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lemma 1
阿翊side

栏杆的左方是大海右边是无人的街道。
而他。
就在栏杆上面。
今晚风有点大。
被吹得东倒西歪的头发很烦。
他却没有心思去管。
海面不算汹涌也不算平静。
他紧捉着屁股两旁的栏杆。
刚刚喝过的酒精在血液里流动。
不要了。
他微笑。
他的恋人不要他了。
他会煮饭会洗衣会张开腿。
可是他却不能当人家的老婆。
那些年。
都是暂时的。
那些年。
只值一句对不起。
风有点大。
他的外套在风中飞舞。
深呼吸。
他放开捉住栏杆的手。

海很美呢。

回头。
身边的人看着海面。
侧脸很好看。
头发也被风吹得乱糟糟。
可是耳边的鬓角却纹风不动。
真奇怪。
他笑。
那个人转过头。
一双猫眼笑意盈盈。
嘴角挑起的弧度跟猫很像。
重新握紧栏杆。
看看那个人的白T恤和牛仔裤。
然后转头看着海面。
真的。
漆黑无边的海面真的很美。


栏杆的左方是马路右方是行人道。
而他。
就在栏杆上面。
今晚的风不大。
身边的人在陪他数着路过的红色车辆。
不很多。
大多数是白色的。
不然就黑色的。
再来是银色的。
他打哈欠。
深夜的马路车辆已经不多。
他身边的人转头望着他。
笑吟吟。

回你家吧。

回头。
那个人看着他。
正面很好看。
他看着那双修长的手掌那长长的腿还有那白皙干净的皮肤。
他再打了个哈欠。
笑着摇摇头。
回什么家。
上旅馆就好了。


栏杆的左边是空气右边是山路。
而他。
就在那栏杆上面。
今晚有细雨。
他穿着雨衣看着被雨困住的城市。
真糟糕呢。
大年夜下雨。
不过欢乐的大众应该也会狂欢不误吧。
果然。
零星的烟火。
雨中的烟火。
打嗝。
嘴里的红酒味浓重。
他身边的人抬着头望着小小的烟火。
哼着他很喜欢的小调。
声音低磁。
很好听。
他看着那张脸。
伸手。
那个人转头对他笑。

新年有新希望么？

他的手顿在半空。
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指环还在无名指上。
回头。
也收回手。
什么新希望。
他撇嘴。
念旧的人最难接受新东西。


栏杆的左边是瀑布右边是人潮。
而他。
不在栏杆上面。
他想爬上去的。
可是会被警卫骂。
他怕丢脸。
打喷嚏。
湿气很重。
雾蒙蒙。
他身边的人依然是白T恤牛仔裤。
在他身边笑吟吟。
指着横越过瀑布的彩虹。

终于来到了呢。

他也看向那淡淡的七色拱桥。
这里是他一直很想来的地方。
还没来的时候很期待。
来了后。
却发现不过如此。
游客太多。
栏杆又不能坐。
而且。
瀑布远没有漆黑的海面美丽。


栏杆的左边是他右边是那个人。
面对面。
他看着那轮廓那身影还有他自己的倒影。
阳光有点大。
他眯着眼。
风有点热。

其实我很好奇。
你眼里的我长什么样子？

那双猫眼在笑。
曾经满满的都是他。
那他最喜欢的俏皮嘴角上扬。
曾经不断地说爱他。
他看着一模一样的白 t 恤牛仔裤。
那个人对他告白那一天的打扮。
他身后蔚蓝的海面很适合夏天。
他伸出左手。

这是最后了吧？

白皙的指尖将指环重新套入他的无名指。
他对面的人笑得很好看。
点头。
戒指已经不合手。
有点太松。
不过没关系。
他微笑。
松开右手。
海很蓝。
天空也很蓝。
那个人最喜欢的颜色。

·终·

Dilemma 2
? side

他发现。
这个地方。
真是个风水宝地。
他停下脚步。
看。
一身深棕色风衣的男子看着海。

周围是那种十分吸引他的气息。
深沉的。
像是那漆黑海面一般的。
很美丽。
今天有风。
也有细雨。
海面很汹涌。
男子双手插口袋。
一头的金棕短发很凌乱。
就只有那鬓角。
纹风不动。
他看着。
真的很有趣。
让人有摸一摸的冲动。
于是。
他走上前。
倾身靠在栏杆上。

