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花不喜欢阿羊那么拼命。
两个人相处时间已经不多，有时候周日他也接工作，只能牺牲两人的见面时间。
阿羊哄她：不加班怎么赚钱，不赚钱怎么养你啊？
离花拿出钱包：我给你钱，别加班，陪我。
阿羊无奈。
离花也知道阿羊的难处，男朋友肯上进，总归不是坏事，她只能接受。
那么，就让自己的生活丰富起来，玩起来！别再天天惦记男朋友就好了。
离花恢复以往和朋友们胡吃海喝的日子，天天晚上都应约，填充无聊时间。
阿羊安心加班，只叫离花别玩那么晚回家，去哪里必须和他报备。

游戏世界变得离他们都遥远。
阿羊忙碌得没精力上线，离花吃喝玩乐的生活，也不舍得分给游戏一点时间。
新玩法、新外观、新职业……阿羊偶然提起一句，离花都应，那有时间我们就上去看看吧。
自然是没有时间的。
以前两个人沉迷竞技场、打副本、收徒弟的日子变得陌生。
离花回想起来，会吃惊自己居然在主城挂机都能玩得很开心。
那段时间有价值吗？说不清楚，反正都是虚耗的玩乐时光。
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阿羊了吧。
离花和阿羊没有宣布A游戏，没有做任何仪式。游戏在他们心中只是日复一日地消减存在感，最后慢慢一点劲也提不起来。


生活很精彩，我们总会有新玩法、新朋友。

爱豆这张新专对离花来说，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这张专辑的完成度、传唱度、销售量都比之前的作品上了一个台阶。还花重金拍了MV，编曲和编舞都无可挑剔，离花支持爱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为他骄傲。
其他粉丝自然也是同感。
城城看到舞蹈版的时候，快把理智粉的风度都全抛下，开始没日没夜地练舞，想要爱豆翻牌。
他说，这么燃、这么炸的舞，不跳一次这辈子都遗憾。
他找上离花不是偶然。
离花在念书的时候，也练过舞。
她这辈子的高光时刻，就是在学校表演的舞台上，完整地把爱豆的高难度街舞跳了一遍。
到现在学弟学妹们提起离花，第一句都是：那个跳舞超棒的师姐！
大学的时候，练舞太疯，离花的腰和膝盖都受伤。那种躺在床上整月的剧痛让她刻骨铭心，从此以后再也没练舞，
现在认识她的人，都不太知道离花曾经也是个热爱街舞表演的朋克少女，包括阿羊。
她把追星的疯狂和练舞的回忆都打包收拾好，把自己塑造成办公楼里千篇一律的女孩：高跟鞋、西装套、羊皮小包包、笑容露出八颗牙。
离花拒绝了城城：我好多年没跳舞了，拖后腿的。
城城：我人找得差不多了，就差一个女孩子，姐姐，你相信我，我们肯定能把这支舞跳好。你再不跳，我敢说，这辈子你也没勇气再跳舞了。

12.【烟瘾】
离花在练舞室喘气的时候，阿羊在公司后楼梯间里抽烟。
离花不喜欢烟味，跟离花见面的日子，阿羊都忍住不抽烟，偷偷抽一根还得喷香水遮掉那股味儿。离花的鼻子太灵，现在阿羊都不敢在家抽烟，怕留下味儿。
忙碌的日子，烟瘾更大。
上班的每个小时，阿羊都要到后楼梯里抽一支烟，晚上加班的时候更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不离手。
一天就要抽掉一两包的程度。
有时候阿羊闻闻自己，害怕没到中年，他就会变成油腻腻的臭男人。


男同事都爱约一起到后楼梯间抽烟，类似念书的小女孩要一起上厕所的感情。
大家沉默地吐烟圈，说下无边无际的八卦，抽完各自回去工作。
桃子是在这个氛围里混得很好的女同事，她的烟瘾也大。抽烟的时候爱说笑话，把一群直男逗得喷笑。
久而久之，连其他公司的人都知道这家公司里有个女孩子，说话特别好玩，是一起抽烟的开心果。


