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过了好几日陌颜的身体才慢慢好转，凤九也一直在疑虑之中度过，这日在书房中凤九找来了陌颜:“那日我路过树林在蝎子手中救下你，迫不得已将你带回青丘，为何伤好后你却不愿离去？”陌颜坐在石凳上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那日你也看到了，我的族人都死在了那里，如今你要让我去哪里？我实在不知我还能做什么。”凤九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开口:“当初你只是一条小黑蛇，我尚可以留你在青丘，如今你已化成人形，我断不可再留你在谷中了，青丘有青丘的规矩，我身为青丘女帝自然得守律法。即日起你就离开吧。”陌颜气定神闲的依旧坐着不动:“你既已将我捡了回来，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吗？还是你们青丘都是这样对待弱小的？”凤九闻言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放肆！你休要胡言！我青丘历来人心质朴，岂容你随意诋毁！”陌颜挑了挑眉:“这现在这模样倒是有几分女帝的样子，之前那天真并不是女帝该有的。九九，女帝可不好当啊！”凤九看着他那无赖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哪里有弱小的样子！在凤九恨恨的目光下陌颜终于起身:“若你真不愿我留在谷里，那倒是还有一个去处。”“说”“东荒边境佛铃花海。”凤九一听便毫不客气的一口回绝:“你想都别想！”陌颜不怒反笑:“此事唯有此法，我自愿去替你镇守佛铃花海，如果你将我遣去了别处，要是我一不小心说漏了什么，你不就亏了吗？你且先考虑考虑。”说完陌颜就离开了书房回房休养。此后几日凤九都头疼不已，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杀他她是断不会做的，强行遣他出谷又怕他到时惹出篓子，留在谷中更不是办法。凤九觉得自己似乎正在按照他的路子走，顿时感觉自己是不是太傻了，总是被别人忽悠，以前天上有个帝君，现在又碰见一个陌颜。凤九叹了一口气往陌颜房中走去，陌颜正在沏茶余光看见凤九正踏步而来:“想好了？”凤九在他对面坐下默不作声，陌颜将刚沏好的茶递给她，凤九手指摩擦着茶杯:“你可以去守佛铃花海，但有外人在你必须要以原形。”陌颜二话不说一口答应:“好。”心中却并不是表面这般想的，他只知道来日方长。凤九放下茶杯:“你即刻就去吧。”次日白奕竟来了谷中，许是听闻前不久凤九飞升上仙的事。洞中凤九为白奕泡了一壶好茶:“阿爹请喝茶，阿爹今日怎有空来看小九了？娘她还好吗？”白奕接过凤九手上的茶杯:“你娘很好，近日我听闻你飞升上仙，你的身子可还好？”凤九心中有些心虚:“小九已经没事了。”

白奕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儿，确实比之前要稳重些，看来她是真的放下了:“你现在已是女君，要记得努力修行，提高自己的修为，若是遇上战事你这女君可是要首当其冲的。”凤九点头:“女儿明白，定不辱爹爹教诲，履女君之职。”白奕放下茶杯起身:“那便好，如若遇见难以处置之事方可书信于我。爹就先回去了。”凤九也随即起身欲相送:“女儿送爹爹。”白奕抬手制止:“不必了，你好生用功吧。”凤九垂首默送白奕离去，派人唤来迷谷，迷谷端着果子进来:“小殿下有什么事要吩咐迷谷吗？”凤九负手站在阶梯上:“迷谷，即日起我将在东荒闭关，谷中一切事宜你见机行事，若有大事你便让这只金鸦雀通知我。”说完空中便出现一只黑白相间的精致雀鸟，犹如暗夜的使者，敏锐神秘。迷谷望着那只金鸦雀:“怎么突然想起来闭关了？”凤九轻叹了一口气:“你看我连自己飞升的天雷都挡不住，以后要如何守护青丘，索性现在也是无事便加紧修炼吧。”凤九绕过迷谷往门外走去:“守好谷口，切记小事不要扰我。”等迷谷欲再说什么的时候，眼前早已不见了凤九的身影。太晨宫里司命立于东华帝君身侧，东华帝君看着屋外粉嫩的桃枝:“司命，让你去查的事怎么样了？”司命沉思了一会儿:“小仙大致了解了一下，小殿下飞升那日出现在青丘的那位白衣男子似乎是蛇族之人，前不久离开了蛇界，据当地地仙所说，那男子身份似乎并不简单，疑似蛇界大殿下。”东华帝君的眼神一顿:“哦？”司命边瞧着帝君的脸色边继续说道:“而且据闻，蛇族君主固疾已久，正四处搜寻能人异士及续命灵丹。似乎已命不久矣。”东华帝君挑了一下眉走回榻前，理了理紫袍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卧下:“这能人异士及续命灵丹岂是他想寻就能寻到的。简直是徒劳无功。司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司命心下一惊:“小仙……小仙明白。”东华帝君手摸着桌案上的桃花不再看司命:“那还不退下？”东华帝君看着烛台上摇曳的火苗，他就不信蛇族君主一病逝那所谓的大殿下还能不回去。想到这里，东华帝君的心情似乎有些好转。此刻正守在佛铃花海旁的陌颜看见凤九正踏云而来，嘴角不由的弯起了弧度:“哟，九九，这才过多久啊，难不成你想我了？这么快就来了。”凤九落在他跟前看着他调侃她:“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凤九边说边打开结界，陌颜跟在她身后一步步往花海深处走去，“谁让你跟着我进来的？”凤九回头看着陌颜，

