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迅同人】棋局(武侠 悬疑)——上部

棋局
上部——李冰冰的故事
引子

我叫李冰冰。

名字是外公取的。父母过世的早,是外公将我带大。

三年前,我开始追随在顾大人的左右。

顾大人官至都察院左都御史。确切的说,那是他被皇上罢黜为民、抄家问罪前的官阶。

“顾大人”,是官场上的称呼,他与我父亲曾是同僚更是挚交。所以,私底下,我叫他顾叔叔。

顾叔叔对我呵护备至,视如己出。我也将他看做亲人。

而如今,连他也离我而去。

当我得知顾叔叔死在狱中,官场于我,再无可恋。

此刻,站在父母和外公的墓前,我跟他们说:原谅冰儿,无法再遵从父亲的遗愿——维护法纪,惩处贪顽。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我翻身上马,看了看这昏黄的天。从此,我将远离尘嚣,去过隐居的生活,就象以前和外公那样。

我忽然相信,命运同我开了一个玩笑。三年的时光,不过兜了一个圈子,如今回到了原点。

事实却是,我没有回到原点。

命运不是跟我开玩笑,而是有些残酷的,使我卷入了一场‘棋局’。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4-12 08:10:00 +0800 CST  
第一章
一切都从那张拜贴开始。

当我翻开那张帖子时,曾经疑惑了片刻。

因为帖子里竟没有内容。

反复查看,除了封面上的“面呈李捕头”,的确是空无一字。

我把目光从帖子挪到了送信人的脸上,他看我抬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也许是见我眉头轻轻皱起,于是笑容又夹杂了些尴尬和迷惑。

我判断,这个人只是负责送信的,从他身上是不可能问出什么的。

于是给了他赏钱,打发他离开。

他离开后,我将帖子向着光亮处,仔细端详,终于找到了玄机所在。

原来,空白的帖子上,若隐若现一个凤凰的印痕。

我暗自摇头:两个月没办案子就把查案的本事都荒废了。

凭借这个凤凰的印记,我已知道,这帖子是凤舞山庄送来的。

而依照这凤凰所在的位置,我判断出,今晚的亥时,凤舞山庄会派人来接我。

——

一辆马车在夜色中驰来。车子停下后,赶车的问了句:是李捕头么?

我点点头。

“请上车。”

我没再言语,矮身钻入车厢。

因为我知道,与白天送帖子的一样,这花钱就能雇的马车,也是问不出什么的。  

街道过分的安静了,于是这马车跑动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我素来沉稳,在这单调的响声中却有些心气浮躁。

我不知道,凤舞山庄的人为什么要见我,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凤舞山庄的什么人要见我。

凤舞山庄与我素无来往。甚至,这庄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人是相识的。

但他们请我,这个面子却不能不卖。
  
在我之前,顾叔叔身边曾经有一位名动江湖的捕快,黑白两道提起都要写个‘服’字。他叫凤九。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凤九的另一个身份,是凤舞山庄的少庄主,凤亭云。

他五年前已经死了。他的死跟一个女人有关。

所以,我从没有见过这个人。

可对我而言,他却是那样的特殊。

我听过他太多的事迹,我几乎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这个人的相貌,乃至风神。内心深处,我已把他当成一个从没见过面的兄长。

每当顾叔叔讲起凤九,我总是能清晰的察觉到他的痛心与惋惜。
——
马车停了下来。

我掀开车帘,望见一座宅子。宅子不大,显得有些年头了。

我跳下马车,看着它绝尘而去,这才上前扣门。

门开了,走出一个老仆:是李捕头么?

我点点头。

“请进。”

我之前一直猜测,凤舞山庄会派什么人见我。

没想到,这个人竟是凤老夫人本人。

凤夫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听起来颇为客套:李捕头英姿不凡,见面犹胜闻名。

我答复她:前辈客气了,晚辈已经不是什么捕头。

凤夫人笑了:好,好。李姑娘一身本领,何必要为朝廷卖命。

我决定开门见山:前辈命晚辈前来,不知何事需要晚辈效劳?”

也许是听我的语气恭敬,凤夫人赞许的看了看我:年轻人久负盛名,却不焦不躁,谦逊知礼,当真难得。对姑娘,不敢说一个‘命’字。只是,这事关系重大。才冒昧请你来这里一叙。

她问我,知不知道一个叫周迅的女人。

周迅,果然是因为这个叫“周迅”的女人。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关于她的一切几乎都成了传奇。这个女人身上发生的事,同时牵扯了当年武林的三大山庄,并彻底改写了其中两大山庄的命运。

据说她美若天仙,据说她心如蛇蝎。据说她是开启一个宝藏的必要条件。

但她五年前便从江湖消失了。

五年!我想,一个女人再美丽,再狠毒,也没有道理被人们不知疲倦的谈论五年。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宝藏。一定是的。

说她消失其实不准确。

每个人都知道她在哪,包括她的仇人,但她至今安然无恙。也没有人敢去打她的主意。虽然垂涎宝藏的人多的不计其数。
因为她五年前嫁到了“龙吟山庄”。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4-12 08:12:00 +0800 CST  

这个女人的传闻在我脑海里不断闪过,但是,这传闻牵扯到凤家,于是稳妥的给出了我的答复:关于周迅的一切,晚辈只是道听途说,何况时日久远,记不真切,不敢妄言。

凤夫人点点头。于是,她开始讲述那个传奇女人的经历。

“周迅是‘麒麟山庄’庄主齐梦涵的养女。当年,本来她是去诸杀龙啸游的,结果她居然背叛了所有的一切,嫁给了龙啸游的大儿子龙在江,成了龙家的大少奶奶。
    
凤夫人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我知道提起这个名字,她是不可能平静的。终于,那很早以前听来的,现在已经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因为她的讲述慢慢被拼接起来。
    
“有一个年轻人,因为这件事自尽了。李姑娘,这你知道么?”说到这里,凤夫人停住,看了我一眼。

我轻轻颔首,我想我的表情和目光已经告诉她,这个人我不止不陌生,而且很尊敬。既然她直接问了,我也就不再逃避。我说出了他的名字——凤亭云。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你记得不错。只怨他命薄,爱上了这么个女人。”

我心念一动:“夫人,周迅当真会背叛了自己的师门么?其间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凤夫人咬牙切齿:“龙家那场婚礼,当时可是轰动一时。很多人亲见了她拜堂成亲的过程。老身并没听说过‘新娘子是被迫的’这样的话。”“我家云儿死了,麒麟山庄覆灭了,她却成了龙夫人,还能有什么隐情?自从这个女人嫁入‘龙吟山庄’,便在江湖上消失了。五年来,她一步也没踏出过山庄。如果她不是心虚,不是怕有人找她报仇。她为什么要躲起来?”
  
我点点头,凤夫人说的有理,事实是明摆着的。哎,因为一个情字,酿成大祸,周迅,倒是任性妄为的至情至性之人,但她错了。

凤夫人凄然道:“我们凤家就云儿这一个孩子,自他死后,老爷伤心过度,不久也即辞世,剩下我孤身一人。‘凤舞山庄’,百年下来,其实靠的就是一个名声,论实力,早已不济。这么多年碍于“龙吟山庄”的势力,一直无法手仞仇人。”

我轻轻叹息一声。凤夫人见我如此,感激的一笑:“不过,这报仇的事情,总算有了眉目了。”

凤夫人的语气有些兴奋:“不久前,小椴带来了一个消息。龙啸游死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她说这话的语气让人觉得她确实等了很久,久的似乎已经不耐烦了,但又似乎能一直等下去。

我想知道,这个‘小椴’是谁。

我的疑问马上从凤夫人下面的话里得到了解答:“小椴是我派往龙吟山庄的,她花了三年时间,才终于获得了龙家次子龙在潭的信任。龙啸游是死了,但周迅只要在龙吟山庄一天,就没人能奈何的了她。”

凤夫人看着我,一字一句的道:“我需要一个人,协助小椴,把周迅带出龙吟山庄,然后。。。”

我接口道:“然后,把她交给凤舞山庄的凤老夫人,任凭处置。”

“不错,就是这样。”

我已经猜到凤夫人找我来的目的。我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她需要我做什么,我决不推脱。
我没有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前辈是想让晚辈去做这个协助‘小椴’的人。”

凤夫人点点头:“你是我心中最合适的人选。”

我正要开口,凤夫人忽然伸手,示意我先别忙说话。听她叫道:“小椴。”

小椴走出来了。

人如其名,也许真的有几分道理。“椴”是一种树的名字,都说女人如花,“小椴”不象花,起码从外形看她并不属于温婉动人、柔情似水的女人;却真的象树,她非常瘦,显得干练,倜傥有丈夫气。第一眼见到她,就知道她是个精明果敢、成熟独立的人。

其实,当时她也对我做了评判,她说她第一眼看到我时,就觉得我一定非常聪明,因为我常常不动声色,却有似乎能洞察人心的眼神,偶尔微微一笑,又显得成竹在胸,一切尽在掌握。
这些,都是我们后来在一起去龙吟山庄的路上,互相谈起的。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4-12 08:12:00 +0800 CST  

那时,只是极短的时间,也就是说,小椴出来那一刻,我们对彼此的印象已在瞬间形成。
凤夫人为我们介绍:“李姑娘,这是小椴;小椴,这就是李姑娘。”

我们互相点头致意。

从凤夫人的讲述中,我知道了小椴来京城目的是请“南宫世家”的传人,名医“南宫晨”。

因为龙在江病了。龙在江本来就是个病人,只不过,这次的病让人束手无策了。

‘南宫世家’的后人南宫晨,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不仅因为名头响亮,更因为南宫家在京城,与江南素无瓜葛。并且,南宫晨是个女子,就不用避讳夫人,可以索性住在别院,安心为大少爷调治。

