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看过的创意最吊的魔禁同人，河马你学着点儿！啥~~？亚雷斯塔是面壁者？？你这么叼，艾华斯知道吗？？？
这文是把魔禁的世界观叠加到三体上面，虽然还有点魔禁特色的小清新但是和三体的世界观融合得不错。虽然还有点脑洞但不算太大，在三观上还是三体为主线，和原著的违和感很少。这一点很难得，比以前那个矫揉造作的三体X好得多。此外，在三体世界观的基础上，也赋予了魔禁人物新的成长历程，虽然还称不上五星，但在描述中二青年向成熟之路迈进这一点上，算四星应该不过。
总的来说，立意、文笔、结构都挺好，唯一问题是如果没看过魔禁，或至少没有足够背景知识储备看不太懂。

@zh075

@zh075w

楔子
全世界都是一片萧条的景象，唯独这里——学园都市，仍然能够维持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这一切无非是因为理事长亚雷斯塔·克劳利手中所掌握的权力。
学园都市的科学技术水平号称领先于外界二、三十年，不过最多也仅仅是这个程度罢了，毕竟人类的科学，早已被智子这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牢牢锁住。
木原幻生：“你真的打算批准‘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吗？”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通话器中传来神秘的声音。
这句话曾经属于一位把咒语射向遥远星系的的面壁者。
@池波3

上篇
一
学园都市第二十三学区。
一位不修边幅的长者从高超声速客机的舷梯上缓缓走下，脚底有些不稳：“我的天，这飞机可真是要了人的老命，我早就说过，高超声速飞行器的性能指标用于民航领域根本不达标，他们还真敢让我这把老骨头坐这种家伙，危机纪元的科学家难道都不值钱了吗？”
“丁老，这里已经是学园都市的管辖区域了，还麻烦您言行稍作检点。”随行翻译赔着笑说。
“算了算了，我也懒得跟这帮人置气。嘿，那边那个高高的烟囱就是在建的太空电梯是不是？东京在这方面的技术还真是惊人。”
“丁老，我们得抓紧时间了，这次访问要去的研究所可不少。”
“真是的，刚从日内瓦飞过来，连歇脚的时间都没有。”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斗，装上烟丝抽了起来。
对这个貌不惊人，流里流气的人，决不可以貌取人，他拥有哲学和量子物理学两个博士学位，还有一个数学的硕士学位，曾经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提名。最值得称道的是，他在对球状闪电真相的研究中起到了最为举足轻重的作用。提起丁仪的大名，学术界没有不知道他的，即便是学园都市的专家也要对他毕恭毕敬。
休息室里，丁仪叼着烟斗，翘着二郎腿，手中拿着一份长长的清单，由于他不通晓日文，这份清单是学园都市方面特地提供的中日双语版本。
——加特林电磁炮
——HsB-00高超声速战斗机
——大口径对地集束激光武器
——HsAFH-11武装无人直升机
……
……
丁仪叹了一口气，放下了单子。
“就只有这样？”
“丁老，这已经是学园都市最尖端和最核心的武器机密了。”日方的陪行人员用不流利的中文说道。
“扯淡！这些个玩意儿再怎么说也只是当前物理学领域底下的产物，你们真的以为这些玩具能起到用途？”明显，丁仪对于学园都市秘而不宣的科技并不感到满意。
“不从最基础的理论物理产生突破，怎么能打破智子的封锁？你们该不会真的认为这种层次的武器装备能对领先几个时代的三体文明产生威胁吧？你们啊，太年轻了，没有把问题提升到哲学的高度上看待。犯这种错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丁仪博士从沙发上站起：“别理日程安排了，下面就是不是该去看看你们引以为豪的超能力了？”
“是，是……”日方人员的额头渗出了汗珠。
@高彦祥67号

二
第七学区，没有窗户的大楼。
房间的中央，是直径四公尺，全长超过十公尺，以强化玻璃制成的圆筒型容器，里面灌满了红色液体。其中有个着绿色手术服的人类，头下脚上地浮着。
除人类这两个字之外，没有任何形容词可以形容他。这个有着银色头发的人类，看起来又像男人又像女人，又像大人又像小孩，又像圣人又像囚犯。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他可以被称呼为——
面壁者——亚雷斯塔·克劳利
“好久不见啊，我的朋友，你能亲自来到这里真是难得呢。”亚雷斯塔脸上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
“是呢，真是难得呢。”一副青蛙脸的医生，有着“冥土追魂”这个称号，如今正不卑不亢地站在理事长的面前。
“今天莫非是来跟我叙旧的吗，医生。”
医生的表情遍布沧桑，没人能够摸清他的想法：“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陪你叙叙旧吧，亚雷斯塔。”
医生顿了顿，问道“多少年了？”
“又有谁记得呢，自从学园都市建立至今，这里的人员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你一直坚守着。”
“你不也是吗，那个日子，也是你成为五位面壁者之一的日子啊。五人之中，只有你一直坚守着，其他的人，要么永远地长眠了，要么就是暂时地睡着。一直保持着清醒的人，就只有你而已。”
“你这话算是褒奖吗。”
“哪里，在面壁计划当中，你占用的资源可是最多的。学园都市的建立，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啊。”
“然而成果也显而易见不是吗？”
“的确，现在，外界都在评论，说超能力的诞生是量子力学最伟大的应用，是对抗三体舰队唯一有效的手段。”
“这种赞赏，我可承受不起呢。不过，人类的明天，绝不会因为三体舰队的降临而黯然失色。”
“你很有自信呢，亚雷斯塔。面壁者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把真正的战略意图隐瞒于人脑，而你的做法却反其道而行之，这样真的好吗？”
“就算真的隐瞒，你以为读心能力者存在是为了什么？”
二人相视一笑，房间里呈现短暂的沉默。
“我的朋友，你的本职只是医生而已，你根本不明白战略欺骗的真正用意。我们到底分属两个不同的世界。”
“我明白的。”医生的脸突然异常严肃。
“我当然明白的，所谓的读心能力者这一分支根本就不存在。”
理事长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面壁者——亚雷斯塔·克劳利，我是你的破壁人。”
@刘慈欣欣

三
学园都市某研究单位的接待室。
“超能力的基本原理不就是现代量子物理吗，这点我比你们清楚得多，说重点。”丁仪不耐烦地嚷道。这时，一位身着白大褂，左侧脸上遍布刺青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真是多有怠慢，丁仪博士。”他的口中与之前的接待员不同，是一口流利的日文。
丁仪捅了捅身边的翻译。
“在下木原数多，丁博士如果想了解更多超能力开发的事项，还请跟我来。”
几人随着木原走出了接待室，从一条狭长的通道穿过。
“年轻人，你是从事什么研究的？”丁仪打量着面前的人，这个人虽然自称是研究人员，但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大寻常的气质，这感觉，与史强有些相似，但也不尽然相同。
“我在系统内是负责开发学园都市第一位‘矢量操作’的能力的，丁博士见笑了。”
“‘矢量操作’？”丁仪听到木原古怪的片假名英文皱了皱眉：“那是什么样的能力？”
“正如其名，一方通行能够操纵接触到他的任何矢量的方向。”
“这点资料里写的很明白了，原理是什么？”
“‘只属于自己的现实’，通过对大脑的开发……”
“不不不，我指的不是这个，”丁仪手舞足蹈地打断了同声翻译和木原：“普遍意义上产生超能力的原理是这个什么‘个人现实’，但是通过人脑作用于宏观的物理学机制是什么？那个第一位是通过什么做到矢量操作这一点的？别的能力者又是通过什么来实现他们的能力的？”
“很抱歉，对于这一点，我们也仍然在研究，关于超能力最根本的作用机制，我们仍然没有最终的定论。”
“不清楚？！”丁仪不满地大嚷起来，随即他便意识到了场合，收敛起来：“算了，接下来到底是什么名堂？”
“很快您就清楚了，丁博士。”
通道的尽头，是明亮宽阔的圆形广场，上方是密实的穹顶，看来几人已经进入了地下的某个场所。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身高接近180厘米，茶色头发的少年。
“咦？”木原数多发出了诧异的声音。
“丁博士，请稍安勿躁。”木原数多丢下这句话便向一旁的研究者走去。
“不是说今天协同演示的是一方通行吗？为什么垣根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他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我该怎么控制！”
“很抱歉，木原先生，但是一方通行在上个月底受重伤，现在仍然在住院中。所以我们只能请垣根帝督来协同这次会面。”
“重伤？怎么会？除了上条君和我还有谁能够伤到那个怪物？”木原数多额上汗涔涔的。
“不打紧不打紧。”丁仪发话了。
“看模样，小伙子你就是第二位的垣根帝督吗？”
“啊，不错，正是本人。”帝督不疾不徐地回答着，面对着全世界最优秀的理论物理学家之一，他的声音仍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能给我演示一下你的能力吗？”
倏地一下，白色的羽翼在空气中绽放，不同于任何人类所知的存在，这是号称“世界上不存在的物质”的力量——未原物质。
丁仪慢慢走到垣根帝督的面前，把一只手放在这股力量的表面。
强度，刚度，热导率，电导率……这是与任何人类所知的材质都相异的存在，超出了人类认知的物质。
“嗯，这个厉害。”丁仪赞叹着：“能够创造出超出人类理论的物质，真是不得了的力量。”
“啧，”帝督的脸上是一副不屑的表情，似乎享誉全球的学者并不值得他为之称道：“老家伙，这可不是是‘尚未发现’或者‘理论存在’的物质，这可是真正的，‘不存在的物质’。三体舰队，在我的眼里，也只不过是苍穹之下的蝼蚁罢了。作为超越一切而存在的我，是不会输给那种束缚于自然规则的渺小者的。”
虽说经过翻译的润色，但睿智的丁仪又怎会听不出帝督轻狂的意思。
“小伙子，不要看轻了科学。”丁仪发话了：“这样吧，我来描述一种物质的性质，你能把它完整地创造出来吗？”
“这有何难？”
丁仪开始滔滔不绝地叙述，第二候补也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倾听着。
“就只是这样而已吗？”听完丁仪的说明，帝督轻蔑地一笑，他收起白色的羽翼，伸出右手，手上渐渐显出某样事物的外形。
弦状的物体在空气中扭动着，让人立刻联想到丁仪所发现的宏原子核，然而仔细看去却又有些不同，有别于宏原子核对光的折射，它无时无刻不在反射着光线。
“‘不存在的物质’？”这回轮到丁仪发笑了。
“只不过是宏观状态下的中子而已。小伙子，你太狂妄了。你以为，人类对宇宙能了解到什么地步？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认识到的宇宙，都只不过是星辰大海中的微石而已。我真的，发自内心地为你感到悲哀。”
一行人离开研究所后。
“博士，我们能够通过‘未元物质’绕过智子的封锁，进行理论研究吗？”
“现在智子的踪迹无处不在。”丁仪用手胡乱拂了拂面前的空气，接着说：“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你觉得三体文明会无动于衷吗？”
“更何况，连真正的原理都不明晓的超能力，连被三体文明当做玩具的资格都没有吧。真是的，学园都市的科学家的物理，难道都是民科教的吗。”
@网文新秀