陌颜停下脚步笑了笑:“你既然答应我来守佛铃花海，就没有阻止我进来的道理，况且这佛铃花海的秘密我也早就知晓，就算进来也理所当然吧？”凤九第一次觉得此人的脸皮实在是厚的可以，却也默认了他所说的话。“随你。”凤九转身继续前行。推开太晨宫大门，凤九先去了东华帝君所在的大殿，像往常一样陪他说了一会儿话。陌颜看着眼前的情形默不作声，直到凤九起身他才忍不住开口:“他是谁？”凤九垂下眼睑看着身前的东华帝君，他还是那样好看:“东华帝君。”陌颜倚着门扉抱着手自言自语:“东华帝君。”凤九转过身看他:“怎么？你认识他？”他背后的日光将他镀上一层光晕，其实他不说话的时候比九重天的那些神仙还有谪仙味，白衣袂袂容貌俊美，又带着一丝妖族特有的邪魅。陌颜抬眼打量着那紫衣人:“曾听说过却无缘一见，原来竟还是一个如此年轻俊美的美男子。不过，你为何要将他做成木偶放在这里，还保护的如此隐秘？”凤九听见陌颜夸东华帝君的话觉得有些好笑:“他确实好看，只是为人有些淡漠，他不愿娶我，让我不要太过于执念，可是他知道的，知道我有多爱他，自我登基之日起我们就选择相忘于江湖，而这仅仅是我的自欺欺人。所以我造出这佛铃花海，这人偶以及他的居所。只有这样我才觉得他还在我身边。”陌颜墨绿的眼底有一种看不清的情绪，声音却有些细微的颤抖:“你……当真如此爱他？”凤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目光越过他看向庭院中正开的灿烂的桃花:“今日起我就要开始闭关修炼了，你好生帮我照看着这片花海，既然你能修成人形想必是不用进食的，如若你真想吃东西偏殿的角落有一处灶房。每日清晨我会醒来片刻，若有急事你可来书房唤我。这太晨宫里的东西不要随意乱动。帝君不喜欢。”凤九说完便往书房走去，看着书房熟悉的景象凤九心里一暖，曾经在书房她总是为他端茶倒水，偷偷看他。作为狐狸的时候也总趴在他腿上陪他彻夜看书，那时的他很爱摸她光滑的皮毛。现在这种事情怕是再也不能了吧。凤九在榻上坐下，闭上眼开始渐渐进入修炼。淡淡烛香萦绕书房。即使不能再相见，我也不要忘记你。你曾说，会喜欢我，我等你，等有朝一日你来娶我。不管多久，哪怕生生世世。

第十个（楼上抢了我的第九）

第九章
不知是过了多久，一日清晨，自从凤九开始闭关修炼开始就没有再来打扰过她的陌颜扣响了门扉。“进来。”凤九缓缓睁开眼看着白衣男子从晨光中走来:“你有何事？”陌颜迈过门槛徐徐走来却又在半途停下了脚步:“也无大事，只是觉着家中人似乎在找我。”凤九打量着他:“你是想让我送你出去？”陌颜打趣到:“怎么？舍不得我？”凤九白了他一眼:“你要走便走，我又没拦着你。”陌颜好笑:“你这结界如此牢固，我可不想花大力气去将它打开，再说我若强行打开岂不也伤了你吗？”凤九想了想起身朝门外走去，路过陌颜时轻轻说道:“走吧，我送你出去。”陌颜跟在她身后半开玩笑半认真:“你现在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我跟着你，你说……你将来会喜欢我吗？”凤九的背僵了僵头也不回的答到:“不会。”陌颜看着那红色的背影自嘲的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凤九似乎也不想去打破这份微妙的沉默。站在佛铃花海前凤九挥了挥手将结界打开，外面还真有一个黑衣男子在外徘徊，斗篷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给人一种暗夜的感觉，全无正派之气。正在凤九打量来者的同时，黑衣男子看见他们从里面出来，迅速上前竟单膝跪在了陌颜跟前，凤九看着眼前一黑一白的两个人，怎么看怎么不搭，前者一身戾气后者一派怡然，今日的陌颜虽同往日无恙，身上却透着一股迫人的华贵之气。黑衣人低头声音低沉:“主上，昨日君上……病逝了。”黑衣人迟迟不见答复却依旧不敢抬头。凤九看见陌颜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一时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心下却在猜想他究竟是何身份。黑衣人再次开口:“还请殿下回宫主持大局，公主如今已不知如何是好，况且还有浔妃娘娘在。属下怕多生事端。”陌颜默默吸了一口气，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难过。那人……还是死了。陌颜收了收情绪转头看着身侧的凤九笑了笑:“九九，我回家一趟，改日再来陪你。”凤九看见他脸上的笑有些牵强，此刻她也不想再同她斗嘴:“你去吧。”陌颜最后看了她一眼，随黑衣人消失在了东荒边境。凤九站了一会儿就返回了太晨宫中，现在她可以彻底的闭关了。九重天上东华帝君听司命说蛇界君主已病逝心情莫名的有些轻松，连口气也有些柔和:“早些我就说过，这灵丹妙药哪是说能寻到就能轻易寻到的。”说完还不忘理了理垂在胸前的银发。司命听着东华帝君的一席话额头上不由的出了一层薄汗，心里却默默替蛇君感到憋屈。好在日后的这段时日里整个四海八荒都相安无事，

