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宝贝，不哭
秦无封把身上披着的墨色滚云金边锦袍丢在地上，又扒了裹着秦崽子的襁褓，冷声叫人进来把东西收拾掉，自己则拎着嚎啕大哭的小东西往侧屋的浴池去。
昨夜被弄得狼藉的池子已恢复整洁，浑浊的池水也变得清澈。
踏进浴池，朦胧的雾气瞬间笼住全身。秦无封高隆着眉头，怒斥道，“闭嘴！”然而，低沉的怒喝换来的是更高声的啼哭，吵得他的脑袋抽抽的疼。
秦无封随手拿了个木盆丢进水里，然后十分不耐地把怀里的婴儿放了进去，任他飘在水面上大哭，什么高兴喜爱通通都化成了心烦。
身子重重地靠在池边，阖上狭长的双眼，手指按在太阳穴上，细细思索起来。他曾预想过生下这孩子后的生活，这孩子也的确如他期望的一样讨人欢喜。即使只在一起生活了不到一天，他却觉得已经有些离不开这白嫩嫩的肉团了。但是，只有当亲手照料过才知道，要养大养好一个孩子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那么小小的软软的一个，饿了会哭着找你要奶喝，开心了会闹着和你玩，会逗得你很开心，也会把你的生活搞得一团糟。秦无封猛地把头埋进水面，想要借此平复一下心情。
小孩子真是……该死的难养。
良久，他抬起头，银白的水珠顺着他流携的五官流下，显得有些桀骜。似是感到了什么，秦无封猛地睁开双眼，慌忙地站起身走向已经飘得有些远地木盆。嚎啕的哭声已经不再，换而的是一声声似有似无的呜咽，微弱的像猫叫一样，却听得他心口阵阵发疼。
只看了一眼，秦无封的脸色便变得十分难看。他有些迟疑却十分轻柔的伸出手，把里面哭得满脸涨红的小东西抱在胸前，触手的温度烫得他心惊，白嫩的后背被粗糙的木盆刮得泛红，有的地方甚至渗出了血丝。秦无封觉得他的心都在颤抖。他用手托在小家伙没有受伤的地方，低头细细吻他眼角仍在向外冒的眼泪，嗓音干涩地低声道，“青鳞……”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宝贝，对不起……下次不会再掉下你一个人了……”什么心烦在这一瞬间都通通不见，什么骄傲好洁都不及这孩子半分，只要他好好的。只要这孩子好好的，他愿依了一切。
秦青鳞迷迷糊糊地十分难受，由哭泣引发的高热让本就软绵的身子更加无力，后背上的摩擦第一次让他体会到疼痛的感觉，秦无封长时间的不理睬更是让他再度体会到被抛弃的感觉。一时间，身体和心理上的难受让他小小的身体有些受不住。
迷糊间，他似乎听到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低喃，熟悉的气味笼罩四周。
意识回笼，已是天明。

睁开眼，就感觉嘴里含着什么熟悉的东西，还没想明白是什么，身体就本能地吮吸起来。甜甜的母乳流进嗓子，不多时就填满了空荡荡的胃。秦崽子觉得浑身都舒服了很多。吐出含着的凸起，他就感到一只大手掌在背上轻轻地抚摸。
“噗——”迅速地吐出一个奶泡泡，撅起嘴，秦崽子扭了扭身子打算不理睬身下的男人。
“嗯？”
低哑的声音惊得他抬起头，却见男人狭长的眼睛里布了些许血丝，眼底也有些阴影。一看就是一夜没睡。他的主人守了他一夜。
“宝贝，不想理我？”低哑的声音再度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
秦崽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觉得他的主人好像有些变了，又好像没变。
“呀呀？”
窗外，乌云已散。