“南宫晨,不只是龙家最合适的人选,也是我们最合适的人选。”凤夫人说出这句话后,又把头转向我,“李姑娘,如果你决定帮我,那么你现在的身份就不再是‘神捕’李冰冰,而是‘神医’南宫晨。”“你和南宫晨虽都名满江湖,但江南毕竟无人识得庐山真貌。小椴说你是南宫晨,你便是南宫晨。”

我微微一笑,心想,有一个关键所在,怎么凤夫人居然没有想到?我知道她是一定不会忽略这个关键的,那么,她是如何得知的呢?我思索着。

小椴说了她进屋后的第一句话:“可是,南宫晨是名医之后,这可做不得假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低沉,但听起来非常舒服。

凤夫人有些神秘的,对小椴说,也是说给我听:“你恐怕不知道吧,李姑娘也是名医之后,她的外祖是大名鼎鼎的‘医仙’李玄。”

小椴微微一惊。

凤夫人对我笑着说:“你猜我是如何知道这个秘密的?”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不急不徐的语气说:“前辈的轻功真是出神入化,西郊如此空旷之地,晚辈竟丝毫没有觉察左近有人,说来惭愧。”

这句话听着毫无干系,实际西郊便是我亲人墓地所在。

她的脸开始平静似水,慢慢的,笑意爬上了眼角,又扩散到嘴边,我看出来,她是真的很欢喜。

“你很从容,也很缜密。看来我选对人了。”

小椴自是不解,于是凤夫人便对她做了解释。小椴却还是追问一句:“天底下重名的很多,单看墓碑,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同一个人?”

我笑了,凤夫人也笑了:“小椴,你和李姑娘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喜欢刨根问底。这很好,你们两个携手办的事,一定错不了。”

然后,她解答了小椴的疑惑。其实原因很简单,西郊那里,除了医仙的墓,还有医仙女儿李红袖的墓,那也是个传奇人物,让很多人又佩服又头疼。——“只是不知道令尊是?”最后一句话是问我。

我告诉她们,我爹爹是个文人,娘嫁给他以后,外祖就退隐江湖了。后来爹爹获罪而死,不久娘亲也郁郁而终,任凭外公妙手医术,也是救不了女儿。为了避免是非,让我改姓李。。。

凤夫人叹道:“如果不是今日见到他的墓,想不到他竟然仙逝,哎,江湖又少了一位奇人。”

又正色对我道:“我倒不是有意跟踪你,只是碰巧听说了顾大人的事,而你又离开了督察院,原意是想邀你去凤舞山庄的。”

我这时了然于胸,凤夫人这是爱屋及乌。因为凤九是顾叔叔的义子,而我与顾叔叔情同父女,在她心中,照顾我,是分内之事。

却听她道:“老身本在担心如拉拢南宫晨不成,反泄露机密,弄巧成拙。一旦知悉你是医仙之后,便决定来个偷梁换柱。李姑娘,我知道此时冒了极大的风险,但老身但有其他办法,也不会出此下策。”

我笑了,凤夫人唤我来,就是把我当成了自家人。那么亭云兄的事便是冰冰的事。

如此看来,‘棋’已经布好,只等周迅入‘局’了。我只剩了最后一个问题:真正的南宫晨怎么办?

凤夫人与小椴相视一笑:“南宫晨还是要去江南的,不过,不是去龙吟山庄,而是要在我凤舞山庄做客。”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4-12 08:12:00 +0800 CST  
第四章
一个小丫头急冲冲的跑进来,我认得她,青儿。

她有些惊慌:“夫人,三少爷来了”。

我心下愕然,三少爷来,按例也要通传才能进内堂,不知她慌什么。

却听外面响起脚步声,嘈嘈杂杂的,倒似有5、6个人。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叫嚷着:“青儿,你这死丫头,当我没看见你?见了我你跑什么?你家夫人惯的你越发没有规矩了。”

似乎是不满,实际却是笑骂的腔调。

周迅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

话音方落,脚步就到跟前了,三少爷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进来了。身后跟着四个小丫头,每人捧着一个匣子。

咦,我万万料不到龙家的三公子是这么个样子。

第一眼,心里马上就送他四个字:油头粉面。实在太贴切了。

他进来直奔着周迅:“嫂子好,渊儿给嫂子请安。”

他的年岁,只怕比周迅还大了几岁,称自己做渊儿,他叫得顺口,不理会旁人听的是否顺耳。

可她却笑了,那笑容跟我平时见的都不同。

她原来的笑,淡淡的,就象轻烟,没等你回过神,就一缕飘散了。

而现在的笑,似乎要刻意衬着眼前这男子过分的殷勤,看着就觉得太甜太腻了。

“我这次出去,捎了些小物件回来。”一指那几个丫头捧的匣子。

打开来,是些丝绸、折扇、胭脂、茶叶之类。

青儿、绿儿就走上去,接过来。

“三弟有心了。”听周迅的语气里倒不象客气,是透着几分真欢喜。

“您喜欢就好。”龙在渊似也听出了周迅的欢喜,于是也笑嘻嘻的跟着欢喜。一边挥手,把带来的几个小丫头打发走。

突然楞了下,他看到了我。

忙走过来,笑容抹去,已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这位便是南宫神医么?”

我点点头:“三少爷好。”

他突然提高嗓门,连声道:“哎呀、哎呀。”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这时我发现,这位三少爷不笑的时候,严肃而阴沉。笑起来的时候,轻浮又惫懒。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对大家说的:“小椴出门后,我是天天盼着,简直是望眼欲穿了。没想到,我前脚出门,小椴后脚就把人请来了。回头真得好好谢谢她。”

看着周迅:“大嫂。这回大哥的病你就放心吧。”停了一下,对我正色道:“南宫神医,大哥的病就拜托了。”言辞颇恳切。  

我点点头:“这个请三少爷放心。”

周迅这时插口道:“都别站在那里了。坐下说话吧。”

龙在渊听这话,忙过去坐下。

我心下盘算的却是是否该离开大厅。

果然,龙在渊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一面用眼睛瞟着我们。

暗示的这么露骨,别说青儿绿儿她们,连我都觉得自己碍眼。

青儿绿儿被龙在渊的眼色弄得颇不自在,看样子恨不得马上溜出大厅,但又在犹豫,怕刻意的着了形迹。

周迅似乎也看出什么,吩咐道:“青儿,绿儿,你俩去备办一下,今天三弟就在这里用饭吧。”

两人答应着,急忙溜出去。

我正要跟着退开。

却听周迅说:“南宫姑娘,麻烦你去帮我把琴调一下,今早弹的时候觉得音色不准。”

我有些莫名其妙,但只好答应了一声,往内室走去。

经过他们身侧,龙在渊眯着眼睛扫了我一下,然后掉头去和周迅说话。

她的琴放在卧房。

我慢慢走近卧房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是周迅的味道,清幽的,又带点神秘,就象她这个人。因为这是卧房,这气息格外的浓烈。

我捧过琴。琴上刻着两字篆书:御风。

卧房离厅堂有一段距离,我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透过镂空的隔断,我能看到他们。

龙在渊面对我,周迅背对着我。

我一边调弦试音,一边偷眼打量。

不知道龙在渊说了什么笑话,她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发现周迅龙在渊面前象换个人。这谈话方式象极了小儿女的窃窃私语。这对叔嫂的关系倒有几分微妙。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4-12 08:17:00 +0800 CST  
龙在渊脸上始终挂着纨绔子弟般的懒洋洋的笑容、无所谓的神气,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但那笑容凝结后的冷、那神气收敛处的硬,却又显得凛然不可侵犯。尤其是周围有什么动静,他都能有所警觉,眼睛里精光甫射。恩,到底是武林世家子弟,油头粉面又怎样?龙家这两个少爷,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一个意外的人出现了。

小缎忽然来了,她向周迅象征似的请了个安,就跟龙在渊说开了什么。

龙在渊脸色冷冰冰的,老大不愿意的样子。

又交谈几句,龙在渊就“唿”的站起来,“噌噌噌”的走了。

小椴倒不急着追出去,而是又跟周迅说了些话,才告辞。

人都走干净了,就剩一个我,在内室;一个她,在厅堂。

我已调好琴,不知是出去还是留在房间。她已经冲我走来。

她低头摆弄琴,我慢慢踱步,打量她屋内的陈设。

我随口问道:“三少爷走了?”

“二少爷要见他。”

我心想,他外出应该是有要事处理,结果回来也没个交代,直奔这里就来了。龙在潭不知怎么着恼呢。

也就是小椴来,别人来还不一定走不走呢。

他真的关心他大哥么?看他对我的、对小椴的态度,并不是象他所说那样如何感激,倒象是说给周迅听的。更何况,他根本没有去看过龙在江。

我胡思乱想,她的注意力却在琴上。 “你调的不错。”

我这时才想起来问她:“你怎么知道我能调琴。”

她听我说完,却似听了一个好笑的笑话,掩口笑了起来。

我不明就里。

她止住笑,用手轻轻一拔琴弦,发出一串音符:“是调琴,不是调情。”

原来是我刚才说走了嘴。但她的笑让我有些不自在,脸上泛起了红潮。

她看出了我的尴尬,于是正色说道:“那天我见了你听琴的样子,就知道你是内行,何况,如果你不是精通音律,于乐器有造诣,怎么会有一支如此精美的笛子。”说完,指了指我的腰间。

我抽出这只玉笛。

她问道:“能否容我一观?”

我递给她,她仔细端详,啧啧赞叹。

她走到一旁,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只竹笛,递给我,一面说道:“你来品评品评。”

我拿在手里,有些惊奇:“此笛乃紫纹云梦竹所造。”

她眼睛一亮:“果然目光如炬。我拿这只笛子换你那只,你可肯么?”