四
“面壁者——亚雷斯塔·克劳利，我是你的破壁人。”阴暗的房间里，冥土追魂一动不动地屹立着。
短暂的沉默过后，亚雷斯塔的声音再度响起：“也只能是你了，除了你，我再也想不出还有谁能够担当我的破壁人。”
“你是一个了不起的面壁者，亚雷斯塔。在几位面壁者当中，你是我认为的对主威胁最大的人。你在建立学园都市的过程中同时并行着各式各样的实验，没有人知道哪一项实验是与你真正的战略相关。表面上，人人都认为你会直接将超能力者投入未来的星际战场。然而你知道，原理基于量子论的超能力不可能对三体舰队产生任何威胁。”
“实际上，学园都市的超能力者大都也只是幌子，真正的能力者开发，只局限于总数不超过十万的学生中。大多数的学生，都是在能力开发的名义下接受了催眠，产生了自己拥有超能力的错觉。即使不是通过质子，单单从学园都市内能力的使用频率，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你所注重的，并不是能力者的‘量’，而是他们的‘质’。能力层级越高的能力者，就越有价值实现你的战略目标。‘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最初就是由此而产生的。”
“明知道不可能对三体文明造成威胁，你却还要尽可能地追求能力者的强大，目的只有一个：对地球本身造成威胁。即使是LEVEL5等级超能力者，单独的力量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但是一旦多重的能力汇合在一起，其相互作用产生的力量将是难以估量的。你并没有自大到想要用这股力量来对抗三体文明，而是想以地球作为筹码，来与三体文明谈判，毕竟，当不起眼的能力者汇聚在一起的时候，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爆发毁灭地球的力量也是可能的。我这番表述正确吗？亚雷斯塔。”
容器里的人，表情依旧从容，似乎破壁人并未击破他内心的防线。
这是心灵上的决斗。
“果然没有什么事能瞒过你的慧眼，我的朋友。”
冥土追魂合上眼，露出浅笑。
“一直躲在这大楼里，该不会让你的情报力量退化了吧。几个月前曼努尔·雷迪亚兹经历的，难道你还想在这里重演吗？”
“不管怎样，我也是在为了人类的一线生机而努力。即使扛起毁灭人类的责任，成为罪恶的代名词也无所谓。现在的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们的主，不在乎这一切吧。”
“不，亚雷斯塔，你是个聪明人。这一切只是你在很早之前的想法罢了。这么多年过来，你主导的实验数不胜数。现在这么淡定从容的你，怎么会只准备了一张底牌呢？”
@被束缚的风景

五
“丁博士？”助手附到丁仪的耳边轻轻地唤道：“我们到了。”
“嗯……是吗？”小憩中的丁仪伸了个懒腰，醒过神来。
向车窗外看去，太空电梯高耸入云。为了保障这个巨大构筑物的稳固，其地基占去了整个学区的一角。
不同于建设在赤道上的第一代太空电梯，学园都市的这一座天梯是唯一建设在赤道面以外的。引力与惯性力所造成的巨大剪应力，是对这座天梯力学性能最大的考验，其工程难度可想而知。
“丁老，这座天梯还尚未完工，按照学园都市的意思，大概要将它命名为‘恩底弥翁’。”
丁仪的眼睛一亮：“‘恩底弥翁’？是希腊神话里与阿尔忒密斯相恋的人的名字是吗？如果说我们这些人类就是神话故事中的凡人，宇宙的奥秘就是神灵的世界，那么恩底弥翁就是把两个世界连接起来的桥梁。这真是个富有诗意的名字。谁想出来的？比中科院的家伙们有意思多了。”
“您过奖了，丁老。不过，恩底弥翁确实是我们一整代工程师的血汗结晶，它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了。”带着厚厚眼镜的工程技术人员带着几分骄傲回应道。
如果说，像丁仪这样的科学家认识了世界，那么工程师们所做的便是改造这个世界。没有孰轻孰重之分。
“小伙子，能说说看你们制造它的用意吗？建在这个地震多发的地带，又在这么高的纬度，从应用角度来说，这其实是不如赤道上的三座太空电梯的。”
“丁老，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赤道上的太空电梯，确实比较适用于赤道轨道航天器的投放，但是如果要发射到倾斜轨道乃至极轨道上，从赤道投放再进行变轨实际上是效率极低的，有些时候甚至还不如地面发射。根据我们对各种轨道的使用频率进行统计，得出最优的太空电梯建设点位于北纬33度到36度之间，与学园都市的位置恰好相符。”
“了不起了不起，”丁仪抚掌叹道：“位于赤道的太空电梯的主要任务，是在地球静止轨道上进行核聚变实验和太空军的组建。不过恩底弥翁除此之外还有发射普通科研卫星的职责吧？”
“丁博士还真是独具慧眼。自从进入危机纪元以来，与行星防御计划无关的科研经费都大大缩水了。但是唯独这里还保存着危机前学术界的土壤。其实我对三体人即将入侵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我只是觉得，即使在危机当下，人类也不能中断认识自己的脚步。”
“哈哈哈哈，年轻人，你这番话说的漂亮。停止认识自己的文明，怎么跟四百年后的三体文明打交道。你这话竟让我回想起年轻时的自己了。”
丁仪顿了顿，接着说：“不过，中国有句老话，所谓‘夏虫不可以语冰’，你觉得，在质子的封锁下，我们到底能认识自己到什么程度呢？”
“博士……”
“即使是学园都市的技术，也不可能在三体文明面前掀起什么风浪。只要人类的科技被智子锁死，我们的前途就只能是绝望的深渊。不可能有突破的”丁仪的面色凝重，不过估计很难能有比他更看得开的人了。
“是时候休息了，毕竟我这把老骨头，也想亲眼见识见识他们的超级技术是什么样子啊。”
@MS试验驾驶员

六
“你不会重蹈雷迪亚兹的覆辙的，亚雷斯塔。”
“距离一方通行受伤也差不多有一周时间了，如果不是拜这件事所赐，说不定我还真的摸不清你隐藏在深处的意图。”
冥土追魂盯着理事长的脸，他的目光极其灼热，即使隔着厚厚的罐子和液体，仍然让亚雷斯塔感到不快。
“之前的两位面壁者，都是以人类科技被智子锁死为前提展开战略计划的。但你不同，你的真正目的是让作用于人类世界的智子全部失效，从而使人类的理论科学拥有赶超三体文明的可能。”
医生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透明容器的面前。此前，从未有人在如此近的距离与亚雷斯塔这样对话。
“你是面壁者，几乎可以动用一切资源的面壁者，只要你想要，这世界上有什么样的情报是你所不能掌握的呢？既然如此，你设计研发‘滞空回线’和‘镊子’的目的就显得分外可疑了。我通过智子的情报得知，这两项研究正是为了对抗智子而产生的。不过，滞空回线的几何尺度相比智子依旧太大太不够精确。而当今理论物理的不完备又使‘镊子’无法对智子和普通的质子加以区分。可以这么说，你的对抗智子策略，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这就是你的结论？”
“不，当然不是。当我得知这一切时，一度被误导了，甚至以为你真正的计划是利用超能力者对地球的威胁来要挟三体文明。不过直到雷迪亚兹的计划暴露后，我才发觉，你真正的目的，仍然是智子对抗战略，花费心力而大不成功的滞空回线，只是你让人把目光投向别处的幌子罢了。”
“这招欲擒故纵真的很高明啊，亚雷斯塔。不过，你的失误就在于，你不该把对抗智子策略的情报放在硬盘里故意让智子发现。这样只会让我警觉：你的思想里，还有不为人知的真正战略——‘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
“我的朋友。不，此刻，我大概要称呼你为——我的敌人了吧。我想问问你，即使一方通行真的成为绝对能力者，也不能对三体舰队甚至是地球造成威胁吗？”
冥土追魂叹了一口气：“树形图设计者是比尔·希恩斯的作品吧？你觉得，停留在电子计算机时代的它，能有多少的置信度？你这是在明知故问呢。”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
“如果一直以来不是你这样的人存在，我也不会成为ＥＴＯ的一员。”医生顿了顿，继续说下去：“在那项计划里，你居然真的容许上万人命赴黄泉，从而让御坂们分赴世界各地。我曾以为你需要的成果是御坂网络，来打破电子计算机的性能限制。”
“但我又错了，如果是这样，你应该将她们集体安置到医疗机构，延长她们的寿命才是。然而你把她们安排到了世界各地的科研机构，虽然大部分都是医疗设施，但我发现，从费米加速器国家实验室，到北京良乡的“中华二号”，从日内瓦的大型强子对撞机，到学园都市自身的‘呼啦圈’——世界知名的高能物理研究所，你一个也没有落下。”
“你的诸多假目标中的唯一真正目的，是用数量众多的电击使，来捕获并控制带有正电荷的智子。藉此来打破科技封锁甚至达成情报的反获取！”
亚雷斯塔：“真不愧是你，我最最温柔的敌人。”
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表情，也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内心。
“那么，我可以离开了吗？我想，在我主拯救这个文明之前。还是有一些病人等待我来拯救的。”
“当然。”
头发在身后绑成两束，披着冬季制服的少女，手持着黑色的军用手电筒，凭空出现在房间里。
“如果你所说的一切属实，那会怎么样？”亚雷斯塔的声音最后一次向老迈的医生发问。
医生没有停下他走向少女的步伐：
“主不在乎，亚雷斯塔。不管是为数众多的复制品，还是身为最强电击使的御坂美琴本人，主都不在乎。”
下一刻，医生与少女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独独留下的，只有在昏暗的房间里，久久回荡的医生的声音。
以及，亚雷斯塔·克劳利茕茕孑立的身心。
“主……不在乎吗？果然这个时代，时时刻刻充满了绝望的气息啊。”
@人道何方

