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人去业存照千年
第二章：奥古斯都查理曼
在一篇通常被认为是查理曼存留的《查理书扎》中有这么一段话：我，法兰克、高卢、日尔曼尼亚、意大利……的统治者，不承认这次东方帝国宗教会议（指787年拜占庭结束圣像之争的宗教会议）的世界地位。
从这段话来分析查理曼的想法，他应该认为自己的地位是与拜占庭平等的，而并没有超越的想法。
查理曼也召开了自己的宗教会议，在794年的法兰克福，坚决回击来自伊比利亚的基督嗣子说，该派主张耶稣是人非神，因洗礼而成为上帝嗣子，会议中某些想法不但与拜占庭迥异，甚至和教皇不同。
那么教皇哈德良一世对此有什么看法呢？尽管查理曼时常无视丕平献土，对教皇国的领土插手，但哈德良一世屁都不放一个，坚决拥护查理曼的统治，因此双方始终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在哈德良一世的统治下，教皇国流通货币的头像在785年时，首次从拜占庭皇帝变成了教皇。

（图2.1：ck中的哈德良一世）
这份良好关系持续到哈德良一世795年去世，新任教皇利奥三世火速被选拔出来，据说理由是害怕查理曼干涉教皇选举，但我觉得害怕的不只是查理曼。
他对查理曼的态度比前任还要谦卑，796年时他将罗马城门钥匙和布局图一同寄给查理曼，表明查理曼是罗马教会的庇护者，因此查理曼将自己从阿瓦尔人那里掠夺来的许多财富作为回报捐送回去，并宣誓要保卫教会。
为什么利奥三世这么谦卑呢？我觉得是和那场过快的选举有关，比如哈德良一世的亲属们就对这场选举有很多看法，因而在799年4月25日袭击利奥三世，试图将这位教皇给盲目断舌。
继位4年的利奥三世多少还是有点能量，他幸运的从袭击中逃脱，但也不敢继续待在城中，于是去斯波莱托公爵威尼驹（Winiges）那里避难。
此前我说过，格里莫阿德三世回到贝内文托继位时，遭到他舅舅的挑战，前任斯波莱托公爵希尔德普兰德去支援格里莫阿德三世，结果在战争中战死，这位威尼驹便被查理曼册封为新的斯波莱托公爵。
威尼驹将利奥三世护送到帕德博恩接受查理曼的庇护，随后政变双方就在帕德博恩和罗马城之间隔空骂战，利奥三世指责对方犯上作乱，对面则说利奥三世通奸还做伪证。

（图2.2：帕德博恩所在地ck版）
文斗自然是比不出结果的，听了半年口水战的查理曼就让对面到帕德博恩当面对峙，这哪里敢来啊，而你不敢来那就我去喽，因此查理曼护送利奥三世向罗马进军。
查理曼的军队在800年11月到达罗马，政变双方终于结束隔空骂战，在查理曼的组织下，于12月1日进行当面对质，双方又吵了半个多月，最后到12月23日才出结果，利奥三世宣布无罪释放，袭击者则被判处流放。
作为对查理曼护送表示的感谢，利奥三世在12月25日圣诞节这天，为查理曼进行弥撒时突然拿出皇冠给他加冕。
不少史料都说查理曼事先并不清楚自己会被加冕，甚至有说他因自己被加冕而感到愤怒，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是皇帝，即便要加冕也不该由教皇动手。
无论事实如何，查理曼在周围人的欢呼和赞颂声中被戴上皇帝桂冕，利奥三世和前几任教皇一样向这位统治者朝拜。

第九卷：人去业存照千年
第三章：帝国存续法兰克
圣子诞生后800年的圣诞日中，法兰克人查理曼不再是不再是“罗马元老”，而是“罗马大元帅”与“奥古斯都”，事实上他头衔的全称是：由上帝加冕的伟大的、贤明的奥古斯都，罗马帝国的执政官，依靠上帝恩典的法兰克与伦巴第国王。

（图3.1：查理曼的加冕，14世纪末的画作）
在这次加冕仪式上，主角并非只有查理曼一人，查理曼将自己选定的继承人也带到教堂中，他就是与查理曼同名的长子“年轻人”查理，“年轻人”查理成为了“法兰克国王”，与父亲共享王位。

（图3.2：查理曼的加冕，1861年画作）
需要说明的是，查理曼这个皇冠并非来自“西罗马帝国”，不存在他继承了西罗马的法统云云，罗马只有一个，那就是查理曼。
在西方什么是“皇帝”？这个概念最早来自《圣经·旧约》的《但以理书》，犹太人先知但以理在梦中梦见四只怪兽，根据解读这代表着四大帝国，当四大帝国结束地上的统治时，就是审判日的降临。
那么四大帝国具体是哪四个国家呢？这东西就和我们的春秋五霸一样，本来就是随口说的，因此各种不一的版本。
但就如春秋五霸一定有齐恒晋文一样，等基督教沿用“但以理之梦”的概念后，四大帝国的最后一个也一定是罗马帝国，所以罗马会统治到世界末日，统治到审判日的降临，正是因此“罗马皇帝”的头衔在基督教中有无与伦比的地位。
确实，罗马帝国曾经被狄奥多西分裂为两部分，但随着奥多埃塞废掉西罗马末任皇帝罗慕路斯时，没有僭位为皇帝而仍然是国王，并将皇冠还给了拜占庭帝国，这就标志着罗马结束分裂，东西罗马再次合一，帝国又重新只有一个。
对于这个观点，不管是天主教还是东正教都承认，但是分节点在797年，这一年中拜占庭太后伊琳娜将自己的儿子，现任皇帝君士坦丁六世刺瞎后篡位，成为拜占庭第一任女皇帝，对此罗马教会拒绝承认。
首先，伊琳娜是个女人，女人怎么能成为皇帝？其次，伊琳娜还是通过篡位的手段夺取皇位，更加没有合法性了，因此罗马教会认为，从797年开始皇位就已经空悬，那么现在就应该由自己将皇位给予武德充沛的法兰克人，也就是查理曼。
所以查理曼继承的不是什么“西罗马帝国”的皇位，他就是独一无二的罗马皇帝，至于拜占庭是否承认那是他们的事。
因此查理曼在加冕以后的第一份皇帝诏书中，将自己称作“罗马帝国的革新者”，随后他将东哥特“大帝”狄奥多里克的骑士雕像搬到亚琛，以表明自己对这位日尔曼先贤的敬仰，还重新召集封臣向自己宣誓效忠，只不过这次不是效忠法兰克国王，而是罗马皇帝了。
当时有教士自豪地声称，上帝将皇冠转移到武德充沛的法兰克人手中，授予法兰克保护基督教世界的荣誉。
同时代一个叫卡特伍尔夫也这么说道：查理作为上帝本人的代理人，像上帝一样获得到统治欧洲的地位，保护和领导世界所有的基督教徒，除他之外诸主教只应归为第二位基督的代表。