我摇摇头。

她有些不解:“难道只因玉贵竹践么?要知道这紫纹云梦竹未必不及金玉珍贵,况且这只笛子大有来头,并非寻常人家之物。”

其实,从雕刻的纂文,我已看出,此物出自宫中,只是没有点破。

吹了一曲。周迅听着,一手拿着我的玉笛,笛子的一端,随着节奏,一下下轻轻落在另一只手中。

并且,还很专注的望着我,我若是躲闪或是忽然停下,倒显得心虚,于是也就望着她。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我开口道:“紫纹竹生在云梦之南,于每年七月望前生;但今年七月望前生,必须于明年七月望前伐,若过期而伐,则其音窒;先期而伐,则其音浮。适才试音,此笛颇有轻浮之意,当是先期而伐者,怕是只可吹和平繁靡之音,若吹清刚劲健之调,笛管只怕也裂了。”
周迅半信半疑:“你吹一曲试试。”

我笑着把笛子递过去,顺手拿回我的玉笛:“这么贵重的东西,坏了我怎么赔的起?”

她靠的很近,俯下身来,又拨弄着琴弦,发丝的幽香,肆无忌惮的扑面而来:“说笑了,姑娘是我家的贵客,这区区之物能值几何,何况这是我的,焉能要你赔?”

她抬起头,很美的眼睛。

我将玉笛收入腰中:“夫人,我要去看大少爷了,有事情再唤我。”

几乎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我转身就走了。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4-12 08:17:00 +0800 CST  

我看准机会,故意使玉笛脱手,她待要抢,我便故意阻她一阻,眼睁睁看着玉笛向水底滑落。

她抢先游去,我却提一口气,纵身跃出水面。

气息尚未调匀,见她从湖面跃出,单手执了玉笛,横在胸前,在半空中轻飘飘的转了个圈子,这才落在木堤之上。

将玉笛递到我手中:“原璧奉还。”

我没有接,冷冷的道:“刚才你是故意将它掉入水中的?”

周迅见我脸色不对。又是攻手兼备的姿势。知道我不肯接笛子是怕她再耍花样。

反而笑了:“生气了?不过是你夸口自己水下功夫了得,惹的人家好奇心起。很久没有遇到敌手,本以为能痛痛快快比试一场,哪知道你竟如此无赖。”

其实刚才试完她,我已知道她没有敌意,不过是要看谁先抢到笛子。但毕竟觉得有些过分。

心中仍是有气,想着我哪里夸口说自己水下功夫如何了?不过是说自己在海边长大罢了。这人就是刁蛮霸道,看我不下水,居然用这个手段。

还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越想越气,便没有接口。

但又确实佩服她的水性,难怪当年武林有人将她比做凌波仙子了。


却见她将鞋袜褪去,赤裸了双足。

紧接着脱去了外面的长衫。只剩贴身的一件淡紫色的薄衫。

这下子整个颈部和锁骨就看的非常清楚了。何况衣服是湿的,肌肤也若隐若现。

她将衣服挽在臂上,忽然对我说:“你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跟我走。”

我这才觉察到自己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人家可是太过无礼,连忙垂下眼皮。

不知为何,滋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她怎么跟我也这样讲话?莫非跟三少爷打情骂俏惯了,语气也变的这样轻浮。

因为存了这个念头,当她又一次把目光瞥向我时,我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我没有学她那样脱了鞋袜衣杉。在外人面前总是不习惯的。

虽然很难受,也只能忍耐。跟在她后面。

当我和周迅两个人浑身湿漉漉的出现在青儿和绿儿面前时,两个小丫头张口结舌。

按理说我俩的这翻狼狈是拜周迅所赐。

可她偏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跟没事儿人似的,吩咐青儿和绿儿去烧些热水,准备衣物鞋袜。好象我才是那个闯祸的人,而她只能大度的不予计较。

我无从解释,而表情又分明在配合着加深这个误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丫头离去时窃窃私语,并把余光都对着我。

——
浸泡在热水中,我闭上眼睛。

回忆着刚才水下的场景。

一招一式,每一个细碎的小动作,被我不厌其繁的分解、玩味。

似这般于水中纠缠,肌肤相亲,耳鬓厮磨,那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何况,对方不是全力相搏,而是带着些戏谑的意味。

从小到大,我一直生活在某种规范中,这个美艳、骄傲的女子以及她种种颠覆性的举动,使我产生了新奇的感觉,有某种特别的快意。

隔壁的她此刻在想什么?

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微微翘起,我猛然警觉,被自己吓了一跳。

李冰冰,你这是干什么?

折腾了一宿。噩梦不断。

忽而梦见追踪汪洋大盗,明明是在镇子上,转眼又成了树林,汪洋大盗不见了,却钻出十几个蒙面人。周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并肩击退敌人,笑意盈盈的款款走来,到了面前,脸色一变,对着我就是一剑。忽而又梦见把她带到了凤舞山庄,看着她背影远去,醒来时还清晰的记得梦中所见那哀怨的目光。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4-12 08:18:00 +0800 CST  
第七章
计划有变,行动取消。

如果不是这样,也就根本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事。

我和周迅就象两道弧线,轻轻的擦过,之后沿着各自的轨迹,渐行渐远。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在余下的岁月中,她会成为我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我会爱她,就象我恨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人生总会有许多意外。
——
龙在潭、龙在渊、小椴一大早就来到别院,一个个如临大敌。相比之下,陪同他们的周迅放松得多,笑吟吟的望着我,但眼神中分明闪过一丝狡黠。

龙在潭要我帮龙吟山庄一个忙。

关于事成之后种种许诺之丰厚,令人咋舌。

可事情本身之荒诞,令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要我假扮龙吟山庄的大少爷、周迅的丈夫、我的病人——龙在江。

可三人凝重的神情,都在向我证明,虽然听起来荒诞,但决非玩笑。

我总算明白了周迅那耐人寻味的笑容。

龙在潭说出了龙吟山庄如今面临的困局。

三天后,苏州如意帮萧帮主将抵达龙吟山庄。

萧帮主是龙啸游的师妹,因此,按辈分要尊她一声姑姑。

如意帮自成立之初,便一直倚靠龙吟山庄势力的庇护。表面风光无限,实则等同于龙吟山庄的附庸。

但最近几年,尤其自“龙吟”最大的抗衡者——“麒麟”“凤舞”衰落之后,如意帮日趋壮大。

虽然如意帮一直对“龙吟”俯首称臣。但毕竟没有人愿意仰人鼻息的过日子。萧帮主内心是渴望能与之分庭抗礼的。

龙啸游刚刚过世,如意帮名义是来吊唁,实则是来探听虚实。

说到这里,龙在渊插了句嘴:“这般看来,我龙家请南宫姑娘尽管行事机密,仍是传了出去,可见,我龙家的一举一动都给人盯上了”。

他横了小椴一眼,小椴面色坦然。看来龙在渊把矛头指向了小椴。我相信不是小椴,只有我能察觉到她眉宇间流露出的无奈,计划执行在即,怎会节外生枝。

龙在潭没有理会他,显然是在回护小椴。

听他继续说道:“家兄虽早在十年前便落下残疾之身,但论身手仍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直到最近一段时间,突然发病,在小椴于金陵与京城往返短短一月之间,竟内力尽失,如不是南宫姑娘及时赶到,只怕性命堪舆。”

我点点头,他这是旧话重提,当初我已经对大家做过解释。——龙在江当年中的子午钉,浸着‘透骨莲’的巨毒,虽然毒素及时清出体外,但残毒仍是深入骨中,按理说,三五年内就会恶化。奇就奇在,他体丨内尚残存一种苗疆“腐心虫”与“噬魂兰”混合的蛊毒,如此一来,反拖延了时间,又加之本人内力深厚,居然压制了十年之久。也正因如此,反扑的势头才异常迅猛。

龙在潭道:家兄残疾之后,便一直偏居于别院,成婚之后,更是不理俗物。对外隐瞒病情本非难事,可如意帮既然知悉南宫姑娘进了龙家,疑心一起,势必追根究底,因此借了吊唁之名,家兄便无法避而不见。真到那时,再无从隐瞒,将来传扬出去,只怕不只是如意帮会生贰心,简直是后患无穷了。”

他一番解释使我洞悉厉害关系,只是诺大山庄为何单单请我来假扮。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疑虑,龙在潭又道:“若是其他男子冒充家兄,实在是不合礼数,况仓促之际,又事关机密。若今日南宫姑娘赏脸玉成此事,龙家永感大德。”

即便我应允,此事又谈何容易?

龙在潭听我口气松动,心头一宽:“南宫姑娘,你的金针术,可谓天下无双,我大嫂的易容术,却也是独步武林。”“同是世家之后,家兄的那份优雅尊贵,南宫姑娘本身就带着,根本不用刻意模仿,换成旁人,不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么?”

众人的目光此刻集中在我一人身上。我还有其他选择么?

——
我跟着周迅进入卧房,心底倒也有几分好奇。看她能把我变成什么样子。

周迅递过来一领崭新的白色贴身长衫:“先换上吧。”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4-12 08:24:00 +0800 CST  

我接在手里,见她没有回避之意,便没有动作。

她醒悟过来,微微一笑,转过身去。

换好衣衫,轻轻一咳,她回过头来。

指了指旁边的坐椅。我坐了下来。

她解开我发带,头发散落下来。

她站在我身后,拿起梳子一下下梳理着我的头发。然后,她的手慢慢穿过我的发丝,轻轻拢起,重新束起。转到身前,细致的打理额前和两鬓,有那么一两次,手指擦过我的脸颊。

我闭上双眼,她的手在我额头、面颊、鼻梁上涂抹。在她提笔为我画眉时,我知道我们一定非常的贴近,她呼出的气息轻柔地拍打在我的脸上。

最后,她拿过外罩长衫,替我穿戴整齐。用眼睛上下打量,微微颔首,凝目不语。

我问:“这便就好了吧?”

