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爱隔山海 山海不可平 03】
从进了料理店就一直没有停止过打闹的朴灿烈和边伯贤，看到推进来的小车上一盘盘的肥牛，才保持了片刻的宁静。
“啊一古果然是鹿晗哥！”
“不愧是鹿晗哥！鹿晗哥脆骨！”
等服务员走后，两人便彻底抛下idol风范欢实的捶着桌子一口一个鹿晗哥。
鹿晗看着神采飞扬的他俩有点好笑：“不知道的要以为你们几年没吃过肉了。”
边伯贤拿过手机忙着给那些肥牛拍照，抿嘴笑着挑了下眉毛：“呀，自己花钱和大方的哥请吃肉那不是一个感受啊。”
朴灿烈此刻也和边伯贤达成了共识，大力的点了点脑袋也趴到一边拍起了照：“哎，吴世勋那小子还来不来了我们要吃了。”
“Lay晚上十点的飞机回中国有活动，我让他等Lay一起，过来吃个饭再上飞机。”
“又要多一个Lay，我的肉又要少一份。”伯贤佯装痛苦的撇了撇嘴，把额头在桌沿上磕了磕：“不说好就请上次没请到的嘛，可把Lay给赚了。”
鹿晗闻言，目光从屏幕上抬起了一些，瞟了眼马上正襟危坐假装玩手机的朴灿烈：“好，那我们现在把灿烈也扔出去吧？”
金钟仁听了这话，游戏也顾不得打了，立刻跃跃欲试的站起来要把朴灿烈往门外送。
“哟，这么热闹。”张艺兴提着包推门进来，扒拉了一下口罩，用空出来的手搓了搓后脖子：“超暖和，哇你们真的不知道外面的风有多大。”
鹿晗过去帮他接了一下东西，眼睛却忍不住往张艺兴背后望。舔了下嘴唇，抿着点不好意思看了张艺兴好几眼，那人却好似不明白他在等什么回答似的耷拉眼皮无辜的盯着他。
“你还能不能行了，巨假。”鹿晗又好气又好笑，抿嘴拍了他胳膊一把，用中文不跟他再绕弯子：“吴世勋呢？”
“物是训！物是训！物是训！”朴灿烈那精灵似的大招风耳突然发力，一下子捕捉到鹿晗的问话里吴世勋的名字，跟着一边拍手一边龇着牙学起了中文的发音。
“朴灿烈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推门而入的吴世勋老远就听见了朴灿烈标志性的低音炮阴阳怪气的呼唤，蹙着修长的眉毛寻思着大白牙又在作什么妖。
鹿晗转头看到他，因为朴灿烈的搞事本就盈着笑意的眼睛更亮了一些，过来拉他的胳膊：“干嘛了你？”
“太帅了，在料理店门口被饭认出来了。”Lay过去挨着朴灿烈坐下，帮吴世勋解释了一下“好像是要给他什么礼物吧。”
吴世勋听了张艺兴的话不好意思的笑笑，把一直攥在手里的小盒子拿上来摆了摆：“我都不记得了，今天晚上是平安夜。”
“我真的搞不懂你的饭是怎么个神通广大，连你要来这家吃料理都算计好了。”伯贤好看的手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有些费解的问了一句。
“可不，把我吓得拔腿就跑。”张艺兴后知后觉的压了压自己没了型的刘海：“世勋啊你得摸摸你身上有没有GPS。”
吴世勋不大想搭理他们的神神叨叨，抿着嘴佯装随意的在鹿晗身边坐下：“哎，她们就是刚好买了礼物就遇上我了。”
“平安夜哥请你们吃肉还不行，能对得起我点儿吗。”鹿晗忙着把肉搁进烤盘上，伸长烤肉夹在伯贤和张艺兴的盘子上分别敲了两下让他们收收怼吴世勋的心思。
“物是训！物是训！”伯贤撇撇嘴，扭头和朴灿烈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朴灿烈立刻又阴阳怪气的呼号了起来。
如果朴灿烈和边伯贤在一张饭桌上，恰好又有梗能供他俩嗑，一桌子人就别想着安安生生吃上饭。这是大家向来心照不宣的事实。
最后这俩人的折腾，是以吴世勋冷着脸撸起了袖子画上了一个暂时性的句点。
热火朝天的吃了一阵子，伯贤就开始想要点酒了，顿着筷子分给鹿晗一个小狗狗一样满怀期待的眼神。又把鹿晗逗的笑出了声，大方的点点头同意给他划单子。
几瓶清酒上来的时候，借着包间暖气的醺人劲儿，大家也都满上了一小杯，唯独鹿晗和吴世勋还没什么动静。
鹿晗向来不怎么喝酒是大家都明白的，吴世勋又下了一片肥牛下去的时候，轻轻抬眼看了下一旁已经搁下筷子开始划拉手机的鹿晗，才慢条斯理的站起来去够金钟仁那边的酒瓶。
自从鹿晗退团后，无论是他的样貌身躯，还是行为习惯，都带着点儿肆意宣扬成熟的意味，不动声色就要往男人味儿上大步靠拢。刚开始哥哥们还要笑他的刻意，还能在那青涩单薄的少年躯壳上捕捉到一些违和。久而久之，眉眼与气质越发凛冽的吴世勋，已经足以撑的起举手投足间满溢而出的成熟与优越，不经意间散发的少年的清冽又因此显得更加致命的动人。
垂着眉眼端着翠绿的清酒瓶的吴世勋，落在灿烈他们的眼里，只是一份波澜不惊，不过凭空生了副端着波尔多红酒似的矜贵罢了。而在鹿晗看来，却像是向大人的世界突兀的过渡，让他搁下手里的手机，直愣愣的望了起来。
吴世勋倒也没注意到身侧鹿晗异样的眼神，攥着酒杯就跟张艺兴碰了个叮当：“Lay哥路上注意安全啊。”得了张艺兴绽着酒窝的回应之后大喇喇的灌了一口，下巴扬起的弧线顺着喉结的滚动连贯而富有美感，仰头的时候那双修长的眉下微阖的眼睫也是另一番慵懒的模样，连白的过人的脖颈上那颗痣也要醒目了几分，随意而寡淡，却足以扣人心弦。
怕是只有自己没有注意到吴世勋的成长吧。