第九卷：人去业存照千年
第四章：两个罗马的交锋
除了科尔多瓦以外，查理曼与萨拉森人是有冲突的，比如托斯卡纳侯爵卜尼法斯一世（Boniface），就在799年奉查理曼的命令，率领舰队连续攻下巴利阿里群岛、科西嘉和撒丁岛。
这位卜尼法斯原是伦巴第人的卢卡伯爵，负责在托斯卡纳海域抵御萨拉森人的袭击，这次对这片岛屿的收复，让基督教恢复对科西嘉岛的控制持续数十年。
此时阿巴斯王朝的统治者是第五任哈里发哈伦·拉希德，他是一个很有趣的统治者，这里就不详细展开了，总之这位哈伦·拉希德在801年时，向法兰克派去使节团祝贺查理曼加冕，还带来一个钟表和一头亚洲象作为礼物，我估摸着是为了恶心拜占庭。

（图4.1：1864年画作，哈里发的赠惠）
这确实在拜占庭国内产生一些风波，不少贵族认为查理曼想要吞并拜占庭，最次也是要让法兰克和拜占庭平起平坐，而不管是哪种观点，都让拜占庭感到不快。
法兰克和拜占庭此前就因为争夺巴尔干的斯拉夫人部落而产生冲突，之后两次缔结和约，最近一次是在798年，但显然双方遵守的意志都不是太坚决，否则弗留利公爵埃里克也不会命陨特拉萨特。
查理曼加冕后两国冲突重新开始，但双方都没有进行全面战争的打算，拜占庭国内不稳还面临萨拉森人的威胁，查理曼虽然内部稳定，但是已经快六十岁的他，也没有要像年轻时那样去征服一个大帝国的雄心。
因此冲突开始没多久两国又开始谈判，打打谈谈没多久，不知怎么就出了个谣言，800年****的查理曼要和780年死了丈夫的伊琳娜结婚，这样既然两个皇帝结为亲家，两个罗马就可以合并，也不用去考虑什么领土问题和合法性问题了。

（图4.2：伊琳娜发行的货币）
这个说法很可能是伊琳娜反对者放出的谣言，想想两位当事人的年纪就知道了，一个快过六十大寿的老头子，和一个快过五十大寿的老太婆结婚？
伊琳娜女皇在802年被推翻，新皇帝尼克弗罗斯完全没有谈判诚意，两国很快在803年又开始交战，冲突主要是围绕着达尔马提亚和威尼斯这些地区，以及步入人生晚年的查理曼没有亲自出手，而是让自己次子“意大利的”丕平负责指挥军队。
这次冲突断断续续的又持续八年，810年时查理曼得知一个噩耗，“意大利的”丕平在围攻威尼斯半年后，因为沼泽瘟疫肆虐而被迫退军，没多久就在7月8日去世。
总之最后两国在812年签署条约，结束这次并不激烈的战争，拜占庭皇帝米海尔一世在条约中，承认承认查理曼的“罗马皇帝”头衔，双方以兄弟相称，但这个承认仅对查理曼有效，他的继承人必须将头衔中与“罗马”有关的称呼略过。
查理曼死后“虔诚者”路易一世遵守了这个约定，所以他只是皇帝而不再是罗马皇帝，他统治的帝国也不再是罗马帝国，但换个角度来说，查理曼的罗马皇帝头衔和罗马帝国称号，是得到东西教会的一致认可。
至于领土方面，伊斯特拉半岛的沿海城市和岛屿归拜占庭控制，剩下的内陆则是法兰克所有。
显然这种说法对边界的定义过于含糊，因此817年时利奥五世还又来找“虔诚者”路易一世，对边界进行更具体的确认，以及对拒绝承认这一条约的达尔马提亚当地部落进行联合殴打。
总之这就是查理曼和他儿子时代中，两个罗马所发生的交锋，等下一次法兰克再与拜占庭发生军事冲突，就要等到好多年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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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三个儿子的安排
在查理曼的帝国中，他的许多亲戚都被委任重要的职位，而成年的合法儿子更是册封到各地去，次子丕平成为意大利国王，三子路易则是阿基坦国王。
由于这种方针，他的儿子们都是有实际战功的，最显赫的莫过于次子“意大利的”丕平，他早年打过贝内文托，随后实际作为对阿瓦尔人战争的指挥官，还参与到与拜占庭的冲突中，可谓是战功卓著。
三子“虔诚者”路易也不逊色太多，他早年在摄政辅佐下抵御希沙姆一世的入侵，随后率军发动反攻，801年攻占巴塞罗那，809年攻占塔拉戈萨，811年攻占托尔托萨，然后沿海路突袭瓦伦西亚海岸，迫使科尔多瓦于813年承认法兰克对当地的占领。
这么看下来，反倒是长子“年轻人”查理资历最浅，能拿得出手的战绩，只有和弟弟“意大利的”丕平一同进攻贝内文托，于是查理曼开始有意识的培养“年轻人”查理，给儿子当经验包的则是索布人（Sorbs）。

（图5.1：索布人大致地图）
索布人是生活在法兰克东部的斯拉夫人，早在墨洛温王朝时代就有活动记载，跟随过萨莫入侵图林根，等到这个时代，他们又在酋长米利达齐（Miliduch）的率领下入侵奥斯特拉西亚，于是“年轻人”查理奉命出征讨伐索布人。
比起科尔多瓦和阿瓦尔人来说，索布人就是一只菜鸡，因此“年轻人”查理进行的战争十分顺利，他于806年越过萨勒河，在维森菲尔斯斩杀米利达齐，领袖死后其他叛军纷纷传檄而定。