十一、咬嘴巴
金黄的阳光驱散了密密的阴云，嫩绿的树叶抖落压在身上的雨珠，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气息。
“叩叩叩——”规律的敲门声打破了两人诡异的交流。
“进来。”不多时，红釉青花缠枝瓷碗盛着泛着苦腥味的药汁被送到了男人手上。
秦无封端着药碗浅尝了一下，待感觉温度适宜后，便打算喂儿子喝药。然而，刚把汤勺触及婴儿的小嘴，秦无封就看到自家儿子肉肉的小脸皱成一团，“噗噗噗——”地向外吐起了口水。
“苦？”
“呀呀！”秦崽子皱着一张小脸，咿咿呀呀的叫唤个不停。他初化人身，不知道何为苦，但是也绝对不想再尝到这味道了。
“不想喝？”
“呀呀呀！”绝对不喝！
看着那张苦兮兮皱着的脸，秦无封大致能猜到儿子咿咿呀呀的是想要表达些什么。他用手摸了一下小东西肥肥的小肉体，觉得温度还正常，也就没有继续强迫，只是淡淡地道：“如果今天再烧起来就一定要喝。”
“咿呀——”秦青鳞扭着身子抬起头，“吧唧——”一声往主人的下巴上亲了一口，留下了个湿漉漉的口水印。
他记得以前有个什么公主的被主人救下后就是这样咬主人嘴巴的，说是用来表达感谢，不过他现在个子太小，下次，下次一定可以咬到嘴巴。
在秦崽子因为亲错地方而有些懊恼的同时，另一边的秦无封感觉到下巴上轻轻柔柔的触感，心里一暖，就着凑上来的小脑袋也亲了一下，然后抬起宽大的手掌揉了揉，缓声道，“乖，陪爹处理些文书怎样？”语罢，便抱着怀里的婴儿坐到一旁的紫檀木书案后处理起这两日的事物来。没有大量的金钱怎么可能养好儿子。
日照西山，凉风如水。一眨眼已至傍晚。
男人端坐在书案后，海棠色秋芙蓉锦被半搭在腰间，盖住了腿上睡得正香的娃娃。积的公文早已处理完毕，但秦无封并不想叫醒正在鼾睡的儿子。已经长开了的小脸白白嫩嫩地带着点红润，宛如一个水灵灵的桃子，让人不禁想咬上一口。秦无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腿上的小崽子，看着那略红的小鼻子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看着那弯弯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看着那红红的小嘴不时地微张向外呼气。心里一片柔软。
直到小家伙动了动肉肉的身体，睁开一双迷迷蒙蒙的眼睛，秦无封才伸出手把他抱起来，“醒了？”男人特有的低沉的嗓音萦绕在耳边，秦青鳞觉得很安心，迷迷糊糊地用脸蹭着父亲宽厚的胸膛。
秦无封忍不住揉了揉那只有些许淡淡胎毛的小脑袋，然后解开自己的衣带，托住圆圆的小屁股，默默地喂起了儿子。

等到小肚子渐渐鼓起来后，朦胧的小家伙才真正的地清醒过来。感觉再也喝不下去了，他才依依不舍地吐出含着的东西，嘴里“吧唧吧唧”地回味着刚才的美味。
秦无封被这个小活宝逗得一乐，腹中也有了几分饿意，便扬声向外面的人传膳。
天色渐渐变暗，鎏金云纹的烛台上点起了烛火，昏黄的光影印在墙上随风摆动。
灯火暖盈。宽大的床上放着一方矮几，上搁着五六道精美的菜肴。秦无封坐在塌边，腿上靠着个白胖的婴孩，动作优雅地着用晚膳。
他边吃，边听得腿上的孩子咿呀地不停说些什么。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满桌的菜品，嘴边还留着某种晶莹的液体。秦无封看得有些好笑，忍不住道，“不是吃饱了吗？”说着，还摸了摸他仍鼓鼓的小肚子。
“啊啊——”但是那些看起来好好吃！作为一个刚刚化形的刀，没吃过菜的秦小崽子表示很想吃着这些闻起来香香的东西。
望着儿子满脸的渴望，决定万事依着儿子的秦无封无奈地舀了一勺素笋汤喂给伸长了脖子的小崽子。看着他眯起眼睛吧唧嘴的享受模样，秦无封无声地笑了笑，捏了捏肥嘟嘟的脸颊道，“只能喝这么多。”
“啊啊啊啊——”秦小崽子用他肉乎乎的萝卜腿不满地蹬着身下男人结实的大腿，表示还要。
然而秦无封即使是第一次做父亲亲手照顾婴儿，也知道三天大的孩子除了母乳不宜多喝其他。于是他一把按住啊啊叫唤的儿子，迅速吃完，让门外的下人把一应东西撤走后，才松开钳制，面无表情地道：“没了。”
“呜哇哇哇——”见好吃的全没了，秦崽子一瘪嘴，一阵婴啼划破天际。
窗外，茂密的树叶无风自动。