桃子和谁都能聊得来，像阿羊这样有点闷的直男，桃子也不怕尬。
阿羊不接话的时候，她会更加来劲地逗他，非得阿羊露出无奈的笑容为止。
桃子：多笑笑，怎么整天很累的样子。
阿羊：我本来就笑容少。
桃子：跟女朋友在一起也这样哦？闷骚冰山会有妹子喜欢吗？
阿羊：对着女朋友，当然会笑啊。
提起离花，阿羊不由自主地笑出两个酒窝。
桃子示意阿羊帮她点烟。
她吐着烟圈，含糊地说：“做你女朋友应该很开心，怎么认识的？”
“玩游戏啊。”阿羊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桃子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13.【发带】
城城抱着手看离花的动作。
“姐姐，你太厉害了！这么久没跳，肌肉的协调性还是很好啊。”
“力度不够，手脚软绵绵的。”离花摇头，仔细地盯着镜子前的自己。
穿着久违的跳舞裤，短背心，长发扎起，大汗淋漓地在喘气，没有妆发，很狼狈。
爱豆的舞力量性很强，适合男生跳。她得练上更多次，让肌肉记住这种用力的感觉。
离花摸自己的后腰，腰伤已经痊愈，但她依然有阴影。


城城递来一条红色发带。
“姐姐你的刘海，湿掉以后会很难受，带上吧。”
离花道了一声谢，接过发带，无奈地说：为什么只是发带你都买爱豆同款，这个很贵耶。
城城：送你的，姐姐。你这么努力，应该鼓励。
离花在犹豫的时候，城城靠近她，呼吸喷在她的额头边，帮她把发带戴好。
“真好看，戴着来跳舞吧。”
离花没有拒绝他的靠近。

14.【汉堡】



这是阿羊对离花说的第15次：我在加班。
离花默默地关掉手机屏幕，在麦当劳里发呆。
她练完舞后，想问问阿羊在干嘛，今晚要不要视频。
但阿羊在赶进度，只让离花早点休息，记得吃饭，惯例地嘱咐两句，就又忙去了。
“我在吃新出的汉堡，挺好吃的，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呀？”离花发。
没有回复，估计半小时后阿羊才会看到吧。
离花拒绝了城城送她回家，一个人去吃汉堡。形单只影，累且孤独。
她走出麦当劳，在路边走着，回想着今天练舞的感受，一辆车跟上了她。
“喂！姐姐！”城诚摇下车窗。
“你怎么在这？”
“我请你吃饭你不去，来吃麦当劳。送你回家又不肯，宁愿自己走马路，太伤人了吧。”
离花摇头：我有事要去做，所以才不跟你一路。
城城无奈：别骗我了，你要干嘛去啊。我又不是狼，不会吃了你。
“真的，”离花对他浅浅地笑：“我男朋友在加班！我要给他带汉堡吃呢！”
离花摇摇手里的打包袋。
“早说嘛！我送你去啊！不要搭地铁了，汉堡冷了又不好吃。”
离花坐上城城的车，城城笑着说：现在送24孝好女友，出发！

15.【便利店】
“叫外卖吗？”桃子问。
“我等下去便利店吃。”阿羊盯着电脑，头也不抬。
“那一起吧，我去买烟。“
“帮我带个便当！”其他同事在喊。
“烦人！自己又不下去。”桃子冲他喊。
“给你们二人世界嘛。”同事笑嘻嘻地说。
阿羊充耳不闻。同事很爱打趣他和桃子，他都习惯了。反驳多少次都无效，桃子又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只能随他们去了。


阿羊测试完数据，终于可以松口气看手机，发现自己又没回离花信息，一阵懊恼。
赶紧把电话拨过去。
忙音。
离花这么晚在给谁打电话？阿羊疑惑，只能回了条：我现在去吃饭，你回家了吗？
桃子喊他：电梯按好啦，快走啊。


空荡荡的便利店里，阿羊在埋头吃便当，桃子坐在一边喝奶茶。
“你喝吗？”桃子递过奶茶问他。
“不喝。”阿羊躲开桃子的手，自然地拒绝。
“要不要去隔壁店给你打包个汤，这样吃好干啊。”
“还好吧，我买瓶可乐喝。”
“我看你吃这么香，我也想吃了。给我尝点。”桃子拿了个勺子，去捞便当里的饭。
“想吃干嘛不买一盒。”阿羊无奈。
“我就只吃一点点好吧。”桃子捞走便当里的肉。
这时阿羊的手机响起，是离花。