却唯有一件事将这潭静水再次变得波澜叠起，那就是太子夜华重归仙身了。这对于九重天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喜事。夜华听闻白浅早已退位浪迹人间，便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凡间，寻找他心心念念的人儿。时值白浅正和白真在竹林中下棋，白真忽然看着白浅身后失了神，拿着棋子的手迟迟未曾落下。白浅看见白真这样有些疑惑不禁出声唤他:“四哥，四哥？”白真丝毫没有因为白浅的呼唤而回神，依旧木木的看着白浅身后:“小五……”白浅看着眼前的四哥:“嗯？四哥，你到底是怎么了？中邪了？”白真手里的棋子吧嗒一声落在棋盘上，棋子发出一阵脆响在棋盘上打着圈。“小五，我想一定是花眼了，你看你身后是谁。”白真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却透着明显的惊讶。白浅缓缓转过身，却在转过身的那刻定格了所有的动作与表情。“浅浅。”夜华轻声唤着对面的女子。白浅在这一声浅浅中落下了已许久未曾落下过的泪，直到夜华将她拥入怀里她都不敢相信这一切，他的夜华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白浅在他怀里怎么也不肯离开，生怕这只是一个梦。对于夜华能归来所有人都是高兴的。凤九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凤九隐约感觉金鸦雀冲破了封印，睁开眼果然看见它停在书房外的枝头上，凤九起身朝它走去对着它伸出手，金鸦雀飞向她停在她手中露出腿脚处的布条，凤九展开布条清晰可见迷谷的字迹:太子已归，姑姑将至，大婚于下月除八，望君出关。凤九收起字条露出了微笑，右手指腹顺着金鸦雀背部的羽毛，望着天际:姑姑，太子回来了，小九真替你高兴，你们终于能在一起了。情深缘浅，情浅缘深。爱难求，情难求，缘分苛刻不可求。于陌颜她缘浅，于东华她福薄。这一生也就这样了罢。

第十章
初八是个好日子，按理说凤九应该提早几日回谷，而她似乎并不着急出关。慢慢绕过九曲回廊去了帝君那里，重新添了香炉和烛火，又给帝君理了理衣服:“帝君，今日……你真的会如多年前所说，陪太子来青丘娶亲吗？说起来九儿也好久没有见你了呢！”说到此处凤九的眼底隐隐有些失落，但很快又被掩盖过去。看着时候不早凤九准备起身离开，要不然去晚了岂不失了青丘的礼仪。刚出花海就看见有几个黑衣人站在结界外，黑衣人一见凤九出来齐齐跪在凤九身前，此举将凤九吓得不轻:“你们是何人？”领头的人低着头开口:“我等奉殿下之命前来，殿下如今要事在身，我等代为镇守这佛铃花海，从今往后女君就是我等的主上，定为主上万死不辞！”凤九打量着这几个人心里暗自思忖:这陌颜倒是个管事的主，走了还不忘自己的任务。虽只有区区几人但也好过没有，关键时刻还能告知我。“你们起来吧，既然是陌颜让你们来的，那你们以后就留在这里吧，有劳各位了。今日是我青丘与天族的大婚之日，稍后我会前往天宫赴宴，若有事及时唤我。”黑衣人拱手领命:“属下遵命，恭送主上。”随着凤九的离去黑衣人也渐渐隐入黑暗。凤九回谷时青丘已是处处张灯结彩，大红囍字贴满了洞府，凤九走进白浅的婚房，此刻白浅正坐在桌前梳妆打扮，凤九在她身侧站定看着白浅姣好的容颜:“姑姑真好看，太子殿下真是好福气，竟然能娶到这四海八荒第一大美人。”白浅今日心情很好脸上的笑容也颇多:“你呀！就是嘴甜。以后你也会有今天的。”刚说完就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禁抬头悄悄打量着凤九。凤九听到此话微微蹙了蹙眉小声嘀咕“怕是等不到了吧。”白浅没听清:“小九，你说什么？”凤九摇了摇头:“没什么，不知太子何时来迎亲。家里人都到齐了吗？”白浅放下手中的珠钗:“看天色应该快到了，家里人此刻都在大厅，你尽快过去吧，要不然你爹又得骂你了。”凤九略微点了点头:“知道了，我先去梳洗，稍后就去。”凤九回到房里让侍女准备好热水，脱下衣袍闭目泡在浴池里，花瓣的香味在热水的刺激下变得浓郁，袅袅的热气将凤九围绕的朦胧迷离。她缓缓睁开眼看着屋顶，思索着待会儿该怎样应对东华帝君，千想万想亦想不出好的办法。低头叹了一口气唤来婢女更衣。女帝的正装繁复华贵，就算再复杂今日也不得不穿，对着镜子描好最后一边眉，看着镜中精致的妆容，凤九缓缓抬手抚上额间的红色凤羽花，帝君曾说这花生的极其美，他很喜欢。想到这里凤九的眼角带笑很是开心。