周迅不答,只是痴痴的瞧着我,但当我和她目光接触时,我发觉,她目光所及,并非当下,而是心驰远处,不知飘向哪里。这一刻,我有想马上看到自己模样的冲动。

当我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的表情很难用言语形容,我甚至看见龙在渊的双唇一动,那声“大哥”几乎脱口而出。

小椴取过一面铜镜,我终于看到了自己,或者说,看到了从前的龙在江。

肤色苍白,脸庞瘦削。一袭华贵金衣,端坐于轮椅之中,点尘不惊。

世界上的事真是奇妙。我以别人的身份进入这里,没想到还要再去扮成另外一个人。


龙吟山庄之外。

我坐在中间,龙在潭、龙在渊兄弟二人分立我的左右。

远远望见一队人马往山庄而来。

龙在潭的手在椅背上轻轻一拍,我抬起头,见他神色严峻,嘴角微微抽动。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队人马已来到眼前。


最惹人注目的便是当中那顶轿子,不用猜,里面的人必是萧帮主。

轿子一落地,跟在轿旁的一男一女便翻身下马,立在左右。

那男子身姿挺拔,五官俊秀,神情间颇为桀骜不驯。

那女子一袭粉红色纱衣,眼睛以下遮了一层黑纱,但见她长眉入鬓,凤眼含春,可以想见,必是个美貌的女子。

只见她向四周扫了几眼,对轿内道:“师父,我们到了。”声音娇媚。

轿帘一掀,萧帮主走了出来,虽是年近花甲,但精神矍铄,气度不凡。

我们三人上前见礼。

萧帮主用眼睛上下打量我:“前次相见,还是逢你大婚之喜,今日再见,贤侄风采不减当年,老身甚感欣慰。”又对我三人叹道:“师兄辞世,实属憾事,但三位公子俱是人中龙凤,山庄后继有人,聊慰人怀。”

转头对着那一男一女:“杰南、佩儿,过来见过三位世兄。”

那女子走到我跟前:“见过大公子。”一边说话,一边摘下面纱。

她这本来面目一露,众人均觉眼前一亮。

见她肤色白皙细腻,瓜子脸庞,鼻梁秀挺,嘴唇圆润。

说话时,眼波流动,更增风致,脸上带着笑意,露出一对酒窝,自有令人心动之处。

我尚未开口回答,她的眼光已经越过我,望向我身后。

我偏过身子去看。众人也随着她的目光,一起望去。

从山庄的正门到这里,有一道石阶。

周迅沿着石阶缓缓走下。

在她离我尚有一段距离时,我把手伸向她。

周迅牵着我的手,迈下最后几节阶梯,站在我身侧,与佩儿只数尺之遥。

两人均是绝色佳丽,只是一个艳若桃李,一个冷若冰霜;一个妖艳妩媚,似有万种风情,一个秀美绝俗,清丽不可方物。

我忽然有种感觉,今天的焦点不是龙家兄弟,也不是萧帮主,而是佩儿和周迅。

佩儿揭开面纱的那刻,龙在潭和龙在渊的神情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萧帮主对这位义女似也宠爱有加,就如同一个慈爱的长者对着满意的后辈,怎么看都是欢喜。沈杰南眉宇间的桀骜不逊渐渐被眼睛里的似水柔情冲淡,而且面露得色,象是对众人暗示着他俩之间的非比寻常。

而当周迅出现时,沈杰南微微一怔,龙在渊倒是嘴角一翘,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4-12 08:24:00 +0800 CST  

——
一行人进入大厅。

佩儿看起来很是有些高傲。但与周迅的不同。周迅是宠辱不惊的遗世独立,而她,是目中无人的惟我独尊。

她落座后,始终微昂着头,嘴角挂着一丝满不在乎的笑意,一副不将旁人外物放在眼里的样子。

我看她不管对何人何物,都似乎是那么匆匆一扫,眼光不做任何停留。但有时候,我却又觉得她的目光在我和周迅身上流连。

侧目望去,却见她表情似笑非笑,眼睛随即瞟向别处,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高傲神气。

我和周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表情中看出几分疑惑。

——
酒宴过后,我找个机会,轻声问周迅:“那个萧紫佩怎么怪怪的。”

周迅似乎忘记了她曾经的疑惑,反问:“哪里怪了?”

我摇摇头:“说不好。只是觉得她看你我的眼光很奇怪。”

周迅想了想:“我不认识此人,也从未听在江提起过。”

我用手支着下巴,食指轻轻在脸颊上敲打:“那她没有道理对你们夫妻二人格外的感兴趣啊。而且我发现她看我的眼光,哎,不好说,只能说你的夫君颇有女人缘。”

周迅嗔怪的看了我一眼:“有机会我问问在江,认不认识这个叫萧紫佩的女人。你说她长的好看么?”最后这句忽然转了不相干的话题。

我摇摇头:“模样是很美的,只是妖里妖气,你没听她说话么?听得我浑身都怪不舒服的。”


周迅轻轻一笑:“那是因为你是女子,你不舒服,只怕在男子听来,这么嗲声嗲气的才受用。你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露出马脚。”


我正色道:“你只需告诉我,龙在江是不是个正人君子。”

周迅不知道我是何意,但用十分肯定的语气答复我:“自然是的。”

我点点头:“那便是了,既然我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倾国倾城,又怎么会将别人放在眼里。任凭她怎样,只是不拿正眼瞧她就是。”

——
有些事情,本是当玩笑开的,当它真的发生时,就一点儿也不可笑了。

我对萧紫佩的奇怪举动,心里的解释是,周迅的美让她产生一种微妙的嫉妒心里。至于对龙在江云云,只是玩笑话。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让我发现,也许萧紫佩真的在打龙在江什么主意。

当我经过她的房间,她开口唤我:“大公子,进来喝杯清茶。”

她身后闪出一个人,沈杰南,看着我,一脸的警惕。看来这个女人真的能激发某些男人的独占欲与嫉妒心。我暗自好笑。

正欲离去,一盏茶杯已飞到面前。

折扇一张,在杯底轻轻一托,平平转了几个圈子,卸去劲力,将茶杯稳稳端在手中。

掀开杯盖,见茶水碧绿,清香扑鼻。

赞道:“好茶。”

萧紫佩咯咯一笑,人已飘然而至,执了一把紫砂壶:“既然是好茶,怎么不喝,再添些热水。”一面说,一面要往杯中添水。

我伸手托住壶底:“不必客气了。”

她还欲往前送,怎耐纹丝不动。

“砰”的一声,紫砂壶碎裂开来。

我折扇一挥,将水雾挡住,饶是见机甚快,衣袖还是湿了一块。

萧紫佩娇滴滴道:“真是对不起,弄脏了大公子的衣服。”掏出一方巾帕,就要给我擦拭衣袖。

我不知她有何用意,扣住她的手腕。

怎知她顺势握住我的手,身子一歪,向我怀里靠过来:“哎呦,大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倒似我故意抓住她手,存心轻薄一般。


我手肘一抬,挡住她的身形。松开她的手腕,正待将她推来,一柄长剑悄无声息的刺来。

萧紫佩一拂衣袖,一拖一带间,将长剑荡开。

我这时看清,出手之人正是沈杰南。

他见萧紫佩出手阻止,便收剑入鞘,站到一旁。

却见萧紫佩刚才的娇态消逝的无影无踪,脸上如罩了一层寒霜,“啪”的一个耳光,清脆地打在沈杰南的脸上:“你活的不耐烦么?敢对大公子无礼。”

沈杰南擦去嘴角的一丝鲜血,恨恨地看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4-12 08:24:00 +0800 CST  
第八章
天色已晚,青儿却一脸焦急的跑进来,在周迅耳边说了什么。

青儿走后,周迅告诉我——龙在江发脾气,不肯吃药。

从前的龙在江是怎样的人,我未曾亲见。当时这对夫妻间的情感是怎样的,除了她那天痴痴的目光,带给我无尽的遐想外,我一无所知。

我只知道,如今的龙在江,是个被疾病折磨的喜怒无常,不尽人情的人。他和周迅,说不上恩爱甜蜜,但彼此间有种岁月累积起的默契,只有她能安抚他的情绪。

现在龙在江不肯吃药,自然只有周迅可以劝他。

周迅看看我,迟疑了一下,这才起身。

也许是心中本来就存了这个念头,她的迟疑更使它加深。我叫住她:“我陪你一起过去。”

周迅很高兴,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花园中,我对周迅道:“我不进去了,在这里等你。”

她沿着小径,走了两步,回过头,叮嘱了一句:“你自己小心。”

我心头一暖:“你快去快回,我就在这里等你。”

我坐在树下,望着她的背影慢慢消逝。

夜色中充斥着花香。微风拂过,片片飞花,落在我的衣襟。

我拈起一朵,喔,是合欢花。

脑海中突然浮现第一眼见她时的那些画面。

这可爱的花象一柄小伞。

我放在鼻端轻轻一嗅,很淡的味道,只有微微的香。

合欢花有解郁安神的功效。

总之,我觉得此刻心头是从没有过的宁静祥和。

耳边“嗤”的一声,是暗器?我扬手接住,夹在食指中指间。不是暗器,而是一朵玫瑰,娇艳欲滴。

我一阵欣喜,脱口而出:“偏你这般顽皮,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身后一阵娇笑。我心头一凛。

那人步履轻盈,已走到我的面前。不是周迅,而是萧紫佩。

萧紫佩见我闷声不吭,嘴角流露出一抹微笑:“大公子失望了?想不到公子与夫人,成亲这么多年,仍是新婚燕耳一般如胶似漆,真是伉俪情深,让人好生羡慕。”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这里多久了?”