（图5.2：维森菲尔斯所在地）
在“年轻人”查理806年大破索布人凯旋归来后，查理曼便确立自己第一份异族，阐明死后领土分割问题。
根据这份遗嘱，“年轻人”查理将统治奥斯特拉西亚、纽斯特里亚、萨克森、勃艮第和图林根这一片法兰克统治的核心地区，“意大利的”丕平则是意大利、巴伐利亚和施瓦本，“虔诚者”路易是阿基坦、西班牙边区和普罗旺斯。
虽然这份遗嘱没有提及对于皇帝头衔的安排，但考虑到“年轻人”查理是查理曼合法的首个儿子，并且还在800年就被教皇加冕为法兰克国王，所以皇帝头衔的继承者是不言而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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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维京边患尚待中
查理曼晚年的时候，除了与拜占庭发生一些小规模冲突以外，还有就是和维京人之间的战争。
萨克森人最后一场大暴乱在804年被查理曼亲自率军平定，这标志着持续32年的萨克森战争就此落下帷幕，随后他将不少土地赏赐给奥鲍德里特人，自己则继续率军北上直到埃杰德（Eider），与丹麦发生了接触。
当时丹麦人酋长戈特弗里德（Godfred）得知消息后，带着整个部落的舰队和士兵试图去南方会见查理曼，但在其他酋长劝阻下没能成行，对方爽约后，查理曼就在易北河北岸的霍伦斯泰特建立营地，然后就撤军返回科隆。
此后一名叫哈弗丹（Halfdan）的丹麦酋长，在807年时因为部落冲突而投靠查理曼，这导致戈特弗里德开始策划对法兰克的进攻。
戈特弗里德在808年渡海来袭，策反韦尔奇人一同进攻奥鲍德里特人，奥鲍德里特人虽然给丹麦人带来不小的伤亡，但最终还是被击败，效忠法兰克的大酋长恩雷斯克逃亡，剩下的酋长要么承认丹麦的宗主权，要么被绞死。
在撤军前戈特弗里德又摧毁了当地重要的商港里克（Reric），并且将当地所有商人给劫掠走，以防法兰克再次利用。
做完这些事后戈特弗里德也明白，法兰克很可能会对此进行报复，于是他一个蛮族居然想到要修长城，利用南方城墙遗址开始修建丹墙（Danevirke），将日德兰半岛与欧洲大陆分割开。

（图6.1：丹墙修建的画像）

（图6.2：丹墙在现代的遗址）

（图6.3：丹墙所在地）
查理曼没有再次亲征，而是派“年轻人”查理代替自己，当他到达时丹麦人已经撤军，只能摧毁附近城市作为泄愤，随后“年轻人”查理便撤军了。
由于之后的和谈没有取得成果，法兰克很快再次讨伐河东，带着萨克森人贵族联合奥鲍德里特人酋长恩雷斯克一同反攻，即便恩雷斯克在810年被丹麦人刺杀，但韦尔奇人最终还是被击败。
最后双方于810年签署《海蛎羹条约》（Treaty of Heiligen）结束战争，戈特弗里德被他护卫谋杀后，新上任的酋长海明（Hemming）是他的侄子，海明接受埃德河作为两国之间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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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人生自古谁无死
查理曼一生中有很多个孩子，但只有和希尔德加德生的儿子中三个活到成年，即772年出生的“年轻人”查理，773年出生的“意大利的”丕平，和778年出生的“虔诚者”路易。
在三个儿子中，次子“意大利的”丕平死的最早，他在810年围攻威尼斯时染上疟疾不幸去世，年仅32岁。

（图7.1：“意大利的”丕平）
“意大利的”丕平一生未婚，但和圣·威廉的妹妹通过情人婚姻，生下1儿5女，儿子是贝尔纳（Bernard），查理曼让这个孩子继承了父亲的意大利王国。
其实“意大利的”丕平去世对法兰克继承影响不是很大，因为一直以来长子“年轻人”查理始终是合法的继承人，但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年轻人”查理于811年12月4日在巴伐利亚死于中风，享年39岁。
这意味着查理曼必须要改变自己的继承方案了，而他也没有选择，只剩下三子“虔诚者”路易这一个继承人。
不过其实“年轻人”查理只是嫡长子，查理曼真正的第一个儿子是“驼背”丕平，此时他已经在修道院中被囚禁19年，可惜“驼背”丕平没有任何继承的可能，因为或许是得知弟弟去世而悲伤过度，所以和“年轻人”查理同年去世。
既然只剩下“虔诚者”路易一个儿子，那么就要重新确立遗嘱，科隆大主教希尔德博尔特在811年作为新遗嘱的见证人。
查理曼丰富的遗产直到他去世前都没整理清楚，但大体框架已经在811年确定，领土中除了意大利王国归孙子贝尔纳以外，其他土地包括皇帝的头衔，都会由三子“虔诚者”路易继承。
正式的册封仪式在813年举办，那一天71岁的查理曼身穿全套皇帝服装，头戴皇冠，在亚琛的圣坛上让“虔诚者”路易宣誓承担统治义务，并把放在圣坛上的另一个皇冠戴在儿子的头上，全程没有教皇参与，由查理曼为自己的儿子加冕。
仪式结束后，“虔诚者”路易就回到阿基坦继续统治，而查理曼则留在郊外狩猎，直到秋天结束才回到亚琛，冬天时他感染了胸膜炎，很奇怪的想要用禁食来治病，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哪经得起每天只吃很少的东西，因此他在814年1月28日便与世长辞。

