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事。湊崎紗夏一直闭着眼睛，肿胀得难受也不允许自己睁开。都说人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的。这话没错。尽管知道此刻和自己在床上缠绵的人不是她，这是不应该的。但身体永远会在接受到它想要的刺激时做出诚实的反应。
湊崎紗夏不愿意睁开眼睛，是怕自己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满是情欲的神色，也怕蓄了很久的泪流下来。金多賢像是在品尝一道天价的菜肴，一点一点地品尝。给湊崎紗夏的吻从额头蔓延到颈部，再到胸膛，再到大腿。甚至连手臂，手掌都不会放过。亲吻过每一个地方，留下自己的痕迹，像是在宣告主权。
细腻的肌肤摸着也是爱不释手，那双手一直游离着。她还没做好前戏，一切都打算慢慢来。手掌不轻不重地在湊崎紗夏大腿内侧摩擦，换来湊崎紗夏一阵一阵的颤抖。像是嗜血的恶魔，越是看到鲜血越是兴奋。越是看到湊崎紗夏颤抖的越兴奋，越欲望高涨，越想要继续。湊崎紗夏也出奇的乖，不过分的挣扎，连呻吟声都死死憋着。可是金多賢想听她叫，为金多賢叫，不是为周子瑜。“紗夏”湊崎紗夏的腿被曲起，金多賢挤到两腿间，伸手扶正湊崎紗夏的脸，也同时看见了湊崎紗夏紧闭的眼睛和紧蹩着的眉毛。“紗夏。”依旧是不予回应。“妳睁开眼睛看看我，要么我就立马要了妳!”湊崎紗夏紧咬的下唇松了松，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睛张开的那一刹那，眼泪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了，不受控制地从眼角一滴一滴地滑落，划过脸颊，滑到耳际，莫名地就心疼了。金多賢一动不动看着湊崎紗夏，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湊崎紗夏的头发依旧湿漉漉的，那会儿从浴室把她直接抱回床上根本没有时间擦，现在更是掺了汗水紧紧贴在脸上。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现在早就从活泼的孩童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淡淡的黑眼圈上是满是泪水的眼，一直在诉说两个字-恐惧金多賢一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想的，看到湊崎紗夏这副可怜的样子。忽然就下不去手了，她一身已经遍布了自己制造的吻痕，配上这副怕极了的模样，真的让金多賢觉得自己是个万恶的强暴犯。“紗夏。”久久的沉默，金多賢不在说话，用一种可以称之为深情地神色看着湊崎紗夏。像是在等待她的回应。“不要哭。”“妳……到底把我……当成什么？”这话从湊崎紗夏嘴里说出来，因为哽咽而变得断断续续。也同样成为了最粗壮有力的冰锥，刺进金多賢的心里。冷，而且疼。心在滴血，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爱紗夏，所以想要得到她。希望她爱自己，却不是怕自己。什么错了……
俯身再次吻住湊崎紗夏的唇瓣，深深地吻着。
莽撞的吻无不分秒透露着金多賢心里的慌乱。用力摩擦着湊崎紗夏的薄唇，尽管已经吻得红肿，可是依旧不够。
渴望通过这个吻诉说自己的爱，打消自己心里那些可怕的想法。
不能再这样想了，不然得不到湊崎紗夏了。
金多賢吻得入迷，偶然睁开眼睛时看见的却是那人眼里更多的眼泪和更凄苦无奈的神情。
浑身就像是没力气了。
金多賢停下了。
“对不起。”
轻吻湊崎紗夏的眼睛，金多賢痛苦地闭上眼，松松地趴到湊崎紗夏身上。头也埋到湊崎紗夏的颈窝。

六十三
一个翻身，把湊崎紗夏侧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像是怕她一下子消失。
“对不起。”
她慌乱得像打碎花瓶的孩子，只会紧紧抱着湊崎紗夏一直说对不起。
生理上的反应消失殆尽，赤裸着拥抱却丝毫没有情色的意味。
湊崎紗夏不说话也不反抗，任她紧搂着，渐渐地哭出声，低低的，但却像是浑厚的钟声敲击在金多賢心上。
“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变成这样。”

“紗夏，妳别哭了，原谅我，原谅我。”
“我们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要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
“妳不要怕我……也不要讨厌我……”
一句一句的道歉让湊崎紗夏的心更乱。
有刚刚被亲吻抚摸的恐惧，有现在茫然无措的忧愁。很少有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安定自如，何况湊崎紗夏之前就受了很多刺激。
她只能哭。
因为周子瑜的事业，不得不选择离开周子瑜到陌生的首尔。如果说人需要独立，男人更得独立，那也许都是空谈。
在爱情里的人，无论年龄，无论性别，都是一样的需要安慰需要依靠。
湊崎紗夏已经忍受那孤独两个月了，伴着的还有担忧。
现在却躺在别的女人身下承欢，被她亲吻，被她看光。
不是没有贞操感的。
怎么可能不难过。
金多賢的道歉没有停，随手拉起床头边皱乱的浴袍给湊崎紗夏挡了赤裸的身体，挡了一个又一个的吻痕。
手掌轻轻的拍着湊崎紗夏的背，这行为像极了长辈在安慰哭闹的小孩子。
过了很久，湊崎紗夏安静了。
带着一脸的泪痕睡着了。
不能说她警惕性太差，一切都是因为太累了。
三天紧绷着的神经哪里会让人睡得安稳，湊崎紗夏一直在等着接受这个夜的残酷。
着实经历了狂风暴雨，意外地风平浪静了，罪魁祸首知错了。湊崎紗夏也就如释重负般地把心里的委屈和难受都哭出来了，然后再因为过度的精神疲劳沉沉睡去。
也许这是好的收尾……
金多賢搂着湊崎紗夏没有松开，被湊崎紗夏弄乱的浴袍也顾不上拢紧。金多賢看了一眼手机，看着接近天明的时间，深深叹了一口气。
————————————
上午九点。
周子瑜刚刚开完早会回到办公室，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送来了一堆文件。
周子瑜在心里默默叹气，想着今天又是一场恶战。
忽然想念那个人了，那个会笑得那么温暖的人。
一通电话打过去，没人接听。
周子瑜想着也许那个小懒猫没有醒，就自认没那个机会去和爱人亲昵，径直走向办公桌，拿出钢笔，开始看文件。