鹿晗强行把自己满腔的无奈和寡欢压制下去，想要佯装无事的继续刷微博却还是拿心里头那股子兴风作浪的保护欲没有丁点儿办法。
吴世勋是他第一眼看了，就很想保护的人。
这种情意，竟是二十六岁的鹿晗怎么也没想到的，时间也打不败的固执。
鹿晗终究拗不过自己，悄悄的把手伸过去攥住了吴世勋的杯子，然后在吴世勋微微挑着眉的注视里面不改色的往自个儿的杯子里倒了一大半。
“我喝，你少喝点儿，别学伯贤他们。”
吴世勋抬手拢在嘴边遮了遮笑意，撑着点儿清淡的神色：“但这里面的酒我喝过了。”
为了掩饰心虚的鹿晗正抿着一口酒，听了这话又好气又不好意思，心里琢磨着吴世勋现在的脾性真是有几分明知故问的蔫儿坏，囫囵把酒咽下去便去掐吴世勋的后脖子：“你……”
数落的话还没说出口，指尖的温度先让他回过神来。
是不是太亲昵了。
鹿晗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跟其他人做过这样亲昵的举动了，他骨子里向来藏着一份不易被常人察觉的骄矜，可却总要在吴世勋这儿失控。一不留神就要把几年前最得心应手的互动搬到台面上来，恍若还是从前那般毫无隔阂的亲密无间。
这样想着的时候，鹿晗便觉得自己指尖底下的细腻肌肤透出的温热都有点灼人。
后知后觉的把手从那人的脖颈上撤下来时，吴世勋的眼睛还是淡淡的看着自己，平静中仿佛夹杂了一丝极其清淡的玩味，勾了勾嘴角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转了头去，才有一丁点儿落寞的神色。
而后一来二去的对白便也因出于掩饰两人心里突然翻滚的陈旧思绪，有些苍白乏味了起来。
“我助理打电话给我了先走了。”张艺兴把刘海理了理，稍微收整了一下站起身来：“这大半夜的，鹿晗你帮世勋把这三个搞回去吧。”
张艺兴一席话，好歹也是把鹿晗和吴世勋从尴尬又飘忽的氛围里揪出来沾了点现实的繁琐气味。
鹿晗看着边伯贤，朴灿烈，金钟仁，没一个神志清醒的模样开始懵圈儿：“他们仨什么时候……”
“嗨，你可别管了，他们仨都不怎么能喝。”张艺兴抿着酒窝看助理又打了个电话来：“哎哎哎我走了哈，你们好好的啊。”
包间门啪嗒一声关上的时候，吴世勋吃的太撑一直瘫在座位上的身板儿才慢慢的直起来一些：“我拖两个你拖一个。”
鹿晗之前心里还在寻思，这朴灿烈金钟仁哪个不是185上下的大高个，也就边伯贤身量小点，可他跟吴世勋该怎么保持形象管理并且把这三个人拖回他们宿舍。听了吴世勋的话，禁不住打量了一下吴世勋的身板，虽然张开了的身形高窄但还是少年一般的清瘦：“你可别……”
“没事儿。”吴世勋把手机揣进兜里，站起身来就把朴灿烈的胳膊拖拉住了，右手再划拉一把边伯贤的腰，迈开比例极好的长腿就气定神闲的往外走。
鹿晗看那两人没魂儿似的挂在吴世勋那出个门都像走T台似的气宇轩昂的身板上，又好笑又无奈，伸手把醉的晕晕乎乎也要捧着手机玩游戏的金钟仁也拽起来，跟着那人的脚步往外走。
首尔的平安夜灯火璀璨得很，哪怕是寒流的空降让夜晚的气温低的有些过分，还不乏冷风的为虎作伥，街道上的人群也是熙熙攘攘，在车窗上同霓虹光影一起倏忽掠过去，是极为动人的烟火人间。
而鹿晗跟吴世勋却没心思去思量一下这不大平凡的平安夜，默默的把那三个人从车上拖下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了。吴世勋手里搀着两个醉的迷糊也要嘴炮的哥哥，夹在中间的他简直头大，示意鹿晗在他大衣口袋里拿了钥匙去开公寓的门。
进了门鹿晗便把金钟仁放在了客厅沙发上，然后自己也好坐下来歇歇，抬眼看着吴世勋嫌弃的不停打断朴灿烈和边伯贤口齿不清的互怼，跌跌撞撞的把那两人送回房间。
朴灿烈对吴世勋的小脾气知根知底，哪怕喝醉了酒，瞅着吴世勋那淡漠的脸皮子也不敢怎么胡闹，给吴世勋不温不火的怼了两句后，就委委屈屈的耷拉着大眼睛爬到自己床上躺下去了。
边伯贤酒喝得更多一些，眼力见也就更不剩几分，此时歪歪斜斜的挂在床上也要不依不饶的拽着吴世勋的胳膊跟他唠嗑。
吴世勋站在床头，微微垂着眉眼看着边伯贤眯着眼睛絮絮叨叨的小模样，竟是难得的有了耐心，若有所思的听着边伯贤断断续续的话语。直到朴灿烈忍无可忍的从另一边的床上爬过来捂住边伯贤嘟嘟囔囔的嘴：“啊西吵死了……我还在这儿呢边伯贤。”
吴世勋看着边伯贤这才真正困倦了些，没再跟朴灿烈打闹，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头，顺势倚靠着朴灿烈睡了过去。

鹿晗仍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旁边的金钟仁四仰八叉的瘫在靠垫上神情茫然，鹿晗低头划拉着手机时不时还瞥一眼金钟仁，嘴角抿着一丝极其清淡的笑意。此时看到吴世勋走了出来，便扬起弧线好看的下巴冲他笑了笑：“那两个人弄好了啊。”
吴世勋藏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指攥了攥，始终觉得鹿晗就这样出现在他日日夜夜生活的环境里，在他看来是那样平淡日常，却又那样不切实际。
想来美梦，总是令人恍惚。
囫囵点了点头，垂着眼睫想把金钟仁也给扒拉起来，近在咫尺的那人又轻声的问了一句：“其他人呢？”
“俊勉哥在釜山有个活动，他们都跟着去玩儿了。”没有抬眼去看鹿晗的面庞，吴世勋的心绪有些杂乱无章。
“那，等会我先回去酒店了。明早回国的飞机。”
鹿晗看吴世勋神情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也不大愿意给自己一些回应，攥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了一些，效仿着心脏张弛的力度，微微的难过了起来。
旧人新景。鹿晗只是自以为心大，但是所谓时过境迁再这么触景生情一下，觉得心脏这玩意儿还真是不受控制的矫情。
“鹿晗哥留下来睡。”
一直迷迷糊糊的金钟仁听了鹿晗的话倒是一下子睁了眼，打破了这有些酸涩的静谧，从吴世勋的支撑里回了身子去扯鹿晗的胳膊，扯了两把又倒回吴世勋的身上。
可是说出来的这句话，却是搁在唯一清醒的两个人中间怎么也倒不回去了。
鹿晗先抬了眼，眼神是清亮的，却藏掖着说不明朗的情绪，望向伫在那儿的吴世勋。
“留下来吧。”吴世勋终究是抬了头，迎上了鹿晗的目光，却又飞快的移开来，眼睫连着开阖了好几下等着鹿晗的回答。
“好。”
吴世勋也洗了澡出来的时候，看见鹿晗穿着自己的睡衣坐在自己的床上，竟是终于放下了手机，专心致志的在看足球赛转播。
鹿晗本来骨架就要比自己小一些，穿了自己的睡衣，领口刚好露出两条清冽纤瘦的锁骨。棉麻的布料在脚踝处折了一道，白皙瘦削的脚腕正挂在床沿，随着比赛的进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男人的沉稳里又糅进了少年的不羁。
鹿晗回头看到吴世勋完完全全卸了白日里表演的妆容，向来白皙过人的皮肤因为沐浴的水温熏得有些泛红，干净的面庞上耷拉着湿漉漉的亚麻色刘海，看起来是和从前别无二致的乖顺。平直宽阔的骨架却又那么单薄，撑着哑光的丝质睡衣，透露着毫无防备的少年气息。
鹿晗饶有兴趣的看了一动不动的那人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笑了：“你倒是过来啊。”
吴世勋也后知后觉的晾了晾小虎牙，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他走过去，总是盛满淡然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不知所措。
“哎，曼联的过了，我也不打算看了来着，你要是看就换别的吧。”
鹿晗盘起腿来，把遥控器丢给吴世勋，歪头打量他的时候没忍住伸手牵了下吴世勋手里的毛巾，去擦了擦他还在滴水的鬓角。
“吹头发也不吹干点儿。”
吴世勋听了他低声的数落就在耳边，没来由的觉得不好意思，凛冽精致的侧脸曲线因为这份情意无声无息的柔和了下去，抿嘴笑笑便开始胡乱换台。
虽然鹿晗和吴世勋，任凭哪一个，平时都不是个会看电视的主。
可是在这份突如其来的久违亲昵面前，一些反常的举动却又因为缓解尴尬的必要而存在的理所当然了起来。
从金钟仁说出那句话，鹿晗和吴世勋的心里就都有点儿慌神了。
鹿晗向来有洁癖，虽说宿舍现在空床那么多，可是鹿晗的脾性真是一张都睡不得。
唯独吴世勋的床。
吴世勋扭头看了鹿晗已经默不作声的钻进被子里的时候，心里还在小声嘀咕：可是，前几天vivi还爬上床来过。
就是那个位置。
嘴角噙着笑躺到鹿晗身边的时候，羞赧的情绪就因促狭的小心思少了许多，卧室里一时只剩下昏黄的床头灯和电视发出的荧光，笼罩在不大的床上几乎是并肩靠着的两人身上，竟平添了几分暖意。
漫无目的的换台时，自己的脸突然出现在屏幕上。
鹿晗的掌心突然就没有预兆的覆到指节上来，控住了吴世勋企图快速换台的手：“我就看这个。”
是演唱会时的live回放，此时正放到自己的舞蹈focus，玻璃鱼缸。
吴世勋看着屏幕上穿着白衬衫黑皮裤的自己，突然就觉得特别难为情，转头看鹿晗在昏暗的光线里清澈而柔和的眼睛极为真挚的看着屏幕上自己的表演，又觉得自己心思狭隘起来，只好低头玩手机来掩饰有些慌乱的情绪。
鹿晗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吴世勋跳舞了。
大得有些骇人的水柱劈头盖脸的淋在那人单薄瘦削的身躯上，湿透的白衬衫勾勒出致命好看的腰腹曲线，深黑色的短发湿漉漉的顺着白皙的脸庞轮廓覆下来，眉毛与眼睫都细致的被水勾画的一清二楚。
当吴世勋闭着眼睫躺倒在水帘下时，瘦削而孤寂的背影跪在水柱下时，浩大的水幕仿佛屏障隔开了吴世勋与这个世界，喧嚣呼号越热闹，吴世勋却仿佛越寂寥。
他的确成长了，也越来越优秀了，仅仅一个舞蹈就足以把人带进那种浓稠忧郁的情感里去。一举一动溅起的水花，都好像落在了鹿晗的心上。
也许这种成长与蜕变加之舞台效果的设计烘托该是极其撩人抑或性感的，鹿晗却无可救药的从心里抵触起来这份颓废的美感。
周遭满是欢呼，他却只顾着心疼。