（图7.2:814年的欧洲）
查理曼死后被埋葬在亚琛，他的棺材在1165年被腓特烈一世转移到大教堂下面的石棺中，1215年又被腓特烈二世重新安置在金棺里。

（图7.3：查理曼的石棺）

（图7.4：查理曼的金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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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君王亦有柴油事
上一章谈的是查理曼的统治，这一章则说说查理曼的八卦，根据爱因哈德的记载，查理曼年轻时身材高大，目光敏锐声音宏伟。
810年后查理曼的身体健康状况急剧恶化，整个人经常发烧，一只脚也瘸了，不过似乎在此之前查理曼就有尿频的毛病，爱因哈德说他经常一夜起床四五次，睡得很不安稳。
查理曼的饮食很有节制，但极度厌恶斋戒，认为这有害他的健康，最喜欢吃的是烤肉，但经常生病后医生建议他别再吃烤肉，导致查理曼很讨厌医生，所以我很奇怪他为啥死前要禁食，不符合画风啊。
在学习方面，查理曼除了向教士学习天文和修辞等知识以外，还学习语言与文字，他的拉丁语学的非常好，希腊语只能听不会说，至于文字尽管他练习的非常勤奋，但学习的时间太晚了，以至于在去世前没什么进展。
查理曼还和后来的法兰西第一共和国一样，为十二个月份重新取了名字，从一月开始依次叫做冬月、泥月、春月、复活节月、欢月、耕作月、割草月、收获月、风月、葡月、秋月和圣月。
所谓不洗澡中世纪与查理曼父子无关，“虔诚者”路易一世喜欢在周六去洗澡，而查理曼偏好泡温泉，还喜欢带着儿子和随从一起去游泳，据说所有人当中他泳游得最好。
对于洗澡这方面啊，在查理曼时代并非是禁忌，但教会讨厌洗澡也不是空穴来风，有一本类似《世说新语》的小册子，记载了查理曼生平许多神神鬼鬼的故事，其中有一则就和洗澡有关。
当时有个主教很喜欢洗澡，不但天天洗连去教堂前都洗，书中将他称作“像意大利人一样违反自然之道”。
有次这个主教去教堂给查理曼念经前居然还洗澡，结果就遭到报应，一只蜘蛛在他念经时，顺着蛛网下来咬他，他不敢打断念经拍掉蜘蛛，查理曼也猜到对面是遭到上帝惩戒而默不作声，直到念经结束，等这个主教离开教堂没多久就死了。
在宗教方面除了这个轶事以外，还有他与科隆大主教希尔德博尔特（Hildebold）的结交，这两位一生挚友相遇于查理曼在科隆的狩猎。

（图9：希尔德博尔特的雕像）
当时疲惫的查理曼在路过的教堂落脚，偶然听到希尔德博尔特的布道，觉得他的水平非常高，于是便要送黄金资助他的教堂，然而将国王认作猎人的希尔德博尔特拒绝了黄金，只要猎物的毛皮。
此后希尔德博尔特便被查理曼扶持而一路青云直上，在791年成为财务总管和帝国议会最高主教，795年科隆大主教区设立，他成为第一任科隆大主教，也负责将查理曼这位老朋友下葬。

第九卷：人去业存照千年
第十章：霸主也有柔情处
在这卷的末尾，我们谈谈查理曼的家庭，他的第一个女人在上章已经提到过，即生下“驼背”丕平的赫罗特鲁德。
查理曼的第一个正妻是伦巴第公主德西蒂塔拉，第二个正妻则是“文次高的”希尔德加德（Hildegard）王后，他的三个继承人都是希尔德加德生的，这个女人的家谱在上章已经提到，这边就不重复说了。

（图10.1：希尔德加德的长子年轻人查理）

（图10.2：希尔德加德的次子意大利的丕平）
希尔德加德在国内的声誉非常好，和查理曼也恩爱异常，她是查理曼妻子中唯一一个可以通过配偶的身份，为自己的亲属获得领土和金钱利益的女子。
她与查理曼的12年婚姻中8次怀孕，最后在783年4月30日因产后遗症去世，下一任王后是臭名昭著的法斯特拉达，查理曼时代两次贵族阴谋叛乱，理由都是这个女人的恶毒甚至影响了国王。
法斯特拉达只生了一个女儿，就在794年去世，查理曼最后一个王后是阿勒曼尼亚人露特加德（Luitgard），年过半百的查理曼没有和她生下孩子，不过据说露特加德据说她的姐姐嫁到英格兰，成为“大帝”阿尔弗雷德的祖母。
以上4个女人是查理曼合法的王后，但是除此之外查理曼至少还通过情人婚姻有了4名侍妾，她们是格尔苏达、马德尔嘉德、埃塞林德和李佳娜，给查理曼带来阿达特鲁德、路德黑德和李琦博德3个私生女，和提奥德里克、德罗戈与休3位私生子。
这里列出来的是查理曼有据可查的私生子，没有事迹或名字留存的估计还更多，由此可以看出他的下半身是比较放荡的，甚至和女儿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查理曼一生中有很多个女儿，但不管是合法女儿还是私生女，在他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嫁出去，甚至“意大利的”丕平死后，查理曼也把自己5个孙女接近王宫中。
他的女儿们不但没有嫁出去，甚至还推到好几次结婚，最有名的两次，一次是和拜占庭皇子商量联姻，另一次是麦西亚王子，这次事件搞得比较大。
查理曼在789年向麦西亚国王奥法提议，让他把公主嫁给自己继承人“年轻人”查理，奥法则表示那也要让公主伊塔嫁给自己儿子埃京赫德。
结果查理曼拒绝了这一要求，使得两国关系跌至冰点，“年轻人”查理的婚事也告吹，作为报复查理曼还禁止与麦西亚人进行贸易，直到几年后才撤销这一禁令，并在796年与奥法达成英国历史上第一个商业条约。
那么查理曼为什么不嫁女儿呢？《德意志史》的作者赫伯特为他辩解，说查理曼不嫁女儿，是防止其他贵族凭借弱宣称去威胁自己儿子的统治，然而我觉得这个辩解实在是太过苍白无力。
爱因哈德是和查理曼同时代的教士，他在《查理大帝传》中对查理曼极尽赞美之词，那他对查理曼与女儿们的关系是什么说法呢？
“她们都很美丽，十分受父亲宠爱，可他既不肯把她们嫁出去，也不许配给本族人，人们不免为此感到诧异，他一直到去世前都把女儿留在王宫中，说自己不能离开她们。”
“因此在其他方面他都毫无指责之处时，在这方面却被丑闻秽事与瑕疵所破坏，可他仍然自行其是，好像没有碰到有关任何这方面的猜忌，也没有听到任何流言蜚语一样，对一切传闻都熟视无睹。”
可以看到爱因哈德还是给查理曼留了点面子，没直接说查理曼和他女儿干啥干啥，但一向厌恶中世纪的爱德华·吉本就不同了，他在《罗马帝国衰亡史》中几乎可以说是指着查理曼的鼻子在骂：
“他有九个妻妾，加上风流成性和喜新厌旧的爱情生活，送到教堂的大量私生子，女儿们一个个长期不嫁却无比妖艳的围绕在父亲身边引发猜忌等等，对公众们的幸福倒不会产生实质性的损害。”
“查理大帝的女儿伊玛与埃京赫德的婚事，使这些包括他妻子在内的漂亮小姐名声扫地的那些可耻的行为和可疑迹象，在我看来已完全足以否定其事了，这位丈夫必定是势力太大一般历史家都不敢轻易触及。”
因此与同查理曼时代的牧师威尔扬，就在他去世11年后这么非议道：查理曼死后会和一只秃鹫一同待在炼狱之中，那只秃鹫不停啄食他有罪的一物（显然是下半身的作案工具），而作为他品德象征的身体其他部位都安然无恙。