萧紫佩咯咯一笑:“我刚路过花园,见大公子一个人在树下发呆。是在等夫人吗?怎么夫人没有跟公子在一起?”

我听完她的回答,心头一宽,没再理会她,而是将手中花枝随手一抛,不偏不倚,落在不远处长廊内石桌上的花瓶中。

正欲离开,却听她说:“听闻公子的‘无痕剑法’乃武林一绝,小妹早就想开一开眼界。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请公子指点小妹几招。”

我淡淡应道:“佩儿姑娘,又何须过谦,你一身武艺,并不在我之下,有道是真人不露相。你最拿手的功夫,恐怕更胜‘无痕剑法’。

她笑的花枝乱颤,直到开口说话还带着娇喘:“大公子,你要见识佩儿最拿手的功夫么?就只怕龙夫人不肯答应。”

我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追问一句:“什么?”

萧紫佩媚眼如丝,轻轻咬着下唇,只是望着我。

我便是再迟钝也已经看出她在存心引诱,心想,佩儿姑娘,你真是表错了情。正有些不耐烦。

她开口道:“你当真不懂么?佩儿最好的功夫,不是打人杀人的功夫,而是服侍人的功夫。大公子,你是成过亲的男人,不用佩儿说的那么明白吧。”

我没想到她会说的那么露骨,心知继续下去,更是不堪。轮椅一转,就要离开。

她长袖一舒:“大公子小心啦。”

我伸手一卷,将她衣袖拽在手中,本可撕下,但心知不妥,便含劲未发。

她嘴上道:“看来大公子也是怜香惜玉之人。”,手下不缓,已欺身而至。

我伸手一点。哪知她身子一侧。这一下如点实了,手指非碰到她胸部不可,于是凝指不发。

一犹豫间,她手掌起落间,已向我肩头劈落,我心中一惊,哪知她轻轻地在我脸庞脖颈处摸了一把,随即转个圈子,避开我的攻势:“公子手下留情,小妹也舍不得当真动手。”

我不理会她,将折扇握在手中,代为打穴之用,她见我不再容情,也是丝毫不敢怠慢,但嘴上还是时不时地:“啊哟,人家给你碰得痛死啦。”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4-12 08:26:00 +0800 CST  

她一足踢来,我身子向后一仰,手向前一抓,却把她的鞋子脱了下来。跟着在她脚踝处一托。

她身子在空中转了个圈子,落下时用手轻轻一扶,轻飘飘落在石凳之上,一条腿舒展,另一条腿蜷在上面。

一面摸着赤足,一面说:“大公子刚才还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现在怎么一上来就脱人家的鞋子?男人都是这样,口是心非。”

耳边听到一阵脚步声。我心念一动。

手中的鞋子已抛了过去。鞋子转了几个圈子,“啪”的一声,稳稳落在萧紫佩的身侧。

就在鞋子落地一瞬,眼前人影晃动,周迅落在我的身后。
萧紫佩一面穿上鞋子,一面用眼睛斜觑着我们,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周迅对着我露出一个笑容,甜美之极,掏出绢帕,轻轻擦拭我的额头:“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吹了冷风要着凉的。”

绕到我身后,臂弯环住我的肩膀,双手搂着我的脖子,半俯下身子,脸庞几乎贴在一起,态度亲密,在我耳边轻轻说道:“等的心焦了?娘子给你赔不是。咱们回去吧。”

推着我便往外走,走了几步,才似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萧紫佩道:“佩儿姑娘,我们夫妻还有别的事,就不陪你了,这园子大得很,你慢慢赏玩吧。”

她表现得就似根本没有见到方才发生的事,而眼里也根本没有萧紫佩这个人。我暗暗摇头,萧紫佩真是自取其辱了,不知道她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可惜我看不到。

回到卧房,我以为周迅会问我什么,但她只是一言不发,专心为我卸妆。

我偷眼打量她的表情,想从中看出几分端倪,但她的脸平静似水。

这回我心里倒起了疑问,难道她真的没有看到方才的一幕?不,如果那样,她就不会在萧紫佩面前与我故作亲密,我忍不住开口问她:“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她‘恩’了一声:“在江已经吃过药,睡下了。”

我点点头:“那很好。不过,我不是问你这些?”

她带着几分诧异:“那你要我说什么?”

我不再侧面点拨她,直接问:“关于这个萧紫佩,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她微微一笑:“奇怪了,刚才是你一直跟她在一起,便是有什么话,也应当你对我说才是。”

碰了个软钉子,可她的话说的在理,我只好耐下心来,问道:“你几时折回花园的?”

她这次回答得爽快:“就在她要跟你讨教剑法那当。”

我点点头:“如此说来,你都看到了。这个萧紫佩。。。”

我话音未落,已被她打断:“看到什么?”

我一怔,几乎认定她是故意的,可见她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我,一本正经的模样,又不象存心捣乱。只好回答:“她在勾引我,准确地说,她在勾引龙在江。我早就说过,这人透着古怪。”

她反问道:“是吗?我倒觉得她挺可爱的。看你们玩的很开心呢。怎么你反而这么编排她。”

我皱了皱眉头,心下不觉微微有些怒气,心想我是为了龙家才卷入这场闹剧,怎么她反倒说这些风凉话:“我在这里跟你说正经的,你却净说些不相干的,如果今日真的换成是你夫君,你还是这般态度不成?”

她听我语气生硬,已察觉到我的不满,反而板起脸孔:“当真换成我夫君,便不会有今日之事。既然你早就知道这人古怪,不理她就是。干吗要陪她一起胡闹?白天的事,已经有人私下议论了,我还不肯信,偏偏晚上就让我撞见。你说她是存心引诱,可在外人看来是郎有情、妾有意。南宫姑娘,也许你是孩子心性,把这当成一件趣事,但你现在的身份是龙家的大少爷。”

原来是为的这个,我假扮龙在江,除了龙家兄弟、周迅、小椴以及青儿、绿儿,其他的人都蒙在鼓里。白天的事情被不明就里的人添油加醋这么一说,真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但是周迅这几句话我却听的刺耳。

冷冷的回道:“原来在夫人眼里,是我连累大公子清誉受损。南宫晨既然答应了龙家,就不敢有丝毫怠慢。既是无愧于心,夫人这一翻指责,恕我担待不起。若只信谣传而信不过南宫,也但凭于你。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我说这话时没去看她,而是望着墙壁。烛火跳动,墙上两人的影子格外的长。

房内一片死寂。过了一会儿,她欠一欠身,柔声道:“南宫姑娘,我心里烦躁,口不择言,你别介意,我自然是相信你。”

我心中一动,回想起她刚才的语气和表情,似是有些醋意。我又不是真正的龙在江,她为什么要吃醋。这个念头刚一闪过,随即暗骂自己,李冰冰,你整日的胡思乱想些什么,周迅的烦躁,自然是为了龙在江,刚安抚完病人,就看到一场闹剧,心里怎么会痛快。

见她这么软语温存,便摆了摆手,表示并不介意。

听她问道:“我只是想不通,那个萧紫佩为什么要搞出这些事来。”

若是没有刚才的不快,我本打算开个玩笑——怕是你夫君从前欠下的风流债。但现在说这些显然不合时宜,就没有接口。

她却似猜到了我的心思,对我道:“方才问过在江,他对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儿印象。况且,成亲后我们夫妇并没离开过山庄,看她的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五年前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更不可能跟在江有什么瓜葛。”

我点点头,这个事实,足够推翻方才的假设,于是产生了另外的推断:“也许只因为他是你的夫君?”

周迅看着我,听我解释。

虽然觉得这个推断有些荒唐,但还是说了出来:“只是有种感觉,我发现佩儿看你的眼光酸溜溜的。象佩儿这样的女人,一定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而证明魅力的方法,就是看能否成功吸引男人,尤其是这男人身边已经有了个天资国色的女人。”

周迅垂下眼皮,问:“你是这么想的?”

她这句话是说我对整件事的推断,但她的表情,又让我觉得,是说我当面赞她的四个字——‘天资国色’。

我舒展了一下双臂:“这么晚了,早些休息吧,这些话题实在没有必要讨论。明晚,萧帮主他们就要离开,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切都会过去的!但离真正的过去,毕竟还有一天,而一天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4-12 08:26:00 +0800 CST  
第九章

明早萧帮主就要返程,正厅设下晚宴,中途周迅忽然身体不适。我们便提前离席,返回别院。

青儿、绿儿把周迅搀进卧房。我跟在一旁。

周迅对青儿她们道:“你们去给大公子把药熬好。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我见她眉头仍是微微皱着,关切地问了句:“还是很不舒服么?暂且忍耐一下,有我在这里,这些小病痛。。。”一边说话,一边拉过她的手臂,手指搭住她的腕脉。

脉象平缓稳定。

我抬起头,她笑吟吟地望着我,哪还有一点儿病痛的模样。我恍然大悟:“原来你这是金蝉脱壳。连我也瞒过了。”心想她是担心龙在江,便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大公子。”

她摇摇头:“不急,等药备好再去不迟。”

说着话,推开窗子,望着窗外的落日。

落日余辉映着她的侧影。整个人仿佛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有种眩人眼目的美。

时间仿佛凝结了,定格为一幅图画。

我呆呆出神,她转过头来。

我刻意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指着她身后:“好美的夕阳。”