鹿晗指尖揪着的被子紧了紧，却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在钢琴声的余韵里，鹿晗默默的关了电视：“都快十二点了，你明早还要拍戏，快点儿睡觉了。”
吴世勋总觉得鹿晗的反应哪里不对，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应了声也跟着缩进了被窝里。
室内的暖气温度开的并不是太高。鹿晗和吴世勋朝着反方向侧过身子去，中间的被子晾开的一条缝隙灌了点冷空气进去，吴世勋忍不住蜷缩了一下腿，扭头去看了眼鹿晗的背影。
鹿晗还在玩手机，影影绰绰的光勾勒出那人深咖色的发丝轮廓，绒绒的，让他没来由的心动。
心里却突然想起，鹿晗睡觉向来要不得光亮，而自己总有些不愿明说的怕黑，所以床头这盏小夜灯大概是让鹿晗睡不着了。于是便又从被子里抽出手去轻轻的按灭了灯火，整个空间都陷入了黑暗的静谧，只有鹿晗的手机屏幕还莹莹的亮着，伴着两个人清浅的呼吸。
“你不是怕黑吗？”鹿晗有些诧异的扭了头，在黑暗里大略的看向吴世勋的方向。
“那都是以前了。”吴世勋干脆把身子向鹿晗转过来，自顾自的弯了弯嘴角，总觉得鹿晗能记得就是挺值得欢喜的一件事儿。
鹿晗沉默了一会儿，扭回头去，倒也不再玩手机，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轻声唤了一句：“世勋呐。”
“你现在累不累。做艺人。”
吴世勋愣了愣，想他或许是看了自己那个舞蹈有了感触，粉丝倒是也有不少看了表演吵嚷着心疼难过，怕是鹿晗也对那个舞台效果有些意见，便笑了两声：“没事的，那个表演，平时很少的。”
“吴世勋。”鹿晗的向来清亮的嗓音突然就低了许多下去，像是有些难过了似的：“如果有什么话，就告诉我。累的话，都可以说的。”
像从前一样，累了就过来依靠我，生气了就过来和我抱怨，委屈了就过来牵住我的手。不要假装你很好，因为我知道你一点儿都不好。
脑子里把从前那人十八九岁的模样都过了一遍。那段出道前千篇一路的枯燥而痛苦的日子里，唯有他的笑容与依赖明亮而闪耀，提醒着自己，微茫的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现在的吴世勋，不过睡在自己的左侧，却像隔着条银河。
这头的吴世勋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方才边伯贤酒后的胡言乱语。
“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她了，是梦想，是信仰的。”
“真的没想到，真的会有机会在一起，但是很遗憾，没能长久。”
“很对不起曾经好喜欢她的自己啊，如果有机会，如果可以。”
“很多话没有说出口，很多的机会，都不该错过的啊。”
那时的吴世勋默默的伫在床边，看着总是笑着闹着的伯贤哥，微微阖着的眸子里星星点点的水汽。
说是胡言乱语，又怎么不是那玩世不恭的人难得的真情流露。
鹿晗明天就要回国了。
不该错过的啊。
鹿晗在黑夜里等了许久，才听到那人轻微到不可捉摸的一声叹息。
属于那人的，这些年从未变过的气息和着清爽的沐浴露香味猝不及防的朝自己靠近了一些，两人之间始终晾着的那道缝隙也被终于被温热填满了去。
“很累啊，我。”那人糯糯的嗓音糅着成长带来的低沉，是久违的委屈：“很累啊，鹿晗哥。”
“那么大的水砸在我身上，感觉就快要死在舞台上了。”
“每一天都很累，一直很累，因为一个人，所以很累。”
鹿晗的手缓缓的绕到身后去，一下一下的拍着那人单薄的脊背，感受着掌心下带着体温的呼吸起伏，突然觉得有种失而复得的踏实感。
“世勋呐。”摸索到那人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轻轻的攥到掌心里去：“不是一个人，不要怕。”
“我在。”
记不清是多少个黑夜了，吴世勋都在想着，也许鹿晗还能再回到他身边，像安慰年少时总无理取闹多愁善感的自己似的，给他一句安慰。
虽然不知道这份失而复得能否长久，吴世勋却还是着迷的眷恋鹿晗所给予的每一点儿温暖，让他在这个暗夜里流连忘返。
不知是谁轻轻拉了一下谁的胳膊，谁又慢慢的靠了过去。当吴世勋有些湿漉漉的睫毛若有若无的扫在鹿晗光裸的脖颈上时，鹿晗的手指覆上那人圈着自己的胳膊，眼睛也跟着有些热了起来。
“下雪了。”
吴世勋埋在鹿晗的颈窝里小声的说了一句。
鹿晗在黑暗里抬起眼帘去看没合好的窗帘之间露出的那一小片天地，平安夜的首尔车水马龙，有灯火洒进来，忽而雪花纷飞。
“世勋呐，平安夜快乐。”
“嗯。”
“真的不怕黑？睡的着吗？”
“不怕，你在。”

晚安总之只要还在一块儿 都算是很甜的吧

来艾特小仙女们 但我肯定是艾特不全的… 之前说的学业问题因为很多原因没能达到我的期望 目前还是情绪比较低落的状态 写文的感情也一直难以琢磨 但是创作算是一种自我救赎 笔下的他俩能好好的在一起于我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一直是动力和光芒的他俩让我相信 不管怎么样 都会更好的@promisesLH7