S市的某家酒店的房间里，浴室衣架上挂着的衣服还没有被服务员拿去清洗。衣兜里的白色手机响了几声，浴室外的人丝毫没有听见。
“周总。”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周子瑜抬头，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秘书。
“邵夫人想要见你。”
“邵夫人？”周子瑜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曾和邵家有过什么交集。
“这是资料。”秘书很贴心地把调查的资料送到周子瑜面前，然后等着周子瑜翻看后再做出决定，待客与否。
“让她进来吧。”
几乎是那个女人进来的一瞬间，仿佛什么东西在周子瑜心上敲击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请坐。”
温婉大方的样子完全让人没法把她和那个叱咤职场的女强人连系到一起，更何况，她还拥有这张脸，这双眼睛。
几年前邵家的顶梁柱忽然心脏病发作而逝世，邵家的企业收益也因此一落千丈。
谁都知道邵氏的强大是因为邵千华的管理，他的突然死亡，无疑是邵氏企业衰落的导火索。
他膝下只有一个儿子，那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孩子，叫邵嘉。父母都对他失去了希望和信心，何况众人了。
大批的企业家撤股，另寻他家投奔。周子瑜仔细想想，也就是因为这事，那时新兴的周氏才有了第一次大翻身的机会。然后越来越好。
而面前这个女人，大家叫她“邵夫人”。
一个改嫁的女人带着家族的残兵剩将撑起一个衰败的企业，只知其人，不知其名。
今天她来找周子瑜，也就是在进门的时候，周子瑜就大概猜到她来的目的了。
“妳好，我是沈雪。”
对，没错的。
那双眼睛，那副面容，湊崎紗夏的妈妈，沈雪。
周子瑜敛了身上的严肃气息，请她坐下。
她的到来，无非就是为了湊崎紗夏和自己的关系。这一点周子瑜很清楚。
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丈母娘，必须好好待着。
“我是想和妳说一下紗夏的事。”
她看着周子瑜，顿了顿。
“我知道妳们还在一起。”
“您说。”
“当初如果我知道，绝对不会让她父亲把她送出去。不过既然闹剧发生了，也该有结尾的时候吧。”
“她父亲从你这里拿了多少钱，我还妳。放过紗夏。”
既然沈雪的话都已经如此直接，周子瑜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不用的话。干脆直接说了正题。
“我想……让她走她也不会的。”
沈雪淡然的表情显现出一丝疑惑，看着周子瑜等她给予解释。
“我和她的开始确实很可笑。”
“但是我们现在，真的只是普通恋人的关系。”
“或者，可以说一辈子都会在一起了。”
“伯母，您放心吧。”
沈雪刚刚想说些什么，周子瑜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周子瑜表示歉意后，拿着手机去了办公室的里屋，然后接听。
“周总，昨天湊崎小姐从首尔回s市了。”
“昨天？”
“是的。”
湊崎紗夏昨晚没回家。
“那她现在在哪里？查到了吗？”

周子瑜思绪全乱了，不禁就皱起了眉头。
电话里手下的报告让她不想相信。
可是奔赴往那里的脚步始终没有停下，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手里拿着的是保镖递上来的备用房卡，站在这扇门前，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刷下去。
肯定是误会。
手落下，房间的门慢慢打开。
屋里很整洁，地上没有散乱的衣物。
连门口鞋架上的鞋子都整齐地摆放着。
可是周子瑜看见了。
湊崎紗夏的小码的帆布鞋旁，是另一双鞋。
屋里安静得像是没有人在，周子瑜把自己的心跳声听得渐渐清晰。
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紧张地收缩着，脚慢慢抬起，然后落下。
终于在那一刻，浑身的力气都没了，僵住身子傻傻地站了好久。
酒店的白色大床上是一片凌乱。
湊崎紗夏背对着自己，趴在同样熟睡着的金多賢怀里。
密密分布着的红色小斑点，在湊崎紗夏白皙的，赤裸的后背上显得毫无违和感。
周子瑜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
白色的被子快要滑落到地上，被子边缘正好掩到湊崎紗夏的腰处，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湊崎紗夏是赤裸着的，展现这么暧昧勾人遐想的画面。
湊崎紗夏睡相一直很乖，蜷着身子趴到温暖源上。就像是此刻的湊崎紗夏把手轻轻地搂在金多賢腰上。
姿势很美，可是角色不对。
周子瑜第一时间竟然不是愤怒，而是呆了，愣住了。就像是划在人身上的深深的刀口，开始时是没有痛感的，过了一会儿后才渐渐开始感到疼痛，最后疼到忍受不了。
那个本该在首尔好好学音乐的人，本该老老实实等着自己三天后去接她的人，本该睡在自己怀里的人。
为什么会在这里？
和金多賢上了床？