十二、拉肚子
冷月如钩，夜凉如水。习习的凉风吹过层层叠叠的鲛鮹白纱帘幕，惊起阵阵涟漪。
黄梨螭纹大床上，高大冷硬的男人合衣而眠，身旁外绣金银合欢花纹的锦被密密地裹着个婴孩，睡意正鼾。
银白的月光透过红木雕花的窗子斜斜地洒在地面上。不知过了多久，静谧的室内响起一阵阵噜咕噜咕的声音，就像是从饥饿之人的肚腹中发出来的。
细微的响动惊醒了一侧浅眠的人。秦无封猛地睁开眼，狭长的眼睛里满是清明，没有半点刚醒之人的迷蒙。他看向身侧熟睡的婴儿，原本红红的小嘴变得苍白，唇上还泛起了点点白皮，红润的小脸也变得毫无血色，裹成蚕蛹状的身体无意识地扭动着，神情痛苦。
见此，秦无封脸色一变，急急忙忙抱起儿子，软软的身体无力地靠在他的胸膛，宽大的手掌从头到脚地细摸索检查。刚摸到鼓鼓小肚子，觉得手下的触感不对，秦无封就看见自己儿子哼哼唧唧地睁开一双小眼睛，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噗——”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冒了出来，打湿了襁褓。
突然地想到了什么的秦无封脸色变得更加得难看，迅速的解开裹得紧紧的襁褓，一股难以描述的气味瞬间弥漫了开来。泛着淡淡绿色的稀软秽物顺着打开的襁褓滴到了白色的寝衣上，秦无封黑着一张俊脸，修长的剑眉紧紧地皱在一起，“秦青鳞——”
“呜呜呜哇……”凄惨的哭声打断了男人还未发泄的怒气。随后秦无封冷着脸拎起光裸的婴儿一个闪身冲进了偏房的浴池里。一时间，不休的啼哭伴着细细的水声和不时低沉的怒骂充斥整个房间。
月光依旧皎洁。
“以后除了喝奶，不准吃别的东西。”秦无封有些疲惫靠坐在客房的床头，给怀里的小东西喂了点温水，轻轻地揉着已经瘪下去的小肚子。每晚都不消停。
“唔……”秦青鳞瘪着嘴巴，耷拉个脑袋，可怜兮兮的用自己的小肥手攥着父亲的小拇指，不停地抽噎着，脸色还有些苍白。
秦无封看着他那小可怜儿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发疼。说到底还是他的错，若不是他错估了婴儿肠胃的脆弱程度，一时心软喂了儿子几口汤，这小家伙也不会遭现在这个罪。
心里想着，声音也不自觉的放软了下来，“睡吧……”他吻了吻儿子苍白的脸蛋，低声道，“乖，睡吧，爹给你揉着。”
耳边低沉舒缓的声音加上肚子上舒服地揉动让本就有些迷糊的小崽子不知不觉地就又陷入了沉睡。夜色凄迷，冷冷的月光照在父子两的身上却显得有些温暖。
火红的朝阳缓缓地从东方探出头来，遥远的地平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听到窗户处细微的声响，秦无封无声的睁开眼睛，仍旧保持昨夜靠坐地姿势，压低声音道，“出去。”
“别介啊，我翻了半天的窗子，还以为你不在呢。”清朗的男声带着满满的朝气在安静的房内响起，“你怎么坐着睡……咦，你怀里的是什么？！”蓝衣男人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类似猫叫的轻吟给惊到，有些好奇地问道。
秦无封拍了拍被突然的声音惊到的小家伙，以示安抚，才压低声音对来人冷斥道，“出去！”
俊郎的男人见好友生气，似是知道自己打扰到了别人，摸了摸鼻子，讪讪地道，“别生气，别生气，我出去就是，出去就是。”边说，边轻手轻脚地打开窗子，纵身一跃，又翻了出去。
窗外，天色大白。