内啥 说一句 接下来鹿哥就回国了 咱们怕是不能一直甜下去了要走走套路了 (虽然其实我觉得我写的也不甜来着)要是觉得虐也真是剧情需要大家不要闹哈 等真正谈了恋爱把甜的都给补回来什么的爱你们呀(我就这么一说 这两天要是能更新那我也是比较了不起hhhhh)

我觉得今晚可以更新

我是一个说一不二 说更就更的楼主 还有 切记我前面打过的预防针 本章可能有毒

【所爱隔山海 山海不可平 04】
鹿晗回国也有一段时间了，一直睡得不大好。
一方面新专辑刚发布，另一方面又接了春晚的邀请，这算是工作层面上忙碌的焦头烂额。而脱离工作来说，鹿晗觉得自己的感情状况更加扑朔迷离。
天天都想跟挤海绵似的挤点儿时间出来联系吴世勋，也不是打电话，就打字瞎磕点儿日常。吴世勋总是要逞强拿微信跟他聊天，鲜少能打出完整的中文句子，但已经足够让鹿晗惊喜不已，多半是跟个小孩儿似的发拼音，实在腻烦了就发语音，慢悠悠的和鹿晗说两句话，嗓音低糯的笑笑，几秒的语音都能让鹿晗工作闲暇时翻来覆去听上好几遍。
这一趟韩国去的，这一遭重逢来的，让他自认为稳得跟终南山顶修仙老道士似的心鸡飞狗跳，地动山摇。
鹿晗，你这样怕是不行啊。
夜深人静的时候，鹿晗就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跟自己念叨，鹿晗，你不能这样，不能的。
可是首尔那一夜的大雪，却不受控制的往他心里飘。
身后的位置空荡荡的，手心里的空气也是寂寞的。让他想起那夜温顺的埋在他颈窝的吴世勋，薄薄的一片，像是一只被抛弃飘零了很久的独脚鸟终于找到了落脚的土地。那般依赖和珍惜，紧紧倚靠在他的脊背上。
窗外是漫天纷飞的大雪和万家灯火的嘈杂，他的世界却只是一片静谧的漆黑，只剩下那人温热的拥抱悄无声息。
很多年前的吴世勋也会这样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但是总是有恃无恐的说着笑着唱着歌，伸手大喇喇的抱住他。
这些年他也关注了团体活动饭拍之类的东西，看过吴世勋照样没什么所谓的去抱过很多哥哥。
但再没有一个像很多年后抱着他这么紧了。
若是环着自己的那条手臂会说话，鹿晗都能听到那暗夜里极度脆弱不安的祈求：你不要走了。你不会走的吧。
而吴世勋从小就倔，这几年的经历更是把他打磨的不善言辞，连表演若无其事都有些拙劣也要硬撑着不投降，只是一言不发的把自己的眉眼都用力印到鹿晗的颈窝里去，每一声呼吸都像失而复得叹息。
而鹿晗，却快要投降了。
过去的那些年，当时那些快乐多难得美好。鹿晗，你是不是真舍得不要。
伸手把被子囫囵蒙到头上去，钻进黑暗里用力的吸口气，再扯下被子呼出来的时候，北京城的灯火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一些光亮，勾勒出那模糊的白气轮廓。
天越来越冷了，不要再想了。如果能想出答案，早就想出来了。
手指划开屏幕，看着凌晨三点的数字在屏幕上有些扎眼，吴世勋居然还微博在线。他又在想些什么呢，也在想答案吗。
究竟是想不出来，还是不敢想。
装聋或作哑，没人先说话。

“鹿哥，你晚上还回工作室吗？”助理一边倒车入库，一边扭头问着副驾驶挂着耳机的鹿晗。
“今晚我就不去了，我在家里吃顿晚饭。”
鹿晗把脑袋靠在车窗上去数楼层，看到黄昏时分自个家亮着的橘黄色灯火，蹭了蹭冻得发红的手背，从心底里头暖了一小片：“明儿个我再去看下一个MV的事儿，你们晚上也别忙太晚。”
“年关了。咱早忙完早回家。”
长大之后，过年这件事儿再也没有小时候在大院儿里，胡同口边儿疯闹的欢快了，但只要说出口来，就好像能把一整年的疲惫迷茫都收束到一起，掩埋进纯净的瑞雪里通通忘掉似的。这种人之常情，就更不说在年少就在异国他乡飘零的鹿晗了。能在家里过年啊，挂在嘴边一念叨，鹿晗就觉得满足。
他蹦跶上楼的时候还戴着羽绒服里头的卫衣帽子，手揣在兜里跟着踩楼梯的节奏小声唱着：“you look so wow wow”，眉眼好看的紧，带着十七八岁时放学打球回来的朝气蓬勃，十年过去也难有变化。
妈妈开门的时候，便看见儿子呵着好大一口白气，眼角带着点儿褶子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妈，今儿个巨冷，我就没带东西回来了。”
哪里需要带什么东西回来，看到儿子没瘦没病在眼皮儿底下活蹦乱跳的模样，还有什么好求的。
想到从前儿子在韩国蹦跶受的那些苦，鹿妈还没来得及收收心里又暖又酸的小情绪，就瞥见了鹿晗那穿了好几年的黑色破洞裤里头露出来的瘦削膝盖。
“鹿晗你知不知道今天多少度？你怕是想要截肢吧你见天儿扒着这个破裤子不放手。”无论年轻时候还是上了年纪，一直跟漂亮优雅俩词儿分不了家的鹿妈此时气得也不想做什么形象管理，伸手就把瘦高的儿子从门外拧巴拧巴拖进来：“冻死你得了。”
“哎哎哎，我马上穿秋裤，真的，马上马上。”