海真的很美呢。

男子没有转头。
只是用眼角瞟了他一眼。
他笑。
一眼就够了。
没有人可以抗拒他。
果然。
表情从阴冷到震惊。
然后是眷恋。
男子转过了身体。
连脸带身体整个人向着他。
他笑。
屡试不爽。
一眼。
人真是种视觉动物。
而且主观。
只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只看自己想看的。
男子看着他。
皱眉。
那双猫眼里的怀疑和眷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挣扎。
他只是笑得更灿烂一点。
能抗拒他的人很少。
很少。
却不是没有。

你是谁？

男子开了口。
低磁的声音有点太干。
高大的身体紧绷。
有种随时会扑上来把他暴打一顿的感觉。
他撇嘴。
遇到这种能抗拒他的人。
已经没戏。
他应该撤退。
可是。
能抗拒他的人又太稀有了。
他很好奇。
所以他没有选择离开。
坐上栏杆。
他翘起二郎腿。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的？
是谁？

这是他好奇了很久的问题。
可就跟能抗拒他的人一样。
愿意回答他的人很少很少。
男子也不例外。
保持着沉默。
有点失望。
他用指尖卷着自己的头发。
自顾自地继续说。

不管是谁还是什么样子。
那个人一定是你最想见的人。

他对男子笑。
男子眉结更深。
偏过头不再看他。
拒绝着他的诱惑。
他冷哼。
头往后仰。
看着漆黑的天空和漆黑的海面。
他想起了那个人。
他上一个猎物。
在这里遇见在这里分别的那个男子。
那个人的眼睛很大。
满满的哀伤。
毫不掩饰。
看着他的时候也总是一样。
毫无遮掩的爱恋。
他必须承认。
有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是被深爱着的。
可是。
他只是一面镜子。
反射人心的镜子。
他没有自己的脸自己的形象。
永远只是别人欲望的投影。
那个有着悲伤大眼睛的人。
让他也很悲伤。

你失去了什么人？

他问。
男子看着海。
还是继续沉默。

我也失去了一个人。
不过也不算失去。
因为他从来就不是我的。
拥有他的那个人喜欢蓝色。
曾经送了他一枚戒指。
给了他一个承诺。
可是。
拥有他的人抛弃了他。

男子身子一僵。
唇紧抿。
他看男子一眼。
笑。

很典型的故事对不对？
后面的故事也很俗套。
他虽然被抛弃了却还是念念不忘。
我就是在这里遇见他。
坐在栏杆上。
就跟我现在一样。
他很绝望。
单是看他周围的空气就知道。
然后。
我跟他说话了。

男子猛然转头。
原本还带着眷恋的目光阴森冷冽。
他还是笑。

绝望的人很容易放弃自己。
他得到2个愿望。

原本应该很容易就可以完成交易。
可他看到我后反而犹豫了。
我只好一直跟着他。
跟着他在抛弃他的人的新家楼下巴士站数车子。
跟着他一直住在旅馆里。
因为他不敢回家。
跟着他去到山上看夜景看烟火。
看着他。
我其实有点不想要他的灵魂了。
我想他有个新的愿望新的希望。
可是他很固执。
就跟他老是哼同一首歌一样。
哼到后来我也不知不觉会哼了。

他哼了一小段。
男子眼圈发红。
他只是笑。

不很好听对不对？
烦死了。
可他总在哼。
不说话。
就只是哼这首歌。
抛弃他的人结婚那一天。

主人房。
储藏室。
客房。
阳台。
那个人不在。
他慌忙地打开衣柜。
松口气。
衣服还是满满的。
出到客厅。
答录机在一闪一闪。
43 条留言。
他看了看。
后面42条是他留的。
最久的一条。
是他公干那天走后的第二个小时。
犹豫。
他坐在沙发上。
播放。