周子瑜坐在车的驾驶位上，低着头，胸口一下下起伏。
后座上的湊崎紗夏怯怯地坐在车座角落里，身上披着的外套还散发着周子瑜的味道。现在闻起来，也不知道是酸涩还是愧疚。
周子瑜不说话，也没打算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共处一室。
刚刚的事杀死了太多脑细胞，现在周子瑜的头还嗡嗡作响。完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那些画面一幕幕交错闪现在脑海里，闪得她头疼眼晕。
怒气冲冲地把湊崎紗夏从床上拉起来，看着她赤裸的身子上遍布着吻痕。连私密的大腿内侧也满是刺眼的痕迹。
真想对着这张刚睡醒懵懂的脸打下去。
可是下不了手。
心里只能怒火越来越旺。
在湊崎紗夏渐渐惊恐的眼神中，周子瑜拉着她大步走向浴室，拿起那里叠放整齐的衣服扔到她怀里。
“给我穿上！”
然后甩上浴室的门，走回床边。
看着刚刚醒过来的金多賢。
她满脸的挑衅。
周子瑜眼红得不能再忍，叫了门外的保镖进来，整齐地站在她身后。
“我的人妳也敢动？！”
金多賢不语，低头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微微乱的棕色头发。
保镖上前，对着床上的金多賢挥起拳头。
她那张脸上多了青紫的印记，嘴角也有血流出。只是她的脸上，一如既往是淡漠的，讽刺的笑，仿佛周子瑜是个小丑，她在看周子瑜的笑话。仿佛这些拳脚对她毫无杀伤力。
她不反抗。
湊崎紗夏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的就是周子瑜冷冷地站在那里，眼里满是愤怒地看着被打的金多賢。眉头猛地皱了下去。
“妳们放开她！”
湊崎紗夏跑上前，想要阻止那些保镖，却连靠近金多賢都做不到。
保镖似乎听不到湊崎紗夏的叫喊，只是执行着老板的命令。
湊崎紗夏无力地放下手，后背一直凉飕飕的。木木地转身看见的就是周子瑜黑透了的脸。
走过去。
“妳让他们不要打了。”
周子瑜只是盯着湊崎紗夏，一句话也不说。拳头打到人身上的声音依旧传到湊崎紗夏耳朵里。
“我让妳不要打了妳听到没有！……啊！”
周子瑜忽然俯下身，附上湊崎紗夏的唇。
本以为她会顺势把嘴整个占有，可是她没有。
周子瑜只是狠狠地咬在湊崎紗夏的下唇上，把昨晚金多賢咬的伤口处刚刚结下的疤痕咬掉。
猛地袭来的疼痛让湊崎紗夏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捂着流血的嘴唇，瞪着周子瑜。
下一秒，整个人被周子瑜拉走，不顾她为金多賢求的情。
被塞到车里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湊崎紗夏一点也不怀疑周子瑜这时候会给她一耳光。
她身上的怒气太重了。
车子发动，速度格外快。
也就是十分钟，湊崎紗夏再次被拉下车，跌跌撞撞进了一家宾馆大厅，跌跌撞撞地上了电梯。

最后周子瑜打开一扇门，把湊崎紗夏推进去。
然后关上，离开。
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程度，湊崎紗夏心里的怒气顿时散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门板。
周子瑜一定在门外。
“子瑜，妳听我解释！”
“真的有误会，金多賢她没有对我……”
“妳开门！”
“开门！”
最后终于认命般的坐到地上，伸手捂住眼睛。
周子瑜会这样把她关起来是为什么？
因为她气到了极点。
她误会了。
或者说，这不是误会。
这是事实。
怎么能不是呢？
对于自己的人，身上已经是遍布着别人留下的爱痕。当它们是突然全部出现的？
怎么可能。
至于最后有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有意义吗？
周子瑜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何况是爱人。
湊崎紗夏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从哪里解释起。
把金多賢给的威胁算盘托出，子瑜会信的。
湊崎紗夏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大脑里闪现着一片周子瑜和她的对话。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生气也不去折磨妳吗？”
“为什么？妳和林熙儿上床我更生气好不好！”
“我感觉，我到了那个程度时候是控制不了我自己的情绪的。”
“疯了？”
“别闹。是真的，我怕我会对妳发疯，会把妳伤很重。”
因为又气到了极点，所以才把我关起来。
对吗？
与其说把我关起来。
倒不如说，
把宝贝锁在保险箱里，怕她自己一不小心打碎。
对吗？
周子瑜，我还怎么向妳解释。
妳会不会听。