鹿晗在扒拉饭的时候，鹿爸不动声色的把电视打开了，突如其来的“you look so wow wow ”把全身心投入糖醋排骨的鹿晗给吓了一跳，回头瞥见电视上自己在光影烟雾里若隐若现的一张大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今儿个上楼的时候还在唱这歌呢……哎这屏幕怎么回事儿啊把我脸拉这么宽。”
“嚯，你这脸叫宽。”鹿妈伸出手戳戳儿子尖俏的下巴：“那能给你爸气的今晚就要去跳护城河。”
“那不可能，我觉得我脸比鹿晗小，这我不能跳。”鹿爸悠闲的踱到电视面前把脸跟屏幕上那个比例的鹿晗比了比：“这是事实您还别不服气。”
鹿晗笑的要呛了饭到喉咙里去，这时候突然听了鹿妈的夸赞：“哎，晗晗长得就是随我，我儿子怎么这么帅，帅的找不到女朋友咯。”
话中有话。
鹿晗筷子还戳在排骨里头，尴尬的咂了咂嘴，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心里一恍惚，整个人也跟着晃神。
“晗晗？你发什么呆呢？”是鹿妈。
“啊，我在思考。”鹿晗伸手蹭了蹭鼻尖，心里大概琢磨出了鹿妈的意图。
“思考什么呀？”
“是谁走漏了风声。”
这下换鹿妈瞅着儿子神情凝重的模样笑的不行：“我说你是不是跟大家内孩子学的成天讲单口相声？”
“哎妈，什么大家内孩子，他不姓大他姓张。”换作平时，鹿晗肯定能就着大张伟名字这个梗笑半天，但现在他有点紧张所以笑不出来，只是无奈的开口反驳一下妈妈。
“好吧，翻篇儿，妈妈给你看个姑娘怎么样。”
我就知道。
鹿爸不敢接受儿子投过来的质问的眼神，佯装镇静端起茶杯就去了书房，不大想参与这场又不知道会如何收尾的人生大事会晤。
鹿晗捧着饭碗，内心毫无波澜的看着妈妈递过来的手机上的照片，“嚯。”埋头又划了一口饭到口里去：“漂亮漂亮。”
“哎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这个类型，是你傅叔叔的小女儿，比你小一岁，前几天刚从法国回来。”清清嗓子，又要把那姑娘的学历学位才艺爱好通通翻出来给儿子看：“本人比照片还漂亮来着，我看就是哪儿哪儿都好。”
嗯嗯嗯，鹿晗把碗端起来，耷拉着好看的双眼皮追着妈妈划屏幕划的唰唰的手，那姑娘的荣誉生涯还没翻到底。
“傅姝呀，还是你的小粉丝。”鹿妈忍不住笑，伸手呼噜一把儿子茸茸的头发：“这么优秀的姑娘，追她的富二代都能排到东直门，偏偏看得上你，多好。”
好好好，鹿晗被妈妈的手摸的一头雾水，心想这回怕是在劫难逃。
“鹿晗你这是什么反应？你能不能给我表个态？”
鹿晗被凶得挺无辜的，眨巴着眼睛看鹿妈几眼，又把鹿妈看的心软了点儿，拉过儿子骨节分明的手：“晗晗啊，过年你都二十七了。你看你哪个朋友，不说孩子生了吧，那至少对象都有了对吧。”
“不对。”这时候鹿晗就要钻牛角尖了，把手抽出来一个个的给鹿妈掰：“我给您数，高苏尧，朱甾峰……”
“那我不管的。”鹿妈又把鹿晗的手攥回去了：“晗晗，你听妈妈说，妈妈一直想跟你说了，妈妈真的心疼你，你这行做的真的太苦了太不容易了。”
“两年前你从韩国回来我就跟你说，赶紧找个好姑娘照顾你，跟你做个伴儿，你就不听，就跟我们说什么事业还没着落。现在你就别拿工作的幌子兜我们了，你发展到如今真的够好了。”
“爸爸妈妈都五十多岁了，晗晗。”
“什么时候能看你闲了好好在家里待待，早点安定下来，给我们个孙子带带啊。”
“娱乐圈子，多累啊，你一个人扛了多少啊，晗晗。”
鹿晗另一只手终于把筷子撂下了，看着鹿妈从前一头漂亮柔顺的青丝里若隐若现的白发，伸手去拍她单薄的脊背，心里准备了一千一万个推脱的理由，全在妈妈哽咽的话语里粉身碎骨，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妈，妈。别心疼我，我很好，真的很好。”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那姑娘，我试试，我试试,成吗。”

傅姑娘从小和母亲在上海长大，算是大半个上海人氏。一头顺溜的长直黑发顺着肩头垂下来，一口吴侬软语跟鹿晗聊着天的时候，眉目柔美好看，绝对不输鹿晗高中时心中那抹白月光——魏姑娘。便是搁在现在，鹿晗也可以信誓旦旦的说，嗨，这就是我理想型的样子，这几乎是所有普通男孩儿理想型的样子。
这么对胃口的女孩儿就这么乖顺的坐在自个儿对面，换了十七八岁的鹿晗估计得激动的满操场跑圈儿嘚瑟半天，而现如今的鹿晗却不知自己的心思搁在何处飘忽。
傅姑娘好像就喜欢他这股懵劲儿，对他笑的甜丝丝的，夸他长的真好看，比屏幕上还要好看得多得多，她可喜欢他好几年了。
鹿晗支支吾吾的有些脸红，蹭蹭鼻子掩饰了下尴尬也回了她一个笑容。
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但仔细一想，这不也是自己曾经设想好的人生吗，三十岁之前事业稳定，然后找个对象退圈儿好好过日子，人物时间地点，明明就没有哪一个不对的。
鹿晗，你还以为你年轻无极限小孩儿过家家呢。
人家傅越哪儿不好了，哪儿还配不上你了，哪儿比不上吴世勋了？
这句反问从脑子里跳脱出来的时候，鹿晗拿着冰美式的手都晃了一下，跟心脏一样，毫无来由的猛地一个跌宕。
为什么要下意识的蹦出吴世勋这个衡量标准？
但更没救的是，这么一想，鹿晗马上觉得：完蛋，真的是，哪儿都比不上吴世勋。
比不上吴世勋素净白皙的皮肤，比不上吴世勋软糯动人的笑眼，比不上吴世勋柔软而又坚韧的整个人。
谁都比不上吴世勋的。
谁都比不上。

而妈妈盈着泪水的那双好看的眼睛，这么多年来的人生规划，顺理成章的未来里，却装不下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又何必纠结于敢不敢想呢，那个午夜梦回时令自己辗转难眠的答案，早该明白没有什么结果。
鹿晗在微信上给吴世勋一个字一个字的敲：人要是不够勇敢该怎么办。
吴世勋很快就回复了，依旧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拼音，固执认真的让鹿晗有些想笑：没关系，如果不勇敢能过得更好，那就够了。
世勋呐，你要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会不会还这样替我说话。鹿晗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天空有些暗了，暗的刚刚好。
自己难过的样子就没人看得到。

鹿晗觉得自己是个典型的白羊座，沉静的外壳下包裹一冲动就不可收拾，说到做到，不留余地。
后来真的向傅姑娘伸出手的时候，姑娘眼睛亮亮的扑到他的怀里，埋着脑袋正好能蹭到鹿晗的下巴，清淡的香水味儿让鹿晗闻了去，总想到那个用祖马龙盖奶香味儿的吴世勋，欲盖弥彰的样子可爱的很，没忍住又笑了。
傅姑娘仰头看他弯着眼睛的样子，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你想到我都会笑起来哎，鹿晗看来你是真的喜欢我。
鹿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由着姑娘挽着自个儿的胳膊，觉得是个结束的时机了，这么多年被优柔寡断喂养成一颗参天大树的隐秘情感，从根砍了去好了。
只要他心里并不讨厌这个姑娘。这样牵着她的手，这样搂着她的肩膀，这样让她柔软的发丝蹭在皮肤上，鹿晗都不觉得多么排斥。但他的眼睛里没有星星，心跳没有加速，掌心也没有发烫。
但那又如何呢，鹿晗还是对傅姑娘点头了。
需要的从来都是表面的歌舞升平，不用强求什么真正的快乐。他想，能和这个姑娘光明正大的拉着手逛逛街，见见父母规划人生，循规蹈矩的过一辈子，挺好的。谁还能有上天入地翻江倒海的本领不是，换了谁不是一辈子照样这么过。
大家都求一个表面和平，求一个单身十来年的鹿晗欢喜脱单，求一个有根有据平安喜乐的未来，求一个心安。
因为大家都不勇敢。
所以那些见不得人的遗憾，就全是自己应得的活该。

老高几个得知这个事儿的时候，一个个跟呲花炸了屁股似的不可置信，好说歹说也要见上傅姑娘一面，看看是哪儿来的大人物能把不羁的漂泊了这么多年的鹿大仙收归麾下。
结果一个个敲着碗等了可久，鹿晗一个人开着车闷闷的跑过来，没见到一个姑娘的影子。
问他话，也是说最近风声紧，怕被拍到不好公关。
一个个兄弟喜笑颜开的敬着酒，说着客套话，翻来覆去就是没想到鹿晗说谈就谈，还以为是挂念着从前的魏姑娘的缘由呢，这要是一公开，怕是全中国的小丫头都得前仆后继的上天台这么几句话。
鹿晗也笑，神情没什么异样的接着酒，一杯接着一杯，眉头也不带皱的，也跟着打趣自个儿单身十多年真是没谁。
“讲真的，我们还真以为你心里有个放不下的人呢。”
“要不就是谁也看不上，但咱知道你不是那么个心气儿高不可攀的主，还挺接地气一小伙子啊。”
“问你是不是魏千雅吧，你也打包票说不是，这心里没个人真能瞎过个十年啊，再不谈一个哥几个都不好说你是咋回事儿。”
鹿晗刚喝空一罐啤酒，听了朋友七嘴八舌的叨叨，勾了勾嘴角，把手里的易拉罐远远的丢进垃圾桶里去。密匝匝的眼帘避着点儿包间吊灯的光去看金属的啤酒罐在空气里破开的一条弧线。
“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啊。”