她告诉我,山庄有一处所在,那里才是看夕阳的最好去处。

我们坐在后山的凉亭。看着夕阳从金黄渐渐变成火红。

周迅拈起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从前的时候,一到傍晚,在江就会陪我到这里,一面下棋,一面等着日落。”

我有些感慨:“能陪着最亲密的人每天看日出日落,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周迅的手停在棋盘上,良久。

我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良久。

一个声音惊扰了我们两个:“公子和夫人好雅兴。”

周迅看着萧紫佩:“宴席散了么?姑娘还是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受舟车劳顿之苦。”

萧紫佩掩口一笑:“佩儿没有身体不适,而是撒了个谎,借故溜出来了。”

周迅淡淡一笑,没有理会她的这翻话。

萧紫佩:“佩儿只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问大公子,问完这件事,佩儿也就安心了。”

我和周迅对视一眼,都没有接口。

萧紫佩自顾自地:“大公子,你记不记得一个叫上官伶儿的女人。”

我看了周迅一眼,她的表情使我心中一沉,哎,果然,这个女人针对龙在江的种种行为是有根源的。

周迅问道:“上官伶儿跟你什么关系?看年纪她可以做你姐姐。”

萧紫佩轻轻拍掌:“夫人真是冰雪聪明。”

我凝神倾听她俩谈话,忽然察觉到鼻端飘来一种淡淡的清香,便如雨后的松林。

警醒起来,暗运一口气,立刻觉出异样。

趁着萧紫佩的注意力在周迅身上,从怀中摸出金针。耳边听萧紫佩道:“我本名叫上官佩儿,现在这个名字是后来师父改的。夫人,人家都说我跟姐姐长的一点儿也不象,难怪你瞧不出来。”

周迅摇摇头:“我没有见过你姐姐。”

萧紫佩冷冷一笑:“夫人见过的,就在你的婚礼之上,但想必夫人眼里是没有我姐姐这个人的。”忽然把目光转向我,眼神凌厉:“就象大公子,也从来没有将我姐姐放在心上。”

我心中暗叫,好险,就在她回头的前一秒,我刚刚封住几处穴道。
听她继续道:“大公子,当年我姐姐倾心于你,你却对她说,你心中只有一个女人,再容不下别人。”说完一指周迅,“你说的这个女人,就是她。”

话音方落,手臂一抬。

周迅身形一动,但随即跌坐在石椅上。

萧紫佩咯咯一笑,慢慢抬起手臂,缓缓抽出佩剑,弹了弹剑身:“龙夫人,小妹忘了告诉你,刚才我拍手的时候,顺便撒了些‘天香松’的粉末,”“这天香松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毒,夫人不用担心。只是千万不要运什么真气。否则就会象你现在这样,浑身酸软,使不出半分力气。”

说完这话,手腕一抖,将剑架到我脖颈之上:“大公子,怎么你一句话也不说?”

周迅在旁叫道:“佩儿姑娘,你不要伤害他,这件事与他无关。”

萧紫佩打断她:“龙夫人你不必代他回话。”

我正慢慢运功,将毒质逼向掌心。正在紧要关头,因此一言不发。

萧紫佩盯着我看了很久:“你果然是这副紧闭双唇,不理不睬的骄傲神气。就如姐姐形容的一般。”
一边说一边将剑收起:“大公子,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杀了你,姐姐会更加不快活。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我三番两次试探,你过关了。若当初你有半点差池,我断不会放过你。”

走到周迅身边:“夫人说的没错,这事怨不得旁人。只怪我姐姐运气不好。”

周迅看着她:“你待怎样。”

萧紫佩的声音不象平时那样娇声媚气,而是有些飘渺空灵:“但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你们两情相悦,双宿双栖,我姐姐却为了这件事,再也没办法真正的开心。”“大公子,你对夫人这么一往情深的,是因为她的美貌么?如果我把夫人的脸划上这么几道,你还爱她么?若是你仍这般死心塌地,我就回去告诉姐姐,让她彻底死心。”

她说完,便提了剑,缓缓走向周迅。我听得毛骨悚然,只有一个想法,这女人疯了,什么都做的出来。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4-12 08:29:00 +0800 CST  
第十章
无暇细想,伸手拔下固冠的发簪,在手心狠狠一划,我必须割破手掌,用最快的方法放毒。

萧紫佩的剑就要落下,我抓起一把棋子。“嗖”地一声,弹出一粒,正打在她腕上,长剑脱手。

萧紫佩楞了一下,一掌拍出,周迅的身子飘飞出凉亭,向下坠去。

我纵身一跃,几粒棋子打向萧紫佩,凌空身子一转,向周迅扑去。

揽住她的腰,去势太急,两人一起沿着山坡滚落。

稳住身形后,忙问:“你没事吧?”

见她的眼睛如旋涡一般,只是望着我,却不开口。

我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回望着她。

她的脸泛起红潮,呼吸有些急促。我醒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趴在她身上。一手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

急忙站起身子,将她拉起。跃入亭中。

萧紫佩被我封了穴道,不能动弹,看着我:“你不是龙在江,你是什么人?”

我向脸上一抹,恢复本来面目。

萧紫佩的语气透着难以置信:“你。。。你是个女人。”看着龙夫人:“你们。。。”

我伸手点了她的哑穴。从她怀中摸出“天香松”的解药。

周迅对我使个眼色,我心中会意,跟着她走到一旁。

她服下解药,轻声问我:“你的身份被她识破了。这可有些麻烦。”

我心头一凉,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森然道:“难道你要杀人灭口。”

周迅不置可否,大概是我异常的语气引起了她的注意,望着我,似乎要从我的目光中读出些什么。我定定的看着她,真怕她说出我最不想听的话。

她摇摇头:“我们要想一个两全之策,既不能伤害她的性命,也不能让她泄露此事。”

我听她这么说,心头一宽。已有了计较。

我凑到她耳边,想告诉她我的计策。不料她正偏过头来看我,我的唇刚巧贴到她的脸颊上。两个人同时一惊。
——
我走到萧紫佩身边,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三下,然后解开她的哑穴。

她花容失色:“刚才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正色道:“萧姑娘,我便是南宫晨。刚才我在你体内植入三枚附骨针,待你穴道一解,自可运气查验,便会感到任脉之膻中、督脉之神庭、手太阳之少泽、足太阳之气海俞、手少阳之三阳络、足少阳之风池、手太阴之太渊、足太阴之三阴交、手少阴之少府、、足少阴之商曲、手阳明之曲池、足阳明之膺窗、手厥阴之天池、足厥阴之期门几处穴位的异样。”

萧紫佩瞪着我,不吭声。

我继续道:“萧姑娘,我这样做,是希望你保守龙家的秘密,有我南宫晨在,半年之内,大少爷的病便会痊愈。如果你肯守口如瓶,半年后我自然替你拔针,否则,你全身瘫痪,那时生不如死。”

萧紫佩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咬着嘴唇,终于点了点头。

我对周迅道:“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对萧姑娘说。”

周迅点点头,没有一丝犹疑,转身走开。

我对萧紫佩道:“萧姑娘,爱一个人,他却深深爱着别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难道你今日划破她的脸,你姐姐便会开心了么?希望你好好想想。”

解开她的穴道:“你走吧。”

我刚欲转身,听她叫了声:“南宫姑娘。”

我回过头,听她说道:“南宫姑娘,你弄错了,我对龙家的秘密根本没兴趣。”

我一楞:“这不是你们来这里的目的?”

萧紫佩摇摇头:“来这里不是师父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我的目的你已经知道了。”

我‘啊’了一声。

萧紫佩苦笑了一下:“但是现在这个秘密我已经知道了。没关系,南宫姑娘,我相信你的为人,半年后,我等你为我拔针。”

我点点头:“你放心,我们可以击掌为誓。”

不料她真的立起手掌:“好啊。”

三掌击过,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南宫姑娘,你这么维护龙家,是因为她?”指了指周迅。

这个突然的发问使我心中一片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4-12 08:30:00 +0800 CST  
萧紫佩道:“其实你们今日本可取我性命,既承手下容情,佩儿也不会那么不识好歹。南宫姑娘,我和龙夫人的恩怨一笔勾销。”

我的笑容尚未敛去,她却又道:“这笔帐就只好算到你的头上。南宫姑娘,你得罪了我,以后千万小心啦。”

我料不到她说出这翻话,还没回过味来,她已向外走去,又转身嫣然一笑:“南宫姑娘,别忘了我们的半年之约。”

——
我和周迅并肩走出凉亭。

路上,周迅问我:“你刚才说半年内在江的病就能痊愈。”

我回道:“‘透骨莲’溶于酒,所以每日用药酒浸泡一个时辰,半年后毒素就能清除干净。‘虫花毒’如不清楚是何种虫、花,就会非常棘手,但既然知道是‘腐心虫’与‘噬魂兰’,按照我开的药方,半载也会见效。但一身功夫恐是回不来,只怕双腿也仍是残疾,除此之外与常人无异。”

周迅点点头:“这样就够了。”握住我的手,柔声道:“多谢你了。”

我望着她真诚的目光,心中有些落寞,想到:我方才救你,你不来谢我。如今因为龙在江,便这样感激。原来你爱龙在江竟胜过爱自己。

但我如何能让她看出我的心事,我轻轻的微笑,抬头看看天边淡淡的云彩。
——
回到卧房。

我问道:“龙在江和上官伶儿的往事是怎样的?”

周迅笑了:“你怎么竟关心别人的事,不关心一下自己。”

我诧异:“什么?”

周迅牵起我的手:“我帮你包扎一下。”

轻轻替我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面带不忍,似还有些心疼:“伤口很深啊。疼么?”

