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浅夜］一心一念
32
我睡的不甚安稳，一梦惊醒，夜华不在身侧，不知道爹娘谈的如何了，便想着起身瞧瞧阿爹去，
阿爹烦闷的时候也常常往桃林跑的，我还未见到人影，就听得几声似醉似喃的呓语，夹杂着酒坛子嗑嗑碰碰的声音
待我走近一瞧，这景象却是叫我既诧异又心疼，桃树下散乱一地的酒坛子，阿爹和夜华无言对坐着，两人都醉的迷迷糊糊，嘴里含糊的说着点什么又像是没说似的，阿爹脸颊还依稀带着泪痕，我起先想着待阿爹酒醒不知该有多糗，随即却被心里涌上的酸楚掩盖了这孩子气的淘笑
阿爹素来识酒，以前折颜拿来的藏酒喝了一天一夜都没醉过，更甭说看他掉眼泪，在人前总是刚毅威武断事公道，虽武道修为能比之帝君，在家里人面前，却还是会替阿娘揉揉肩、捶捶腿，幼时修理二哥的时候能吓得他求饶，却从来舍不得对我说一句重话...
可如今，他这失神的样子倒像是个被抢走珍爱之物的孩子...
我一个人没办法，只好唤了迷谷来，我俩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阿爹抬回房里，我正想看看能否叫醒夜华，才发现他其实一直没有睡着，睁著有些迷濛的眼睛看着我
“干嘛这样看着我？你没醉？能走吗？”
“浅浅.....你来了....”
看他这样子分明醉的不轻，就爱强逞着。夜华自知酒量浅，平日里一直都很自制，我也未见他真的喝醉过，今日这一遭我阿爹都醉倒了，我本预想夜华没能醒着的，但他见了我那笑容，就像一直在等我找到他似的
“身上不是有伤吗？还这么折腾..”
我看他自己挣扎着想走，这桃花醉我也是尝过的，几坛下肚后劲齐齐发开来，也是连仙法都会使偏的，好不容易在他一面坚称自己没事、我只好一面半搀着他，摇摇晃晃的回到床榻上，替他宽了衣躺下，他却是又盯着我瞧
“你不累..我...我困了”
被直勾勾盯着总是不太自在，我把自己闷进被子里，却被夜华翻了出来，圈我在怀中，夜华的身上比平常多了几分酒香味，闻着也有些醉人...
“喝这么多也不怕明儿头疼难受..”
“浅浅.......我不怕疼..我不畏伤...不惧死.....但现在...我怕我保护不好你，我怕你因此而受伤....我怕我守不了对你爹的承诺.....我想抱着你..日日看着你.....想看我们的孩子平安出世....想带孩子们去凡间的集市..牵着他们的手走.....想看着阿离长大....想像凡人夫妻一样渐渐陪着你老去.......”
夜华说到后面几句，平日里沉静幽黑的眸子竟含着粼粼波光，许是借着酒力，这些乍听之下动人的情话，其实只是心底最真实的渴望。
我睡的不甚安稳，一梦惊醒，夜华不在身侧，不知道爹娘谈的如何了，便想着起身瞧瞧阿爹去，
阿爹烦闷的时候也常常往桃林跑的，我还未见到人影，就听得几声似醉似喃的呓语，夹杂着酒坛子嗑嗑碰碰的声音
待我走近一瞧，这景象却是叫我既诧异又心疼，桃树下散乱一地的酒坛子，阿爹和夜华无言对坐着，两人都醉的迷迷糊糊，嘴里含糊的说着点什么又像是没说似的，阿爹脸颊还依稀带着泪痕，我起先想着待阿爹酒醒不知该有多糗，随即却被心里涌上的酸楚掩盖了这孩子气的淘笑
阿爹素来识酒，以前折颜拿来的藏酒喝了一天一夜都没醉过，更甭说看他掉眼泪，在人前总是刚毅威武断事公道，虽武道修为能比之帝君，在家里人面前，却还是会替阿娘揉揉肩、捶捶腿，幼时修理二哥的时候能吓得他求饶，却从来舍不得对我说一句重话...