六十四
空旷的公路上，黑色的跑车呼啸而过。
周子瑜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理了理头发。明明是那么快的速度，却一点都感觉不到自己这个姿势的危险。
过了许久车才缓缓停到路边，周子瑜靠着车座，头向后微仰，闭上眼。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刚刚在飙车的时候来了好多通电话，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也不想接。
现在才开始翻看未接电话记录。
最早的一通电话是湊崎紗夏打来的。
显示的是仅仅响铃一声就主动挂断。
接下来的三个电话，通通是周于晴打来的。
看在她那么急着给自己打电话，也许是有要事，于是回拨过去。
对于湊崎紗夏来的电话，周子瑜是有点意外的。但是想想刚刚看到的那些，于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无视那通未接电话。
“喂。”
“子瑜妳快来公司。”
周子瑜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时，周于晴早就在那里不知道徘徊了多少圈了。
“什么事？”
“下一季要推售新款香水被金家提前推出了。”
“抄袭？”
“不止那么轻的程度。”周于晴面色沉重，“这是我负责的产业方面，设计团队在一个月前才结束这半年多的设计，所有的资料都已经交到妳这里。而这次金家的新品几乎和我们的一模一样，这根本就是偷盗商业机密！”
“所以，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
“什么？”
“高层的资料库被人动过。”
“电子黑客？”
“不是……是最初交上来的文件被人看了。上面还有指纹。昨天一天我们排查了所有的外来人员，查到了。”
“谁的指纹？”
周于晴沉默了一小会儿，叹了口气。
看着周子瑜。
“紗夏。”
周子瑜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结果，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继续问下去。
“我不信的，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吧？！紗夏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周于晴抱怨着。
“不会是她。”周子瑜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自信，就是这么轻而易举地下了定论。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妳我都了解紗夏，她不会做这样的事，可是，关键是谁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高层刚刚的会议妳没来但我去了，他们知道调查结果后可不是我们这样冷静，就像饿狼一样要把湊崎紗夏抓出来。”
后面的话足够让周子瑜烦躁，让她在爱人和事业伙伴上选择，这的确是一个难点。
湊崎紗夏于自己而言是怎样的存在只有自己和家人朋友知道。
这些公司里的主力干将才不会有兴趣，更不被允许去干涉、了解周子瑜的私生活。所以，湊崎紗夏于他们而言，就只是“总裁身边暂事得宠的小情人”这片面的理解罢了。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八九不离十就是金家自己操作的。至于湊崎紗夏的指纹，周子瑜相信对于金多賢而言，这根本不算是问题。
高层现在这么敏感湊崎紗夏的存在，有金多賢的卧底在挑事也是有可能的。
关键的不是这些，是周于晴的那句“妳我都了解紗夏”。
周子瑜听了这句话心里不是很好受，心里那些愤怒又拨开了商业机密失窃带来的烦躁，一步一步逼着她自己的内心去回答。
妳真的了解她吗？
那个和别的女人上了床的她。
她很诚实。可是她最初见到金多賢闭口不提往事，说了谎。
她很听话。可是她还是在答应自己不再和金多賢联系后，偷偷联络着金多賢。
她很傻。傻到没有注意到自己该在意的人到底是谁。
明明那时候暴怒的是自己，可是湊崎紗夏却为被打的金多賢求情。
如果这是善良，那宁愿要妳恶毒些。
周于晴很快就离开了，急着去处理那些琐事。
秘书走进来，把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放到了周子瑜的办公桌上，说是一份来自金氏的快递。
周子瑜眼神冰冷地看着包裹上金多賢三个字，在拆包裹之前，走到桌前随手拉过来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两串号码。
然后递给秘书。
“去查一下这两个号码所有的通讯记录和内容。”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玻璃窗透过来明媚的阳光，可是屋里的周子瑜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温暖，反而像是坠入冰原深海。
包裹里的东西被掏出来，周子瑜只是看了第一眼，就笑出了声。
说是笑，倒不如说是死神的钟声。
——————————
湊崎紗夏坐在沙发上，灯也没有开。
都已经被关在这里大概两个小时了。
冷静下来才嗅到屋里淡淡的香，应该是玫瑰花的味道。她不愿意开灯，是因为不敢把自己暴露在灯光下，不敢把自己身上的痕迹暴露在灯光下。
大腿被金多賢蹂躏得不轻，现在还微微发麻。
昨夜的事挥之不去，一直在眼前，在脑海里重播。
被压住摆出那些动作，明明不打算占有却一直在恶趣味地挑逗。那些事，湊崎紗夏想想就脸颊发烫，恨不得现在就去死。
门外渐渐传来脚步声，湊崎紗夏不由得紧了紧环住双腿的手臂，头也微微低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下意识地做出谦卑忏悔的姿势。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
原来不是她。
心里又涌上来失落。
周子瑜不可能不生气，可是现在却这样不见人影。就像是让一个人跪在刑场上，告诉她，妳即将被枪决，却不说明到底是什么时间。
一秒后，还是一分钟后。
明知子弹射入心脏的时刻会到来，却不知道究竟要等多久。胆战心惊地等待死亡降临，这才是最恐惧的状态。

“咔——”
门锁被拧开，湊崎紗夏下意识地就把头低下去，埋到臂弯里。
脚步声越来越响，皮鞋踩在毛地毯上发出的声音不清脆，却闷闷的，听得人胸口很堵。
胳膊突然被人拽住，身子从沙发上被拉起来，被迫抬头看过去。
看向盯着自己的周子瑜。
“别表现得这么可怜的样子。”
湊崎紗夏眉头轻蹙，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候若是说些什么“妳误会了”“妳看到的不是真的”，估计，也只会让周子瑜更生气。
在高傲的人面前，做了错事，一定得学会放低自己，掩饰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不堪的境地。
“不说话了？那会儿给她求情挺有力气的。”
“不是的……”
周子瑜松开湊崎紗夏的手腕，转身拿了一样东西，然后再次抓住湊崎紗夏的手，把东西放到湊崎紗夏手上。
“自己打开看看，如果妳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周子瑜转身坐到沙发上，留湊崎紗夏自己站在那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湊崎紗夏隐约听到了周子瑜冷冷地哼了一声。
手颤颤地打开牛皮纸袋，知道那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周子瑜给的，硬着头皮也要拆。
一沓照片被掏出来了。
在这个信息时代，洗相片出来已经是很落后的事了。可是，往往同一张照片，纸质的相片所给人带来的存在感就是比在手机上电脑上强。
比如，这些照片上赤裸相贴的湊崎紗夏和金多賢。
湊崎紗夏只是翻看了两张，那上面的画面让她猛地就缩小了瞳孔，继而像是碰了肮脏的病毒一样，猛地把它们丢开。
一沓照片瞬时就散落一地。
湊崎紗夏蹲下身子，捂着头，身子开始轻轻的颤抖。
昨夜的那些记忆再次涌了上来。
无奈，难过，愧疚，绝望。
甚至身上都再次感觉到了被触碰。
“妳说要解释，”周子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了，走到湊崎紗夏身边，慢慢蹲下。“我只想看看，面对这些实事，妳怎么把它们说成假象。”
周子瑜自顾自地说着，一只手轻轻捡起一张照片，一只手搭着湊崎紗夏的后颈。
“妳告诉我，两个人什么衣服都不穿，在床上能干什么？”
“其实看这些有什么用，看这些就够了。”
周子瑜撩开湊崎紗夏的手臂，修长的手指抚上湊崎紗夏的锁骨，在浅红色吻痕上微微用力压下去。
“子瑜…”湊崎紗夏垂着眼，嘴唇泛白。
“是她威胁我，她要把我在首尔的事说出去，所以……”
“所以是要让妳用身体换我的公司的安全，对吗？”
“对。”湊崎紗夏点了下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什么时候那么弱了？”
湊崎紗夏微微愣住。
“周子瑜什么时候弱到随便就能被人抢了爱人还丢了产业了？”