侍女前来通报:“启禀女君，天族迎亲队伍已到，请女君速速前去。”凤九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凤九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平时很短的路程凤九足足走了很久，她从来没有觉得路这样长过，忐忑的心跳的异常强烈，紧张的手心都冒了汗。一进大厅凤九就看到了站在前排的东华帝君，那紫色的背影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东华帝君听见细微的脚步声转过头去，看见身着华服的凤九缓缓走来，像极了那时他们在凡间的大婚之日，那夜她也是这样一袭嫁衣向他走来。而今天她走向的却不是他，甚至没有在他面前停留一刻。从东华转过身的那一刻凤九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却不敢看向他，只能在路过他时偷偷用余光匆匆看上一眼。凤九先向家中长辈行了礼然后转身看着天族的权贵们:“凤九见过东华帝君，见过太子殿下，三殿下。凤九来迟还望各位恕罪。”东华帝君没有说话却毫不避讳的看着凤九，眼里闪过一丝柔光。倒是三殿下连宋还是如往日般爱说笑:“女君客气了。多年未见女君可是越来越有风范了。”凤九莞尔一笑:“三殿下说笑了，凤九还不是如以往一样吗？各位贵客也别光站着了，快请入座。”说完又唤来侍女:“来人呐，还不快给各位贵客看茶。再去看看姑姑好了没。”凤九在爷爷身侧坐下，收了收脸上的笑意，看上去尽显帝王之气。东华帝君喝着侍女端上来的茶，听着凤九与天族众人寒暄。随着门外的声响众人齐齐回头向门外看去，白浅一身嫁衣徐徐走来，不亏为四海八荒第一美人，众人皆是震惊的目光，除了太子殿下和东华帝君，就连三殿下连宋都愣了一下。太子殿下满目柔情，东华帝君则是满眼漠然。也是，东华帝君这样的人怎么会对美人另眼相看呢，如果真的有意美人，恐怕这太晨宫后院早就堆满了数不清的仙子帝姬了吧。随着白浅的到来众人纷纷起身，白浅向白止夫妇行了礼便被夜华牵着出了洞府。东华帝君走的很慢，好像是在刻意等凤九，凤九经过东华帝君身边时，东华帝君在她耳畔轻声道:“你倒是越来越会唬人了，看来这女君做的还不错。”说完便大步往门外走去，凤九瞧着他的背影愣了愣，帝君刚才是在说她吗？而这一幕恰好被后面的连宋尽收眼底，连宋拿着扇子摇了摇头，看来这天宫里的权贵都栽在了青丘啊！白止狐帝真是好本事啊！生的一手好儿女。软轿是从百花仙子的花圃中采来的各式鲜花组成的，甚是好看。凤九立在洞府前看着姑姑被搀扶上轿子，白浅撩起纱帐向她招手:“小九，你过来。”凤九踏下阶梯向白浅走去，停在轿前侧耳倾听。

白浅掩口小声在凤九耳畔说道:“待会儿你去赴喜宴的时候把你藏的桃花酿给我送几坛去一揽芳华。”凤九一听顿时眉开眼笑，都什么时候了姑姑还惦记着折颜的酒:“小九明白了，小九这就去办。姑姑放心。”东华帝君远远看见她们姑侄在那花轿前嘀咕，看见凤九一脸笑意，跟在太晨宫时一样可爱，东华帝君不由的露出了一抹微笑。可转眼间却看见凤九向别处走去，直到迎亲队伍准备返回天宫时都不见她的踪影，东华帝君有些失落和疑惑，难道九儿不去天宫了吗？虽然有些遗憾可东华帝君却不得不随大家返回天宫。不知何时起那朵凤羽花便刻在了他的心间，随着时光越烙越深。九儿，你可知我多想时时看着你，怎奈命运不许。

第十一章
等凤九拿着私藏的几坛桃花酿出来时众人都已返回天宫了，她加快速度赶去洗梧宫，中途路过太晨宫凤九抬头看着宫门上的那三个字忽然之间有些鼻酸，不知不觉的想走进去，最终还是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狠了狠心转身离去。在洗梧宫门口碰见了昔日姑姑的侍女奈奈:“奈奈，你等一下。”奈奈闻声转头看着来人一身华服:“奈奈见过女君，不知女君有何吩咐？”“这是姑姑托我带的酒，你帮她收好，切记不要弄丢了。”凤九递上手中的桃花酿。奈奈接过酒:“是，奴婢先告退。”凤九应了一声往天宫大殿走去。还未入殿就听见殿内一片欢乐，凤九刚走进殿内就看见成玉元君在向她招手，凤九微笑着向成玉走去，成玉曾经在天宫没少帮她，性子也活泼很合她的意。“来，快坐。”成玉满脸堆笑的看着凤九，凤九提着裙摆在她身侧坐下，成玉端着凤九的下巴:“果真是越来越美了，你说现在我是不是要叫你女君呢？”凤九拍掉成玉的手:“成玉，你还是没正经。”成玉吃着桌上的菜肴:“你不在这九重天的日子真的少了些乐趣，就连太晨宫也是更加冷清了。”凤九理了理衣袖避开了太晨宫这个话题:“你与三殿下还是那般吗？”成玉的筷子停了停:“我与三殿下早已缘尽，已无牵扯。”凤九低头不语。“小仙见过女君。”司命跟凤九行完礼后也在成玉身侧坐下:“这白浅上神与太子殿下的事总算是成了，虽历经了三生三世终还是圆满了。”凤九接过司命的话:“是啊！姑姑这些年的苦总算没有白挨，望太子殿下能好好待他。”成玉看着上座的东华帝君:“凤九，今日机会难得，你怎么不过去和东华帝君说说话？说起来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凤九袖子里的手指收紧:“不必了，我不想再给东华帝君增添烦恼。不想再将他拉入这十丈红尘。更不想他受到伤害。”成玉叹了一口气:“唉，你呀！好好的一个姑娘偏偏喜欢上了东华帝君，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跟帝君怕是也只能这样了吧。可惜，可惜了。”司命在一旁默不作声，他知道她有多爱帝君，也知道她对帝君而言有多重要。可是那又怎样？无缘就是无缘，强求不得。帝君亦不可能为了她放弃这六界苍生，置整个四海八荒于不顾。这段孽缘终是要断的。凤九放下酒杯:“我先回去自己的位子，毕竟今天是重要的日子，回头咱们再小聚，到时司命记得来啊！”司命笑着拱手:“如此那小仙就先多谢女君了。”凤九笑着点头起身往前面走去，她如今贵为一荒女帝，又是太子妃的亲侄女，座位自然靠前，而东华帝君正在她的斜上方。东华帝君有一搭没一搭的独自喝着酒，