第十卷：承父伟业步履艰
第一章：幺子未料能成王
有着“虔诚者”、“公正者”和“快活者”等外号的路易，是查理曼活到成年的合法儿子中最小的一个，但最后却是他继承了父亲的皇位。
当查理曼于778年在荆棘谷遭遇惨败时，王后希尔德加德在阿基坦的营地中生下一对双胞胎，也就是洛泰尔与路易，洛泰尔2年后不幸夭折夭折，而路易则活到成年。
当“虔诚者”路易3岁时就被册封为阿基坦国王，这是查理曼统治法兰克的方式，他鼓励孩子学习当地语言以融入本地贵族中。
因此当7岁的“虔诚者”路易在785年穿巴斯克人服装出现在外交场合时，给加斯科涅公国立下良好印象，他们是随后十多年中“虔诚者”路易统治阿基坦的支柱。
他将这一行为视作统合法兰克领土的方式，鼓励孩子学习当地的语言以取悦本地贵族。
所以7岁的“虔诚者”路易在785年穿着的衣服出现时，给加斯科涅公国的贵族留下了深刻的良好印象，他们成为“虔诚者”路易在阿基坦的支柱。

（图1：ck中的虔诚者路易）
或许“虔诚者”路易从来没奢望过王位，毕竟他前面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年轻人”查理800年成为法兰克国王，806年被授予法兰克核心地域，与父亲共享王位，二哥“意大利的”丕平成为意大利国王，一生能征善战。
然而历史就是这么奇妙，“意大利的”丕平在810年围攻威尼斯时，患上疟疾不幸去世，“年轻人”查理在811年中风去世，此时查理曼只剩下两个人选，“意大利的”丕平的私生子贝尔纳，或者是“虔诚者”路易，而后者显然赢了。
“虔诚者”路易在811年被确认为继承人，813年加冕为法兰克共治皇帝，除意大利王国归贝尔纳以外，法兰克其他所有土地都将被他继承。
查理曼在在814年1月28日去世时，“虔诚者”路易正在安茹的别墅度假，得知消息以后立刻前往亚琛继位，这一年他35岁。

第十卷：承父伟业步履艰
第二章：一朝天子一朝臣
35岁继位的“虔诚者”路易一世正是年富力强之时，或许当时的他立誓要干一番大事业，于是很多人就倒霉了。
头一批就是那些打扮妖艳围绕在父亲身边的姐妹们，通通被“虔诚者”路易一世送进修道院中。
然后是私生子兄弟，比如李佳娜生下的德罗戈和休兄弟二人，他们被“虔诚者”路易一世囚禁在王宫中，直到两人承诺放弃继承权并进入教堂才被放出。
下一批倒霉的是有实权的贵族，比如萨克斯公爵瓦拉和科比神父阿达拉德，他们的父亲贝尔纳是“铁锤”查理的私生子，以及伯爵博纳琉斯，这些人纷纷退隐的退隐，进教堂的进教堂，除了科隆大主教希尔德博尔特等少数几人外，几年内法兰克宫廷就换了一拨人。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将老臣清洗出去后，“虔诚者”路易一世提拔起新的臣子，而幸运儿惊世骇俗的居然是一个农奴，775年出生的艾博（ebbo），他在816年被册封为兰斯大主教。
“虔诚者”路易一世的皇冠是由查理曼加冕的，继位后又在亚琛科隆大主教希尔德博尔特加冕，至于教皇国那边，可能是教皇利奥三世年纪大了不想多事，总之对此毫无反应。
等新教皇斯蒂芬五世在816年6月当选后，便在同年8月带着伦巴第国王“意大利的”贝尔纳北上，前往兰斯为“虔诚者”路易一世加冕。
比起查理曼对教会的霸气，“虔诚者”路易一世则是虔诚的过分，对风尘仆仆来到兰斯的斯蒂芬五世三次屈膝，而对方则在10月5日为他涂膏，并用号称是君士坦丁的皇冠为他加冕，同时王后“赫斯巴依的”爱芒嘉德也被加冕为奥古斯塔（Augusta）。

（图2:19世纪对爱芒嘉德的想象图）
仪式结束后，“虔诚者”路易一世又将罗马附近的一些土地赠送给斯蒂芬五世，再次承认丕平献土的合法性，并承诺教皇国的特权会继续存在，斯蒂芬五世在做完这些事情后，于11月回到罗马。

第十卷：承父伟业步履艰
第三章：新君欲更万象事
路易一世能被冠以“虔诚者”的外号，除了他对教皇的态度以外，他体现在他对圣·本尼迪克特改革的资助

（图3.1：圣本尼迪克特画像）
本尼迪克特（Benedict）是西哥特人贵族伯爵梅盖尔（Melgueil）的儿子，生卒年为747年至821年，他的童年在“矮子”丕平的王宫中接受教育，参与查理曼在773年的南征伦巴第，度过帕维亚附近一条河时差点淹死，从而放下世俗投入宗教世界。
但在本尼迪克特进入宗教世界后大失所望，他认为不管是牧师还是苦修士信仰都十分混乱，为此他制定了一套严格的隐修会法则。
这套规则的严格让他所寄居的隐修会感到震撼，话不投机的本尼迪克特便干脆离开，利用自己的贵族身份，组建自己心目中的隐修会。
本尼迪克特的名声被当时还是阿基坦国王的“虔诚者”路易一世得知，便邀请他到阿基坦兴办隐修会，结果大获成功，也让他得到国王的友谊。
等“虔诚者”路易一世成为皇帝后，便于814年在亚琛为他修建克明尔敏斯特修道院（Kornelimünster Abbey），他死后也埋葬在这里。