离花的声音不太清晰：我刚打给你，你没接。
阿羊：我刚也打给你，占线。
离花：那肯定是打到一块了。你还在公司吗？
阿羊：我在啊，在吃东西。
离花：你在跟谁一起？
阿羊下意识地抬头。
离花从诚诚的车上下来，走到便利店门外，等着他。
阿羊猛地起身，跑出门外，吓了桃子一跳。
离花把汉堡塞他手里：我来查岗的！看你是不是真的在加班！
阿羊一把抱着她，还原地转了两圈，笑声甚至便利店里的桃子都能听见。
“今晚不许你回去了！”
离花抱着他的脖子，小声说：真是个傻子。

16.【对话】
“陪我聊天。”
“我们好久没好好说话了。”
“你什么时候忙完啊？”
“下个月就好了，我保证。”
“你都没来看我练舞。”
“那下次我请你们练舞室的所有人吃下午茶好不好？”
“跟你一起吃便利店的女孩子是谁？”
“部门的同事啊。”
“你不要让她吃你的东西好不好，我会吃醋耶。”
“好，我保证以后不让她碰我的便当。那天送你过来的男生是谁？”
“跟你说过的那个弟弟，一起练舞的。”
“以后晚上不要坐别人的车，我给钱你打车。”
“有钱了不起哦，别人都有男朋友接送，我要自己打车够惨的。”
“等我赚钱买车嘛。”
“你老是要我等，等成老姑婆了。”
“那我也成老头子了，正好，大家都不亏。”
“睡觉睡觉！”

17.【桃子】
桃子的脸色一直苍白，阿羊喊她去抽烟，她摆摆手：大姨妈，不想动。
“你没事吧？要不要帮你买药？”阿羊看她脸色不对。
“去买布洛芬，顺便带包卫生巾给我。”
旁边听到的同事哈哈大笑，阿羊无语：搞错啊，你自己叫跑腿送吧。
“见死不救！过分！”桃子翻白眼。


再不舒服也得在岗位上，桃子的工作进度一点也没落下，阿羊觉得这女生真的厉害，跑去茶水间给她冲了杯奶茶。
桃子说声谢谢，喝了两口，低声对阿羊说：我感觉我低血糖，要晕了。
没等阿羊反应，桃子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公司所有人都吓一跳，阿羊把她扶起，看她闭着眼睛很痛苦的样子，跟旁边人说：搭把手，我送她去医院。
阿羊背着桃子往外走。
桃子没有彻底晕过去，在阿羊背上晃荡，阿羊用力把她托起，说：别掉了。
她把头靠在阿羊脖子上，轻轻说：不会掉。
嘴唇碰在阿羊的脖子上，弄得发痒。
阿羊无奈地说：别说话了。
桃子在这种时候，还有力气低低地笑，嘴唇还时不时碰在他脖子上。
阿羊觉得这辈子所有的无奈，大概都用在桃子身上。
看在她不舒服的身上，随她去吧。

18.【擦药】
“感觉还是不行。”离花又一次瘫坐在地板上。
“别那么拼好不好，姐姐你是25岁不是16岁。”城城递水给她。
“现在我们五个人，我进度最慢。”
“女生跳到这个程度很厉害啦。”城城安慰她。
“女生跳也有女生的表达方式，既然是翻跳，那还是得找准自己习惯的节奏来。”离花休息够了，又站起来。
五个人排这支舞蹈，三男两女，城城C位，离花在他后侧。
她如果跳不好，那就得退去最后排跳了。离花自然不愿意。
另外3人都回家休息，离花坚持要练，城城只得陪着她一块。
“其实你可以跳得轻盈一点，跃动强一点，不必要太用力。”城城端着她的手指导动作。
“再试一遍吧。”
“小心你的腰。“城城提醒她。
又练完一遍，离花掀起背心，在对着镜子贴肌肉贴，缓解酸痛。
“NO NO NO，”城城阻止她，拿来活络油，往她腰上擦，用恰到好处的力度帮她松解。
“你别乱搞呀姐姐，真是服了你。”城城一边帮她擦药一边唠叨。
离花很信任地把后腰交给城城，她其实很怕痒，得忍住不笑。
城城戳她腰，“哎，痒吗？笑一个。”
离花憋了半天，没忍住，笑倒在地板上。
“我感觉我们能行，姐姐。”城城说。
“谢谢你找我来跳。我没想到自己这个年纪还能有机会练爱豆的舞。”
“其实爱豆比我们都大，他现在还在舞台上努力，我们做粉丝的，干嘛要那么快认老啊。我虽然喊你姐姐，但你在我心里，其实就是个小女生。”
“说得我都害羞了。”
“别害羞，你真的很可爱。”城城捏住离花的肩膀：“我帮你按这里。”
两人这次在镜子里对视，都没有笑。