“不是，我……”
“妳不愿意会和她上床吗？不是从小就跟她在一起了吗。”
“妳听我解释！”湊崎紗夏有些急，又急又无奈。听着周子瑜这些讽刺的话，眼睛不知不觉就酸了。
“妳听我讲就行了。”
“妳说，她知道妳在首尔。”
“她怎么会知道？如果妳不跟她还保持联系，她怎么会知道。”
“妳认为，我的身份地位，会是一个很马虎很好骗的人吗？”
“从妳来到我身边，一直到现在。妳一直就没有和她断过联系。妳能否认吗？”
湊崎紗夏不语。
“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我只是尊重妳，相信妳，所以我不去管。”
“我只是没想到妳会和她走到这一步。”
“这是妳曾经的和现在的号码所有的短信通话记录。我想妳应该看着它们好好反思了。

六十五
周子瑜把湊崎紗夏紧抓在她胳膊上的手掰开，目光根本就不想再落到湊崎紗夏身上。
她再坚强那也是人，普通人。
她也会心痛。
湊崎紗夏是她爱得彻骨的人，可是却被她自己看到湊崎紗夏和别人在一起。本就是怒不可遏，偏偏又被那些相片，那些她不曾知道的湊崎紗夏的过往刺激。还有湊崎紗夏一直背着她和金多賢发过的短信，打过的电话。
金多賢给她寄过来照片里，不全是她和湊崎紗夏的床照，还有其他的。一张被封塑的很好的照片和一封简短的信。
照片上的湊崎紗夏还是稚嫩的脸庞，身上穿着的是蓝白色夏季校服。
大概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可是重点在于湊崎紗夏身后的人——同样年龄的金多賢。
她下巴抵押湊崎紗夏左肩上，两只手从后面伸出，松松地环住湊崎紗夏的腰，痞气地笑着，湊崎紗夏也傻乎乎地举着剪刀手看镜头。
这是她们的过去，她们一起拥有的美好年华。本是那么美好，那么值得回忆的事，于周子瑜而言却是致命的攻击。
像是在嘲讽她把湊崎紗夏和金多賢的感情看得太轻。
原本心里对她们的定义是，普通的儿时玩伴，因为依赖所以产生了像是喜欢一样的好感。
可是这照片带给周子瑜的，是陌生。
湊崎紗夏的过往她不曾知道，她在哪里出生，在哪里长大，什么样的家庭，又经历过什么。这些周子瑜都不知道。她的记忆只是从和湊崎紗夏的那一晚被迫交易开始。
而金多賢却什么都知道。
这是种强大的嫉妒心。自己的爱人，凭什么有人比自己还要了解她？何况金多賢还用这作为底牌来对付周子瑜。
〖我和她的感情她注定忘不了，只要我在她身边一天，她就不会死心塌地地对妳一天。所以，周子瑜，好好享受妳和她还能在一起的日子吧。迟早有一天，湊崎紗夏不会在妳身边的。〗
这封简短的信就是引爆周子瑜心底炸弹的火星。
一发不可收拾。
湊崎紗夏的手被周子瑜拿开的那一刻，心里痛得要死。被自己最爱的人讨厌了，还能有什么比这更糟糕。
拿着那些打印着通讯记录的A4纸的手颤着，湊崎紗夏看着看着就哭了。
应该是在为自己无奈，为这个麻烦得像死结一样的乱子无奈。
太多坏事聚到一起了，会产生怎样坏的结果都成了可怕的未知。心里不仅痛而且也在颤抖。
“不……”
湊崎紗夏一边看，一边掉着泪珠，嘴里发出低低的声音。