（图3.2：今日的克明尔敏斯特修道院）
在“虔诚者”路易一世的全力支持下，本尼迪克特在816年开始教会改革，他主要聚焦于修道院准则，成果是817年的《康科迪亚意见》（《 Concordia Regularum》），尽管这些法规在“虔诚者”路易一世死后就被废弃，但对之后的修道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除了本尼迪克特以外，“虔诚者”路易一世还在国内确立一个上帝，一个皇帝，一个教会的思想。
对此里昂大主教阿哥巴德（Agobard）就曾提出自己的意见，认为要以《圣经》为基础缔造一个统一法以取代各地的民族法，让国内各式各样的族群都变成统一的基督教族群。
对拜占庭方面，“虔诚者”路易一世遵守了查理曼时代的约定，将国号从“革新的罗马帝国”变成“革新的法兰克帝国”，去掉了头衔中的“罗马”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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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心忧人暮效父策
“虔诚者”路易一世也效仿父亲那样，分封诸子以镇天下，毕竟815年时他已经37岁，而长子洛泰尔20岁，次子“阿基坦的”丕平18岁，三子“日耳曼人”路易9岁，所以在这一年，他让洛泰尔统治巴伐利亚，“阿基坦的”丕平统治阿基坦。

（图4：虔诚者路易的画像；）
但2年后“虔诚者”路易一世的想法就变了，817年4月9日星期四这一天，他从教堂返回王宫时，教堂突然发生倾塌，砸死了很多贵族。
侥幸活下来的“虔诚者”路易一世感到心有余悸，于是颁布“Ordinatio imperii”作为自己的遗嘱，被教皇帕斯夏一世认定有效。
根据“Ordinatio imperii”，22岁的长子洛泰尔在亚琛被加冕为法兰克共治皇帝，得到除巴伐利亚与阿基坦以外的所有领土，并且是两个弟弟无可争议的领主。
20岁的次子“阿基坦的”丕平一世则被册封为阿基坦国王，上次没被册封的11岁的三子“日耳曼人”路易在这次被补票，成为巴伐利亚国王。
并规定如果“阿基坦的”丕平或“日耳曼人”路易去世，他们的领土首先由儿子继承，没有儿子的情况下由洛泰尔继承，如果洛泰尔死后没有儿子，那他的领土将被“日耳曼人”路易继承。
总之虽然“虔诚者”路易一世将领土分成三份，但在为所有儿子提供领土的前提下，要求两个弟弟服从作为皇帝的长子，以此保证国家并未分裂。
里昂大主教阿哥巴德就此事写信表达自己对的赞美：“有着这样的信念与希望，在这种情况下完成一切本该做的事情，没有人会怀疑这是上帝给你的灌输和启发。”
当然在赞美之余还有激励——请牢记阿哥巴德的这一点，也正是因此，将来他会给“虔诚者”路易一世带来难以忘怀的记忆：
“在把国家的一部分分配给其他儿子的前提上，让一个儿子的地位凌驾于另外两个儿子之上，这样可以确保法兰克将来仍然是一个而不是分裂成三个。”
“所以为了确保这一点，你需要这份命令写下来签名和证实，然后派洛泰尔去罗马寻求教皇的批准和确认。”
“最后你要命令所有人发誓认同这一做法，这种发誓不是无关紧要或值得鄙视，而是必要且合法的，因为这关系着未来王国的和谐，这样一来，不论时间如何推移，一个王国都不会出现两个国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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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雷霆手段镇叛逆
或许在“虔诚者”路易一世看来这只不过是很正常的一次领土划分，可意大利国王“意大利的”贝尔纳却因此感到恐惧，他害怕自己对意大利的控制被洛泰尔给抢夺。

（图5.1:818年的法兰克领土）
一些伦巴第的封臣同样对此感到不满，比如伯爵艾吉迪奥，还有侍从里金哈德，里金哈德的父亲就是786年试图背叛查理曼结果过被镇压的哈德拉德。
这些贵族想干什么，说法不一，轻微的说只是想让“意大利的”贝尔纳继续控制意大利，严峻一点的说是要独立。
而根据后来告发者维罗纳主教拉杜尔夫和布雷西亚伯爵苏波一世（suppo）所言，“意大利的”贝尔纳试图勾结所有在意大利的贵族进军亚琛夺取帝位，并处决“虔诚者”路易一世的全家。
不论“意大利的”贝尔纳想干什么，他的图谋早早就被“虔诚者”路易一世知道，于是“虔诚者”路易一世在818年向意大利进军。
“虔诚者”路易一世反应如此迅速让“意大利的”贝尔纳的吃惊，当他得知消息时，皇帝已经进军到查龙（chalon）。
就之后“意大利的”贝尔纳的反应来看，他要么就是根本没有叛乱的意图只是被人诬陷，要么就是大胆到令人惊愕，总之他没有什么反抗，只带着少数亲信去查龙见自己的叔叔，结果直接被“虔诚者”路易一世逮捕，随后被押送至亚琛接受审判。
“意大利的”贝尔纳毫无意外的被判处有罪，法官的处置意见是处决，但“虔诚者”路易一世“宽宏大量”的饶恕了自己的侄子，并在王后爱芒嘉德的建议下，引进拜占庭的先进经验，以致盲代替死刑。
然而法兰克蛮子就是蛮子，操作手艺远不如我拜占庭，在将罪犯眼睛用高温铁片烫瞎后，由于术后感染救治不力，“意大利的”贝尔纳和里金哈德这些人，仅在2天后的818年4月17日就纷纷不幸死亡。