夜深了些的时候，有对象的几个朋友全被叫回家了，没对象的也受不得鹿晗事业爱情双丰收先行告辞，唯剩下一个高苏尧还坐在鹿晗身边，面无表情的扒拉鹿晗手里的啤酒瓶：“鹿晗你别喝了。”
“哎我靠，你一言不发就脱了团留我继续当单身狗，我还没跟你兴师问罪你咋喝的要死要活的。”看鹿晗也不搭理他，垂着眉眼继续从他手里掰啤酒瓶，又忍不住侧头打量了下他发小：“鹿晗你没事儿吧你，我看你这不像脱团快乐的样子啊。”
鹿晗停了手，撑着下巴看着老高，眉眼还是生来就那么温和好看，只是情绪平淡的看不出是不是酒劲上了头。
“哎，你喜不喜欢那个傅，傅啥姑娘啊。”老高看不得他那傻儿吧唧的样，伸手推了把鹿晗的脑袋，直接把那人的棒球帽呼噜下来，然后他深咖色的脑袋也顺着惯性一头扎到了自个儿胳膊上。
老高再次惊惶的扯鹿晗的手确认他是不是酒精过敏迷糊起来了的时候，鹿晗也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特别用力的那种。
“我是真的想保护你。”
“我是真的什么问题都想帮你解决。”
“是真的不想走了，是真的想留下来的。”
“可又怎么能呢，怎么能呢。”
老高一头雾水，看着鹿晗突然就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头垂得低低的看不清表情，嗓音沉静又温柔的开始说话，时不时还要叹口气。
感情真挚，语言不明。
说得都是些啥，老高一句没听懂。
“你怎么这么好呢，你怎么这么为难我呢。”
“真的太难了你知道吗，太多太多东西挡着我呢。”
“你可以不用，记得我的好。”
“对不起啊，对不起啊。”
鹿晗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整个脑袋都磕在了老高的手上，自己的手也压在底下不肯撤下去。
饶是老高是个语言白痴，也听懂了最后那句韩语的对不起。
饶是老高是个情感白痴，也感受到了手背上湿漉漉的温热。
一滴，两滴，三滴。
鹿晗是什么人。
是为了兄弟跟别人打架脸上缝了十几针眼睛都不红的人；是暗恋好几年的姑娘鼓起勇气表白劈头盖脸被拒绝也不矫情的人；是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吃了数不尽的苦受了讲不清的委屈也靠自己扛的人；是混迹这深不见底的娱乐圈在脏水里扎猛子呛到喉咙里也只会笑的人。
而现在的鹿晗呢。
老高听不懂他说了什么，不明白他究竟在难过什么，可是他觉得自个儿的心也要跟着鹿晗感同身受的疼一把，疼得有点难以呼吸的那种。
“鹿儿，鹿儿。”
另一只手使劲去呼噜鹿晗瘦削的脊背，感觉自己的眼眶也热的很。
“你要为自己而活，你不要什么事儿都自个儿扛着好不好。”
“鹿儿我没跟你说过，你真的特别好，特别牛，特别酷，我特服你。”
“没什么过不去的，别怂啊，一切都会好的。”
只要你别怂，只要你勇敢点儿。
只要你敢不懦弱，凭什么要错过。

我来艾特几个眼熟的姑娘@promisesLH7

说好的没关系呢

今天夜里或者明天白天更新 反正还是

说一不二的本周二更，恐怕是感人的高产，深夜更新，依旧，不是那么友好，做好准备不要再哭啦姑娘们。

【所爱隔山海 山海不可平 05】
傅姑娘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鹿晗正在跟团队开会。手机调了静音也没震动，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如释重负的伸了个懒腰，才看到手机上七个未接来电。
傅姑娘知道鹿晗比较淡的性子和比较忙的日程，平时倒是不怎么主动联系生怕打扰到他，所以这个情况有点儿难得，鹿晗一边进电梯一边赶紧拨了回去。
无论有没有什么大事儿，让人家姑娘等这么久，也是自己不应该。
“傅姝？我刚才在开会，怎么了？”
那头傅姑娘向来沉静的声音里糅了一丝仓皇：“那个，鹿晗，你有看到微博上那张照片吗？”
鹿晗寻思着是哪张照片，心里有点儿没着没落的，回她一句没有。
傅姝叹了口气，情绪像是有些复杂：“我真的搞不懂这怎么也能行，你自己看一下吧，应该没事儿吧。”
挂了傅姑娘的电话之后，一边迈开步子朝车库走，一边打开已然炸了锅的微博消息。

有点儿意思。
鹿晗靠在车边儿饶有兴趣的点开短短几个小时就被传得沸沸扬扬的那张照片，帽檐下清隽的眉眼藏在光影里冷淡又嘲讽。
只要熟悉他一点儿的人都能看出来照片上那个男人并不是他吧，还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搂着一个姑娘，毫无防备的给偷拍了去。
就不指望谁都能认出暗夜里他的脸部轮廓了，但谁都以为他鹿晗真的可以活得像这样坦坦荡荡吗？
他倒是想。
换了小号去看那些评论转发蹭热度的嘴脸，竟不乏口口声声说着是自己粉丝的人，在一场不知是风是雨的舆论面前动摇的不成样子。
每一次鹿晗被诬陷被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被证实他的无辜与清白。但当下一次蓄意抹黑的行动开始的时候，还是会有许多的人不愿给他丁点儿的信赖。
虽然真的习惯了，但每次鹿晗还是会觉得心里挺凉的。
“鹿晗女朋友”一下子成了即时热搜，营销号不约而同的出动喧哗。鹿晗觉得真的有点好笑，这种拙劣的手段一个个都要假装看不出，自欺欺人的带偏舆论的走势，是没有脑子吗？
欲加之罪，又需要什么脑子呢。
何患无辞，又能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呢。
女朋友。
傅姑娘的短信突然发过来，亮闪闪的在通知栏里跳跃：“没事儿吧鹿晗？”
等会儿，女朋友。
照片是假的，女朋友倒是真的啊。鹿晗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现在也真的是个有女朋友的人，还一本正经的站在清白的立场去嘲笑这一场歪打正着。
这个节骨眼上的巧合不应该只是一笑而过的事，怕是姓卓的团队观察到了什么细枝末节，在为大动作造势铺垫。
现在还远远不是可以公开自己有女朋友的时候。无论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鹿晗都不想让这件事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
因为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这仍然是他被动的选择，他不想进一步被动的被框在这个死局里头。
“你们看一下，怎么把这个事儿给澄清一下。”鹿晗拉开车门坐进车里时，给助理打了个电话：“不用走正面，不要给这些小动作多少面子，不值。”
给傅姝回了一句没事儿别担心，攥着车钥匙的手却是真的有些累了，慢慢的垂下来落到瘦削的膝盖上。
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么不羁自由的人，非要选择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看了。