下篇
壹
雪白的头发，猩红的瞳仁，漆黑的双翼。
恶魔一般的少年面目狰狞地撕扯着自己的躯体，痛楚从胸口一阵又一阵地传来。
然而恶魔的眼中充满了悲悯。
他在为什么而悲伤？
约莫十七、八岁，有着一头茶色短发的少女从朦胧中缓缓睁开了双眼，面前是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医生衣着的色彩随着他话语的内容不断地发生着变化，墙壁和天花板上也镶嵌了屏幕，显示着一串串数据与文字。医生说，少女经过冬眠的身体状态已经完全恢复正常指标，可以转入普通监护室了。
她从医生的话语中得知，现在是危机纪元205年。
“您的体检番号……咦？”
“御坂的番号是MISAKA WORST，并不在常规序列内。”少女不疾不徐，用有些令人反感的冰冷声音回应。一开始，番外个体的嗓音非常沙哑，几乎难以发声，这和她从培养罐中出来时的情形十分相近，这种情况很快便被克服了。
“哦，我了解了。下面简单说明一下情况吧。现在学园都市已经不存在了。我们是危机纪元学园都市的后续简化机构。冬眠的能力者全部由我们机构收容着，你们这部分克隆体则属于我们其中的一个保密机构管理。请您放心，有关克隆人的秘密不会泄露出去，即使被人得知了，也不必担心。这个时代的法律虽然已经禁止克隆行为，但作为既有的克隆人，您拥有与自然人完全同等的权利，您不必担心会受到歧视的。”疗养院的走廊上，年轻的护士笑吟吟地对着番外个体解释道。
“而且，你们作为克隆体的一切后遗症都在现代医学技术下被消除了。”
“好好享受今后的时光吧。这是一个美妙的时代。”——护士将番外个体安置在监护室中后，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嘿，你好，今天刚刚苏醒吧。你也是学园都市的……咦？”临床的少女向着番外个体搭话，不过话还没说完便发出一声惊呼。
“你跟御坂学姐长得好像啊！”长发披肩的少女惊奇地叫到。
解释不免费了一番口舌，只是——
既然已经被告知克隆人不会受到歧视，为什么自己还是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果然是因为自己不堪回首的黑暗历史吗。番外个体这样想着，把目光投向不断变化着光影的天花板。
“原来你是御坂同学的家人啊，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佐天泪子，请多指教！”
“嗯，你是什么时候苏醒的？”
“五天前。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人类与三体文明要和谈了！”
“和谈？！”即使是平时宠辱不惊的番外个体，此刻也难以掩盖吃惊的表情。
“是呀，现在人类的战舰比三体文明的厉害多了！那些太空舰队能达到光速的百分之十五，装备的激光炮能直接把航母大的靶子蒸发掉呢。还有超电磁炮！每秒钟能发射几百个钢球，出膛速度足有几十公里每秒，真是帅呆了！”
“还有！木星轨道上的三大舰队……”
“是这样吗……”番外个体并未为少女不断描述的情形所惊动。毕竟在近二百年前的那个时代，这样的武器系统就早已有了雏形。即使在这个伟大的时代，智子仍然无处不在地飘荡着，人类的科学仍被锁死着，现有的技术，都不可能越过智子划定的那条线。
“对了，听说御坂同学打算直达更远的未来呢，她为什么没有跟你们在一起呢？”佐天停下滔滔不绝的八卦，疑惑地问道。
“她也有她自己的理由。”番外个体搪塞道。
这时，监护室的门打开了。
“啊拉，小佐天，我前天就说过不要跟新来的病人交流现实信息……算了，她是个例外。”护士顿了顿，转过头对番外个体说：“御坂君，你的姐姐想要见您，她就在外面等候，我是请她进来还是…？”
“还是御坂我自己出去吧。”番外个体从床上坐起。
——姐姐，那会是谁呢？
别无二致的茶色短发，如出一辙的精致脸庞。唯独不同的，是比番外个体稍显成熟的身材与气质。
“好久不见，御坂御坂向着旧相识用她熟悉的方式打招呼道，你还认得出我吗？”
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子，的确是最后之作无疑。
“是呢，将近二百年过去，你那愚蠢的讲话方式还是没变。”
“怎么会没变呢，我在这世界上也生活了近十年，经历过两次冬眠三个时代，如果仍旧是用那种方法说话反而奇怪吧。”
番外个体凝视着对方：“御坂网络怎么了？”
最后之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果然不靠口癖和网络你就认不出我来了呢。”
“哼。”番外个体没好气地别过了头。
“御坂网络已经停止运作了，妹妹们都获得了自主的行为意识。寿命也完全恢复了常人水平，她们真正能够开始享受人生了。不过……”最后之作顿了顿：“有大约三成的妹妹们，已经停留在过往的时代了。”她的语气中，夹带着细若游丝的颤抖。
“是吗，果然时间是那样残酷无情呢。”一向有着冷酷外表的番外个体也有一丝黯色爬上眉梢。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眠中度过，但岁月已悄然地改变了所有人。
“那么，今天你来找御坂，是有什么事呢？”
“你也察觉到了吧，作为克隆体，你的身体机能几乎不需要花费时间来恢复。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虽然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家”的概念，但最后之作仍然习惯于这样称呼。
“不，御坂才不要跟你住在一起。”番外个体眉头微蹙：“明明上次见面还是个小不点，现在居然已经这幅模样了，御坂才不想住在比自己还要大的最……”
话还没说完，番外个体的身子被一把揽过。
“你还记得那些年跟黄泉川和芳川在一起的日子吗？你一定很怀念那些时光吧，我知道的，你其实一直在害怕孤身一人的生活。一直以来都是你们在保护着我，现在，作为姐姐，该是轮到我来照顾你了吧。”最后之作对着怀里的少女用心地说着。
“哼，”番外个体推开了她的身体，背对着最后之作嘟囔道：“要御坂把你认作姐姐，你是在开玩笑吧。”
“那么，你就把这当作是LAST ORDER任性的请求吧。”姑娘姣好的面容上沐浴着微笑，伸出手臂握住了番外个体的手。
“嗯。”犹豫了半晌，少女轻轻地回应道。此时她仍背对着最后之作。
没人知道她此刻的表情。
两天后。
“这世界的变化还真是大呢，人类社会能走到这个地步，两百年间该是付出了多少血汗啊。”番外个体对着薄如蝉翼的计算机荧屏感叹道。
“我去年醒来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惊奇，不过适应了就好了。”
“不过呢，现在使用的竟然还是电子计算机呢，凭御坂和你的力量可以做到很有趣的事情喔。”番外个体突然伏在最后之作的肩上，脸上带着邪气的微笑，向她的耳垂呼出热气。”
“喂！不要这样啦！很痒的诶！”最后之作飞红了脸，从番外个体身边退开来。
“不是说姐姐要容忍妹妹任性而无理的要求吗，偶尔这样玩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
“喂……不要啦！……我说真的……噫……不要胡闹！你知道我搞不赢你的……也不要乱用能力……你真是够了……”
一阵嬉戏过后。
“真是的，厨房都被你弄得一塌糊涂。”最后之作手中擦拭一点玻璃杯，没好气地说道。
“哈哈，真是抱歉。不过从前你和御坂的关系大抵就是这样呢。你还记得那个白毛叫你‘臭小鬼’的时候吗？说起来竟没跟你在一起，他现在又在哪儿，该不会是参与大战三体探测器了吧？”
“哐啷”一声，杯子应声坠地，不过由于是钻石质地，并没有出现四处飞溅的碎片。
“我本想晚一些告诉你的。”
番外个体回想起她苏醒前的梦境，不详的预兆从心底升腾而起。
冬眠者的资产，是靠特殊的计算方式滚利生成的。然而所有的妹妹们当年可没有半毛钱的积蓄，那么，现在二人所居住的是谁的资产，便不言而喻了。
“一方通行，他去世了，就在大低谷期间。”
@武爱Q

雷霆般的声音击打在番外个体的心扉。
立于超能力者顶点，学园都市最强，即使在当今三大舰队全力攻击的境况下都能安然无恙的一方通行，居然——
死了？
“我和他第一次冬眠结束不久，就迎来了大低谷时期。那段日子里，整个社会处于倒退状态，全球粮食也极度匮乏，你绝对想象不到那场大饥荒是怎样的浩劫。”
那个时候，为了保持体力活下去，人们吃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任何有机质，都会被当做被人们遗憾地遗忘了的美食。植物的枝叶与根系，和着湿泥土被吞咽下去。为了换取食物，人性被当做廉价的商品交换，性与暴力成为得到食物的便捷途径。
好在凭借一方通行的力量，他们勉强能够维持果腹。再怎么说他也有一笔不菲的存余，如果能够使用金钱换取食物，他也不会在最后之作的面前随意动用暴力。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食物变得弥足珍贵。金钱已经不能再衡量粮食的价值。一方通行只能凭能力大范围地寻找。此时，全世界的人口已经呈下降的趋势。
即使凭借超能力能获取食物的日子也不长久。好景不长，很快，人类文明到达了崩溃的边缘。城市变成了废墟，耕地荒芜，空气中的雾霾令人窒息。人类绝大部分的社会机能都停止了。
甚至电力也是。
“那个时候，不要说超能力，他就连基本的行动能力都被剥夺了，御坂御坂只能亲自去寻找食物，还有能够用于发电的燃料——我们的藏身处有一台柴油发电机。但是发电机提供的电压波形太不稳定，那电极需要相当高的电源匹配要求才能充电，因此效率很低。往往一天里，他只有几分钟的机会能够与御坂交谈，更不要说使用能力了。”
那是最真实的一方通行——身体孱弱，抵抗不了外界的打击，前额叶受伤，被剥夺了行动和语言。
离开电能——现代文明的基石，他甚至连一只虫子都不及。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御坂御坂即使自己不吃不喝也要保护他。”
但是他生病了。
十几年来的生涯里，他能够反射一切不需要的物质与能量，动量无法侵入他的身体，也没有半个病原体能够威胁到他。
他的免疫系统脆弱得一塌糊涂。在这个缺乏洁净的食物与饮用水，医疗卫生体系已经崩溃的大低谷，传染病是极度致命的。
“他一天天憔悴下去，御坂御坂只能想办法去寻找药品。但是，不止是他有同样的困扰，也有一些人受困于病痛，盯上了御坂耗费许久才找寻到的抗生素。”
那样的时代，最不可信任的，就是人性。表面上谈笑风生的邻人，会因为一根救命稻草就同你翻脸，乃至痛下杀手。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
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只不过为了生存。
“御坂御坂没法对抗数量众多持有枪支的集团，他们闯进我们的藏身处，掳走了一切，甚至还想把御坂也带走。那个时候，御坂的身体，只有十四岁上下的水准。”
那群人的行为无可厚非。
只不过为了生存。
早知道，在大低谷时期，做得更甚于此的人，更加不计其数。
那可是把同胞也作为食粮的黑暗时代。
这群人，也曾是善类。他们只是选错了对手罢了。
黑色的羽翼，携带着未知的力量，将他们撕裂。
“那是他最后一次解放那股力量。耗尽了所有的气力，为的是解救御坂。”
学园都市最强能力者，一方通行，于大低谷时期死亡。
死因：流感。
人不能脱离于文明而生存，这是人类文明所诞生的理由。
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
半晌，房间的沉默才被打破。
“我不在乎。”
番外个体转过身体背对着最后之作。
“他做过那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御坂才不在乎他的死活。”
——不过，你提到他的时候。语气一下子变得像你小时候一样呢。“姐姐”。
“臭小鬼，给老子活下去，别就这样失去希望。”
第一位在弥留之际抛下这样一句话。
“别消沉了，我看得出的。生活还在，别忘了他的那句话，别丧失希望。那一定也是他想对你说的话。”
数日后。
“乱了，一切都乱了。”
浩瀚的太空中，是两千艘太空巨舰构成的矩阵与卡车般大小的三体探测器的对垒。
力量对比如此地悬殊。
不过，单方面虐杀对方的，并非太空舰队，而是形若水滴的探测器。
仅靠宇宙中最简单的运动——撞击，就能洞穿人类最坚固的防壁。
它的每一个粒子由强相互作用力结合起来。人类没有任何方法在它光洁的表面上造成哪怕一丝划痕。
两千艘战舰，人类全部的战争机器，顷刻间近乎全灭。
“一切都乱了。”番外个体这样对最后之作说道。
文明再一次陷入低迷，或有人情绪低迷，目光呆滞，或有人亢奋不已，用放荡不羁来麻醉自己。
“在这种时候，我们更该做些什么。”
“你真的觉得人类还有希望？”
“我只知道，当没有人继续看向明天的时候，文明才会失去最终的希望。”最后之作在计算器前麻利地工作着。
她转过头向番外个体问：“你还记得早些年的面壁计划吗？那名难以揣测的面壁者的咒语，你还没忘记吧？”
“知道，两百年前的一个笑话而已。”
“至少去看看那颗恒星怎么样了吧。这时代的网络协议太复杂，凭我自己没法进入加密的数据库，我能依靠你的力量吗？”
“真是个没用的‘姐姐’。”番外个体的脸上依然是不怀好意的笑容，她将左手搭在最后之作的肩膀，右手则放在计算机上。
空气中传来紫电迸裂的声音，少女的刘海爆发出几道电火花。此刻，电子在大规模集成电路中告诉地运转着。纳米屏幕上飞速闪现过海量的文字与数据。
恒星187J3X1被摧毁了。
“咒语生效了。”
“既然如此就想办法通知舰队国际吧。”
危机纪元208年。某个深夜。
“都已经三年了，御坂真是受够了！”番外个体仰面倒在舒适的大床上，不满地嘟囔道。
自从三年前水滴停留在太阳同步轨道上之后，就一直在全频段上放射着高强度的无线电波，封锁着太阳这座巨大的灯塔。
尽管这并不影响人类的活动——普通人是感受不到电磁波的——但总有人例外。
对于最后之作和番外个体来讲，这不啻是一种折磨。全频段的电磁波中，自然也涵盖了令电气能力者感到不适的几个波段。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最后之作卧在床上，正捧着一本书阅读着——这个时代，纸质书籍已经很少见了。
“我们该庆幸‘水滴’没有到地面上来对人们大开杀戒才是。天已经快亮了，现在才工作回家，你现在应该休息才是。”
番外个体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御坂去洗澡，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才没你那么厚脸皮。”
浴室里。
少女的胴体沐浴在水汽中，她低着头，恰好过肩的茶色秀发滴落着水珠。她的身材标致，唯独美中不足的是她后颈处的几道伤疤。
突然，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猛地抬起头。
卧室里，最后之作拉开了帘，向窗外望着。自从三年前，她们就作为少数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来客，把家搬到了地面上。虽然生活没有那么便利，但至少这里能够看见真正的天空。
晨光渐渐从东方亮起，星星正从视野中一颗颗地消失，宛若宇宙闭上了她的眼睛。太阳一如既往地升起，如若恒纪元亘古不变的笙歌，给予大地上的生灵无穷的力量。
不过，仿佛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番外个体推开门，身着干净的浴袍。
“消失了。”最后之作轻轻地说。
“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呢。”
最后之作回过身，对着面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莞尔一笑。
“走吧，一起去洗个澡。”
@4了都要恨