另一方，魏恒远没管被打的有些泛疼的手臂，有些不敢相信地地望着襁褓里的孩子，一向爽朗的声音带着些迟疑道，“无封，你有没有……有没有觉得，你儿子有些不对劲？”
“嗯？”秦无封低头看了眼儿子，露在外面的小胳膊还在不停地挥动，水汪汪的大眼睛骨碌碌直转，完全没有昨夜的萎靡，看得他心痒，“他很健康。”
“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顿了顿，又仔细地盯着孩子瞧了瞧，斟酌了下语言，又道，“你也知道我家是干什么的，所以我能感知到一些事……你……觉不觉得，你儿子和你的那柄青鳞刀很像？不对……你是不是把儿子和你的刀放在一块儿睡了？”他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不然那个正常的孩子身上会带煞气，心下不由得有些恼火，“你就这么喜欢那把刀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小宝贝儿的！”
“怎么说？”听到有关儿子安全的问题，秦无封也不由得正色起来，手指习惯性地在小家伙滑嫩的脸蛋上慢慢地摩挲起来。
“你不让我碰你儿子，是不是因为被小家伙碰过的人都会难受？”没等好友回答，魏恒远就一股脑地往外说，“这煞气缠身的结果！青鳞刀是世间第一妖刀，整把刀都是从血海尸堆里带出来煞气，连修为有成的成年人也受不住，更何况是婴孩！你日夜让儿子与妖刀睡在一块，会导致煞气入体！还有你，浑身戾气，还抱着儿子不放！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是不能亲自养孩子的！”
不管气得跳脚的友人，秦无封捏着儿子的小脸，脸色依旧淡淡不露声色，“那会怎样？”
“还能怎样？如果不加重的话以后也要多灾多病！你想想，人是活的，身上染了死人妖邪才有的东西能好过吗？咱小时候见到的那个七窍流血而死的疯子就是因为杀人太多，煞气缠身！我觉得你再不收手，你和儿子以后也差不多就那样儿。”魏恒远煞有介事地道。
“那如果触即见血是怎么回事？”依旧波澜不惊地问道。
“除了你那柄妖刀哪个还会有这么重的煞气？兵器又不会有事，你管它这个什么？”魏恒远指着水灵灵的婴儿，有些气愤地对友人道，“你现在应该管的是你儿子，而不是那柄破刀！你要是不要儿子就送给我，我保证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岭披絮帽，树挂铜钲。屋外，风光正好。
“青鳞很好。”秦无封望了望门外的晴空，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儿子，再一次强调，“这是我儿子。”
“咿呀？”小家伙听见熟悉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眨巴眨巴眼睛，用小手攥住在他身上搞怪的手指，咿咿呀呀地看着父亲。
秦无封低头安抚了下怀里的崽子，道了句无事，转而问向一旁气愤不已的男人，“世间有阴必有阳……何解？”
“无解！”魏恒远再一次向秦无封怀里伸出手，想要抱抱这“惹人心疼”的孩子，可依旧是伸到一半人就被无情地拦住了，“多灾多病度一生，这么可爱的孩子生成你儿子真是可怜！不过，你送给我就不会这样了，要不要考虑一下？”
“伊啊啊啊——”似是听懂了这句话，秦崽子不满地动了动。他主人很好。
“我会告诉魏家主……”话还没说完，就被清朗的声音急急地给打断，“你！……乌山魏家不会驱煞。”
“凤

“凤仙子她……”
“秦无封！……你……很好……龙临渊，你去找他，我小时候在我爹那儿见过他帮人驱煞……”咬牙切齿地说罢，把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扫，魏恒远一个闪身便飞出了房间，“秦无封老子再来找你就把名字倒着写！”
“龙临渊……”他虽然并不觉得自家活蹦乱跳的崽子会有什么事，但凡事有个万一，还是谨慎些为好。不过，潜龙临渊……
“呀呀——”
阳光里，不知大人心思的小崽子，见到不喜欢的人走了，眉眼的弯弯，很是开心。

十四、你能不能好好睡觉
桌边半截的蜡烛积泪已多，摇曳的火光映在白白的沙帐上，影影绰绰。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时地从里面传出。
高大的男人敞着胸膛，雪白的寝衣随意地披在身上，动作熟练地给因尿床而导致不舒服哭泣的小崽子换上干净的尿布，仔细检查没有问题后，抬起头就看待自家崽睁着一双水亮亮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看，秦无封不禁有些无奈，揉了揉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太阳穴，低声道，“睡觉。”他觉得他儿子哪都好，很少像别家的小孩一般动不动就哭闹不休，唯一一点让他很头疼的就是小家伙半夜总是会醒了而且之后不容易再睡下。这半个月以来他夜里很少有睡得好的时候。
“啊啊——”秦青鳞动了动最近长了不少肉的小肉体，看着他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无辜，像是再说，睡不着。
“以后白天不要总是吃了睡睡了吃，”秦无封隔着襁褓轻揉而有规律的拍着小家伙，语气满是无奈，“现在，睡觉。”
“咿呀——”睡不着。两条眉毛皱得紧紧的，似在思考为什么会睡不着。
“你见过有睁着眼睛睡觉的人吗？”他看着那两只睁得大大的眼睛，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什么喜怒不形于色在这小**面前都是鬼话。
“啊啊啊——”可是不想闭上眼睛呀！有些无辜地得看着守在侧身的父亲。
秦无封伸出空闲的手一把捂住儿子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挨着掌心，酥酥痒痒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依旧低沉，再次强调道，“睡觉！”
“唔……”突然的黑暗并没有让婴儿消停下来，反而让他更加兴奋，短短的手指摸上盖脸上的手掌，自娱自乐地玩得很开心。
等到秦小崽子玩累睡着，窗外的天空已经有些泛白了。秦无封闭目躺了一会儿，待听得屋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洗漱。
收拾好后，见小小的肉球在床上睡得正香，秦无封牵了牵被角，便自行出去了。
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显得格外舒适。
“这么说，人没带回来？”秦无封负手立于树下，冷肃的面容看不出喜怒。
“是属下失职。”
“不怪你们，想来他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请到的。”男人看着初升的朝阳，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来，上面赫然画着一柄云纹盘龙长刀，声音依旧冷酷低沉，“你再走一趟，将此物交于他即可。”
“是。”那侍卫双手接过画纸，转身刚要离去，便听见低沉的声音又道，“本座记得你家中有一子尚年幼。”
“小儿刚至齿龀之龄。”提及幼子，侍卫不禁有些疑惑道，“不知爷有何吩咐？”