微信上是吴世勋刚才发过来的消息。
“我相信你。”
吴世勋知道他最怕不被信任，知道他其实没那么骄傲，知道他所有的软肋死穴和不堪一击都源自于对未知恐惧的张牙舞爪。他没鹿晗那么柔和善言，哪怕知道鹿晗强撑的骄矜底下的空虚，也只会默默抓住鹿晗的手，提醒鹿晗他的存在，并且从来没有走开。
自己的私人情感被推到风口浪尖，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又何曾不是一种预热和警告，总有一天会面临比这大的多的滔天巨浪。
那还是和傅姑娘在一起，退一步说话的结果。如果真敢按照自己那摸不清的答案来，鹿晗，那是海啸啊，万劫不复的那种，你敢不敢赌。
不敢赌，那就断。拖拖拉拉的，难受又难看。
世勋呐，世道如此，人情不堪，身在高处，鹿晗哥该怎么办啊。
你的信任像是一汪薄情里最温热的一滴救赎，却又真的救不了我分毫。
如果世界上有一片荒岛，再也没有人指手画脚，我想带着你去。可是又能到哪儿去找呢。
如果连坦白都没有勇气，就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能快刀斩乱麻的机会。
虽然挺疼的吧。
鹿晗坐在车里，帽檐压得很低挡住了眼睛，只能看得到没什么表情的下半张脸，手指轻轻的敲着屏幕给吴世勋回复。
你就不要相信我了吧，我没什么值得你相信的。
虽然挺疼的吧。
真疼。

游戏打到最后一关的时候，朴灿烈突然发现他的队友掉线了。手里还攥着手柄眼睛盯着屏幕，赶紧去用胳膊肘戳吴世勋：“吴世勋，吴世勋，你干嘛呢，快。”
他的队友没有回应他，也依旧没有上线。朴灿烈急了，扭头去看吴世勋居然在低着头玩手机。
“你搞什么啊我要死了你还……”
“鹿晗有女朋友了。”
屏幕上的两个游戏小人一起死了，朴灿烈的手柄也掉下去了，一时竟不知道说点什么：“怎么可能这么快，上次我还……”
朴灿烈感觉他应该龇着大白牙笑着鼓鼓掌，跟大家都汇报一下鹿晗哥的喜讯，盼望着下次再蹭个饭了。可是他看着埋头捧着手机一动不动的吴世勋，潜意识里又觉得他不能这么做，绝对不能这么做。
吴世勋盘腿坐在地板上，头埋得很低，刘海垂下来遮住了清冷的眉眼，他没有动作，也没有表情，只是默默的盯着鹿晗发过来的那句话。
“照片是假的，女朋友是真的，过年我都27岁了，是时候了。”
心里演练过无数次的剧情竟然就这么突兀的上演了，吴世勋的内心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应有的反应，他总是慢半拍，两年前鹿晗离开也是，这一次也是。他很认真的想，用中文该怎么回复啊，该怎么回复这一句话啊。
朴灿烈看着吴世勋突然一副很局促的样子，伸手一下下的呼噜自己的头发，也不知所措的紧，赶紧去抓他的手：“世勋啊，你怎么了。”
那人像是很用力的呼吸了几下，单薄的针织衫勾勒出翕动的蝴蝶骨，塌下去的肩膀看起来又宽阔又脆弱，抬起头来看朴灿烈的时候，眼睛里看不清情绪的空濛。
“没事，只是我学了这么久的中文，突然忘记了两个字。”吴世勋的目光又垂下去了，嘴角轻轻的勾起来，有点儿自嘲的意思。固执的去翻拼音底下的一排排汉字：“你能不能告诉我，‘恭喜’两个字，要怎么写。”

练舞到深夜的时候，公司这一层楼只剩下自己这一个练习室还亮着暖色的灯火。
吴世勋觉得挺疲惫的，撩起灰色单衣的下摆擦了擦下巴上的汗水，摸了遥控器来把暖气温度调低了点。
落地镜里的男人眉目带着疲倦与清冷的戾气，那人的手表亮闪闪的扣在瘦削的手腕上，高窄的身躯孤独的伫在偌大的空间里，吴世勋望了几眼就别开了头去翻自己外套的口袋。
拿了自己的钱夹后，默默的躺在了木地板上，任鬓角的汗水顺着耳朵尖儿没进松软的头发里。
真麻烦，过阵子天暖和些，把头发剃了好了。
安静下来的时候，除了暖气低沉的嗡鸣声，便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清晰的环绕在身边。
吴世勋从钱夹里抽出一张照片，迎着练习室天花板的许多盏小投射灯看了起来，修长的眉毛微微蹙着，看不清情绪。
那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本来从背后搂着鹿晗的自己已经钻到了鹿晗的怀里，一米八几的个子跟个小少女似的埋着脑袋，紧紧地牵着鹿晗的手。
凌晨的微熹洒进来，他抬头就能看见鹿晗线条好看的不行的脖颈和冒了点小胡茬的下巴，眉目那么柔软细致的样子，带着点清淡的草木香。感知到了吴世勋的异动，就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摸他的后脖子。
“别动，再睡会儿，冷。”
清朗的嗓子里糅着宠溺的喑哑，无论是几年前的吴世勋，还是几年后的吴世勋，都觉得自己真是在劫难逃。
后来的吴世勋，就偷偷的把客厅相框里藏着的那张照片掖进了自己的钱夹里。
好像是足够有点儿勇气去面对总让自己心里难受的过去了似的，好像是不知名的来了点儿希望似的。
到底是给了自己什么希望呢，六年了，自己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吴世勋举着胳膊，透着光细细端详那张照片，左手的大拇指一下下的摩挲照片上二十岁的鹿晗青涩温柔的面庞。突然就承认了一个事实，那个夏天就和二十岁的鹿晗一样，回不来了。
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那人的打算和规划，他从来都是个有想法也有行动力的人，不像自己总是有点儿得过且过的意味，鹿晗向来都是说到做到。
有一年和大家一起在柏林拍写真，那人穿着短袖T恤一遍遍的在拍摄的家庭里打转儿，眼睛里全是星星点点的火花，对着镜头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笑：“想在这儿买个房子，以后和家人一起生活。”
吴世勋就站在镜头外抱着胳膊看那人英气好看的眉眼，话没说完就闪躲着跑开，带着疲惫与委屈都磨不灭的对未来的美好向往，让吴世勋也受了感染一般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却又觉得苦涩，那他的以后里有自己吗，以后又会各自在何方呢。
口口声声说着要一直陪着自己，照顾自己，什么问题都要告诉他，他来替自己解决的鹿晗，你可别是个骗子吧。

一切都在朝着合情合理的方向发展，鹿晗事业平稳了，交个女朋友，过两年结婚退圈，这么算算，自己服兵役的时候，他都能抱上孩子了。
想到鹿晗做了爸爸的样子，吴世勋忍不住笑出了声。把举的有些酸的手放下来，落在自个儿的腰胯上，随着自己有些单薄的笑声轻轻的起伏。
那时候再想想这时候自己这古怪的情绪，应该会觉得好笑吧，反正谁也不知道，反正知道的人也就当这是年少时开过的一个小玩笑。
吴世勋，你可别是个傻子吧。什么东西都别太当真了。没心没肺的，平平淡淡的，就像别人所说的自己那样，就像面对别人时那样活着，不是很好吗。
说好的，两年前那人离开的时候丢过的面子，这辈子都不能再有第二次了。这次要有点儿出息啊。
吴世勋的表情还是很沉静的坐起身来，把左手腕上的表带卸下来，照片也搁到了一块去，像是在思索什么似的盘着腿发着楞。
扔了算了。
默默的站起身拿着东西往窗口走，推开窗的一瞬间，冬夜的寒风裹挟着大雪就砸进温暖的练习室，砸到吴世勋的脸上，一下子就破开还温热着的记忆，历历在目。
“世勋呐，平安夜快乐。”
“真的不怕黑？睡得着吗？”
吴世勋一点儿也不快乐，在你走之后就再没怕过黑了。
因为比这更可怕的事情都一个人熬过来了。
可当时是真的觉得安心了啊。
才刚成真的美梦转眼就破灭，已经不会再对谁满怀期待。