贰
——我能请求你保护她吗？
——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不论对手是谁，不论多少次，只要发生类似的事情，你就必须像个方便好用的英雄，赶到她的身旁守护着她，你能答应我这个请求吗？
那是两百多年前一个陌生人对少年提出的请求。
“上条君，现在还没准备好去未来跟你的小女友约会吗？”
“真是……不幸啊……”上条当麻注视着一步步走近的少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喂，我再次声明，我们不是情侣关系啦！只是我对她……”
“是，是，只是做出过重要的承诺是吧。”食蜂操祈步步逼近上条，用挑衅的语气说道。
上条再一次叹了一口气。
“关于我的事情，你应该已经全部忘记了才是吧。”
“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你的记忆，不是应该更早就灰飞烟灭了吗？”
超能力开发是面壁者亚雷斯塔在二十一世纪最大的骗局。号称超过一百八十万的能力者中，只有不足十万人真正拥有超能力。其中，亦有数个能力分支根本不存在，这其中就包括了精神系超能力。在面壁计划后期，为了维护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一些接触过学园都市核心实验的平民被消除了相关的记忆。
然而仿佛是命运安排的一样，记忆中没有对方的两个人在两个半世纪后再次相识。
“你现在这种心理状态，都是因为比尔·希恩斯吧，他在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面壁者呢。”
“没错，我是学园都市第五位的超能力者，这一点我向来深信不疑。”
食蜂沉静地望着对方。
“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承诺过的，要守护御坂身边的世界。”
上条当麻坚毅的眼神望着天空：“就快要开始了，新的执剑人的选举。这关系到文明的生存与否，期间不能出任何纰漏。而在那之后，我就要奔赴未来了。”
“那还真是遗憾呢。”
“不过，”上条把脸转向了对方：“今天或许有时间跟你共进晚餐呢——大概也只有今天行了。”
“真是求之不得呢——上条警官。”
太空城没有昼夜之分，由于没有大气层的散射，即使是运行在白昼一面，也会形成棱角分明的明暗交界线，光明与黑暗各参其半。
尽管要在危机纪元初年，他就曾登上过本土的太空电梯，但上条当麻仍然不大适应这里的环境。
那时，恩底弥翁事件是源于人类内部的矛盾。而现在的太空城，则是人类征服太空的基准点。
上条当麻直直望着星空，视线的末端是四光年外一个小小的光点。他的身体暴露在太空中——但他不会受到真空低温与宇宙射线的危害——对于来自公元世纪的他来说，这种技术简直就是把奇迹化为现实的魔法一般。
他的手机震了起来。
“上条长官，我们的辖区里发生了一起谋杀。”
凶手几乎成功，此时，世界上已经多年没有发生过谋杀了。
“很抱歉，长官，还在休假中就把您叫回来，听说您晚上还有约会？。”
“都推掉了，毕竟不是一般的事态。”
洁白的病房里，是卧在病床上的程心，以及簇拥在她身边的一行人。
“很抱歉，程心博士，这是我们的疏忽，我是这里的警务人员上条当麻，请多指教。”
“没什么。”程心微微一笑，托现代医学的福，她恢复得很快。
“上条先生，什么是执剑人？”
一小时后。
上条当麻推开审讯室的门。
坐在桌前的男人看起来比上条大了整整一辈，穿的是过去款式的皮夹克，右边的袖管空荡荡地垂着。
“托马斯·维德。”上条当麻与面前的男人对视着，男人的神色如同面对着猎物的豹子，让上条感到不大舒服，但他并没有避开。
“你将因为谋杀未遂而被提起指控，你至少要面临二十年的牢狱之灾。证据确凿，我没有什么好问的。”
上条指了指维德的空袖管：“你有权利要求恢复你的健康。”
“不，不需要了，其实我对她并无恶意。这支手臂，就用来当作我付诸罪行的代价吧。”
“执剑人对你来说是那么重要的地位吗？”
“当然。”维德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他忍住了没有发出声音。
“如果不是你的一个竞争对手警告我们，或许你已经成功了，不过，我可不认为一个轻易杀害自己同胞的人有担任执剑人的资格。”
“哦？”维德并没有理会上条的后半句话：“原来是这样，他们的目的果然是排除我这个威胁。”
“什么？”
“如果我当选执剑人，对人类社会会是个很大的威胁。”
上条的眉头深锁，不过他很快便理解了维德的大概意思。
“程心博士仍然有危险！”他大叫着，走出房间去交代布置警力。
半晌，他才回到房间里来。
“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误的话，其他六位候选人，应该都不希望程心博士成为执剑人吧。我不能排除在你之外没有人会打她的主意。”
“也许你想得对。不过我们都知道的一点就是，程心是最不适合成为执剑人的，而如果参与选举的话，她却一定会成功。”维德苦笑着。
“你错了。”上条当麻用严厉的声音说。
“不损及任何一个人，不失去任何东西，每个人都露出笑容，每个人都可以平安回家。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你们这群人，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甚至不惜对柔弱的女性痛下杀手。如果世界真的要由你们这样的冷血杀手来拯救，那么我宁愿世界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我能看出，你跟她是一类人。”
上条当麻似乎没有听到维德的话。他坚定地握起了拳头，决定如同几百年之前一样，用他的力量，来守护这个世界的一切。
“我认为程心博士是唯一适合执剑人这一位置的，至少在不会滥用执剑人权力这一点上，她比你们更值得信任。如果有人想要夺去她成为执剑人的权利，我会毫不留情地将那个幻想抹杀！”
“你太天真了，年轻人。”
@泯灭的阳电子