“本座问你，若小儿夜间难以入眠该如何？”秦无封依旧面不改色，丝毫不觉得有半分羞赫。
“回爷的话，属下曾见属下的妻子有时会唱些轻缓的小曲儿哄其入睡。”说完，那侍卫看了眼男人，心中感叹了一下主子对小少爷的宠爱。
“下去吧。”无甚表态地让人退下，秦无封又独自在树下站了一会儿，估摸着儿子快要醒了，才起步往主屋走去。半个多月的相处以及足够他摸清楚那个半大的崽子的习惯了。
是夜，露华正浓。
当某个不消停的小崽子再一次因为肚子饿而醒了时，秦无封也被儿子的不舒服的哼哼声从浅眠中吵醒。熟练地喂完奶，静默了一会儿，看着小家伙睁着在黑夜中有些发亮的眼睛，轻咳了两声，想着儿时听过的歌谣，有些不自在地轻唱，“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歌声低缓却深入人心。
一曲终了，秦无封低头看了看趴在自己胸口上的小家伙，见他闭着眼睛，小嘴一张一翕的，心里松了口气，阖上狭长的双眼正打算入睡，就感觉怀里的东西动了动。
“呀呀呀——”秦崽子睁开大大的眼睛，伸出肥肥的小肉掌轻轻地拍了拍身下的父亲，似在询问为什么没有了。
“没了！睡觉！”狠狠地声音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啊啊呀呀呀……”不睡！要听小曲儿！“呀啊啊啊——”
初夏的夜晚偶尔有几声蛙鸣，徐徐的微风吹来却无凉意。
秦无封听着这咿呀的话语，闭目不语。良久，见啊啊的叫声渐渐转化为哭声，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光打雷不下雨的小**！”
“……沿对革，异对同，白叟对黄童。江风对海雾，牧子对渔翁。颜巷陋，阮途穷，冀北对辽东。池中濯足水，门外打头风。梁帝讲经同泰寺，汉皇置酒未央宫。尘虑萦心，懒抚七弦 绿绮；霜华满鬓，羞看百炼青铜……”悠扬的歌声渐起，伴着不时的蛙鸣蝉声，舒缓绵长。
秦无封想，等把这小**身上的问题解决好后，他一定要把人扔给下人带着。这该死的……兔崽子……