“不是这样的……”
湊崎紗夏已经顾不上自己现在的样子，脸被眼泪划出一道又一道混乱的泪痕。甩开纸就向周子瑜急步走过去，因为浑身都在怕都在颤抖，她差点摔倒。
双手抓着周子瑜的胳膊，希望她可以不要这样乱想。
“我爱的是妳，真的是妳！”
“妳相信我，我可以解释。一切都可以。”
“子瑜，子瑜……”
任她哭成泪人，周子瑜也没有说一句话。低着头，脸色沉重。
也许是听着湊崎紗夏的嗓子已经微微沙哑，她抬起了头，看着湊崎紗夏，看着她那张哭得不成样子的脸。
心里那种堵塞烦躁的感觉根本驱散不开。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负面情绪叠加起来。心痛是最重的，周子瑜不能否认。
那次她和林熙儿发生关系后，湊崎紗夏那么难过，那么倔强得不肯原谅自己。心里的感情就是现在这样的吧。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谁都被原谅一次的机会。就像湊崎紗夏最后还是原谅了周子瑜。
可是周子瑜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以后还是未知数。她只能保证对于让她爱到极致也气愤到极致的湊崎紗夏，她保证不打她，不驱逐她，不辱骂她。
这已经是极限了。
周子瑜抬起手，托住了湊崎紗夏的头，低头吻住湊崎紗夏的唇瓣。
屋里的哭声立即止住，周子瑜的眼睛也瞪大了许多。
这个温柔的吻，就像是周子瑜以往前戏会有的部分。可是在这个环境下，湊崎紗夏只会更胆战心惊。
一吻结束。周子瑜看了湊崎紗夏几秒钟，然后把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取了下来，放到了湊崎紗夏的手心里。两枚戒指碰撞到一起发出轻微的声音。
“这个房间是我打算三天后接妳回来，给妳惊喜用的。”
“玫瑰花香，很浪漫。”
“可是我用不上了。”
当房间的门再次被锁上的时候，宁静再次被打破，再次出现的哭声更凄厉，更悲伤。
门外的人渐渐走远，指尖泛白。
——————————
周子瑜出了那间屋后就再也没有停下脚步。
门被湊崎紗夏拍得很响，她的嘶哑的哭声自己也听得见。
既然那么难过，那当初为什么要一步步错下去。为了自己，把那个叫作金多賢的人舍弃不可以吗？不奢求妳把她完完全全忘记，至少不要再有交集难道都做不到吗？
那些让人心烦意乱的声音在一点点变小，终于在周子瑜走进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一切重回平静。
可是两个人的心恐怕再也难以平静。
办公室内，门被从里面反锁。秘书敲门很多次，周子瑜都不应答。周于晴也来过一通电话，询问周子瑜这反常的行为究竟是因为什么。
周子瑜只是说，没什么事，只是想自己静静。
就在这个办公室，几个小时前还和湊崎紗夏的生母面对面坐着谈心。向她说明自己和湊崎紗夏是怎样的恩爱，并许诺自己以后会对她多好多好。
谁能料到一个电话后就完结了一切美好呢。
周子瑜靠在沙发上，双手穿入发间，闭着眼睛。然后慢慢收回手，看着空空的手指发呆。那枚订做的对戒，和湊崎紗夏已经戴了三四个月。本以为从戴上的那刻起，就再也不会取下来。谁知道真的就有这么一天，让自己绝望得能主动把它去下。

@芷珊0329@不②熊@彭芷葳@柠檬味的dog@泰西粉

六十五(下)
手机来电话了，周子瑜接听。
“妳好，周总。”
“……”
“关于贵公司上次提出的收购土地计划，我们可以合作。”
“有条件你就提吧。”
“周总果然爽快人。”
“……”
“我听说湊崎家为了想要和您合作，会把他家的小女儿作为礼物送给您，以显诚意。所以……周总身边有了爱人，不需要了吧。我看中她很久了……”
“人我无所谓，给你就是了。只要你们答应按照上次我们提出的价格出卖土地。”
“那祝我们合作愉快吧。相关信息和文件我会传到你们的企业邮箱，请周总过目。”
周子瑜挂了电话，眼里满是厌恶。
现在面对这样的人身交易已经到了恶心的程度，也许这些改变都是因为湊崎紗夏的出现。
想着要忙这次合作的事与起诉金氏偷盗商业机密的事，周子瑜起身走向办公桌。
忙起来就不会乱想了。
就不会心烦了。
————————————
湊崎紗夏的手已经拍得通红，也已经哭得没了力气。
蹲下身子，把地上的那些照片和纸张收起来，一通全部扔到垃圾桶里。像是这样就成了不曾见过它们一样了。
然后打开灯的开关。
屋里被照亮，灯光柔缓。床头柜上摆放着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几支玫瑰花。连白色大床上也零星撒了不少玫瑰花瓣。
周子瑜说，这里是为了自己准备的。
三天后准备接自己回国的。
所以这里本来应该是两个人重逢后共度美好夜晚的地方，可是呢。
一切都被自己搞砸了。
湊崎紗夏苦笑一下，踉跄着走向床的里侧，伸手拿起玻璃高颈瓶里的一支玫瑰。
门锁被拧开。
湊崎紗夏猛地回头，以为是周子瑜原谅她了回来了。
脸上带着的惊喜的神色没有停留，仅仅是一秒钟就通通化作了警惕。
“你出去！”
浑身的肌肉迅速紧绷，湊崎紗夏瞪着眼睛。
可是门口的人似乎没有听见，看着湊崎紗夏，像是看着被捕兽钳夹住的小动物一样，微微一笑。
他进来了，门被再次锁上。
“我就说，妳迟早会到我床上。酒会上泼我的那杯酒，我可是一直记仇着呢。”
湊崎紗夏瞳孔骤缩，她怎么可能忘记那个当初嘲讽她轻薄她的人，后来听说她姓刘，只是不知道叫什么。

“妳！这是周子瑜的地方！”
“哈哈哈……”湊崎紗夏话音刚落，刘尚志就笑出了声。同时也从兜里掏出一支录音笔。
“被周总抛弃了也能这么嚣张？湊崎紗夏，妳这性子也真够烈的。”
录音笔被打开。
『关于贵公司上次提出的收购土地计划，我们可以合作。』
『有条件你就提吧。』
『周总果然爽快人。』
『其实我对周总身边的小情人一直很感兴趣，我喜欢很久了。周总玩了那么久，也该腻了吧。不如……』
『人我无所谓，给你就是了。只要你们答应按照上次我们提出的价格出卖土地。』
『那祝我们合作愉快吧。相关信息和文件我会传到你们的企业邮箱，请周总过目。』
熟悉的音色很快就被湊崎紗夏辨认出来。
“不、不可能……”湊崎紗夏摇着头，死活都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周子瑜啊，那个爱她的周子瑜，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呵……我知道妳不信。谁让妳背叛她了呢。我就说周子瑜怎么那么爽快就答应我了，原来是妳自作孽。”
“不可能……子瑜不会的……”
“妳说了这是周子瑜的地方，那……如果不是周子瑜允许，妳说我进得来吗？”
“我不信！你别过来！”
湊崎紗夏紧张的立刻拿起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花支扔掉，玻璃花瓶也被打烂口径，然后用那头尖利对着渐渐靠近自己的男人。
“就妳这样的身手，给妳个武器，妳又能怎么样？”
刘尚志不屑地看着湊崎紗夏，一脚上去就踢到了湊崎紗夏的手腕，花瓶一下子就掉落了。中途还意外地划破了湊崎紗夏的手臂，一道大约十厘米的伤口渐渐开始往外冒血。
湊崎紗夏痛苦地捂住手臂，还不忘一步步后退。
“啪——”
脸颊上火辣辣地疼，湊崎紗夏眼眶湿润。
“小贱人，仗着周子瑜给妳撑腰敢泼我。失宠了吧，我让妳长长知识。”
“啪——”
“你滚开！我不信！子瑜不会的！”
湊崎紗夏的双手已经被钳制住。脸颊被打得很疼很疼，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哭着喊不相信这一切。
“钻牛角尖，好啊。妳看周子瑜会不会来救妳不就是了！”