身边的仙君们也不敢贸然上前搭话，从凤九进门以来他的目光就时不时的跟着她游走，看见她和司命成玉在一起说笑，曾经他们也在他的太晨宫中如此。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东华的脸上不再是往常的冷漠，这四海八荒也只有凤九能让他改变情绪吧。看着她起身回到座位，无聊的喝着杯中的酒，她酒量本就不好，几杯下肚脸颊已微微泛红，桌上的果子被她吃的所剩无几，东华唤来身后的宫娥:“去将这盘果子给青丘女君送去。”“奴婢见过女君，这果子是帝君送给女君的。”宫娥将果子放下后离去，凤九望着桌子上的果子有些失神，半晌才回过神看向上方的东华帝君，这是这次见面以来凤九第一次正大光明的看他。看着那熟悉的样子凤九的思绪有些乱，四目相对间凤九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赶紧垂下眼睑胡乱拿了一个果子放在嘴边，掩饰着自己的慌乱。东华看着那凤羽花眼神多了一丝迷离痴恋。天君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今日是太子夜华的大婚，多谢各位赏脸，各位一定要吃好喝好。”座下各仙纷纷道贺，一个天兵忽然进殿禀报:“启禀天君，青丘来人求见青丘女君。”天君扬了扬手:“让他进来。”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从门外进来的黑衣人身上，凤九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心里一惊，一身是血的黑衣人快速走到凤九面前单膝跪下:“启禀主上，有人闯入佛铃花海，我等实在拦不住，望主上降罪。”凤九听闻黑衣人的话手里握着的果子落在了地上，脸色很是难看。回过神的凤九匆匆离开座位，走到大殿中央向天君行礼:“凤九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望天君恕罪。”天君摸着胡子顿了顿:“既然女君有急事，那便先退下吧。”凤九脚步急促的和黑衣人离去。东华帝君看见凤九惊的连果子都掉了，不知是何事让她如此惊慌，刚才那黑衣男子明明就是蛇族之人，莫非是与那蛇族殿下有关？想到这里东华帝君的眼神冷的像寒冰。看着凤九与他离去的匆忙背影，东华帝君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她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就那样走了。凤九来到佛铃花海看见一名女子正和黑衣人在搏斗，一地的死尸和弥漫的血腥味。看见凤九出现更是像发了疯一样:“白凤九！今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凤九历来受不了别人挑衅:“你是何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来我这佛铃花海。”女子仰天大笑:“无冤无仇？哼！当初你杀我未婚夫时可有想过后果。”凤九很是纳闷:“未婚夫？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女子一脸杀气:“你当日在那青丘边界树林里杀了我爱的人，今日我就是倾尽一切也要你付出代价！”

凤九终于有了一丝印象:“那只蝎子是你未婚夫？他想强取别人的内丹害人无数，是他咎由自取！”那女子再不和凤九理论，直接动起手来，招招狠毒致命。本来凤九想饶她一命，可现在她竟发现了佛铃花海，那她就必须死了。一时间双方打的不可开交，女子的修为很高虽被黑衣人消耗了不少却仍旧厉害，两人打了许久都僵持不下，那女子竟用了自己的内丹来拼死一搏，凤九用足了功力才挡下这致命一击，没有了内丹的女子如破败的柳絮摇摇欲坠，凤九踢起脚边的剑将女子一剑斩杀。女子倒下的那刻恨恨的看着凤九很是不甘心。凤九感到喉咙一阵腥甜，忍不住吐了一大口鲜血，无力的跪在地上倒在一片枯叶之中。她挣扎着努力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慢慢起身，眼看就要再次倒下去，却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凤九瞬间被墨香包围，抬头一看，望进陌颜墨绿的眼底:“陌颜？你怎么来了？”陌颜搂着凤九眼里满是心疼:“我若不来你要怎么办？”凤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结界打开。被陌颜搀扶着走进层层花海。九重天上东华帝君从镜子里看见凤九受了重伤，心中焦虑不已，正犹豫要不要去青丘时，忽然看见镜中出现了那个白衣男子，那个蛇族的殿下，不，应该是蛇族的君王。看着他怀里的凤九，东华帝君拿着镜子的手指渐渐泛白，脸色很难看，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看着他们相依走进大片佛铃花中。然后镜中就再也看不见凤九的踪影，怪不得每次凤九一到东荒边境的这个地方镜子就追踪不到她，原来是被她下了如此强的结界。脑中一直浮现着他们相拥而去的背影，眼中尽是强忍的怒气。东华帝君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去，成玉看着东华帝君的模样也是觉得有些诧异，就算是凤九突然离开他也用不着这副表情吧。而司命自从凤九离开时目光就落在东华帝君身上，看着他拿着镜子的手恨不得将镜子捏碎。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与凤九有关，这四海八荒也只有她一人能让帝君这般。东华帝君一路走到了诛仙台，却停在了最后一阶阶梯上没有再向前，东华帝君远远看着那块三生石，眼底隐隐透着泪光还有隐忍的痛苦。不知那样站了多久，等东华帝君回到太晨宫中时司命早已侯在了那里。司命看见东华帝君回来赶紧行礼，却不敢问帝君刚才去了何处:“小仙见过帝君。”东华帝君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榻前坐下，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蛇界君主已死，那人为何又回到了青丘。”司命自然知道帝君口中的那人是谁:“小仙确实不知。”