（图5.2：贝尔纳的石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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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惩戒宽恕转瞬间
意大利的”贝尔纳叛乱是一场牵连甚广的案件，深深影响到随后整个法兰克王国的命运，除了那些死于致盲的贵族以外，还有许多人也受到了牵连。
瓦拉和阿达拉德兄弟是“铁锤”查理的孙子，此前居住在王宫中，“虔诚者”路易一世一继位就将他们扫地出门，于是他们去意大利寄居，阿达拉德更是成为“意大利的”贝尔纳的宫廷教师。
等“意大利的”贝尔纳被逮捕以后，他们又作为乱党被处以刑罚，瓦拉被关押在修道院，阿达拉德更是被刘放在海岛上。
还有奥尔良大主教提奥杜尔夫，对这货审判的证词分明是前后矛盾的，却也被作为党羽关押起来，820年被释放没多久就死了，传言是被堵死的。
这个提奥杜尔夫是什么人？西哥特灭亡后逃亡到法兰克的贵族，被查理曼任命为大主教，是“加洛林文艺复兴”的推动者，将大批希腊古籍翻译成拉丁文，还是811年查理曼遗嘱的见证者。
但如果这件事影响仅仅这些，我就不会说深刻影响了随后的法兰克国运，这件事最重要的是对“虔诚者”路易一世本人的影响。
一切转变的起始点，是40岁的皇后“赫斯巴依的”爱芒嘉德于818年10月3日去世，宫廷中流传着一个说法，说这是她提出致盲“意大利的”贝尔纳的惩罚，总之“虔诚者”路易一世看起来是信了。
于是“虔诚者”路易一世就变了，以前他是什么人？虽然在宗教上有些很傻的虔诚，但总体而言手段凌厉，年轻时南征西班牙与萨拉森人交战，继位后在宫廷一朝天子一朝臣，对“意大利的”贝尔纳党羽更是展开冷酷无情的大肆清洗。
“虔诚者”路易一世这些做法成果怎么样是另一回事，但总的可以看出他是个很有魄力乃至有点刻薄寡恩的君王。
然而在爱芒嘉德去世后，深感恐惧的“虔诚者”路易一世就变了，于是被囚禁在修道院中的私生兄弟德罗戈和休以牧师的身份被放出来，休成为圣昆汀的住持，德罗戈则是梅斯大主教。
瓦拉与阿达拉德兄弟则是在823年被释放，阿达拉德成为洛泰尔的宫廷导师，瓦拉则成为“虔诚者”路易一世与教皇联络的使节。
随后在822年时，他更是在德罗戈兄弟的陪伴下，在阿登王宫向教皇帕斯夏一世进行狄奥多西一世般的忏悔，对自己害死侄子贝尔纳表达深深的歉意。

（图6:822年时虔诚者路易的忏悔）
忏悔的嘴巴开了以后一时半会就闭不上，“虔诚者”路易一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鸡毛蒜皮的小事。
很多贵族自己做过都不当一回事的小事被“虔诚者”路易一世视作是罪过，这种情况下贵族并不会感觉皇帝有虔诚，而只会认为这让自己难堪，阿登忏悔震撼了整个法兰克，让“虔诚者”路易一世的威望遭到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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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边防呈现末世兆
在“虔诚者”路易一世时代，法兰克的边防开始崩坏，也从查理曼时代的扩张走向内敛与防御。

（图7：虔诚者路易发行的货币）
东边的索布人在816年再次叛乱，此时奥鲍德里特人酋长是斯拉沃米尔（Slavomir），他于恩雷斯克在810年去世后接替，不忠的他加入索布人叛乱，恩雷斯克儿子奇亚德拉戈（Ceadrag）趁机起事，818年成为新酋长，帮助法兰克平定叛乱。
奇亚德拉戈死后，新酋长是塞利布尔（Selibur），他死后奥鲍德里特人地区的历史直接进入空白，要一直到一百多年后“大帝”奥托的时代，才会重新出现在边境。
北方则是法兰克的幸运，因为丹麦人自相残杀比法兰克更加严重，一些酋长宁可效忠法兰克也不愿向敌酋低头，否则维京时代可能会更早到来。
基督教利用丹麦的内战，起到了长足的发展，826年开始大规模进入丹麦传教，831年建立汉堡主教区。
要一直等到834年，初步稳定国内的丹麦人才再次露出獠牙，他们在834年摧毁忠于法兰克的斯拉夫人城镇，掠夺弗里西亚与奥鲍德里特人的领地，虽然因为839年国王去世后又进入新一轮的内战，但毫无疑问维京时代正在走进。
西部半岛的布里塔尼人也屡屡暴动，818年和824年两次发动声势浩大的叛乱，东南方的斯拉夫人也开始成为外患，先是斯洛文尼亚人再是保加尔人，他们在827年攻破“虔诚者”路易一世时代无力庇护的斯拉夫人部落。
南方的贝内文托公国也逐渐摆脱法兰克的控制，以至于很多人认为当地根本不能算法兰克的领土。
当初格里莫阿德三世为了让查理曼放自己回去继位，允诺自己每年会向查理曼上贡两万五千的年金，“虔诚者”路易一世时代削到7千也没有给足，等格里莫阿德四世在817年遇刺后，继位者西科一世对法兰克的效忠更加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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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续弦得子战端始
“虔诚者”路易一世的第一任皇后，是出生于778年的“赫斯巴依的”爱芒嘉德，两人在794年结婚，据说她的父亲是卡佩家族的祖先罗伯特，然而众所周知，卡佩谱系在“强者”罗伯特之前可靠性都不足。
当“虔诚者”路易一世在818年镇压布里塔尼人暴乱后，撤军回国时，愕然得知皇后爱芒嘉德已经去世，坊间传闻这是她献计害死贝尔纳的惩罚，“虔诚者”路易一世深以为然，从此面目截然一变。
爱芒嘉德去世后，已经40岁的“虔诚者”路易一世原本不愿续弦，贵族拿出查理曼52岁还续弦的经历说服皇帝，最后“虔诚者”路易一世在819年迎娶“巴伐利亚的”茱蒂丝（Judith）为新皇后。