我觉得她有些夸张,摇摇头:“没有关系。”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用些寒冰散便可。”

她一面撒上药粉,一面轻轻说道:“都是我害得你。那个佩儿姑娘心中一定是怨恨上你了。”

我笑了笑:“佩儿姑娘脾气古怪,行事偏激,但也总算能听进去道理,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周迅拿出巾帕,替我包好伤口:“怎么,后悔了?不该用那种手段对付她。”

我摇摇头:“她太任性,心肠又硬。若不是我及时阻止,你以为她是说来吓唬人的?让她受半年的苦,收敛收敛她的性情也好。”

周迅想了想:“佩儿姑娘心肠硬么?要看对谁吧。只怕跟她姐姐一般的任性痴情。”又轻轻叹息一声:“我当初只道上官伶儿是一见倾心的少女怀春,没有想到,竟成这般魂牵梦萦的刻骨相思。

我被她的叹息感染,也慨叹道:“‘情’之一字,牵绊了多少痴心人。”

她忽然问我:“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也这般对你。你会怎样?”

烛火映在她脸上。她的双眸那样亮,有一种热切的期待。后来我才明白,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用那种眼神看你。

但当时,在这样的注视下,我的心乱了。我一面说:“可惜我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一面站起身来,向房门走去。

我的手刚刚触摸到房门,眼前一黑,烛火熄了。

身后那轻轻的脚步声,却似踩在我的心上。一下,两下。。。随着这脚步的接近,我的心狂跳不止。

我猛的转过身,身子几乎平贴在墙壁上。

她离我那样近,近得我一伸手,就可以把她揽到怀中;近得我一低头,就能吻到她的唇。

我想不到自己真的会这样做,我的手轻轻环住她的腰。每当事后忆起,我都会怪自己太心急,以至于我分不清到底是她存心引诱,还是我颠倒不能自己。

她望着我,眼中闪着柔和的光,那样的爱怜横溢。

那一刻,我觉得——千娇百媚的醉,也敌不过她在这一瞬间深情在睫的凝望。

她轻柔的手指抚摩我的耳朵。我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吻她的唇。

她没有躲闪,而是迎合着。这柔软的唇,仿佛将我整颗心都融化掉。
   
但我突然将她推开。猛地打开门,逃了出去。

我听到在我身后,门砰地一声,被人关上。

我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我弄不清自己做了什么。

也许这种缠绵的场景只能出现在想象中,当它真的到来时,我唯一的反应,就是落荒而逃。

是因为我心底对她本能的抗拒。

可是,那眼里的柔情,真的是假的么?我举起手,要向门上拍落。

我的手停在半空。

李冰冰,你真的了解这个女人么?当她看着你时,就好象你是她唯一爱着的人,那么,凤亭云算什么?大少爷又算什么?她只是太寂寞了。她轻而易举的得到别人的爱,等到厌烦时,便弃之如草芥。

我伸出的手又缩回来。

我抬起脚步,向外走去,也许我该好好清醒清醒,在头脑一片混乱时,还是什么也不要去做。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4-12 08:30: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我原来以为要刻意躲避一个人很难,但事实上并不难。

尤其是你要躲的人也在刻意回避你。

一整天,我和周迅都没有说话,似乎连眼神都在避免互相接触。

黄昏后我来到藏书阁。一直坐到夜幕来临。就在我准备回房时。

耳边传来两个人争执的声音,隐隐约约听到其中一个是周迅。我从阁楼上向外望去。

是周迅和龙在渊。

龙在渊似乎在纠缠着周迅,断断续续听他:“大嫂,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大嫂,你要我怎么样。。。”

周迅看上去越来越不耐烦。

后来干脆拂袖而去。龙在渊伸手一拽。

“呲”的一声,周迅的衣袖被他拽的撕裂开。

我忍耐不住,推开窗子,纵身跃下,稳稳落在周迅身侧。跨前一步,挡在她的身前。

龙在渊吓了一跳,瞪着我:“南宫晨,你要干什么。”

我先向周迅投去关切的一瞥,这才把目光转向他,见他醉眼惺忪的模样,这才明白他敢对周迅无礼,原来是喝醉了。

耳边传来周迅冷冰冰的声音:“南宫姑娘,我和三弟有事要谈,这是我们龙家的家事,外人最好回避。”

我的心口就象给针丨刺了一下。我没有看她,我想我此刻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我掉头走开。

走出一段距离,又觉得放心不下,悄悄折回,躲在远处看着他们。

见龙在渊跪在地上,似乎是在认错。

周迅上前搀扶。

忽然周迅“啊”的一声惊呼,跌倒在地,似乎是龙在渊趁着她近身搀扶之际,在她腿上施了一记重手。

待我有所动作,两人已经不见,隐约看见龙在渊抱起周迅向花园而去。

我追至园中,周围漆黑一片。

环顾四周,看不到一个人影,听不到一点声音,这空旷让人绝望。

我的手在颤抖,手心里全是汗水。我怕周迅会出什么事,怕的要命。

假山后面有动静。飞奔过去。

周迅躺在那里,龙在渊的手正在解她的衣带。

我上前一掌,将他推开,随即封住他的穴道。

他一来酒醉,二来色迷心窍。几乎没做出什么有力的反抗,就被我制住。

他对我怒目而视:“南宫晨,不是什么闲事都可以管的。你知道你要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什么代价么?”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走到周迅身边,解开她的穴道。扶她坐起。看她的腿伤的不轻。

龙在渊还在咒骂,我走到他身边:“你先要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说完从怀中掏出一物向空中抛去,自半空中爆开,伴着一声巨响,焰火照射之处耀眼的如白昼一般。

这是小椴给我的,龙吟山庄之间就是靠这个传递紧急信息。

龙在渊面色惨白。

一会儿功夫,龙在潭和小椴便赶到。身后跟着一群人。

看到眼前的一切,龙在潭似乎明白了。铁青着脸,把带来的人全都赶走,只留下小椴。

走到龙在渊身边:“三弟,你平日怎么胡闹,二哥也不干涉,但凡事都有分寸,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别怪作兄长的不讲情面。”解开他的穴道。

龙在渊去后,龙在潭走到周迅身边,深施一礼:“大嫂,自父亲去世、大哥重病,三弟越来越放肆,也是我无能,约束的不够。幸而今日没有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大嫂大人大量,看在自家情面,不要跟他计较。我这就传令下去,以后没有大哥大嫂的许可,任何人不能踏进别院半步。”

又走到我身边:“幸亏有南宫姑娘,不然龙家颜面扫地。我明日有要事离开山庄。哎,三弟这样,我如何能走的安心。可上次因为如意帮的造访,已经耽搁了行程,不能再拖延了。我五日内便可返回。这段期间,还望南宫姑娘多加照应。”

我淡淡应道:“好说。”

龙在潭又对着周迅施了一礼。这才转身走了。小椴对我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也跟着走开。

我扶起周迅,她走了两步,其实不是在走,几乎是在用一条腿在跳。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4-12 08:32:00 +0800 CST  
第十二章
当我醒过来时,周迅并不在我身边。

我穿好衣服,悄悄掀起舱帘的一角。

她坐在船舷上,清晨的阳光照着她秀美的脸庞,她的眸子一如往昔,那样清澈、透明。但是我恍惚觉得她的眉宇间有一丝忧郁,好象有什么心事。或许这是我的错觉,因为真正有心事的人,是我。

我放下舱帘。我还没有做好面对她的准备。

那晚我仓皇逃离,是因为我不相信这个擅变的女人——故人便是前车鉴,莫效前车更不如!

等我清醒过来,我知道我是对的。问题不在她,而在我,我无法承担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我想,如果我们彼此真诚,一切都会不同的。可惜不是,我的目的是引她入局,那我对她做的,又算什么呢?

刹那的满足,换回的只会是无穷的悔恨。。。我庆幸我没有让事情发生。

可到底还是发生了。我该怎么办?

也许我该掉转船头,她不是以为我是要和她私奔么?

那我们去寻找一个世外桃源,只有我和她,不再理会什么江湖恩怨。

这样,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曾经欺骗过她。

我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做不到。

这不仅是欺骗她,也在欺骗我自己。

即便真的有那么个世外桃源,内心却要受一辈子的煎熬。

也许我该告诉她真相,告诉她我来的目的。

她会伤心么?

她伤心是因为你欺骗了她。可是冰冰,你是真心爱她的,她会明白的。

我刚要站起身,想起了什么,惊出一身冷汗。

在私情与公理面前,我居然首先考虑的是我和她之间的纠葛。

如果我告诉她,我可能便无法把她带到凤舞山庄。

我辜负的是一个母亲对我的嘱托和信任。

周迅,对那个伤心的母亲,始终欠一个解释。

没有时间去想什么两全之策了。就快到与小椴汇合的地点了。小椴来了,什么都成了定局。

我坐到她身边。

也许是我的神情异样,她关切地问:“看你心神不宁的,胸口还疼么?”

我终于开口了:“我有一件事,始终没对你说。但放在心里,总是不舒服。”

她专著的望着我,等我继续。

我尽量使我的语气、我的措辞不要引起她的猜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江湖上的那个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的眼睛登时暗淡无光,脸上的神采渐渐敛去:“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到这个地步,也只好如此:“江湖传闻你为了龙在江背叛了师门,恩,还有曾经的恋人。”

周迅冷冰冰地:“你这么问,就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何需问我。”

我本打算说:[无论你说什么,我一定会相信你。]——然而她的反应让我有些失望,看似理直气壮是不是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于是,我只是说:“麒麟山庄覆灭、凤亭云已死。你又嫁给了龙在江。。。”

她冷笑了几声,脸上却全无笑意:“那你要我说什么?”

我本打算说:[你为什么不肯解释,我会听你的解释。]——但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我有些急噪起来:“周迅,我们既然已是这样的关系,难道你不该对我解释吗?”