六十六
屋里一片混乱，东西被打翻的声音，湊崎紗夏哭着叫人的声音。一切都乱得不成样子。
湊崎紗夏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刚刚20岁的年轻人，再灵活也没用，力气也没有面前这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大。
自从被他抓住了胳膊，就再也没有可以挣脱的力气了。任凭湊崎紗夏怎么拉扯、怎么动，就是被他抓得死死的。
身子被压着靠在沙发角落里，双手被反剪到身后。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随着湊崎紗夏剧烈的活动血在越流越多。面前的人哪里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一直狞笑着去拉扯湊崎紗夏的衣服，去靠近她，亲吻她。然后看着湊崎紗夏痛不欲生的表情放肆地笑起来。
流血的伤口在沙发上摩擦，可是这疼痛湊崎紗夏已经感觉不到了。全部的精神都不在身体的感觉上了，通通集聚在大脑中，几乎要胀破，直直地看着面前的陌生面孔颤抖。
“你滚开！”
“别碰我，啊……”
“与其在这里玩小性子不顺从，倒不如求我。我可以对妳温柔点。”
“她，她会杀了你！你放手！”
“还这么坚持吗？妳还真是固执。妳听好了。”
男人扳着湊崎紗夏的脸，正对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周子瑜不要妳了。不要妳了。”
“我不信！我不信……别碰我！”
心里的刺痛尤为清晰，这痛是湊崎紗夏多年以后回想起来都会发抖的记忆。
不过那是后话。
眼泪纵横，几乎顾不得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了。身子动不了，手臂还有身上的很多地方都传来着又麻又痛的感觉。几乎那些东西不是自己身上的。
被亲吻一次心会痛一次，被抚摸一次心会痛一次，衣服被扯开一些心还会痛一次。
那颗满满是爱的心被玻璃碎片划得不忍直视，一点点失去炙热的温度，一点点冰凉。慢慢地沉入深海，慢慢地被深海的水压压得喘不过来气，最后窒息。
心里一次又一次骂着周子瑜妳个混蛋。
不打算开口大骂，是因为早就没了那份力气。心已经脆弱到奄奄一息，哪里还
有力气去嘶声吼出心里数不尽的痛。
湊崎紗夏不再挣扎，认命般的靠在沙发上，眼睛闭起来，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外溢。像是打算把心哭到枯竭。
“老实了？放弃了？”
男人语气轻松，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俯身去吻住湊崎紗夏的眼睛，然后向下，吻在唇上。
恶心。
想去死。
这是湊崎紗夏心底里发出来的声音。
沾了血迹的白衬衫丢在地上，一旁还有掉落的纽扣和碎玻璃片。湊崎紗夏上身裸着，在金多賢的杰作之后，又多了很多不和谐的记号。因为受伤的手臂，胸膛上也抹了些血迹，浅色修身裤上更是血迹斑斑，比较刺眼。
男人起身，把湊崎紗夏抱起来，然后放到床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大脑里循环播放，一遍又一遍，一次比一次响。
周子瑜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大脑里一片空白，身子僵住一动不动。
站在门口训练有素的保镖，脸上依旧是没有表情，可是在周子瑜被扇了耳光的那一刻，还是止不住地身体紧绷。
然后透过墨镜看了一眼床上的湊崎紗夏，知趣地退出这个混乱的空间，关好门。
余光里，周子瑜看到湊崎紗夏像是一只逃窜的野兔子，从她身旁立刻逃离。下一秒猛地想到地上有玻璃碎片，立刻反过神来，回头看过去。
湊崎紗夏蹲在地上。
“紗……”
“别过来！”
玻璃碎片被湊崎紗夏拿在手里，警告的同时也比在颈部。
“我不过去，妳冷静！”
周子瑜眉头紧锁，看着离自己不到两米远的湊崎紗夏。
明明是那么近的距离，也许只要一步就可以把她拥到怀里。可是却不敢向前了。不是因为湊崎紗夏的威胁，是因为她的眼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双满满是笑意和温柔的眼睛变得全是惊慌和恐惧，还有对自己的那种疏离。看得让人心疼。到底是谁错了才走到这一步？周子瑜已经不想去想了，也分不清了。
面前的人的样子称得上让人胆战心惊。
脸上红肿，眼眶红肿，胳膊上很大的一个伤口，血还在流着。赤裸的身子上沾到不少的血，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周子瑜不敢去想。
愣在那里，看着湊崎紗夏。
她没有血色的嘴唇在微微打颤。
“你们不就是喜欢这张脸吗……”
几乎是周子瑜意识到情况不妙的一瞬间，她下意识地扑了过去，一把抓住湊崎紗夏的手腕。
呼吸变得凝重，仿佛世界都安静了。
周子瑜半蹲在地上，一只手紧抓着湊崎紗夏拿着玻璃片的手，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老她的脸很近，瞳孔却不断缩小。
“啪嗒——”
一滴血滴到周子瑜手上，湊崎紗夏渐渐展开了如释重负的笑。
白皙的皮肤上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渐渐地开始冒血。玻璃碎片上还沾着刚刚划出的血迹。
“我变丑了，所以你们能放过我了吗？”
“妳是不是疯了！”周子瑜忍不住地怒吼出来，看着湊崎紗夏脸上的刀口，眉头皱的更紧。
“妳放开我，滚！”
“去看医生。”
无视湊崎紗夏的话，周子瑜这就打算抱起来她
“妳滚开！不要碰我！”
湊崎紗夏不停地挣扎，仿佛面前的周子瑜是个陌生人。一直重复着让她滚开的话，打开她伸过来的手臂，挣脱她的怀抱，努力地把自己缩向后面。
湊崎紗夏的思维已经完全混乱。就像是精神病人一样失常，仿佛身边都是恶魔，向她扑来，要把人吞噬。而她能做的，就是在这无尽的恐惧中缩成一团。
看着湊崎紗夏这副样子，周子瑜烦躁地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门被打开时，进来一名保镖。周子瑜这时正把湊崎紗夏挡在怀里，钳制着她的双手。用自己的大衣把湊崎紗夏包个严实。用下巴挑向湊崎紗夏的方向，保镖立即会意，走到湊崎紗夏身边，对着颈部一击。情绪激动的人也终于安静地闭上了眼睛，无力地倒向周子瑜怀里。