可如今，他这失神的样子倒像是个被抢走珍爱之物的孩子...
我一个人没办法，只好唤了迷谷来，我俩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阿爹抬回房里，我正想看看能否叫醒夜华，才发现他其实一直没有睡着，睁著有些迷濛的眼睛看着我
“干嘛这样看着我？你没醉？能走吗？”
“浅浅.....你来了....”
看他这样子分明醉的不轻，就爱强逞着。夜华自知酒量浅，平日里一直都很自制，我也未见他真的喝醉过，今日这一遭我阿爹都醉倒了，我本预想夜华没能醒着的，但他见了我那笑容，就像一直在等我找到他似的
“身上不是有伤吗？还这么折腾..”
我看他自己挣扎着想走，这桃花醉我也是尝过的，几坛下肚后劲齐齐发开来，也是连仙法都会使偏的，好不容易在他一面坚称自己没事、我只好一面半搀着他，摇摇晃晃的回到床榻上，替他宽了衣躺下，他却是又盯着我瞧
“你不累..我...我困了”
被直勾勾盯着总是不太自在，我把自己闷进被子里，却被夜华翻了出来，圈我在怀中，夜华的身上比平常多了几分酒香味，闻着也有些醉人...
“喝这么多也不怕明儿头疼难受..”
“浅浅.......我不怕疼..我不畏伤...不惧死.....但现在...我怕我保护不好你，我怕你因此而受伤....我怕我守不了对你爹的承诺.....我想抱着你..日日看着你.....想看我们的孩子平安出世....想带孩子们去凡间的集市..牵着他们的手走.....想看着阿离长大....想像凡人夫妻一样渐渐陪着你老去.......”
夜华说到后面几句，平日里沉静幽黑的眸子竟含着粼粼波光，许是借着酒力，这些乍听之下动人的情话，其实只是心底最真实的渴望。
33
隔日我醒来也未过清晨，身侧却冰凉没有夜华的温度，他昨日醉成那样，醒来该难受了。这时间点狐狸洞中幽黑如夜，我夜里看不清，往日洗梧宫里夜华总会为我留盏灯，现下鞋履看不清，也罢，左右是生活了几万年的家，就是蒙着眼睛也能走的，
于是我赤足下床，凭着记忆往外走，
我径直往桃林走去，总觉得夜华应该在昨日与我阿爹饮酒的那处，
果不其然，一个深墨色身影在桃树下蹲伏者，
“在做什么？”
他一转过身我差点笑了出来，
卷起的衣袖，衣角染上少许尘土，
没扎好的长发，手里拿着不知哪弄来的小铲子，竟有几分像迷谷。
夜华生活上的小事一向自己动手，
看来这天族太子在想法子把那些个边上没开过的酒坛子埋回去，
“浅浅，今日怎么醒的这样早？”
“怕你又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喝的大醉，只好出来寻你”
他眼里带着笑意，
“可难受？”
他顿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
夜华虽酒量不深，却一直都很自制，会像昨日那般，
无非是他心里苦，
昨日他与阿爹不知道闹腾了多久，地上有些碎了的瓮片，我走过去想帮忙，他眼里的笑意却在瞥见我赤足的时候敛成往日那般深黑，
“浅浅，当心..”