呐。
陈信宏。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
我啊。
算是个大方的人。
可是。
原来我不是。
至少在你的事上我不是。
我不介意无名无份。
可是我介意另一个人拥有你的姓氏。
就算是有名无实也好。
我就是不能忍受。
我满脑子都是背叛和抛弃。
你没有。
可是以后你和她相处久了可能有孩子了你会不会？
也许是我自己想太多。
可我觉得你已经背叛已经抛弃我了。
我释怀不了。
与其等有一天你离开。
那不如我先离开。
爱你。
希望你幸福快乐。

血液冻结。
他瞪着壁钟。
呆滞。
他以为雨过会天晴。
他以为在他怀里像只温驯猫咪的人离不开他。
他以为。
可笑的自信。
他带回来的行李还在门边。
手信。
限量版的娃娃。
幸福快乐。
他的脸颊有点麻痹。
他知道那个人生气。
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这么地愤怒。
背叛。
抛弃。
这两个词像巴掌。
狠狠地刮在他脸上。
幸福快乐。
四个字。
像鞭子般抽在他身上。
那是惩罚。
那个人对他的惩罚。
因为。
没有那个人。
他不可能会幸福快乐。
弹跳起身。
他拿了手机。
咆哮着马上离婚什么的。
太迟了。
那个人离开了。
可他还是想挽留。
他后悔。
自己的漫不经心。
自己的自以为是。
他在每条大街小巷中寻找。
可有时就是那样。
拼命找一样东西的时候往往总是找不着。
等找到的时候。
他不知道该庆幸找到了还是宁愿一辈子没找到。
泡了水会发胀。
跟他的那只一样的戒指费了不少劲儿才脱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
里面的他已经死了。
可外面的他竟然还可以平静地选了花选了木材选了地方。
告别式很简单。
结束后他在那片海边看了很久。
他以为他会看见什么听见什么。
可是没有。
直到深夜。
一眼。
大眼睛里是他最喜欢的光芒。
让他知道自己被深深爱着的光芒。
可是。
他知道不是真的。
因为那个人已经不在。
那个跟他爱的人一模一样的人说了个故事。
幸福快乐。
泣不成声。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可以如此狠心地惩罚他。
幸福快乐。
不是祝福。
是诅咒。
他拖着身体回了家。
躺入浴缸。
那个人最后被包围在他喜欢的蓝色里。
微笑。
他也可以。
他们共用的剔胡刀还很锋利。
闭上眼。
他等着被淹没。
他爱的人。
最喜欢红色。

·终·

小番外

猩红的液体刚刚淹过鼻子的时候。
他惊醒了。
大口大口喘气。
他怀里的人微张着嘴流着一点口水。
一手一脚赖在他身上。
睡得香甜不已。
有点气不过。
他忍不住轻轻弹了那鼻子一下。
睡得香甜的人没反应。
只是嘴巴动了动。
还轻轻地傻笑了几声。
他看着那张明显做了美梦的脸。
忍不住微笑。
幸好是他做噩梦。
吓到他总好过吓到他怀里的人。
尤其是那么不吉利的梦。
爱想太多的人也许会因此提心吊胆好久好久。
幸好。
他松口气。
做噩梦的是他。
亲亲那又开始傻笑的嘴。
他抬头看着床头那他刚买回来的众多手信之一。
算是特产么？
一个柳枝做的圆圈和几根的羽毛吊饰。
圆圈的中间是松散的网。
收到的人很欢乐。
美滋滋地就马上挂在他们的床头架上。
然后抱着限量版娃娃窝在他怀里蹭了很久很久。
还说了很多很多很可爱的话。
很想你啦。
抱抱啦。
不要礼物要你啦之类的。
很甜很甜。
他怀里的人还在继续傻笑。
看得他也一直傻笑。
捕梦网好像还挺有效的。
虽然噩梦都好像反射到他这里了。
不过没关系啦。
几个噩梦而已嘛。
他还担得起。
亲亲怀里的人的额头。
就这样做着好梦到天明吧。
以后也一样。
噩梦我来做。
重担我来挑。
风雨我来挡。
你只要负责幸福快乐就好。
他笑着叹息。
闭上眼睛。
未几就重新入了眠。
他怀里的人继续傻笑。
这次还说话了。

陈信宏。
婚纱还是我来穿好了啦。

·终·

又变了个梦。*汗*
希望这个枣有甜到。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