一年后。
地处原学园都市第二十二学区的地下避难所中的某个房间，麦野沉利双目紧闭，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此刻的她，正在不遗余力地发动着自己的能力。“原子崩坏”具有着强制将电子置于波粒二象性之间的暧昧地带的神奇力量，使用她的力量，能够达到将智子屏蔽在外的效果。
现在，她正在使用这种力量，来隐匿一个重要的人物——
罗辑。
大移民期间，罗辑一直都是是抵抗战士们的精神领袖，即使他不参与任何指挥与行动，他的存在也会为二百万抵抗运动的成员注入力量。在这种状况下，无论是地球治安军和水滴都在疯狂地搜索井欲消灭他。而即便凭借智子，他们也无法掌握罗辑的行踪——这多亏了学园都市残存下来的少数LEVEL5的力量。
房间的门被拉开了。染了茶色头发，身着运动装的青年走了进来。他的腰间，别着一支古老的击发式手枪。
“是滨面啊。”麦野头也不回地说，现在这里能够与她相熟的，也只有滨面仕上了。
“明天有一次行动，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房间里是良久的沉默。
“这次是你负责指挥吗？”麦野站起来，朝门口的滨面走去。
“没错。”
“可是你明明知道的吧，对方可是拥有智子和‘水滴’的啊。作为指挥官绝对会被最先干掉。明明是一场毫无希望的战斗，你何必要这么执着呢？”
滨面笑了：“如果那个时候我抱有这样的想法站在你面前，现在我就不会活着待在这里了。况且，泷壶也在未来等着我呢，还有我们的女儿。的确，凭我的力量没法许诺她们一个美好的世界，但是至少我要为了我自己和她们的尊严而战。”
另一个大房间。
房间的布景非常精致，据说这里曾经是为了学园都市理事设计的。这里有迷你的假山与流水，亦有适合室内生长的植物，地面甚至铺上了细细的泥土，灯光也是按照自然光的规律设计的。房间中央，是大理石质地的茶几。
茶几前坐着的是精神矍铄的百岁老人，而在他对面，是满面颓唐的上条当麻。
“罗辑前辈，对于我那时所做的事情，我仍然没有办法释怀。”
在一年前维德对程心实施行动之后，程心遭到了一次暗杀和两次绑架，然而托上条的福，周密的安保措施使得这位执剑人候选者免遭毒手。
然而这也促成了人类对三体文明威慑的崩盘。
“我只是希望履行好保护身边的人的职责而已，然而却间接地导致了这种事态的发生。我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正义，现在却变成了为害人类的行为。现在的我，到底应该坚持什么样的东西？”
罗辑一言不发，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放了各式各样精美的陶瓷器皿，以及江苏宜兴的紫砂壶——这些纯粹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已经很难见到了。
他将沸水两次入壶，盖上壶盖，再用沸水遍浇壶身，将杯子细致地分组，放在茶托上，再把壶中的茶倒入公道杯中，最后才将其中的茶分别倒入小杯。
罗辑把碧绿的峨眉雪芽端给上条。
“现在这些东西真的很难找，别糟蹋了。”罗辑操着一口异常流利的日文，对上条的迷惘却绝口不提。
“在我年轻时，茶道在中国早已不再流行了，反而在你的国家发扬光大起来。在日本，茶有茶道，花有花道，香有香道，剑有剑道。然而我们中国人却不轻易言道，你可知这是为何？你自己的‘道’又是什么？”
“请罗老明示。”
“少年人，你以为倘若你不曾采取行动，现在这一切就会有所改观吗？”罗辑以鹰一般犀利的目光盯着上条。
“世界已经变了，在威慑的温暖摇篮里，人类早已从大人变回了孩子。即使你没有做出行动，即使程心她不存在，人们也不会选择正确的人作为执剑人，所有人都希望执剑人只能够威慑到三体文明而不会对地球产生威胁，多么可笑的幻想。”
上条当麻手中没有拯救世界的钥匙，或许他曾经拥有过，然而现在时代已经大大不同了。挽救这个世界免于毁灭的，不会总是同一个英雄。甚至可以这样说，世界的拯救与毁灭，与英雄没有半点关系，而是千千万万人共同作用的结果。
“如果这样的话，迄今为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啊。我又到底该怎么办？”
“呵，”老人轻翘起了嘴角，望着池中的光景：“即使是一尾池鱼，我也不敢说一动一念尽在掌握，何况是人，更遑论理解整个世界。无论你想要算无遗策也好，想要万无一失也好，‘算’都只是‘术’罢了，‘道’才是‘本’。你太过注重于你的‘术’了，反而使你忘记了你自己的‘道’。”
面对这番话，上条迟迟没有反应，他垂下双眼沉思，每一秒他都在细细地咀嚼着这一番话。房间里没有现代化的设施，也无法计量时间，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上条抬起头来，用明澈的双眼直视罗辑。
“我明白了。罗辑前辈。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请便。”
“您所奉行的‘道’又是怎样的‘道’呢？”
罗辑笑了笑，那感觉就像是数个世纪前他对弗里德里克·泰勒所展示出的笑容一样。他端起茶杯：
“喝茶。”
四个小时后。
“一旦大家抵达战场——立即按照之前的配置分为四人一组的小队——保持各小队之间二百米米等距！心中的杂念全都放下，开始进攻。每队必须有一人负责警戒，一旦发现有‘水滴’或者重型武器立即发射撤退信号！各队队长负责各自指挥进攻。”滨面仕上坐在卡车的副驾驶位置上，用无线电向他的战友们布置战术——并不是为了成功地对地球治安军造成重大打击，而是为了在遇到敌人强大火力的时候，尽可能地分散撤退，减少伤亡——他的战友有相当大的比例都是在学园都市生活过的坚强的人们。这里是他们的主场。
“再多说一句。这只是一次突袭，而不是战役。只是为了展现火力，我们都知道对手掌握着什么样的力量。大家切记不要勉力而为，我们的目的是延续人类文明的火种，而非像个傻瓜一般断送自己的性命。如果你们执行命令正确无误，听到撤退信号后各条战线会合撤退——那时你们就能回家了。有问题吗？”
上条当麻就在滨面的旁边，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学园都市虽然已经废弃了，但道路还能用。这片地界曾经是第七学区，亚雷斯塔的官邸所在之处，然而那座没有窗户的大楼，不知何时起就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摧毁了。
“经历了好几次战斗，现在你变得愈发有领袖气质了呢。”上条对滨面说道。
“呵，”滨面不置可否：“倒是你，到处躲躲藏藏了大半年，怎么今天决定打起精神出来参与战斗了？”
“躲着也没什么用，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就算不知道怎么去改变它，好歹也要做一点什么。”
“十有八九会死掉的喔。”
地球治安军手中所掌握的武器，远远不是抵抗组织所能够抗衡的。倘若是‘水滴’出现，他们所面临的命运就是全灭，他们只存在象征意义的抗争，代表的是人类最后的一点骨气。
“滨面，西北两公里处有治安军的小股部队，似乎还没有发现我们。”电台里传来同僚的声音。
“配合周边的小队实施偷袭，如果失败就按照计划撤离。”
“了解。”
滨面叹了一口气：“这次是我们的运气好，以往十次里有九次都会被提前发现。”
“你已经参加过那么多次指挥行动了吗？”
“不，只有三次而已，上一任指挥官是木原。”
“木原？！”
“不愿意透露名字的指挥官，但是他的战术能力真的很出色。可惜了。”
“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也只有一个多月而已，被机载的高能粒子束直接击中，走的时候没有痛苦。”滨面毫无语气地说出这番话，仿佛只是在回忆早餐吃了什么一般。
突然，车子向左方偏了几度，巨大的惯性力让滨面的身子重重地前倾，是上条猛踏刹车所致。
“那是什么？”上条指着前方的天空。
一道炽热的裂痕将天空一分为二，扩散开来，裂痕的前端，是在天空中缓缓移动的亮点，就如同黑夜中的流星般闪耀。从距离和产生的效应看来，其速度明显已经远超热障。
“滨面！有埋伏！”电台里传来的，已经不是先前那个人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巨大的轰鸣和金属材料受到重压的声音。
“该死！”滨面仕上大叫着推开车门，他的手中，是一把长长的粗管步枪。
随着一声急促的啸叫，一颗信号弹飞上了高空，与历史上的燃烧式信号弹不同，滨面发射的是能够长时间停留在高空并发射光学、电磁信号的悬浮信标。此时，全力撤退是部队的当务之急，为此他发出了这样的信号。
然而，这也暴露了他们小队的位置。空中的光点似乎觉察到了信标的坐标，转向朝他们驶来。
“你在干什么，滨面！”
滨面仕上跃到卡车的后面，那里是一架对空地两用加特林电磁机炮，具有足够远的射程和精度，还是学园都市曾经的杰出之作。
“你快些从下水道离开这里，如果不出意外，这次的牺牲恐怕十分惨烈。不管怎么说，这个辖区的治安军竟然装备了高超声速战斗用飞行器，我得把那个东西打下来！”
“别胡闹了！那毕竟是过时的产品！”
“你以为我是谁？”滨面面不改色，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然而，没过几秒，他自己的身体便被一股大力拖向了身后。不是别人，正是上条当麻，他用力地将滨面拖到了排水系统的入口旁。
“你在胡闹什么！”
“我见过那东西，那是‘水滴’。”上条当麻的表情沉静而可怕。
“什么……”
抵抗运动成员与地球治安军的冲突，并非每次都需要“水滴”这种可怕的武器出动。毕竟即使没有三体方面的支持，地球治安军也是占据相当大的优势的。然而当“水滴”出动时，那总是意味着同一个结果：
当地的抵抗运动成员，全灭。
但是上条并不知道这一点。
“你是抵抗运动的指挥官，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得活下去！你与我不同，我一直孤身一人，但你还有妻女不是吗！”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滨面想起了泷壶理后和他们的女儿。而正是这一刹那的犹豫，让他活了下来。
上条用力拽住了他的衣领，把他丢入了下水道。
随即，他便看到了水滴光洁的表面上自己的倒影。
说“看到”并不准确，在以十倍声速飞行完成这段距离需的时间内，人的神经系统远远不能胜任一个完整的反射。
“抱歉了，御坂……”
“没法和你完成在未来相会的约定……”
滨面仕上推开门：“都结束了。”
“听说这次你们遭受到了‘水滴’的袭击，你居然还能完整地回来。”麦野依旧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你可以停下能力了，‘万有引力’号发布了广播。”
麦野与滨面对视着，沉默了一小会儿。
“是吗，那么可以唤醒泷壶她们了吧。”
“嗯。”
滨面低着头，眉头紧锁，继续说：“如果没有他，这次我应该也就回不来了。”
“虽然这次他没能拯救世界。”
“但他救了你的性命呢。”
“他是个英雄，一直都是。”
“嗯。”
@bloodelf08

叁
——就算是我，也是能够战斗的。
——就算是我，也能够成为你的力量。
——没有理由让你一个人受伤下去。今天就由我来战斗，我会让你安心的。
——这次，你不会落单了。
坐在公园长凳上的少女呆呆地注视着挂在手机上的吊饰，有些小孩子气的纪念品表面光洁如新，丝毫看不出几个世纪的岁月对有什么影响——它伴随着美琴一同在睡梦中走过了近四百年的岁月。
这里是亚洲三号太空城，其内部是以学园都市为蓝本进行规划的，居住着五百二十万人，是六十四座太空城中人口第二少的。人口结构更是最年轻的。
身边的一切明明和那个时代那么相仿——公园草地旁的自动贩卖机，架设在人工河流上的金属桥梁，街道上盘桓着的清洁机器人……然而这一切对于美琴却无比陌生。
——就算一切都没有改变又怎么样？重要的人已经一个一个地离开了，尤其是那个笨蛋。
“我会完好无损地回来的，我们就约定，在那个时候再次相逢吧。”
——然而你不可能永远扮演救世主的角色，你这笨蛋，为什么老是爱逞英雄。
美琴从长凳上站起来，缓缓地走到贩卖机前，从短裙的口袋掏出一枚硬币，塞了进去。
不是自己习惯的椰子苹果汁，也不是初春饰利钟爱的草莓关东煮，一瓶普普通通的蒸馏水从贩卖机的送货口吐了出来。
美琴步行在行人稀疏的街道上，左手提着水瓶，右手则紧紧攥着手机和挂在其上的跳子吊饰。
大概已经是晚上六点左右，此时天色已暗，悬浮在太空城中央的人工太阳的输出功率正在缓慢减小。美琴仰起头，看到的并不是习以为常的晚霞，而是太空城另一侧鳞次栉比的建筑。
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少女将喝了一点的水丢进垃圾桶，拐进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
太空城的功能决定了它对强度的要求极为苛刻，因此它的整体结构基本上应用了纳米材料。然而，传统的金属材料并未被废弃，在对强度要求较低的城内建筑中，拥有几千年历史的金属材料仍然大规模地沿用着。
美琴闭幕凝神，开始发挥起自己的力量。她利用磁力线将自己与金属墙壁连接起来，产生浮力，缓缓地朝上空漂去。曾经的她也在学园都市中用同样的方式行动过，然而在太空城中却有所不同。在科氏力的影响下，她的身子总是朝一侧偏去。
适应过后，美琴很快便到达了太空城的中轴线上，在这里，人工重力化为乌有，她无需发动能力便能维持在这一高度。这里距离地面约莫有四、五千米的样子，此时的人工太阳已经完全暗下来，光度大概只有月光的程度，根本没有人能够发现高空中一个纤弱的身影。
美琴决定最后再看这座城市一眼。
她望着整座城市，此刻，她位于亚洲三号的中央，一切都在以她为中心旋转着。万家灯火一盏盏点亮——这只不过是苍茫宇宙中的一点微光罢了。
美琴转过身，向中轴线上太空城的港口飞去。
一刻钟后，她已经置身于直径数千米的巨大广场边缘。她的背后是太空城和巨大的气体行星，而眼前则是横亘与漆黑帷幕上的星河。
“这儿真美。”美琴不由得对她从未见过的景象赞叹道。
——然而这又如何呢。
家人，挚友，早已随着时间而化为尘埃，如今的世界，美琴已经完全没有了归宿。
最重要的是，那个笨蛋，居然不顾与自己订下的诺言，又跑去逞英雄。
——你就那么喜欢惹我不开心吗。
——到最后，也没能对他说出心中的想法呢。
御坂美琴掏出手机，注视着上面的吊饰——如今它的另一半，早已不知所踪——曾经美琴还从北冰洋的沿岸寻回过它，然而如今身处四百年后，几个天文单位之外，想要寻回失去的东西，却是再也不可能了。
与太空直接接触的空气很冷。那种刺骨的寒冷，有点像那一年在俄罗斯的感觉。
代表着最后希望的磁力线，被寄宿着不明力量的神秘右手所切断，也把他生还的希望残忍地扑灭了。那个时候，自己绝没有想到，那个少年还能够完好地归来。
只是今天，奇迹不会再次出现。
美琴把跳子捧在胸口，默默地合上了眼。
将身体与太空港连接在一起的磁力被能力倏然切断，在离心力的作用下，美琴的身体离开了人工大气的范围，向冰冷的太空中飞去。
——再见了，我十五年的人生。
——那个笨蛋，竟然使我做出这种有失体面的事情，等见了面一定不会轻饶他！
暴露在真空中，人体不会爆炸，血液不会沸腾。由于真空空间绝热性良好，人也不会因为寒冷而死亡。在缺氧的状况下，意识大约可以维持十几秒。减压造成的血栓会令血液循环停止。太空环境里，人会慢慢地死去，逐渐变成一座漂浮在轨道上的冰冷墓碑。
美琴呼出了肺部的空气，她不想死于肺部的剧烈扩张。呼吸的过程中，口腔和鼻腔中的水分迅速地蒸发，令她感到分外寒冷。此后，由于联通了真空环境，她感到舌尖上的水也开始沸腾。
——这种时候，如果那个笨蛋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奋不顾身地跳出来救我吧。
一只手突然搭上了美琴的肩膀。
@ALEX井君