我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就被抱到石桌上放的稳稳妥妥，其实吧，有仙泽护着，即便割伤划伤也没有什么的，
夜华一收手，用了些简单的术法收拾妥当，蹲在我身旁轻轻拍去我脚上细碎的石土。
隔日我醒来也未过清晨，身侧却冰凉没有夜华的温度，他昨日醉成那样，醒来该难受了。这时间点狐狸洞中幽黑如夜，我夜里看不清，往日洗梧宫里夜华总会为我留盏灯，现下鞋履看不清，也罢，左右是生活了几万年的家，就是蒙着眼睛也能走的，
于是我赤足下床，凭着记忆往外走，
我径直往桃林走去，总觉得夜华应该在昨日与我阿爹饮酒的那处，
果不其然，一个深墨色身影在桃树下蹲伏者，
“在做什么？”
他一转过身我差点笑了出来，
卷起的衣袖，衣角染上少许尘土，
没扎好的长发，手里拿着不知哪弄来的小铲子，竟有几分像迷谷。
夜华生活上的小事一向自己动手，
看来这天族太子在想法子把那些个边上没开过的酒坛子埋回去，
“浅浅，今日怎么醒的这样早？”
“怕你又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喝的大醉，只好出来寻你”
他眼里带着笑意，
“可难受？”
他顿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
夜华虽酒量不深，却一直都很自制，会像昨日那般，
无非是他心里苦，
昨日他与阿爹不知道闹腾了多久，地上有些碎了的瓮片，我走过去想帮忙，他眼里的笑意却在瞥见我赤足的时候敛成往日那般深黑，
“浅浅，当心..”
我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就被抱到石桌上放的稳稳妥妥，其实吧，有仙泽护着，即便割伤划伤也没有什么的，
夜华一收手，用了些简单的术法收拾妥当，蹲在我身旁轻轻拍去我脚上细碎的石土。
34
突然他转过身，脱下了自己的外罩衫
“浅浅，上来。”
这又是哪里突如其来的兴子，
我半推半就的套上他的外衫、爬到他背上，叫我想起还小的时候，阿爹也是这样揹着我，
短短的路程夜华走的极慢，临春的早晨还有一点凉意，柔风夹着桃花的香气细细的拂过，可我俩靠着彼此却不觉得冷，夜华的肩膀虽然不宽，我在他背上却觉得很心安，
“困了就睡会儿”
的确，昨夜里陪他折腾，早上又起的早，眼下任他揹着，渐渐的觉得有些困，我想着过不了多久他怕是揹不动我了罢，孩子出生后又是怎样的光景？
半梦半醒间，我发觉我好似从未与他说过这样的话，
“夜华.....”
“嗯？”
“...你是个好父亲..”
他没有顿步，只是静静的继续走，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到我几乎要睡过去了
“浅浅，你和孩子们都要平安。”
“嗯......我们都会好的..”
你也要好好的。我忘了这句话最后有没有说出口，最后的印象是他把我放上床，让我再睡一下。
突然他转过身，脱下了自己的外罩衫
“浅浅，上来。”
这又是哪里突如其来的兴子，
我半推半就的套上他的外衫、爬到他背上，叫我想起还小的时候，阿爹也是这样揹着我，
短短的路程夜华走的极慢，临春的早晨还有一点凉意，柔风夹着桃花的香气细细的拂过，可我俩靠着彼此却不觉得冷，夜华的肩膀虽然不宽，我在他背上却觉得很心安，
“困了就睡会儿”
的确，昨夜里陪他折腾，早上又起的早，眼下任他揹着，渐渐的觉得有些困，我想着过不了多久他怕是揹不动我了罢，孩子出生后又是怎样的光景？
半梦半醒间，我发觉我好似从未与他说过这样的话，
“夜华.....”
“嗯？”
“...你是个好父亲..”
他没有顿步，只是静静的继续走，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到我几乎要睡过去了
“浅浅，你和孩子们都要平安。”
“嗯......我们都会好的..”
你也要好好的。我忘了这句话最后有没有说出口，最后的印象是他把我放上床，让我再睡一下。
*時隔許久，我自己也經歷了很大身份上的轉變，當初開始寫的時候是從桃林裡那個寤寐之中才見得夜華的白淺出發，也有自己的懷抱，大綱都在的，後來斷斷續續，一方面的確有不夠好的地方，另一方面卻又是滿滿的捨不得，看了很久的你們，謝謝，看不慣的你們，也謝謝，不是告別，也不是棄文通知，希望是好久不見，然後有時間、有機會讓它重新長好。
36
不远处夜华站在青丘要入嶽的桃树下等着，我正疑惑
“我让他在那等着” 师父未待我开口便答道，
我只记得师父领着我们往石嶽入口走了一步不多，
眼前的一切就瞬间改变了，
桃树还在，但脚下的土地和远方山景全都远的不真实，
师父的幻境我还是头一回见识，
一时竟无法分辨究竟是虚境抑或是仙障里真正存在的空间。
“师父你….?”