19.【脆弱】
桃子扯住阿羊的衣服：别走啊，陪我打针。
阿羊看了眼时钟：我得回去看着数据，再陪你15分钟吧。
桃子叹气说：真无情，我都累倒下了。
阿羊看看她的病历，怀疑地说：真不是因为你减肥，才把自己弄晕了？
桃子：其实我还蛮想不干这行了，我一女生，委屈自己活成一个男人干嘛呀。
阿羊赞同地点头。
桃子：但是不行呀，你应该懂我，我们都是从外地来这里，上学，工作，要是我不厉害，那只能找个本地人嫁了，或者回老家嫁人，哪样我都不想选。
阿羊心想，讨生活的，哪个是容易的呢？就算是女人，压力也不一定就比男人轻。
桃子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她很要强，甚少示弱，但是连轴转的工作和压力，让她有点扛不住。谁不愿意活得跟个公主似的，被人宠爱。
但是桃子的生活里从来只有靠自己三个字，她不愿意撒娇，也找不到人撒娇。
想到这里，她眼睛红了。
阿羊叹口气，给她递纸巾。
桃子拨开他的手，直接搂住了阿羊的脖子。
“拜托你，让我靠一会吧。”
阿羊感觉脖子有湿润的感觉，是她的眼泪，很热烫。
他伸手抱住桃子。
就当安慰她吧，他这样想。

20.【KTV】
两个人去唱KTV，是什么关系？
情侣，或者好友，选一样吧。
“今天我们KTV有情侣优惠活动哦！只要是情侣到场并且拍照，送半打啤酒。”服务生对离花和城城说。
“哎，别吧。”离花说。
“免费的还不要！来，自拍，笑一个。”城城不容她拒绝，揽住她的脖子合影。
两人在KTV点的全是偶像的歌，又唱又跳像疯子。
“姐姐，你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上跳舞的吗？”城城大叫。
“说！”离花同样在疯狂的音乐里回吼。
“因！为！跳舞的时候！很帅！女生都会看着你！”诚诚跳了一段popping。
“真帅！”离花为他鼓掌。
“当你爱上踩点，这个世界的节奏都是你的！为什么爱豆踩点就这么厉害呢！好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城城说。
“你很厉害呀！”离花跟着他跳。
“比爱豆差远了！我跳得有他那么好的话，你会像喜欢爱豆一样喜欢我吗？”城城突然发问。

离花看着他的脸说：“可惜你没他帅啊。”
诚诚悲愤：“我去韩国整容！”
离花笑得直不起腰来。
两个人唱到深夜，这次城城说送她回家，离花没有拒绝。
阿羊半小时前发来信息：我回家了，你呢。
离花回：我刚唱歌完，现在回家。
阿羊：打车小心点。
离花回：知道了。