东华帝君再次沉默，司命犹豫了一会儿:“帝君，恕小仙多言，女君年岁已足，早些年狐族就已为女君开始择婿，只是后来被太子殿下的事所耽搁。如今白浅已嫁，下面怕就是女君的婚事了。帝君既然不肯娶女君，那女君总归是要嫁作他人的。父母之命怕是也不好违抗，更何况她是一介女君，与他族联姻是迟早的事。”司命看着沉默不语的帝君脸色越来越阴沉就闭了嘴，拱了拱手准备告辞:“小仙还有事在身，先行告退。”直到司命离去帝君的眼底都是一片死寂。东华帝君抬手从怀里拿出那狐狸尾巴和玉笛，眼中翻绞着酸楚，不断用手抚摸着。良久，东华帝君放下狐狸尾巴，握着玉笛往屋外走去，阳光透过打开的门扉照进房里，照在鲜红的狐狸尾巴上。东华帝君来到佛铃树下手持玉笛，悠扬的笛声从笛子里传出，悲伤传遍了整个太晨宫，这是东华帝君第一次吹笛。紫色的佛铃花瓣随风而落，落在东华帝君银色的发上，紫色的衣间。还有一瓣擦过他的睫毛落入泥中。东华帝君一动不动的站在树下吹笛，一遍又一遍，背影甚是苍凉。东华帝君仿佛看见树下那熟悉的人，那朵盛放的红色凤羽花。眼泪悄声无息滑过脸庞，滴在冰冷的玉笛之上。九儿，若有朝一日，你嫁作他人，我定当为你送上四海八荒最好的贺礼。我会让整个四海八荒都无人敢负你。这便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最近一直在单曲循环董贞唱的《枕上书》:
等佛铃盛放，将眉眼深藏，再开出回忆里你知的模样。

第十二章
陌颜将凤九搀扶进太晨宫，凤九却在大殿前停了下来，挣脱陌颜的双手摇摇晃晃的朝着那在榻上小憩的紫衣人走去，凤九跌坐在榻前，颤抖的伸出手轻轻握住东华帝君垂在膝前的手，垂下睫毛掩盖住眼底不断涌上的水雾:“帝君，九儿今日似乎有些不听话了呢！九儿并不想动杀心杀她的，只是……”凤九俯下身将头枕在榻边，却抵不住战后的疲倦渐渐合上了双眼。陌颜默默的看着凤九:他真的值得你如此吗？他走上前将她抱起往偏殿走去，陌颜低头看着靠在他胸前的苍白小脸，眼底尽是看不清的情绪:九九，要怎样才能让你开心？陌颜在殿中为凤九疗伤，将自己的修为渡给她，看见她的脸色渐渐好转才放下心来，为她盖好被子关门离去。等凤九再醒来时已是次日午后，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听见开门声应声看去，一身白衣的陌颜端着一个白瓷小碗徐徐走来。“你醒了，就将这碗粥喝了吧。你暂时还不能吃其他的东西。”陌颜说着就在床前坐下将一勺粥送到凤九唇边，凤九看了看眼前的粥伸手接过:“我自己来吧。”陌颜也不多说什么静静的看着她喝粥，她被看的有些不自在随便找了一个话题:“这粥倒是不错，你做的？”陌颜一脸得意:“那是，本君……本少爷什么不会。”陌颜似乎并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份，但凤九也不是傻子。她将小碗放在床头边，重新换了一个姿势靠着打量陌颜:“你离开那日我不便多问，可我猜想你的身份也并不简单吧？那人唤你殿下。陌颜，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的身份吗？”陌颜看着一脸认真的凤九沉默过后开口:“不错，我就是蛇族的大殿下，那日父君忽然病逝所以我不得不赶回宫中，先君离世宫中一片混乱，我耽搁了几日，所以现在才来。”虽然早已有了推测可听他亲自说出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既然如此，那你自是继承了君位，为何还要回来？”陌颜起身背对着凤九看着门外:“我本就无意于君位，我只想……”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你好生休息吧！”留下这句话陌颜就离开了房间。凤九看着窗外远处的佛铃花:这最还不起的就怕是情了吧。转眼间凤九闭关已有五万年，这期间她再也未曾踏出过这佛铃花海更别说是青丘了，最多在闲时与陌颜在佛铃树下小酌片刻。陌颜从不过问她的事，却总能准确的猜出她的心思，对她而言陌颜就像是知己一般，无关乎情爱，却是重要的存在。他在这太晨宫中陪了她整整五万年，毫无怨言。凤九找到陌颜的时候，他正在宫外的佛铃树下忙碌，白色的衣袍下摆沾了许多泥土，手指在各种木板间穿梭。