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师父走过来，
扶上我的肩膀，
“照顾好自己”
“没事的，这是最好的方法。”
“师父!””大哥!”夜华和我一同出声
师父一抬手，一道仙障札札实实把我和他们隔开，
他手里握着一枚纯白角石，隐隐透着乳白色的光，
“夜华，你曾用神芝草渡七万年修为给我，如今神芝草已毁，只能借白泽之赐与你我之间同胞血缘一试。”
“不可，大哥，如此冒险行事，若是有损…..”
“夜华，我信你。三界苍生，此后是你的责任。”
语毕用术让夜华坐定，划破他和自己掌心，
那石头原来其中有密密麻麻如丝的细管，
鲜红的血丝蜘蛛网般布满石头内部，把纯白的石头染的血玉一般的红﹐
夜华一开始试着阻止，可他一分神、流转受阻便两人都遭受波及，
师父背对着我坐在夜华身边，丝毫没有要停下，
我看着师父的决绝，我明白夜华的心情，
师父沉睡复醒、夜华死后重生，我几乎要以为这四海八荒所有劫难都会过去，
原来心疼和心痛同时存在的时候，只能咬着牙让最后一滴眼泪无声坠落。
我最终还是只能隔着仙障看着师父把毕生修为甚至一半仙元尽数渡给夜华，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或是在师父的幻境里根本没有流逝，
结束的时候他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只淡淡地拍了拍夜华扶在他手背上的手，
我看着师父一头黑发渐渐染上白丝，
背对我的身影还是像从前一样厚实挺拔，
那棵桃树在不经意间已全白，
银白胜雪一般的桃花瓣被风扬起，
翻飞回旋最后缱绻飘落在师父身上。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
从此，
世上再无战神。
不远处夜华站在青丘要入嶽的桃树下等着，我正疑惑
“我让他在那等着” 师父未待我开口便答道，
我只记得师父领着我们往石嶽入口走了一步不多，
眼前的一切就瞬间改变了，
桃树还在，但脚下的土地和远方山景全都远的不真实，
师父的幻境我还是头一回见识，
一时竟无法分辨究竟是虚境抑或是仙障里真正存在的空间。
“师父你….?”
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师父走过来，
扶上我的肩膀，
“照顾好自己”
“没事的，这是最好的方法。”
“师父!””大哥!”夜华和我一同出声
师父一抬手，一道仙障札札实实把我和他们隔开，
他手里握着一枚纯白角石，隐隐透着乳白色的光，
“夜华，你曾用神芝草渡七万年修为给我，如今神芝草已毁，只能借白泽之赐与你我之间同胞血缘一试。”
“不可，大哥，如此冒险行事，若是有损…..”
“夜华，我信你。三界苍生，此后是你的责任。”
语毕用术让夜华坐定，划破他和自己掌心，
那石头原来其中有密密麻麻如丝的细管，
鲜红的血丝蜘蛛网般布满石头内部，把纯白的石头染的血玉一般的红﹐
夜华一开始试着阻止，可他一分神、流转受阻便两人都遭受波及，
师父背对着我坐在夜华身边，丝毫没有要停下，
我看着师父的决绝，我明白夜华的心情，
师父沉睡复醒、夜华死后重生，我几乎要以为这四海八荒所有劫难都会过去，
原来心疼和心痛同时存在的时候，只能咬着牙让最后一滴眼泪无声坠落。
我最终还是只能隔着仙障看着师父把毕生修为甚至一半仙元尽数渡给夜华，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或是在师父的幻境里根本没有流逝，
结束的时候他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只淡淡地拍了拍夜华扶在他手背上的手，
我看着师父一头黑发渐渐染上白丝，
背对我的身影还是像从前一样厚实挺拔，
那棵桃树在不经意间已全白，
银白胜雪一般的桃花瓣被风扬起，
翻飞回旋最后缱绻飘落在师父身上。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
从此，
世上再无战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