只是一瞬间，美琴感到身边的新鲜空气再度扑面而来，她的身体，从一无所有的太空中回到了平台上，没有经历加速度的变化，而是点对点的移动。
这种感觉，自己曾经无数次地经历过。
“黑子……”美琴转过头去，她的面前，站着的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穿着一模一样制服的双马尾少女。
“姐姐大人！你这是在干什么！”白井面部的表情混杂了嗔怪和怜惜，眼角还泛着点点泪光。
“我不知道……黑子……我以为你已经……”
白井将手指轻轻地竖在美琴的唇上，打断了她的话。
“这样做是不对的哦。我已经知道那位先生的事情了，想必姐姐大人一定日日夜夜都在为此伤神吧。”
美琴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但这个表情马上又被其它表情掩盖住。美琴是个懂得隐藏表情的人。然而正因为如此，才更显得脆弱。白井对这点非常清楚。
“姐姐大人，一直以来，每当你面临绝境的时候，那位先生都会挺身而出。我知道他是姐姐你最坚实的依靠。但是在他之外，还有黑子也想在背后永远支持着你，陪伴着你，成为姐姐大人的力量。”
“所以啊，这次也请给我一个机会吧，让黑子也来守护姐姐大人的世界。”
白井黑子双臂环抱，揽住美琴的腰，扑进她的怀里。
“黑子……”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在……你知道吗，当我孤零零地在这里醒来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没有任何依靠了。只要你还在就好……谢谢你……”美琴没有推开白井，而是同样将她环绕在自己的怀抱里。
这是四百年后的重逢，现在的白井，是唯一能够让美琴能体会到一丝温暖的人。
二人回到了太空城内。
“黑子，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呢？”美琴手中端着红茶，向白井问道。
“也就是在三个月前吧，居住在欧洲四号太空城内，消息比较灵通，我能够得知姐姐大人这几天苏醒也是得益于此。说起来，姐姐大人现在有住处吗？”
“很简陋的地方就是了……”
“那么，就来跟黑子住在一起吧”
欧洲四号太空城是掩体世界中最富庶的地方，人口也是最少的。刚走进白井的住所时，美琴看到的是在小太阳照耀下熠熠生辉的精致别墅，带有宽阔的草坪和干净的游泳池。即使比起过往的常盘台也毫不逊色。
这里的生活恬静而高雅。美琴经常可以到环海之畔垂钓，或是参加一些举办在豪华游艇上的酒会。
某个夜里。
白井别墅中的大床上，美琴正抱着抱枕仰面躺着。天花板上是太空城外星空画面的实时全息投影。
“姐姐大人……”黑暗的房间里，传来了细若游丝的声音。
“嗯？”当美琴反应过来时，她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带着诡笑的黑影。
“呜哇！黑子，你干什么！别戳我的耳朵啦……呜……也别乱摸人家的胸部啦！”
房间里响起了哔哩哔哩的声音。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变态呢，黑子！”美琴坐了起来，向倒在地上的白井投去无奈的目光，开始整理起被弄乱的睡衣来。
“哦呵呵呵呵，毕竟好久都没有在一起温存过了呢。姐姐大人的电力还真是丝毫不减当年的威力。”白井不顾还在抽搐的肌肉，硬生生地爬了起来。
美琴叹了一口气，拉过黑子的手：“不过，多亏了你的‘变态’，这些天，我觉得好多了。”
“不过，姐姐大人对于那位先生的死，仍然没办法释怀吧。”
“怎么会呢。”美琴摆出了微笑的姿态。只不过，任谁都看得出，她微微翘起的嘴角挂着一丝抹不去的忧伤。
“对了，黑子。你有自己的飞船吗？我想回地球散散心。”
“对了，黑子。你有自己的飞船吗？我想回地球散散心。”
两天后，一艘具有流线型外观设计的小型行星际飞船将发动机喷口对准前方，开始减速，缓慢地泊入地球静止轨道。
在减速产生的1G惯性力作用下，美琴和白井得以稳健地站在舱室内。她们正透过信息窗口遥望着四万千米外这颗蔚蓝的星球。
她们离开这里，已经接近四百年了。这段时间里，她们先是在火星城市内度过了冬眠，后来又被转移到掩体世界，这才没有因为大低谷和威慑失败这些事所唤醒。
四百年，足够将很多事物化为泥土。
“要回学园都市那里去吗，姐姐大人？”白井问道。
“不了，”美琴颔首微笑着答道：“这次，我想去另外一个地方看看。”
飞船开始变轨，轨道倾角和半长轴同时发生了改变。变轨完成后，飞船的速度将不断上升，沿着一条平滑的弹道向北欧的某处驶去。
白井的飞船是一艘小型的行星际飞船，使用了能够往返于固态行星表面的设计，因而无需穿梭机便能往返于空天之间。
飞船在一块直升机的停机坪上降落，这里已经有些年头了。二人走下飞船，白井惊愕地环视着四周的景色。
远方的雪山、面前的湖泊、湖边的草原和森林，浸透了一股纯净的芬芳，一切都像是刚从童话中搬出来一样，清新的空气有淡淡的甜味，连太阳都似乎小心翼翼，把它光芒中最柔和最美丽的一部分撒向这里。湖边还有一座以一幢别墅为中心的小庄园，看上去风格十分古老。
两个人穿过齐膝的草地，走上一座通向湖中的栈桥。栈桥明显已经有些年岁，虽然曾经是用上等的木料加工的，但走上去还是不由得吱吱作响。在栈桥的尽头，美琴扶着栏杆，看着如镜的潮面上雪山的倒影，周围是清甜的空气和明媚的阳光。
“想不到姐姐大人居然知道这样的地方呢。”
“很小的时候，父亲带我来过这儿住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他就把这块土地赠送给了联合国。几百年的光景过去，这儿的风景一点都没变呢。”
美琴带着白井查看别墅的各个房间，不同于庭院外面的光景，这里不久前似乎还有人居住过，因此并没有十分破败的感觉。别墅里每个角落的布置都给人一种高雅的宁静感，书房里摆满了古旧的线装书。房间里的画作，比美琴的记忆中少了两幅但与古典气息浓厚的房间并无不协调之感。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呢姐姐大人，你想要留在这里吗？”
“是呢。在那边的时候，脚下踩着的是茫茫的太空，总觉得不踏实。只有回到地球站在大地上，才有安心的感觉呢。”
“那么，黑子也陪你待在这里。”
入夜，美琴把把那码好的果木放进壁炉中，用电火花点燃了下面的引火物，然后坐回到一边的沙发上。
“上一任在这里住过的人似乎特别喜欢神话宗教之类的书籍呢。”美琴翻开手中的《埃达》，对黑子说道。在这里翻看书房里的书时，美琴发现书架上全部都是与各种神话传送相关的作品与文献，还有以她看不懂的文字作成的手抄本。
“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喜好嘛，就像姐姐大人你，到现在也还抱有小孩子气的喜好。”
“谁……谁说我小孩子气了……”美琴飞红了脸没底气地反驳道，手中的书又翻过了一页。
诸神的黄昏，记载了北欧神话中世界的毁灭与重生。
似乎就是人类文明未来的缩影。
美琴愣了愣：“黑子，如果黑暗森林打击到来时，我们仍待在地球，会不会很危险？”
“如果准备得当，在预警发布后第一时间逃离，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么，黑子，你有想过打击之后，太阳毁灭之后，我们的生活会怎么样呢？”
美琴并不是适合在太空中生活的人，她向往的是阳光下温暖的生活。过去，她经历了太多的黑暗。脚踏着虚空的太空城生活，对美琴来说是极不适应的。
沉默了半晌，黑子发话了。
“到那时，不论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不管那时的生活怎么样，黑子一定会陪着姐姐大人的。”
美琴露出了一丝浅笑。
“谢谢你，黑子。”
——不管是我熟悉的生活，还是那个笨蛋，都不会再回来了。但是只要重要的人还愿意陪伴在我的身边，我就没有理由不继续战斗下去。
——我可真笨。竟然在小学妹面前那样地不振作。
这一夜，美琴睡得格外香甜。
这是她们回到地球后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也是美琴最后一个能做上美美的梦境的夜。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泼洒在美琴的脸颊，她慢慢地张开双眼。此时的太阳已经越过了山麓，想往常数亿年一样将能量泼洒在大地上。幽蓝的湖水反射朝阳的光芒，将一片金鳞映射在少女的眼中。
“黑子？”美琴突然发现，睡在一旁的白井不见了。
“姐姐大人早上好，我在这儿呢。”
一个声音从卧室门口传了进来。此时的白井已经穿戴整齐，似乎是要出门的样子。
“你这是要……”
“虽然很想跟姐姐大人在这里多享受一些共同的时光，不过有一个坏消息不得不说了呢。”
美琴屏住呼吸，仔细听清了白井的下一句话。
“黑暗森林打击降临了。”
@哥很闷烧