21.【手游】
公司里最近流行起吃鸡手游。
几个烟民聚在后楼梯的时候，不止抽烟，还得玩上一盘。
桃子玩得尤其厉害，凭着战绩成为公司里的一姐。
阿羊在一边抽着烟，看他们玩。
桃子又赢一局，把烟凑近阿羊的烟头点着。
喷了一口烟到他脸上，说，要不你也入坑吧。这个游戏好玩，又不耗时间，十来分钟一盘，贼爽。
阿羊一直玩剑三这样的端游，不喜欢手游简化的操作，桃子极力安利，他才勉强答应着玩一盘。
“哎，你跟你女朋友是玩网游认识的啊？”
“对啊，剑网三，听过没有。”
“哈哈，听过啊，世纪佳缘三嘛，名不虚传呀。”
阿羊笑笑，不接话。
“那你女朋友玩游戏也很厉害咯，一起组队吃鸡嘛。”
“她现在不玩游戏了，而且她是个手残党，吃鸡这种玩法不适合她。”
“手残怕什么，有我们带啊。工作党哪还有时间玩网游，玩手游最合适。”
桃子越玩越兴奋，摇着阿羊的肩膀，“你很厉害耶！第一局就带我吃鸡！以后我要跟着你飞了！”
“啊，我只是运气好，不玩了。”阿羊拍掉桃子的手。
“不管！对排！”
“那你别被我打哭。”阿羊说着不玩，又情不自禁进了第二局。

22.【演出】
“再走一遍吧，录完这次就行了。”城城给大家鼓劲。
“加油，加油！”


他们将录的视频放到微博上，艾特爱豆和工作室，希望能被翻牌。
虽然知道机会渺茫，但大家都抱着中彩票的心情期待着。
更何况就算没被爱豆看见，努力这一把，也对得住自己。


城城建议去商场外和街边玩快闪，五个人跳完舞立刻跑，能跳多少是多少。
“够疯的。”离花拍他的头。
“没有舞台，我们得创造舞台啊！不同城市的街头都跳一跳，最后剪出来，被爱豆看见的机会就大多了，这叫诚意！”


五个人在地铁站外、街头边、广场里跳舞，都引来围观。
离花有点害羞，戴着口罩把自己脸遮起来。
“姐姐！戴上你的发带！酷！”
城城帮她摆弄发带，贴心地把她的头发整理好。
有围观的路人在起哄和鼓掌。
跳完舞蹈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在鼓掌。
城城鞠躬道谢后，兴奋地拉过离花，往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啊！疯子！”离花用手擦脸。
城城疯跳着又去亲其他人，大家都乐得很，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又准备去下一个地方跳。


离花发信息给阿羊：你要不要来看我跳舞啊？
阿羊回：我还在公司，没法出去，你加油啊。
果然是这样，离花没有感到失落。
阿羊说会看她跳舞，到今天，也没有出现过。

23.【偶像】
阿羊压根没把离花练舞的事放在心上，以为只是离花和朋友闹着玩而已。
他看过的舞蹈，也许要追溯到读书时代的演出晚会。
离花叫他一块看爱豆跳舞的视频，但再好的舞，在阿羊眼里，都很无聊。
他缺乏欣赏舞蹈的审美感，不太懂一个男人扭来扭曲，蹦来跳去怎么就很好看了？真娘，果然是鲜肉。
当然，这些话不能在离花面前说。
看到离花跳舞的视频，他很吃惊，没想到离花有这样的一面。
被惊艳到了吗？没有。
所以就算是夸赞，都带着敷衍。
他单纯地觉得，浪费这么多时间去跳舞，还不如干点别的。
又不是专业人士，又没有人捧场，整件事就是自嗨。

离花的朋友个个都在盛赞她，唯有她的男朋友对此无动于衷。
她问阿羊：你觉得我哪里跳得不好看吗？
阿羊说，我看不懂啊。
离花失望地说：跳舞不需要看不看得懂，如果你真用心去看我跳舞，你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阿羊拉住她：我没这个意思，你跳得很好啊。
离花：但你还是觉得我在浪费时间对不对？
阿羊：花那么多时间请假练舞，你觉得呢？我没有反对过你追星，但你不觉得你最近太投入了吗？
离花：我跟你一起没日没夜玩游戏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过分投入了呢？
阿羊：算了，别说这个好不好？
离花：我不知道还能跟你说什么。
阿羊：或许我就是个无趣的人吧。
离花摇头：不，是我们玩不到一块了。
阿羊：那今晚我们就玩剑三了！好不好？
离花：我已经卸载了。
两人在地铁分开，各自回家。
阿羊没有送过离花回家，每次都只说路上小心。
离花突然有点想念城城。