小，混，蛋

今明两天连续考试，所以今天可能不会更新了，抱歉啦

十五、秦小兽要守着他爹
“咯咯咯咯——”汉白玉的浴池里，清脆的笑声伴着哗啦啦的水响不时地传出，有时还会夹杂着一两声怒喝。
秦无封一手撑着头慵懒地斜靠在池边，藏于水下的膝盖着个软软呼呼的肉团子，舒展这肥短的四肢，哗啦啦地欢快地划着水。秦小崽子这几个月好吃好睡地长大了的同时身上也长了不少的肉。
秦无封看着他肥肥的小肚子随着水流一动一动的，圆滚滚的身子就好像个肥团子，心里不禁有些想笑，伸出手在儿子鼓鼓的小肚子上挠了挠，逗得小家伙又是一阵咯咯咯的笑声，小手不自觉的划起水来，银白的水花飞起溅到俊郎的脸上。见儿子玩的开心，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秦无封也不禁起了几分玩心，单手舀起一捧水猛地泼向儿子。一时间，水花四溅。
良久，秦崽子玩累了地趴在父亲的胸口上，小手一下一下地划着身下人紧致的肌肉，黑亮亮的眼睛里满是开心。秦无封也不管在胸前作怪的手，阖上眼半靠在汉白玉的池边，手掌一下一下的抚摸儿子光光嫩嫩的后背，享受着舒适的宁静。
又泡了一会儿，听见门外的侍女敲门说有客来访，秦无封才抱起小家伙出了浴池。
红日当空，炎炎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空气里弥漫着炎热的气息。酷暑难耐。
外套着白色绉纱罩衫的客人端坐在一张紫檀雕绣官帽椅上，端着一个蓝边的茶盏，慢慢地品味手中的香茗，丝毫不被外界燥热的暑气所影响。
秦无封抱着肉团子走进堂屋，见此情景，绕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由暗赞一句龙章凤姿。他对着来客微微颔首以示礼节，客套道，“龙先生，有失远迎，望请见谅。”
“无碍。”这厢龙临渊见主人家到来，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拱了拱手，看着他怀里的婴儿问道，“不知秦将军怀里的所谓何物？”
“先生何必明知故问？”他低眸看了眼怀里有些迷蒙的孩子，原本冷厉的眼里多了几分温柔道，“自是秦某亲生之子。”
“将军慧眼。”雪衣男人微微一笑，声音中似有些许铮铮的剑吟。
秦无封心道一句果然，正欲开口，便觉怀中有些动静，定睛一看，却见自家小崽子不知因何从迷糊中清醒了过来，挣扎着抬起了小脑袋，一脸敌意地看向来客。有些疑惑道，“青鳞？”
听到熟悉低沉的声音，秦青鳞并未收回目光，仍是十分警惕地盯着龙临渊，小手却不直觉地紧紧抓着了父亲的衣服，嘴里发出啊啊的叫声，充满了敌意。

“青鳞？”又低唤了一声，见儿子仍没有反应，秦无封只得空出一只手来，搁着轻薄的小衣轻抚了抚后背以示安抚，方欲开口，却听得一旁的男人道，“他这般是不想将军见到我罢了。”
“嗷嗷嗷——”听到那人开口，秦崽子也嗷嗷的叫了几声，似像山间的小兽向外来者宣告自己的领权。
秦无封转念一想，明白了什么，心下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点了点儿子光洁的额头道，“小兔崽子……”言语中颇有几分宠溺的意味。转而有对一旁的男人道，“小家伙不懂事，望请见谅。”
这方龙临渊拿起手边茶盏，也没多说什么，抿了一口茶才道，“兵器大多霸道，认主后因之不喜主人接触其他同类。自是无妨。”见人明了，不管那满目敌意的肉团，又问道，“不知将军几番来寻所谓何事？”
秦无封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低声告诉他不要乱想，然后找了张椅子随意做了下来，思索了一会儿，才将如何救人怀胎一事道来，末了又将魏恒远说的一番话也告诉了对方。
听罢，龙临渊轻点了会儿桌面，缓缓开口道，“将军应知我等灵器成人之法有二，其一便是历经千载造化，徙转于无数大造化大气度之人之手，无声润化，自身灵体，修炼化人，但所化不过障眼之法，仅迷外人之眼罢了。像我这般，虽见似人身，但不知五感，实体仍不过是一剑耳。而那其二，便如这青鳞刀，在你取血之时，于因缘巧合之下，灵智脱体，投胎成人。此法与所谓灵魂投胎转世相似。刀身脱灵，化为凡铁；精血成胎，生而为人，识五感懂七情，明生老病死……虽有些取巧，但也不失为是大造化。至于那些煞气，”他看了眼那白嫩的孩子，又道，“附体之怨化而为煞，灵智本就是虚无缥缈之物，又何来形体，青鳞刀那从血海尸堆中带出的煞，自应仍附于刀身。不过，我想青鳞刀因已成一堆废铁了吧。”
“啊啊啊——”你才是废铜烂铁！秦小崽子气得啊啊直叫，肉嘟嘟的身体不断地动来动去，直到被秦无封一巴掌给按住才消停了下来。
龙临渊也不甚在意那气呼呼的崽子，继续道，“至于伤人……青鳞刀与我也算一师所造，千年间虽有落于小人奸佞之手，但也可算是修为小成，如今化为这小儿样，心智退化，损了些修为，控制不住自身刀意罢了。像我刚化为人之时也曾出现如此情形，待过段时间应该便会好些。那魏家小儿……学艺不精，不说也罢。”
“多谢先生指点。”秦无封按住怀里不满地乱动弹的儿子，谢道。
“青鳞刀虽化为人身，但本为灵，不必太过担心，反而是将军你，杀戮过多，又身负旧伤患疾，若不好好调养