凤九忽然想整整他，抬起手默念仙术一时间狂风大作，紫色的花瓣满天飞舞，他竟然没有躲避只顾护着他正在忙碌的事，随着风停陌颜回过头看着身后满眼笑意的凤九:“九九，你又调皮了，快来看看我给你做的秋千怎么样，马上就做好了。”花瓣粘在他的头发上有些搞笑，原本该是冰冷的墨绿眸子充满了笑意。凤九看着他将最后一块木板放好，看着那绑着佛铃花的秋千走过去轻轻坐下，心里说不出的开心:“陌颜，你今日怎么这般好，还亲自给我做秋千……”凤九话还没说完就嘭的一声一屁股栽到了地上，连身下的花瓣都颤了颤。一脸茫然的凤九看着眼前笑得前俯后仰的陌颜，顿时什么都明白了，陌颜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看着凤九渐渐起身他慢慢后退然后转身就跑，“陌颜！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死你！”凤九拼命的追赶陌颜，誓要将他修理一番，整个佛铃花海都是他们的打闹声。陌颜故意放慢了脚步，他怎么可能让她跑那么久，凤九一追上陌颜就开始打他，甚至还用脚踹了他几下。“你打就打你别用脚踹啊！好歹我也是堂堂一介蛇君，太没面子了！”陌颜边躲边喊。凤九气不打一处来:“面子！你还要面子！叫你再整我！”打够了的两人回到秋千旁，陌颜跪在地上把刚才故意没弄好的秋千做好，仔细检查了没问题就让凤九坐上去，凤九吃了一次亏这次先用手试了试才敢坐上去，陌颜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他站在她身后为她推着秋千，每当秋千荡到高处时她便伸手去摘树枝上的佛铃花，感受佛铃花在指尖穿梭，却没有看见身后陌颜眼底盛放的眷恋。凤九将头靠在秋千绳索上询问身后的陌颜:“陌颜，你都陪我五万年了，你不回去吗？你一介蛇君长时间不在蛇界总归不好。”陌颜推着秋千的手顿了顿:“无碍，我蛇界子民历来祥和，有没有我这君王在都一样，更何况还有兮谣在。”凤九没有听过这个人:“兮谣？她又是何人？你的君后吗？”陌颜展眉一笑:“不是，兮谣是我的妹妹，蛇界的大公主。我没有君后，再说能配的上君后的，这四海八荒仅你一人。”凤九苦笑:“陌颜，你知道的……”陌颜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九九，空了我带你去看看蛇界好不好，去看那大片盛开的曼珠沙华。”凤九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作答索性装睡。陌颜等了许久都不见回答，轻轻绕到她身前却见她已然睡着，他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她额前的碎发理到耳后，轻轻拂过她的眉眼，那样仔细那样小心翼翼，仿佛要将她刻进骨髓。陌颜慢慢倾身靠近凤九，将唇浅浅的印在了她的眉间，冰凉的唇像雪山上盛开的冰莲。

他低头看着她绝美的容颜喃喃自语:“倘若当年在金猊兽手中救下你的人是我，你的心中会不会有我半分位置？”陌颜变出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目光在她脸上最后停留了一刻起身离去。身影渐渐淹没在层层花海中，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而那冰凉的触感却让凤九不禁心酸。陌颜，你明知我不可能与你一起，你又何苦委屈自己，你明知我定会负你，你又何必自寻苦楚。你要我拿什么还你？

第十三章
那日秋千的事情她和陌颜都没有再去提起，凤九坐在石桌前等着陌颜将做好的饭菜从灶房里端出来，自从陌颜第一次做了饭开始几乎后面的所有饭都是他做的，凤九一直不明白一个大男人做饭竟比她做的还要好吃。看着满桌的食物凤九开心的不得了，赶紧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嘴里:“陌颜，你做菜真好吃，以后你要是不做君王了，去开个酒楼想来也是不错的。”陌颜白了她一眼:“那怎么行，我做的饭哪是寻常人能吃的，就连兮谣都不曾吃过。”话语间金鸦雀从外面飞了回来停在桌上，看来是迷谷又给她传了信，放下碗筷凤九将金鸦雀脚上的字条拿下来:明日天宫小帝姬满月宴，望女君出席。陌颜看着她:“怎么了？可是外面出了什么事？”凤九笑了笑:“没有，只是天宫多添了一位小帝姬而已，明日让我去赴满月宴。说来也是，姑姑和天君感情向来要好，到现在才添小帝姬。”陌颜夹了菜给她:“正好你去赴宴，我回蛇界一趟。”次日凤九和陌颜各自离去，凤九按照姑姑以前的惯例，命迷谷从河底捞上一颗最大的夜明珠。沐浴更衣后便往九重天赶去。五万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足以让凤九出落的更加美艳沉稳。“青丘女帝到。”随着门外侍卫的高声通报，殿里的众仙齐齐看向殿外，看着一位红衣女子逆光而来，随着她的渐渐靠近那绝美的容颜也展现在众人面前，不由的引起一阵震惊，这青丘女君已多年未出青丘，今日竟出了谷。虽然天宫里的老人都多多少少知道这位年纪轻轻就继承女君之位的青丘小帝姬，可正式的见面这却是第一次，有些新上天的小仙更是被这容貌给迷的久久不能回神，一阵佛铃花香飘过凤九面无表情的走到天君面前，青丘女帝的架势无人能挡，凤九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女君之风范。她抬头看着坐在高处的天君天后，也就是她的姑姑白浅姑父夜华。微微屈身行礼:“青丘白凤九见过天君，见过天后。”夜华看着她微微抬手:“免礼。女君已有五万年未出过青丘，今日怎么肯上九重天？”凤九微微一笑:“今日乃是小帝姬的满月之喜，凤九自然是要来恭贺的。”夜华点头:“那就请女君快入座吧。”东华帝君看着面无表情的凤九坐在斜对面，心下有些欢喜，他已经有五万年没有见过她了，她越发的美了，比以往多了一份沉稳，再也不见昔日单纯可爱的模样，岁月已将她模糊。东华帝君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苦涩直至心间。凤九为自己添了一杯酒，她知道帝君在看她，她不敢抬头回望，她怕看一眼就再次沦陷。曾千万次的想过重逢，却没想重逢之后又该何以面对。