离花的手机屏幕是爱豆的照片。
热恋的时候，屏保是和阿羊的合照。
但看惯了那张照片，过了两月，还是觉得放爱豆的美照养眼。
她跟阿羊说过爱豆对她的意义，那是她的整个少女时代的回忆。因为爱豆总是那么努力，所以她也用这个勉励自己，要做一个努力的人。
高考前的日子，她每天都对着爱豆的海报给自己打气。
听起来很好笑，但那段日子，爱豆切切实实地激励着她奋发向上。
阿羊自然不懂。
他对离花换掉屏保有点不爽，问离花，是男明星重要，还是男朋友重要？
离花笑他小心眼。问他，你就没有粉过谁吗?
阿羊抱住她，粉着你啊。
他的屏保照片一直是离花。
你的偶像在你碰不到的地方，我的偶像在我怀里。

24.【深夜的街】
离花依旧只回复：好的。


两人微信交流越来越简短，来来去去只是几句早安晚安，吃了吗，吃了什么，今天忙吗？
也再无提起要视频。
连周末的约会也好像被两人刻意回避一般忽略掉。
这变化是水滴石穿、一丝一缕不被察觉的，当阿羊醒悟到两人出现问题的时候，离花已经静悄悄地在他的生活中隐形了。
离花再没有发大段感叹跟他说，新出的汉堡有多么好吃，今天的工作是多么烦恼，路边见到的行人多么搞笑，以及必有的一句：想你了。


周五的夜晚，对上班族来说，叫做小周末。
以聚会约饭的方式发泄一周压力，迎接美好周末，疯玩到凌晨半夜也无妨，周六再一觉睡到下午去。
离花没有跟阿羊说周末见面，于是对同事们的唱K邀约，阿羊久违地答应了。


K房里的男男女女，是可以亲密地贴在一起，用同一只麦唱歌，而不被斥责的。
无论他们什么关系。
阿羊不爱唱歌，听着同事们疯玩，有些心烦。
离花到底怎么了呢？他想不通。


桃子把头靠在他肩上，呵呵地傻笑。
喝醉了，这家伙。
阿羊把她的头往外摆，桃子不依不饶地又靠过来。
唉，随便她吧，不能跟酒鬼计较。
阿羊没有在意桃子的重量，一心一意地盯着离花的朋友圈，想找出女朋友冷淡的原因。

唱完散场，个人打车返家。
桃子的状态说醉又不全然，但上扬的语调和歪扭的动作显然也不太清醒。
阿羊扶着她，用她的手机叫好专车，准备把她塞上车算数。
女同事在一旁说：她有点醉，让她一个人回去不好吧。
阿羊纳闷：你们没人跟她同路吗？
周围同事都摇头。
阿羊心下叹气，知道只能自己做这个好人，送她回家。


车子行到半路，桃子就发疯道要下车。
司机怕她吐在车上，阿羊没法，只能扶她下车，希望冷风可以吹醒她。
桃子下车后倒是乖了，拉着他，两个人坐在商场外的阶梯上，相对无言。
深夜的街安静，只有间隔出租车驶过。
桃子靠着阿羊，问他：在想什么。
阿羊看着昏黄的路灯，说：在想我女朋友。
桃子：吵架了？
阿羊：没有吵架，比吵架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吧。
桃子：那就是没有感情了。
阿羊：我还很喜欢她。
桃子哈哈地笑：那就是她不喜欢你了。
阿羊不想应她。


桃子点烟，把烟塞他嘴里。
“抽吧，抽完这支，去找她啊。”

25.【你的楼下】
离花很喜欢听的一首歌，此刻在阿羊脑海中不断循环。
此刻是凌晨3点，寂静无人的小区楼下。
阿羊仰望着离花所在的那层，没有灯光，该是睡了吧。
那首歌是这样唱的：
“想着你成为我一种坏习惯/我不能这样 NO NO NO NO NO”
“能否贴身围着你，围绕你身边转/你对我说 NO NO NO。”


阿羊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神经病。
打个电话喊醒离花，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失去了“理直气壮地打扰女朋友”的勇气。
仿佛已经预知离花并不会因他的突然造访而高兴。
她会觉得很烦吧，我不想烦到她。
阿羊站了半个钟，也没搞清楚自己大半夜冲动跑过来，到底想做什么。
已经抽了半包烟。
最怕的不是我们大吵大闹，大哭大叫。
而是发现我们彼此平静相对，却已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