“青鳞刀虽化为人身，但本为灵，不必太过担心，反而是将军你，杀戮过多，又身负旧伤患疾，若不好好调养，恐损寿数。”他看了眼张牙舞爪的婴儿，又道，“将军所修内功心法虽可使人至死散功方容形骤老，但也要以防万一。”
“有劳先生关怀，秦某自有分寸。”他看着这个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肉，心里很是柔软。他自是要一直陪着这个软软的崽子的。
“咿呀呀呀！”
屋外，蝉鸣不休。

哎，一看英语书就睡着的我还是更了文……希望明天不要挂科

期末考试最后一周要加紧复习，所以只能不定期更新，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抱歉啦～

十六、爹爹，你最好了
自当日龙临渊将一切本末都告知后，秦无封心中最后的顾虑也都悉数放下，每日痛并快乐地养着自家崽子，一天天地见证了他成长的一切经过。
第一次用短肥的四肢爬行，第一次用短腿颤颤巍巍地站立，第一次用软软糯糯声音地开口叫爹，第一次蹒跚地学会走路……
五年虽不长，却足以将一个人藏在心底。
想着自家崽的小脸，秦无封无声地笑了笑，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温柔。
他站在案板前，墨色的锦袍隔着灶台的烟火显得有些模糊却又格格不入，修长的双手握着菜刀，有条不紊地展现高超的刀技。
虽说君子远庖厨，但奈何他有一个只喜欢他做的菜的儿子呢。
鲜嫩的春笋细细地切成丝状，握着刀的手却是一顿，秦无封挑了挑眉，似有有几分疑惑，紧接着一阵踏踏的脚步声在厨房外响起。
“爹爹！”稚嫩的童音骤然响起，男孩跑到男人身旁，雪白的小脸眉眼如画，双颊因为剧烈地奔跑而一片飞红，五官精致，宛如仙童。
秦青鳞抱住他爹的大腿，抬着头，大大眼睛里满是讨好，“爹爹，爹爹，你最好啦！”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秦无封低头看着儿子，对他的撒娇不为所动。自年前青鳞能控制自己不随意伤人后，他便寻了个夫子让他每日去学堂启蒙，而此时却离平日下学时间尚早。
“我与夫子说今日是我的生辰，夫子就放我早些回来和爹爹一起过生辰啦！”小崽子黑亮的眼睛里闪了闪，身子不自觉地蹭了蹭男人的大腿，踮起脚看了眼灶台，满心欢喜地道，“爹爹，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是么？”低沉的声音一向听不出喜怒，秦无封手上一动，继续踏踏地切起菜来。
“是啊是啊！”小崽子一本正经的点头，转而又道，“爹爹，今天有没有做水晶丸子呀？”
秦无封瞥了眼瞎扯的儿子，也不戳破，面不改色地继续手里的活。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秦无封就见府里的下人跑来说李老先生来访。
秦无封也不看脸色讪讪的儿子，净了手就径直出了厨房。他很想知道这小**又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竟然能让夫子亲自上门。
等到了前厅，见老先生脸色发青，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跟在身后耷拉个脑袋的小尾巴，秦无封才拱了拱手道，“多日不见，李老无恙否？”
“劳秦老爷挂念，”见到来人，老人也不顾上什么礼节，直接道，“老夫才疏浅薄，教不了令公子，今日就请离去，还请另寻高就。”
“李老说的哪里话，若您都算浅薄，那当今何人还可称有学问？”秦无封指了指身后的男孩，又道，“可是青鳞又做了什么惹李老生气了？”
听到自家父亲如此说，在男人看不见的角度，秦青鳞不甚服气地做了个鬼脸，很是不屑地对着夫子吐了吐舌头。却被对着的老先生看了个正着，气得人怒道，“令公子不尊孔孟，不循纲常，不服礼法，老夫教不了他，这天下也无人教的了他！”连用三个不字，足以表明他的怒火，他辅佐三朝又何曾受过这等气。话一说完，便猛的一拂袖，离开了。
听李老如此说自家儿子，秦无封心里也不由有些火气，也就没有拦住人家，见人走了，便板起一张脸，冷声问道，“你今日在学堂做了什么？”
“爹爹，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爹爹，你最好了……”秦青鳞上前扯住父亲的衣角，晃了晃，嘟起嘴，大大的眼睛满是无辜，摆出一副小可怜儿样，试图撒娇道。
“秦青鳞——”
“上课睡觉被发现下课乘夫子不注意拔了他的后院里的草被罚藏书阁抄书不小心点着藏书阁烧了几本书……”见男人真的动怒，秦小崽子也不敢再隐瞒，一口气把今天做的一股脑全到了出来，末了，又道，“真的只烧了几本……”
“他院里中的都是药材不是草！”秦无封眉头高耸，有问道，“你烧了那几本书？”应该能找到刻本吧……
“……藏书阁最里面一层里的……不知道叫什么……”
听罢，秦无封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不小心’烧到最里面的！”李老藏书阁最里面好像是几本前朝的孤本！
“我就是不想抄书……顺便地看了看……就那么着了……谁让他罚我……”
看着儿子白嫩的小脸满是委屈，秦无封心里的火气再大也舍不得骂着这个他宠了五年的孩子，“你……”
“爹爹……”秦小崽子见父亲黑着一张不理自己，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心下更是委屈，不由得抽噎了起来，“爹……”
“三个月你一共气走了四位西席……”秦无封冷着一张脸，强迫自己不去管梨花带雨的儿子，道，“你到底还要怎么样！”
“我不喜欢他们，不想学这些……”秦青鳞眼里充满了眼泪和难过，“我又不是人，我为什么要和他们在一起，为什么要学这些……”他知道自己和那些人不一样，他不喜欢除了爹爹以外的人，不喜欢学堂里的书墨味，不喜欢……

