，我给过她承诺。
我沈岸，一诺千金。
转眼之间，到了正月。
府中开始忙起了过年的事宜，我在书房看着府上报上来的单子，一一吩咐下去办了，便去找萋萋。萋萋正在熬着红豆薏米粥，红豆被煮软，煮裂，粥的香味浓郁。看起来十分可口。
萋萋的脸熏在朦朦胧胧的热气里，有点泛红，脖颈上挂着那块玉佩。
除夕夜，自然要和父母待在一处，免不了要见宋凝。她仍然是端庄的坐在那里，表情是早已成为她面具的微笑，看上去都是麻木的，她礼数十分周到，甚至连给我行礼都没落下。
当然，我当时牵着萋萋，有些尴尬的回礼，她却不再看我。
我看她应是穿了一套新的衣裙，没抹脂粉，眼周围有一圈淡淡乌青，眼睛里还有血丝。她的手被手套包裹着，应该是结痂了。
我无心去看憔悴的她，因为萋萋今日盛装，看上去温婉贤淑，举手投足都有了大家族的风范，眉目间添了几分韵致。吃年夜饭时还是像去年那样坐，父母坐在上席，我和萋萋坐在一处，宋凝坐在我们对面。
我感觉有几分尴尬，明明去年我还觉得很自然。
吃饭的过程中我看了几眼宋凝，我看她右手执起筷子都吃力，而我帮着萋萋挑着碗里的鱼刺，觉得不太自然。
她是我名义上的正妻，可是她相处过程中，萋萋才是我的正妻。
她救了我，我给过她承诺。
我沈岸，一诺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