正当凤九独饮杯中酒时一个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响起，“启禀天君，臣有一事相求。”身着灰衣的一个仙君从座位上起身来到大殿中央。夜华疑惑的看着突然起身的臣子:“不知桫离神君有何事相求？”原来竟是祈研山的神君桫离。桫离看着天君忽然开口:“臣想让天君赐婚，臣想求娶青丘女君白凤九。”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一片死寂，众仙不禁为这位神君暗暗捏了一把汗，凡是有些资历的天宫老人都知道这东华帝君有意于那青丘女君，所以这五万年来都没人敢上青丘向女君提亲，今日这神君的胆子也太大了，这不是公然跟帝君为敌吗！当初女君年纪轻轻就继承帝位，从不过问世事的东华帝君还送上了亲手所绘的四海八荒祥图，自那时起整个四海八荒都知道这女君与东华帝君关系绝不一般，更是无人敢得罪于她。而这六界身份最尊贵的也莫过于她，一荒女帝天君为姑父背后还有昔日的天地共主东华帝君。凤九听见此话也是一惊，这才抬头打量前面站着的人，容貌虽及不上帝君和陌颜但也是翘楚。大殿之上众人的表情也是各异，东华帝君自他说出那一句话开始眼底就已隐隐不悦，握着酒杯的手也是多了几分力道。目光直直的看着桫离，让殿里的小仙也是一阵寒颤。而三殿下连宋和成玉则是一脸看好戏。桫离却还不自知自己似乎闯了祸，不怕死的又再说了一遍:“臣想求娶青丘女君。”众人又是一阵哀声。夜华看看桫离又看看凤九，看看帝君又看看白浅，轻叹了一口气将难题丢给凤九:“此事还得问问女君意下如何。”于是众人又将目光放在凤九身上，就连东华帝君也不禁看着她，其实帝君心里也是颇为忐忑，他虽然知道凤九不会答应嫁给这个人，可是也怕万一。凤九起身理了理衣服慢慢踱步到桫离跟前，头上的珠钗发出细微的碰撞声，桫离被她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拱了拱手行礼掩饰自己的尴尬:“见过女君。”凤九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开口:“你想娶我？那你可知娶我的标准如何？”桫离茫然:“小神不知，还望女君明示。”凤九一拂袖子有意无意的又走了几步，恰好停在东华帝君面前，她看着东华帝君缓缓开口:“众人皆知，家中长辈为我定下的择胥标准就是，须家中三代为官，手握重权。”凤九转身回望桫离:“请问神君是否家中三代为官？是否手握重权？”桫离被凤九的阵势所逼迫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这……”凤九走近桫离:“这只是家中长辈的意思，再者，想娶我白凤九必定要是人中龙凤，你打的过东华帝君吗？你厨艺胜得了我吗？还是……你很合我的心意？”

桫离被凤九逼问的不知所措:“是小神唐突了，还请女君见谅，小神无意冒犯。”桫离虽被凤九这样对待却丝毫没有动摇他对凤九的倾心之意，直到退回座位依旧沉浸在对她的爱慕中。东华帝君一听凤九这样说顿时眼中的怒气被笑意所替代，为自己又添了一杯酒，冷不防的开口:“今日这酒倒是不错。”众仙一阵干笑，附和也不是不附和也不是。凤九站在大殿中央一脸正色的再次开口:“我白凤九要嫁的人必是这四海八荒第一人！以后谁要是再向我提亲，请先暗自斟酌，以免伤了和气。”众仙不禁暗自感叹，这女君今日把话撂在这儿，以后还有谁敢提亲啊！这话里话外不就是表明只嫁东华帝君一人吗，看来这传闻非虚啊！“小九，既然你无意于桫离神君，那我让天君将你指婚给太子阿离如何？你早已到婚配年岁至今未嫁，拖着也不是办法。”白浅面带笑容的看着下面的凤九，凤九闻言诧异的转身，就连东华帝君一时间也不知道白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凤九看着白浅，如今白浅贵为天后凤九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尽力推脱:“我与阿离年岁相差甚多，足足大了他三万岁，此事怕是不妥。”夜华笑道:“你姑姑不也大了本君整整九万岁吗？年岁这东西不必太过计较。我看你姑姑的提议倒是不错。”凤九心下有些慌乱不再有对待桫离时的从容，毕竟面对的是天君天后:“这阿离想必也是无意于我，这事恐怕……”夜华看向太子阿离:“阿离。”阿离闻言起身上前:“儿臣在。”“你可愿娶你凤九姐姐为妻，让她做你的太子妃？”阿离低着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儿臣愿娶凤九姐姐为妻，儿臣与凤九姐姐自小一起长大，早已倾心于她，若能娶她为太子妃是儿臣莫大的福分。”凤九听见阿离的话满眼震惊，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呀！“凤九，既然阿离也有意与你，不如趁今日之喜，亦把你们的婚事定了吧！”夜华一本正经的说道，白浅则是一脸笑意。凤九还欲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干着急:“这……”东华帝君从阿离起身起心中就极其不悦，只是不好发作。听闻此处更是怒火四起，面上却是平静的很，只有一双眸子闪着寒意，卡擦一声手中的杯子被他捏碎，在本就不喧闹的大殿上显得尤为刺耳，松手间碎片散了一桌子:“这天宫何时起开始强买强卖了？”话说的不大声却足以让众人失色，帝君这是动怒了。夜华挑了挑眉:“那这婚事就容日后再商议吧。”凤九回到座位上默不作声，却偷偷用余光打量着东华，宫娥已为他换上了新的酒杯。众仙今日的心可谓是跌宕起伏啊！见证了这难得的场面，都认为这场满月宴没有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