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了

十七、可我不喜欢
我又不是人！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听得秦无封心头一紧，他看着眼里含着泪光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的儿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想，是不是他的做法是不是错了，他想让青鳞过正常人的生活，想让他体会人世间七情六欲，所以让他和其他小孩一起玩耍学习，以为这样他会快乐，却忘了他生而就有的特殊，忘了问他是不是愿意和别人一起。
秦无封慢慢地蹲了下了，平视着儿子变得有些苍白的小脸，宽大的手掌放在了小小的肩上，低缓的开口道，“宝贝，是只是不喜欢这些夫子，还是不喜欢和其他任何人待在一起？”
闻言，秦青鳞哇地哭了出来，猛的扑到父亲的怀里，声音断断续续地道，“不喜欢……呜呜除了爹爹……谁都不喜欢……那些人好烦……不喜欢呜呜……呜呜要爹爹……”
“呜呜……那些夫子讲的历史好多，好多都是错的，我说了他们都不，不信……”
“呜呜……不喜欢别人碰……不喜欢……好烦……想打架……爹爹”
“不喜欢……呜呜……”
断断续续的哭声夹杂着不甚清晰的语句，听得秦无封心里一阵阵发疼，他的宝贝那么特殊，那么骄傲，以前就不允许其他外人碰他，现在怎么又会喜欢和其他人一起玩耍。因为不喜欢所以一直反抗。
说到底，是他的错啊。
“青鳞，对不起。”捧起怀里的小脸，秦无封慢慢地轻吻儿子满是泪痕的脸颊，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对不起，是爹爹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是爹爹错了，你不想和别人一起，那就不去学堂了。以后爹爹不会再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
思考了一会儿，又道：“那些该学的东西就让爹爹亲自教你，好吗？”他的青鳞本就该是他一手带出来，不应该交给他人的。
“为，为什么还，还要学呀？”原本听不用再去学堂和不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心情逐渐平复下来的秦小崽子一听到还是要学那些东西，一双哭得红红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忍不住抽噎地道。
“因为有些东西是为人做事所必需的，而有些东西则会让你更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宠不等于捧杀，青鳞虽天赋异禀，但也有伤仲永之说，他虽不甚在意儿子有多优秀，但也不希望青鳞是一个不识礼法只晓玩乐的**。
现在的秦无封没有想到，他想要教给儿子的礼法纲常，在将来的一天被他亲手打破。那时的他很庆幸自家儿子每有把纲常放在心上。
“那，那好吧，爹爹教的就学。”秦崽子一双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红红的眼睛盯着父亲柔和的面孔，很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秦无封看着儿子有些嫌弃有勉为其难的小眼神，心里的复杂不禁消了几分，边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边道，“你爹我的学识虽不及李老先生，可当年也是名镇一方的，我亲自指点，别人求都求不到，你还嫌弃上了。”
“你儿子我天生异禀，别人想教我，我，都不准，让你教这么聪明的徒弟，明明这我吃亏……”秦崽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问题解决了，没多时就恢复了平日里的活泼样儿，听见这话顺势就反驳了起来。
“行，就你聪明行了吧！”秦无封看见活泼可爱的儿子回来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一把抱起儿子道，“聪明的小宝贝，咱们去洗把脸，然后继续给你做吃的。”
一路的笑语惊起了几只鸟雀，阳光里，墨色的锦袍熠熠生辉。

大家新年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