太阳系预警系统已经于五个小时前证实，对本星系的黑暗森林打击出现。
这是一次维度打击，将把太阳系所在空间的维度由三维降至二维，这将彻底毁灭太阳系中的所有生命。
预计整个过程在八至十天内完成，截至公告发布时，太阳系三维空间向二维的跌落仍在进行中，且规模和速度正迅速扩大。
已经证实，脱离跌落区域的逃逸速度为光速。
一个小时前，联郑政府和议会已经通过决议，废止有关逃亡主义的一切法律。但政府提醒所有公民，逃逸速度远大于目前人类宇宙飞行器的最高速度，逃亡成功的可能性为零。
太阳系联邦政府、太阳系议会、太阳系最高法院、太阳系联郑舰队，将行使职责到最后一刻。
这是联邦政府正式发布的打击警报。
时隔四百年，美琴回到地球的第一趟旅程，就这样在不到二十四小时内完结了。
两个人乘坐的飞船高速掠过月球表面，依靠引力弹弓效应获得了新的速度增量，朝冥王星的远地点驶去。窗口外，地球有一小半仍浮在月球的地平线上，而这一半影像也很快会消失在视野里。
美琴正望着窗口外那一小片蓝色出神。
“黑子，我不想走。”
“咦？”黑子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美琴指了指墙上的屏幕：“逃逸速度是……是光速不是吗。也就是说，太阳系里没有任何东西能逃脱吧。”
“但是，姐姐大人，如果……唔……”
“别说了，黑子。我知道，在这种时候，所有人都想尽量多争取时间吧。”美琴温柔地将手指竖在白井的唇上。
“反正一切都要结束了，但是啊，毕竟是阔别了几百年不曾回来的地方，如果要在太空中结束一切的话，会有种莫名的不快呢。”
“黑子，我们回去吧。”
——回到那个能够称之为“家”的地方。
“至少在那儿，我们还能在一起，再看一次晚霞。”
白井笑了。
“我说过的，我会一直和姐姐大人在一起。”
这些天，御坂美琴和白井黑子一直在人烟稀少的各个大陆上游荡，她们乘着飞船飞过一望无际的森林，与马儿一起在草原散步，行走在没有人烟的海滩。几乎所有城市已经被森林和藤蔓所覆盖，几千年文明的痕迹正在渐渐被自然所掩盖。
这一天的深夜，飞船降落在一片几乎已经被绿色覆盖的石板路上。曾经的这里，是二人不能再熟悉的地方。石板缝里的杂草水盈盈的，似乎不久前曾有过降雨。
第七学区的建筑，有的已经拆除，有的因为一百多年前的战乱而被摧毁，有的则是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消弭。
不过学舍之园大致上还得以保存以前的风貌。
两个人的脚步在静谧的夜空里回荡着。
“不知不觉就回到这里来了呢。姐姐大人。”
“呵，是啊。那些天，一直都在这里被罚去打扫呢。”美琴站在蓄满了半池水的泳池前，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真想回到过去的好时光呢。”
“我可是一点也不遗憾哦。”美琴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最后一枚硬币高高地弹起。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与震动，数米高的水花飞溅而起，空气中布满了细密的水雾，向雨点一般地跌落下来。
“这段时光，一起与大家在一起，并肩战斗过，笑过。我可是一点也不遗憾呢。”美琴扬起头，罔顾星空里两个不和谐的发光椭圆形，温柔地说。
“黑子，能跟你在一起，我很幸福。”
晨曦划破了东方漆黑的幕，太阳最后一次呈现在地平线上。
大地开始剧烈地震动，一切都在分崩离析。这是由于地球跌入二维空间使其地壳应力分布不均匀造成的。
一切都将不存在了。
白井怀中抱着美琴，一步一步向空中移去。
无限薄的巨画由远及近，吞没了远方的海，吞没了脚下的的土地，向两个人逼近。
“这种时刻能够跟你在一起，真的感到没有什么遗憾了呢，黑子。”
“姐姐大人……”
@星路浩瀚

终篇
几艘飞船漂浮在空间里，彼此保持着互相静止的状态。如果不通过仪表上的数据，很难得知它们正在以逼近光速的高速行驶着。
透过窗口，看不到一丝一毫星光。
身材纤细，面容精致的女性身着轻便的舱内工作服，坐在飞船上的某个小庭院内。庭院精致而美观，有一串清泉从芳草中间汨汨淌过。
“感觉真是与众不同呢，这里的人什么时候学起太阳系人类的生活品味了？”庭院的入口处，一个声音淡然地传来。
女人转过头朝声音的来源望去，此时门口站着一名少女。
她有着茶色的短发与瞳孔，身上是灰色的短裙，短袖衬衫和薄薄的毛衣，头上还戴着一副夜视镜般的东西。
“因为这十多年来——当然是以我们的参考系来衡量，大部分人都是醒着度过的呢。如果没有做好平平淡淡过日子的准备，在这片暗无天日的太空里，恐怕谁都会崩溃的吧。”女人微笑着回答道。
“多谢这些年里各位对御坂的照料了。那么您是？”
“我是智子。”
女人的脸上是难以捉摸的表情：“跟你一样，也是人造的产物。”
一边的少女并不感到惊奇，在她搭乘上末日飞船之前，就曾几度见过智子——只不过那时是不同的面貌罢了。
御坂走到茶几前，坐到智子的对面：“这次唤醒御坂，是由于已经抵达宇宙的末日了吗？”
“不妨晚些再说吧，比起那些，我想听听你在地球经历的故事。”
少女心里很清楚，智子对于发生在地球上的那些实验是无不知晓的。然而智子此刻却提出想要听到她的故事，大概是在人类的飞船上漂泊许久，变得更为贴近一个人类了。
“……”
“正如你说的，御坂是人工的产物，廉价的玩偶罢了。但是那一夜，那个少年，把御坂从濒临死亡的境地中解放了出来。让御坂真正认识到了自己的价值——我的确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存在。即使自己的生命没有任何价值，也不代表就能够随意死去，因为总会有人会为失去这个生命而感到悲伤。从那一刻起，御坂10032号也想用自己的手创造有价值的东西，去完成并且守护他人的梦想。”
智子抱着膝，侧耳听完了少女的叙述。
“那么现在，是你伸出手，让未来的人们还能够抱有梦想的时候了。”智子站了起来，走到墙壁挥了挥手，打开了一个信息窗口。
窗口中是飞船外太空的实时图像，漆黑无比，没有一丝星光，简直就像是坠入一个无穷大的黑洞当中。
“回归运动失败了，宇宙的总质量没能恢复到临界质量之上。已经有数百亿年没有新的质量回归到大宇宙中了。这样下去，再过千亿年，万亿年，宇宙都不可能恢复到收敛的状态。总而言之，宇宙已经……”
“宇宙已经死了。”
少女的口中平静地冒出这句话。此刻，宇宙已经死了，无论是悲伤，愤怒，遗憾，焦虑，失望，都无法改变这样一个不可逆的事实。
一千亿年前，宇宙从某个奇点开始，从拥有多个维度的田园时代，一步一步，成为了现在三维空间已经所剩不多的黑暗时代。现在的宇宙，就是一口巨大的棺材，笼罩着其中的一切。卑微的生命，只有躲在黑暗的阴影，等待死亡的审判。
时间的确是最大的赢家。
“但是你是与众不同的。”智子说。
“你的身上，拥有重新开启光明的钥匙。”
真空极化。
浩渺的太空当中并非一无所有。
相反，真空中拥有无限不断涨落中的虚粒子。它们在真空的海洋中成对地出现，随即湮没。这当中蕴含了难以想象的能量。
在黑洞的视界处，一对凭空发生的虚粒子会被巨大的引力场拆分掉其中一个，而另外一个则会成为真实粒子。
巨大的电场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将具有正负电荷的虚粒子对瞬间拆散，使其成为空间中的实粒子。在这一点制造出近乎无限的物质与能量。
这就是开启一个新宇宙的钥匙。
“不行，我不能答应。”厚重的声音在舰长室中响起，这声音来自一个黑暗战役中的传奇人物。如果没有他，很可能星舰文明早已不复存在。如果没有他，整个“蓝色空间”号上的人都会面临被审判的命运。如果没有他，“万有引力”号或许已伴随着引力波天线破灭在太空。人类文明的星星之火更不会仍在这宇宙中延续。
褚岩现在几乎快一百岁了——当然是以他的生理年龄来计算，但他依旧很精神，面色红润。不知是不是接受了特殊的医疗待遇，如果放到公元世纪，他看起来就如同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一般。
他否定了智子的想法。
“我们早已论证过了，那种程度的力量，想要引发出高上六十个数量级的大爆炸级别的真空极化，简直就是神话。如果勉力而为的话，恐怕结果就是仅仅炸掉我们的飞船而已。这种成功率为零的尝试，我不可能批准。”
少女在门外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褚岩说的没错，她的力量，还不及御坂美琴的万分之一。而要制造出能够诱发真空极化的强大电场，即使是美琴本人也不可能做到。
“拜这个时代的科技所赐，我们能在飞船里过上相对安全的生活——即使在宇宙末日也是如此。但这一切不容许有一点点闪失，要重启这个宇宙，哪怕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功率都不能贸然为之。而在研究出将宇宙归零的方法前，生存是我们的第一要务——你就姑且顺了我这把老骨头的独断专行吧。”褚岩挥了挥手，用鹰一般的目光盯着智子。
“这是你作为舰长固有的权力。作为来自异星的人，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舰长，我可要提醒你。你认为在这个已经死去的宇宙里，这个早已切断了星舰与那些世界纽带的小文明的科学技术，还能有多少进步的余地？”
智子转身离去，她知道舰长的为人。褚岩为了星舰文明的生存，在任何事情上都是谨小慎微。虽然他已经淡出了文明的管理层，但他手中依旧毋庸置疑地掌握着权力。没有完全的把握，他是不会允许这种行动的。
“真是意料之中呢。”走出舰长的房间，智子拉住少女的手，对她说道。
“不过，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限制你的行动。”智子叹了一口气：“没人能够命令你，如果你决定行动，也不会有人阻止你。”
“不，御坂并不打算那样做。”
“什么？”智子停住脚。
@一只无名氏

“如果没有完全的把握就那样做，就等于是在杀人吧。御坂也不想用这五艘飞船上上万人的生命，去换取一个飘忽不定的结果。”
“你还真是善良呢。”智子突然笑了，她的脸上是满怀了母性的笑容。
“不过，御坂啊，你还没有认识到自己与众不同的那种能力呢。或许今夜，你该照照镜子好好端详一下自己。”
入夜。飞船内的光线暗了下来，先进的光学系统营造出一种月光从窗口洒入的景象，使人产生昼夜分明的感觉。
此时的褚岩面对着信息屏幕默思着。
飞船的景象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黑，真他妈的黑啊。
几年前看到的还能够看到大片大片的星空，然而现在，所有恒星早已经熄灭，宇宙中所剩下的，只有数不尽的引力的深渊和分布在各处的低维度空间。
身后，舱室的门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人是智子。
“你还没下定决心吗。我们的能源不多了。”
褚岩背对着智子，没有回答。
飞赴末日的星舰文明拥有当时人类最前沿的科学技术，以真空零点能作为主要的能量来源，并且拥有常温核聚变以及反物质能源作为应急储备。在理论上他们的能源来自于真空，是取之不尽的。
——但是那是这个宇宙在八百五十亿年前的理论。
出于某种不明的原因——或许是宇宙在大尺度时间跨度上演化导致的，狄拉克之海在冻结，从真空提取能量的壁垒愈来愈厚。总有一天，这条获取能量的道路会被封死。
在宇宙末日之后，褚岩率领的五艘飞船迟早会迎来自己的末日。
“这件事情本来是高度保密的，不过是你的话知道了也不奇怪。倒是麻烦您不要说出去。”
“那与我无关。我来找你是为了谈谈御坂的事情。”
“你也很清楚，她的力量根本微不足道。现在提取零点能已经十分困难，要通过真空极化给宇宙注入能量，实在是天方夜谭。”
“那么如果利用到完全高上数个层次的力量呢？”
褚岩转过头，诧异地看着智子。
“你是指，重新开启那个‘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
“不，不对。”褚岩皱了皱眉，摸不清智子在想些什么：“绝对能力只是理论上存在的一种形式，就算真的能够达到，在数量级的巨大差异下，仍然不可能对宇宙造成大的影响。想得夸张些，最极端也只不过能触发星系级别的能量吧——最后只能招致我们自己的毁灭。”
智子叹了一口气：“一直以来你都谨小慎微，不择手段。这才使地球文明得以延续到今天。不过我真想问问你，你追求的，到底是宇宙的延续，还是你们这些人的生命。”
“全部。”
少女坐在床上，面前一面镜子——不是利用信息窗口的实时成像，而是一面货真价实的镜子。
——与众不同的那种能力，会是什么？
——御坂只是容器中诞生的复制品，性能不及姐姐大人的万分之一。如果说有只有用御坂独有的力量才能够达成的事情，那会是什么呢？
“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面对面地进行交流吧，但愿你在另一边听到这个声音不会太过惊慌/return。说的准确些，那种力量其实并不是属于你的呢/return。”
少女猛地抬起头——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简直……简直与自己的声音一模一样。
她环视着整个房间。
没有人。
唯独少女和她镜中的像形影相吊。
“御坂可以解答你的疑问喔/escape，不对，与你对话时使用‘御坂’这个称谓感觉很不自然呢，那么就用‘我’这个词汇好了/return。”
这一次，少女看见了，与她进行对话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正是镜中的自己。
就像是自己出现了多元人格一样。
“你……是谁……”
“姑且把御坂……把我当做你的另一个人格吧/return。我是所有‘妹妹’的意识聚合而成的整体，不光能够存在于御坂网络当中，我还可以寄宿在每一个妹妹的意识中/escape。自从御坂网络停止运作以后，我就一直与你在一起，只是到今天为止一直都没有露面而已/return。”
“这……”御坂妹妹显然很难理解。
“嘛，与自己的另一面意识沟通果然比与外人方便得多呢/return。毕竟是共用着一副躯体——不过冬眠的时候也会陷入无意识的状态啊，比起来还是有网络的时代比较方便/return。”
“智子说的那种力量到底是什么？”少女的心态平和了下来。
“那种力量就是——”
“我这个存在啊。”
“我当然希望有两全其美的方法。”褚岩苦笑道：“但是这怎么可能呢。现在重启宇宙对于我们几乎不可能，与其博取那微小的可能性，还不如让文明的人们再过几年安生的日子。再者说，宇宙中或许还有其他在追寻归零的文明。”
“把赌注押在未知的文明身上，可不是你的作风。”
“大概吧……你说的更高层次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智子绕着褚岩的桌走了半圈，坐在他的椅子上。
“大概几天前，也就是御坂醒来那时，我才意识到她的存在。表面上跟我有几分相似——都是作为意识体存在依附于某个载体身上。但本质上又完全不同，她起源于学园都市的超能力，因而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我与她交流过后才知道，那是介于‘生’与‘死’之外的意识体，更确切地说，她已经超越了‘存在’与‘不存在’的界限，用常理是无法解释的。”
智子调皮地翘起嘴角。
“每一个面壁者都是了不起的战略家。罗辑给了人类文明数百年的机遇。而亚雷斯塔竟在无意中创造了一个能够挽救宇宙的机会。只是这次，要看你能否选择这次机会了。”
褚岩的面色严肃得可怕
@黑森林冰糕