（图8:12世纪的茱蒂丝画像）
“巴伐利亚的”茱蒂丝来自老韦尔夫家族，这是施瓦本与勃艮第两个家族的合称，对于这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如何，如今没有肯定的证据，只知道这两个家族第一个可查祖先都叫韦尔夫，并且肯定是不同的两个贵族。
另外一提的是，中世纪盛期搅动风云的韦尔夫家族，其实只是小韦尔夫家族，老韦尔夫家族最后一个男性在1055年去世，埃斯特家族凭借母系血统继承了家名，从而被称作小韦尔夫家族。
勃艮第的老韦尔夫家族第一个已知族员韦尔夫已知有4个孩子，长女茱蒂丝嫁给“虔诚者”路易一世，幺女赫玛嫁给“日耳曼人”路易，两个儿子康拉德和鲁道夫则将家族传承下去。
“巴伐利亚的”茱蒂丝能嫁给“虔诚者”路易一世，据说是由于她高贵的血统，出色的娘家，非凡的美感，优秀的智慧和音乐能力。
比起前皇后爱芒嘉德来说，“巴伐利亚的”茱蒂丝试图在朝政上显露出更多存在感，从负责皇帝的仪容与皇宫的布置，到开始干涉法兰克的政策。
两人及婚后，“巴伐利亚的”茱蒂丝在821年生下第一个孩子，以查理曼姐姐的名字命名为吉塞拉，823年时终于生下一个儿子，“虔诚者”路易一世欣喜的以父亲名字为他命名，他就是后来的“秃头”查理，内战的脚步声随着查理的出生正在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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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教皇国内双权斗
当布里塔尼人在824年再次叛乱时，已经续弦的“虔诚者”路易一世就不想再次亲征，于是命令自己儿子“阿基坦的”丕平一世帅军区平定，以“图尔的”休为副将，当时著名诗人厄尔莫斯·奈杰勒斯也参与其中。
在“阿基坦的”丕平一世收拾布里塔尼人的时候，作为继承者的洛泰尔一世正在教皇国搞事。
教皇国冲突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利奥三世，他利用哈德良一世795年去世而突然当选，其背后呈现出的，是罗马神职和贵族之间的冲突。
利奥三世在位期间大力扶持宗教人士，打压罗马贵族，也让他遭遇到799年的袭击，奈何利奥三世跪舔查理曼得力，因此安然在教皇位置上待了21年，直到816年去世，蛰伏已久的贵族这才终于等待机会，将自己人斯蒂芬五世推上教皇之位。
斯蒂芬五世是马里努斯（Marinus）的儿子，这个家族据说是欧洲最古老的家族，15世纪的历史书信誓旦旦的说他们是罗马贵族的后裔，在历史上出过许多个教皇并且传承到今天。
这个绯闻在后来引起拿破仑的兴趣，当他于1797年在教皇国谈判时，就问这个家族是不是古罗马元老法比乌斯·马克西姆斯（Fabius Maximus）的后裔，对方回答不清楚，他们家族可靠的历史只有一千两百多年而已。
被贵族推上位的斯蒂芬五世就任后，当即废除利奥三世扶持神职人员的政策，为了防止法兰克扯后腿，还在816年去罗马给“虔诚者”路易一世夫妇加冕，并商讨一些教会改革的问题。
或许是因为过于激烈的清算，斯蒂芬五世在回到罗马两个月后就不幸去世，统治时间仅半年多，新教皇帕斯夏一世（Paschal）未经“虔诚者”路易一世允许，就像利奥三世那样，在斯蒂芬五世去世1天后就火速当选，给亚琛的理由是为了避免教皇国内斗。

（图9：帕斯夏一世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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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罗马宪章制教皇
帕斯夏一世上位后一改斯蒂芬五世的作风，对“虔诚者”路易一世提出一系列的要求，从法兰克不干涉教皇选举，到没有请求情况系不干涉教会事务等一系列条件，虔诚的皇帝对此一律答应。
但“虔诚者”路易一世的儿子洛泰尔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尽管帕斯夏一世在823年复活节这天，为洛泰尔涂膏并加冕为意大利国王，他还是很快向教皇露出了额獠牙。
毕竟是教皇国嘛，偷偷摸摸侵占些土地是可以理解的，比如法法修道院（Farfa Abbey）并不属于教皇国领土，却在罗马的胁迫下被迫纳贡，洛泰尔便抓住这件事做文章，在823年向亚琛的王室法庭发出上述，指明教皇国违规。
法法修道院的纳贡问题不过是个由头，洛泰尔真实目的是要摆明车马和教皇做一场，这次上述也是在摇旗，显示出自己要给教皇找不自在的意思，而有没有人愿意为王前驱呢？
当然是有的，帕斯夏一世既然一改斯蒂芬五世的作风，显然与利奥三世是一派的，更加偏向神职人员而非罗马贵族，因此在洛泰尔的号召下，罗马贵族西奥多和他女婿利奥勇敢的站出来，准备指控教皇。
结果还没等洛泰尔和翁婿二人联系上，来一出千金买马骨，就遗憾的得知一道不幸的消息，西奥多翁婿二人突然向教皇叛乱，只能遗憾被镇压，随即被依法处决，目前死无对证一了百了，帕斯夏一世派来的使节表示，此事与教皇无关。
你这是在骗鬼吧？气不过的洛泰尔只能给老爹打报告，你儿子被教皇耍了，“虔诚者”路易一世闻讯后就派出两面使节就此事进行调查，却被帕斯夏一世给挡了回去，他表示拒不遵从帝国法院的权力，结果使节只能无功而返。
这就玩的有点过分了，当对面是傻子不成？于是帕斯夏一世在次年2月11日就不幸去世，大概他寿命已尽，死后因“对罗马人民严厉统治”的原因，没能和此前教皇一样埋葬在圣彼得大教堂，大概是他确实作恶多端。
帕斯夏一世去世后，罗马展开了长达半年的教皇选举，主要候选人有两个，市民推举的津津努斯（Jinzinnus），以及作为他对立面的尤金（Eugene），在这种情况下洛泰尔便作为裁决者出场。
当6月选举结束时，舍得出血的后者成为新教皇，尤金二世的当选是罗马贵族的胜利，是洛泰尔的胜利，是法兰克的胜利。

（图10：尤金二世头像）
于是在帕斯夏一世乃至利奥三世时代逃亡法兰克的罗马贵族纷纷回国，随后尤金二世更是在824年11月11日签署《罗马宪章》（Constitutio Romana）。
根据《罗马宪章》，法兰克皇帝在对教皇人身财产进行保护的同时，也有派遣使节监督教皇选举和司法公正的权力，并且规定新教皇当选时必须向皇帝使节宣誓就职，否则法兰克则不予承认。
至此教皇国的风波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于是洛泰尔回到亚琛皇宫，作为长子辅佐父亲继续统治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