她“蹭”地站起身,走到船的另一侧,冰冷的几乎不搀杂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我们什么关系呀?从前我就告诉过你,我做不成好人,咱们从来就不是一种人,南宫姑娘,我可配不上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的心沉下去:“那昨晚我们之间。。。”

她背对着我:“我有说过我爱你吗?”

她清醒的近似冷血,理智的似乎无情,我的心象掉进了冰窟:“难道只是一时的情欲?”

她转过头:“别忘了,你也没有说你爱我。难道你现在要对我说?”

我紧紧攥着双拳,心中一阵沸热,一阵冰凉。

她看我半天说不出话,反而笑了:“那我们扯平了,你又凭什么指责我。”

我心底说,你错了,我对你的爱和情欲是同时产生的,只是这份爱被生生的压制了。而你现在这样,我又怎么能说我爱你。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4-12 08:33:00 +0800 CST  
我叹了一口气:“周迅,你最大的本事就是多情。”

她点点头,平静的说:“对,我最大的本事就是多情,你猜对了,你满意了。”说完向船舱走去:“等船靠岸,我们就分手吧。”

我看着她的背影,痛心、疑惑、不甘种种情绪纷至沓来。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就算你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我们的感情总是真的,却原来只是我自做多情。

我唯一应该做的,就是把你带到凤舞山庄。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跪在凤夫人面前,求她放你一条生路。毕竟凤亭云是自尽,我苦苦哀求,凤夫人总会答应的。

————
船靠岸了。我和周迅一前一后走着。

小椴如同鬼魅一般的闪出。

周迅,她看到小椴,会是什么表情呢?

我回过头去看她。

她对小椴的出现没有一丝惊诧,而是神情恍惚的看着我。

我的脖颈忽然被人从背后重重击了一下。
——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地上,双手被人缚在背后。眼睛也被蒙着。

我试图开口,但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眼罩被人用力扯掉,我抬起头,小椴和周迅并肩站在我的眼前。

——

小椴笑了:“李姑娘,有些事情现在可以让你明白了。”“凤夫人使了一计,偷梁换柱,用你代替了南宫晨。我和龙夫人这里就还你们一计,李代桃僵。”“再过一会儿,你就会变成龙夫人被送往凤舞山庄,而龙夫人将变成李冰冰,重获自由。”她的声音透露着几分得意:“你应该还记得,龙夫人是易容高手。”

周迅等她说完,漠然的对她说了句:“我叫周迅,不是龙夫人。”

小椴微微一笑,不与她争辩。

周迅看着我,对小椴道:“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对她说。”

小椴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走到一边。

周迅俯下身,凑到我面前:我应该叫你李冰冰,对吗?你恨我吗?你不该恨我,你也骗了我。我几乎让自己爱上你,我必须反复提醒自己,你接近我的目的,才能减轻内心的煎熬。你明白那种滋味吗?

我望着她,可惜我说不出话。

周迅继续说道:“你不要这样看我。我给过你机会的。如果你肯对我坦白,我一定狠不下心来。可你连爱我也说不出口,对了,因为你并不爱我,一切都是为了那个计划。”

她的手慢慢抬起,指尖在我的脸颊和脖颈,那些她曾经亲吻和抚摩过的地方,轻轻的滑过。

她说出了这样一翻话:“我以处子之身嫁入龙吟山庄,又以处子之身离开。”“我与龙在江只有夫妻之名,而没有夫妻之实。李冰冰,虽然你不爱我,我也不能让自己爱上你。但你是我第一个有肌肤之亲的人,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4-12 08:33:00 +0800 CST  
棋局(下部)——周迅篇

引子

我叫周迅。

大家都叫我龙夫人,叫了五年。

我没有一天,做过真正的龙夫人。

所以,每当龙吟山庄的人必恭必敬的叫我‘龙夫人’,我会觉得他们很可笑。

可笑是因为厌恶。

我厌恶的是这个称呼和这群人。

而不是我的夫君,龙在江。因为他,我才可以活到今天。

在我眼里,他是这个黑暗、冰冷山庄里唯一的明亮与温暖。

可是,在他眼里,整个世界还有明亮与温暖么?对于明天,我还有希望,而他,已经绝望了。

一个绝望的人,却能带给别人希望。

他说,只要有合适的时机,他会帮我离开这里,重获自由。

也许,龙啸游的离世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但上天是在与我作对吧。

这时候的龙在江不只帮不了我,看到他被病痛折磨。我反而渴望分担他的痛苦。

但是一想到,我这辈子只能留在龙吟山庄了,也许直到死的那天。那种绝望几乎让我不能呼吸。

突然有一天,一个人跑来告诉我,她愿意帮我离开这里。

我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我知道她叫小椴,她是龙在潭的女人。

小椴似乎没有介意我的反应,而是自顾自说着她的计划。

慢慢的,我抬起了头,我意识到,她真的是要帮我。我信她,因为我知道,她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想得到的东西,足够她去冒一次险。

她说,她可以帮我重获自由,交换条件是传说中那个宝藏。

是呀,江湖早就传遍了,我与一个宝藏有关。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可是,真要找到宝藏,光凭我,是不够的。

所以,事实上,我并没有与小椴交换的筹码。

但问题是,只有我知道,小椴并不知道。

她既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她呢?

我已经被最信任的人欺骗。

我为什么不能欺骗别人?

——

第一眼见到李冰冰。

她立在那里,看着花瓣飘零。神情中,带着孩子般的纯粹。

浓密的睫毛下,那双眼睛象小鹿一样。我的心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污浊的地方根本配不起她。

那我自己呢?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污浊的地方呆上五年。在这里呆了五年的我,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看到她就象看到原来的自己。所以我更恨现在的自己。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5-08 10:05:00 +0800 CST  
第三章
第四片

我站在树后,远远看着李冰冰走来。

她没有察觉身后有人,坐在草地上,仰头望着星空。

我听到了她轻轻的叹息。

这使我有一丝诧异,在我眼中,她有种‘漫流云吞吐,笑说离分’的潇洒通脱。这潇洒通脱的背后,又有一颗怎样敏感细腻的心?

——
原来,这就是她的心事。

李冰冰,她就是太清醒,也太执着。

做好人真的那么重要么?

让我来告诉她吧,做好人比做坏人的代价还要大!

如果她知道我怎样被最信任的人欺骗,而困于此地。

如果她知道龙在江是怎样先间接害死了最爱的女人,接下来又被剥夺了最后唯一的寄托。

如果她知道她正在被小椴利用和欺骗。

她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样说。

——
可她不知道,因此她不明白。

她只是望着我。

那欲言又止、五味俱陈的复杂目光让我心中一颤。

李冰冰,我让你为难了,是吗?因为我,你的心乱了,是吗?

我回望着她,心中有一丝甜蜜,但更多是怜惜。

这时我才发现,夜色中多了一层淡淡的雾气,睫毛被水气打的有些湿润。

李冰冰,你知道吗?你来的时间虽短,却带给我很多快乐。那是一种很久远的感觉,我生怕自己忘记的太久,再也拣不回来。

你和小椴之间,我更愿意信任的人,是你。

小椴本来是凤舞山庄的人,她先是欺骗了龙在潭,接着就会背叛凤夫人。

同是欺骗。你是为公理,而她,是为私欲。

你和我之间,为什么要受小椴摆布呢?

当然,这取决于你。

如果你真的开始在意我,你会发现,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会等到你直面自己的内心,你跟我坦白的那天,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但如果等不到那天,你就什么也不会知道了。

我不会主动告诉你任何事,有些东西,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我就是要你自己看清,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别怪我心狠。

我就是想看看,你会多爱我。你会因为爱上我,而抛开那些无谓的执念么?

——
你吹起了我经常弹奏的那只曲子。

我跟着笛声,唱了以来。

几只萤火虫在我们周围飞舞。

我觉得,我们的心靠的那么近。

你问我,这阕天仙子为什么这么感伤?

我告诉你,这是一段是让人心碎的凄美爱情。

这个故事属于龙在江。。。

第五片

我看着李冰冰。现在,她成了龙在江。

我还记得第一眼见到龙在江的情景。
——
当时我被逼的没有了退路,误闯入他的房间。

我甚至没有看清房间里坐着的那人的样子,举剑便刺。

他随手一挥,便化解我的攻势,却并不趁势反击。

我自知远非敌手,正欲退开,追赶我的人已经挡在了门口。

龙在潭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嘴角边带着一抹冷酷的微笑。我知道,我逃不掉了。

龙在潭的手向我肩头抓落,忽然有人托着我的手臂向后一带,我退了几步,随即站定。

我只看见,挡在我身前的,轮椅上那清瘦的背影。

龙在潭的手硬生生停在那里,叫了声:“大哥。”声音里惊怒交集。

他没有理会龙在潭,而是对着龙啸游说了一句话,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龙家的人,还有我。

他说:“爹爹,我喜欢她,我要娶她做我的夫人。”

我以为龙啸游会给他一巴掌,然后骂他疯了。可是龙啸游只说了句:“这事以后再说,今晚先让爹爹把她带走。”

他缓缓的摇头:“不,今晚,她就留在我这里,哪儿都不去。”

他转过身来。

与其被人凌丨辱,不如自行了段。

我挥剑向颈上抹去。

折扇飞来,打落长剑,随手封了我的穴道。他横了我一眼:“想死还不容易,可我既然决定娶你,你就必须活着。”

我冷冷的道:“你不要枉费心机,我宁肯死,也不会嫁给你。”


楼主 我心如石照水寒  发布于 2010-05-08 10:28:00 +0800 CST  

楼主:我心如石照水寒

字数:44137

发表时间:2010-04-12 16:1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5-05 16:15:03 +0800 CST

评论数:3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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