还是舍不得，关了窗子转身回来的时候，眼角被风吹的有点儿红了。
“恭喜啊鹿晗哥，恭喜啦，我真的替你开心啊。”
吴世勋，你也是个骗子吧。
连自己都骗的那种。

跨年晚会的前一天晚上，和邓超李晨他们一起约了个饭，邓超果不其然的要问起微博上那照片的事儿：“那恐怕是瞎了能说是你吧，真是丑的不行了还造假。”
跑男的几个人都七七八八笑出声来，都说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不是鹿晗，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团队盯上了瞎造势。
后来鹿晗出门来卫生间的时候，邓超也乐呵的过来揽住鹿晗一起走。
“小鹿啊。”
“是不是有情况啊。”
邓超跟鹿晗向来玩儿的好，也一直很照顾鹿晗，平日里总是没个正形的胡闹，可比鹿晗先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比鹿晗要敏感的多。这样压低了声音询问的时候，鹿晗就知道邓超心里大概跟明镜儿似的了。
“超哥，我是谈了个女朋友。”
邓超诧异的望了鹿晗一眼，使劲的拍了把他的肩膀：“哟，可以啊儿子。”
鹿晗无奈的笑着去拍他的手：“我，家里介绍的。”
“哎，你家里人估计也是担心你，这么好个小伙子，总是单着的确不是个事儿。”邓超伸手呼噜一把鹿晗深咖色的头毛：“我就知道你这边儿肯定有点儿风吹草动，无风不起浪。”
鹿晗默默的应了声，情绪不太高的样子，就看邓超在那儿比划：“哎小鹿，就你不谈恋爱吧我还真在心里嘀咕。”
“你知道吧我微博底下那个，问一句我媳妇在哪儿，齐刷刷的全在艾特一个小伙子。”
“真出乎意料，你几千万小粉丝都没能成功的毛遂自荐，跟买了水军似的在说同一个人，搞得我也懵了去搜了那孩子半天。”
“哎，我家那扇子，还是上次去你家顺的，就印着你们俩个人，我结合起来想想还方得很不敢说。我现在终于能不瞎想了。”
“嘿。”伴随着冲水声，李晨神出鬼没的从隔间蹦出来：“CP饭神通广大其力断金我告诉你。”
“我靠你从哪儿……”邓超给吓了一跳去捶大黑牛：“你都听到了啊。”
“哎，小鹿，哥跟你说，没事儿，你放心谈。”李晨点点头，表示自己真不是故意偷听：“咱们这职业是不好过，但是人生为自己活，别在意什么瞎几把扯淡，你现在这个地位那些孙子也就敢做点小动作。”
鹿晗听了他俩的安慰，又觉得动容又觉得不对味儿，抿着嘴给两个人都道了谢，心知肚明的一些东西还是闷闷的藏在心里，谁都没有多说。
比起邓超和李晨的劝慰，他的重点却莫名的放在了邓超提到吴世勋的那段话上。
人生为自己活，恋爱也可以放心谈，但要真是换了他人口里仅仅是怀疑一下都不敢多说的人，又有几个人敢站出来，给他风平浪静的包票，给他勇往直前的底气呢。
鹿晗，你怎么选的每条路都这么难走，你怎么就这么磕碜。


后来在跨年演唱会上，台本也不知意欲何为总是把话题往自己的私人情感上带。鹿晗挺无奈的，这一段交往来的莫名其妙，他没有太远的设想，顶多是往自己的既定路线上套模子。不知道能跟傅姑娘发展到哪一步，能不能走到公开或者更远，但无论怎么样，自己的感情尘埃落定都是早晚的事吧。
他站在镁光灯下看着成千上万张带着向往望向自己的年轻脸庞，心里突然也是难过和愧疚的，喜欢了他支持了他这么久的姑娘们若是真的看到他公开恋情一定会很伤心的吧，虽然口口声声的说着他幸福就好。
那要是他不幸福，她们是不是会更伤心呢。
“2017年的话，工作之余想谈个恋爱。”
果不其然收获一片翻山倒海般的低落。早点儿低落，到时候会好点儿吧。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啊，我连自己想要的都得不到，很辜负你们的真心了，不能再让你们开心一点儿。
后来李晨哥大概也觉察出他要打预防针的心思，嬉笑着扯到了女朋友时，鹿晗却是下意识要抗拒的。
有汗水从睫毛上掉下来，晕染了下眼线，他使劲眨了眨眼睛，说到一半的阻止也被自己咽了下去，化成一个温柔腼腆的笑。
不是女朋友是什么。
鹿晗突然就想起自己这些年的采访了，一说到谈恋爱从来都不说女朋友，撑死对象一言蔽之，仿佛自欺欺人就能暗度陈仓。
不是没有抵抗，不是没有思量，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不还是找了个女朋友，又有什么立场去反驳李晨哥的话。

结束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妆还没卸，鹿晗就以疲惫的借口推脱了，带着妆上车回家了。
助理默默的开着车，鹿晗一言不发的坐在后座。助理能感受到鹿晗最近的低气压，瞥了眼后视镜里侧着脸去看窗外的鹿晗：没有玩手机，没有睡觉，粉色蓬松的发丝被掠过的北京城的灯火间歇性的打亮，流转着的荧光勾勒着他极其细致好看的侧脸线条，镁光灯之外的鹿晗本就不大爱说话，被黑色的眼线一衬，清冷中又带了几分凛冽的意味，更多的却是捉摸不透的沉郁。
“小林，我谈了个女朋友。”
“哎。”其实这几天来，助理心里也有个数了，乍一听鹿晗淡淡的口吻事不关己的样子，一时也不知作何回应：“挺好的啊鹿哥。”
“挺漂亮的，人也挺好的。”
“鹿哥看上的姑娘，肯定是天仙儿，恭喜我们鹿哥啊。”
鹿晗听着小林的话，依旧看着窗外变幻莫测的万家灯火，嘴角勾着一丝柔软的笑意，心里却是空寂一片。
恭喜啊鹿晗哥，恭喜啦，我真的替你开心啊。
佯装冷静把那句话发过去之后，自己的手都有些抖了，等了好几分钟才等来那人的回复。
他甚至都能想到吴世勋说这句话时候的样子，慢慢的念着中文，修长好看的眉下面月牙般的眼睛微微弯起来，很温柔很真挚的样子。
别人都爱说鹿晗温柔，只有他知道自己本来的性子躁得像个什么样子，这倒也真的符合白羊座的性格剖析。而吴世勋和他一个星座，却真的是出了奇的温柔。
吴世勋总是看起来那么冷淡骄矜，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内里温柔又心软。
而鹿晗除了对吴世勋是真的温柔，其他一切都是假的。
因为他除了能给吴世勋真的温柔，什么真实的东西都给不了。
承诺与守护都像是现实面前不堪一击的表演，鹿晗每次想起这些年来自己转身离开的背影和留在原地的吴世勋，都觉得自己真是虚伪的可以。
或许以后不能再做自己，鹿晗还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戏里戏外。
而吴世勋呢，每一次都要承受他的出尔反尔，下一次还是选择义无反顾的相信他。
“我相信你。”
你就不要再相信我了啊。我有什么好呢，你是不是傻啊。
外面的雪下大了，纷纷扬扬的，鹿晗忍不住隔着车窗去摸融在玻璃上的雪花。
你每一次相信我，我都觉得欠你更多。
温柔不够补偿你，心能不能给你，诺言能不能给你，未来能不能给你。
该怎么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