“那种能力要怎么运作？”
“我也不清楚整体意识能够爆发多大的力量。要形成能宇宙大爆炸的真空极化，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制造出异常巨大的电场这在技术上是不可能的。另一种方法是将一个稍小的场在一定时间内维持住——虽然说稍小，但在能量等级的差异下仍然不是我们所能够承受的。不过如果她能够超越于生死，也就能够在那种冲击下保持存在，从而维持力量的来源。”
“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你？”
“我有什么理由欺骗你？”
“——所以这力量就是这么一回事喔，不过要将它引发出来需要通过你的身体作为输出端呢/return。”镜中的“自己”对御坂妹妹解释道。
“那么……你……真的有将宇宙重启的力量？”少女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与“自己”对话，她的声音中仍有一丝颤抖。
“没错，不过不能保证重启后的宇宙是什么样子呢/escape。可能直接诞生出四维或者三维的空间，也有可能让宇宙回归到田园时代/return。智子告诉我，田园宇宙的世界在时间上很可能拥有多个维度哦/return。”
“时间上的多个维度？”
“没错，在某个时刻可以同时做出无穷多个选择哦/return。也就是说，每个人都可以拥有无限的可能性哦/escape。总会有某种选择，可以使妹妹们全部安然地活下去哦，更进一步/backspace ，大概也会存在某个没有黑暗，没有人受到伤害，所有人都能够得到幸福的可能性吧/return 。所以你看，我们能够完成那个少年的梦想喔。”
镜中的少女面带得意地说完，静静地等待着御坂10032号的回应。
少女的表情变了，眼神出现有淡淡的忧伤。
“不，御坂不想那样做。”
她的面色在镜中没有转换，整体意识并没有借用她的身体来继续对话，但她知道那个意识能够听到。
“妹妹们承受过一万零三十一次的死亡，御坂的记忆中共享了那些记忆。”
她顿了顿，避开镜中自己的视线，继续说：“作为两万个精神的聚合体，你也一定能理解那种感受吧。就像坠入最黑最暗的深渊，比黑洞还要给，比光墓更加暗。这个世界失去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生命，而对于一个人，她失去的却是整个世界。所以……”
她抬起头：“如果要开启新的宇宙，那么这里的所有人，所有生命，无一例外地都会有同一种结局吧。御坂并不惧怕死亡，但也绝不希望任何一个人经历那种不幸，哪怕是以一个宇宙作为代价也好。所以，很抱歉，御坂并不打算那么做。”
“如果你集合了大家想要生存下去的意愿，这话确实没错。”熟悉的声音从门边响起。智子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房门，站在一旁，她的身后正是舰长褚岩。
“这里的五艘飞船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这个世界中，每个人都是普通人。但命运把我们推到了对这个宇宙做出最后抉择的位置上。如果你想要了解星舰文明上人们的意愿，不妨就现在吧。”褚岩笑着对少女说。
“我们投票。”
褚岩走到御坂房间的信息窗口前开始操作，投票的窗口早已编辑好，似乎唯独在等待少女的最终决定。
“之前的会议已经声明，宇宙的死亡仍然在继续，我们的能源在不断枯竭。如果继续保持现状，最终迎来的必然是星舰文明的毁灭。”
褚岩的声音回荡在五艘飞船内部，每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但现在我们有了一把开启新的宇宙的钥匙，它就在我们当中的某个人手上。这次全民公决，是为了决定是否给予其毁灭现在的宇宙，开启新的宇宙的权力。我郑重地声明，如果选择了同意，那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务必做好以生命的代价换取新宇宙的生命的觉悟，每一个人都拥有捍卫自己生命的权力。现在，同意赋予其权利重新将宇宙归零的人，请在你的信息窗口选择红色按钮，反对或弃权的什么都不要做。目前，整个星舰文明共有人员三千五百一十七人，每个人都拥有否决权，只要公决没有全票通过，我们都将放弃这个重启宇宙的机会，让文明的火种继续燃烧，直至末日到来的一天。下面公决开始。”
说完，褚岩按下了面前的红色按钮。显示画面上的数字由“零”变为了大大的“一”。比起这个最终抉择的时刻，当年开启引力波的一刻，突然变得微不足道了。
画面上的数字在不断攀升着。亮光随着数字的跳动不停闪动，这是宇宙心脏最后的跳动，是踏向最终末日的步伐。
——“冯·布劳恩号人数766人，赞成票766票，全票通过！”
——“齐奥尔科夫斯基号，人数864人，赞成票864票，全票通过！”
——“钱学森号，591人，赞成票591票，全票通过！”
——“尤里·加加林号，共820人，赞成票820票，全票通过！”
御坂妹妹惊诧地看着窗口上的显示信息。这远超出她的想象。
“你不投吗？”褚岩回过身来向身后的女人问道。
智子笑了笑，走上前去，按下了按钮。
——“章北海号，476人，赞成票，476票。星舰文明全体3517人，全票通过！”
——“冯·布劳恩号人数766人，赞成票766票，全票通过！”
——“齐奥尔科夫斯基号，人数864人，赞成票864票，全票通过！”
——“钱学森号，591人，赞成票591票，全票通过！”
——“尤里·加加林号，共820人，赞成票820票，全票通过！”
御坂妹妹惊诧地看着窗口上的显示信息。这远超出她的想象。
“你不投吗？”褚岩回过身来向身后的女人问道。
智子笑了笑，走上前去，按下了按钮。
——“章北海号，476人，赞成票，476票。星舰文明全体3517人，全票通过！”
这一刻，距离叶文洁在公元20世纪的那个清晨按下那个红色按钮已经八百五十亿年了。
“星舰文明的每一个成员都像是我的孩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褚岩笑着说：“我们是肩负着使命出发的，这里的所有人都有着坚定的信念。为了下一个宇宙的孩子能够有机会再次见到升起的太阳，他们可以视死如归。”
御坂注视着窗口上鲜红的“3517”这个数，沉静地开口道：
“但是最终的决定权依旧在御坂的手中不是吗。”
——同意赋予其权利重新将宇宙归零的人，请选择红色按钮。
褚岩的确是这样说的。
“没错。你可以做任何一种选择。无论是保护我们这三千多人的生命，还是让一个全新的宇宙重生，都是由你做出的选择，这是你的自由。无论怎么选，都不会有人责怪你。”
褚岩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转身同智子走了出去。
此刻，一切责任的重压，似乎具有着与宇宙一样大的质量，全部来到了一位少女的肩上。
少女将脸重新面向镜子。
“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坦然地面对死亡呢？要用自己的手去结束他人的生命，御坂做不到。”
“你应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受吧/escape，那个时候，御坂美琴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想到了这条路哦/return。”
“姐姐……大人……”
她回想起那个十指相扣的夜晚。
为了实现某个愿望，即使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某个人，再度浮现在她的回忆里。
——我知道这样很勉强，可是…我有事需要你帮忙……不对！是只有你才能帮上忙……只凭我…没办法保护大家……
——与其让生命在这片黑暗里苟延残喘，不如让它纵情燃烧起来来得痛快吧。
——我受够了这样暗无天日的未来了。你是这片宇宙最后的希望，所以，拜托你……
——你一定很希望让大家活下去吧，但我也很希望看到下一个宇宙被点燃的瞬间呢。
——这是一个文明所剩无几的希望，但愿你，不要让它破灭。
——这件事，只有你能够做到吧，所以，求求你……
……
不同的声音在少女的脑海里回响。有御坂美琴的，那个少年的，还有一方通行的，但更多的是几艘飞船中的人的心愿。此刻，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引导，令她能够听到。
“这是你做的吗？”
“没错哦，这是大家心中最真实的心愿呢/return。”
少女笑了，她把目光望向窗口外。
“如果宇宙也有意识的话，那么它此刻一定在经历生命中最可怕的黑暗一刻吧。我明白大家的希望了。”
——现在的我似乎变得有些像某个人了呢。御坂10032这样想。
——那个人为了不让他人受到伤害，甚至不惜背负起罪恶，让自己的双手沾染上鲜血。虽然，他的做法最后被人所否定。但现在的御坂，多少有些理解他了呢。
——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能看到御坂在想什么吗？”
“是呢。”
“那么，能够请你原谅那个人吗？”
少女静静地等待着某个肯定的答复。
如果能做到被杀死10031次也能够谅解凶手的话，这个宇宙从一开始也就不会有大的纷争吧。更不会有黑暗森林与毁灭宇宙的战争，一切都会像田园时代一样美丽，希望的种子会在宇宙的每一个角落绽放。
学园都市也是。
地球也是。
银河系也是。
那大概就是那个少年的梦想吧。
听到了某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少女面含微笑地合上了眼。
——那么，我就期望着，我也能够获得这三千五百一十七个生命的原谅吧。
一束光从虚空中亮起。
极高的温度将基本粒子拆散，近乎无限的能量从虚空中倾泻而出，将一切物质与空间撕裂。在某个奇点中，任何物理定律都将失效——在这一刻，说是某个人成为了神也丝毫不为过。
一切存在的与不存在的，时间与空间，物质与能量，一维的、二维的、三维的、四维的……一切都走过了时钟上二十四点的位置，成为了某种不可言说的东西。
紧接着，一切都毁灭了。
@星路浩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