六十七
已经过凌晨1点。
周家别墅的二楼主卧室内开着壁灯，周子瑜手里拿着几乎被血染红了的白毛巾，立在床边。
“妳走开……”
床上的湊崎紗夏背对着她，抱成一团蹲在床的一边，头也深深的埋下去。
也许是湊崎紗夏的神经绷得太紧，警惕性已经过高。周子瑜怎么也没想到被劈晕过去的湊崎紗夏会在半个小时内就醒了过来。
已经打了电话给私人医生，告诉她湊崎紗夏的状况。然后就被她嘱咐道不能让湊崎紗夏的伤口碰到水，如果发炎的话一定会留下很深的疤痕。
所以周子瑜放弃了给湊崎紗夏洗澡的念头。回到卧室就把人往床上一放，并让管家端盆清温水过来，然后脱掉自己的外套，挽起衣袖，拿着毛巾就开始给湊崎紗夏擦拭身上的血迹。
她的左脸，过了那么长时间，没有专业的止血方法根本没效果，脸上流着血，也看不清究竟这伤口有多长，有多深。
猛地看过去还是有些恐怖的。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唇色，一旁应着的是鲜红色的血。
周子瑜一时有些呼吸艰难，心狠狠地塞着。
到底是怎么样的绝望才会让她愿意选择毁容。
恐怕别人体会不到，周子瑜也不例外。
脸上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湊崎紗夏就慢慢睁开了眼。待反应一会儿后看清了面前的人，就像是见了鬼一样一下子躲开，一直把自己往后缩。
周子瑜也曾试着往前靠近，试图轻声安慰他别动，可是湊崎紗夏根本不听，连看也不看周子瑜。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疏离。
“伤口需要清洗。”
湊崎紗夏依旧沉默，保持着那个姿势背对周子瑜。
敲门声传来，门口的人唤了一声，是医生来了。周子瑜握着毛巾的手紧了紧，然后走出了卧室。
再次进来人的时候，已经不是周子瑜了，而是一个身着休闲服饰的年轻女人。
湊崎紗夏正好正对着门的方向，所以那人一进来就和湊崎紗夏对视了，湊崎紗夏也不过是看了她两眼便移开了视线。
“我是丁柠，丁医生。”
那女人轻声说着，并放下手里的医药箱，走到湊崎紗夏的面前。
看着湊崎紗夏脸上身上的血迹，她伸手打算去抬起来湊崎紗夏的脸查看伤口的位置和程度，却被湊崎紗夏一别头躲开。
“……我知道妳肯定是在生子瑜的气，可再怎么着，也得在乎自己的身体吧？”
“我看看……妳别躲。”
“来我给妳清理血迹。”
湊崎紗夏一直不配合，一直不愿意别人碰她，眼里满是不耐烦和排斥。
“妳总得有好身子才能做妳想做的事吧。”
“难不成妳真的想留难看的疤痕在身上？”
坐在床上的人似乎有了一丝犹豫，丁医生赶紧又劝了几句，这才让湊崎紗夏安静下来。

丁柠和周子瑜有了几年的交情，对于周子瑜的性格多多少少也清楚了。能让周子瑜急成那个样子来找自己，那么伤者必定不简单。
如果没记错，上次来周子瑜家是一年前的事了，那次是周子瑜被人偷袭受了枪伤。这次来到后，看她黑着脸从卧室出来，手上还拿着染了血的毛巾。被她告知里面的人情绪很不稳，然后就被推到了门边。
看着湊崎紗夏这个样子，一定是因为周子瑜了。所以这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提周子瑜的事，只是作为一个普通医生面对普通病人的态度。她不是与周子瑜交情甚好的私人医生，湊崎紗夏也不是周子瑜的爱人。
“去洗一下身上的血可以么？不要让水碰到胳膊和脸。”
丁医生看着湊崎紗夏，看她沉默着却没有拒绝，于是大胆的拉起她的胳膊走向浴室。
回头看着这个冷冷的人，明明听周子瑜说是比自己要小上六七岁的人，可是看着却远远不像那么小的年龄。不是因为外貌，大概仅仅是给人的感觉吧。
现在就像是照顾小孩子一样，拉着她，带到浴室。
“水温还可以，妳自己来吧，我不太方便。”
说完把湊崎紗夏向前拥了拥，然后就带上了浴室的门。一会儿浴室里也就传来了花洒水声。
轻轻地呼了一口气，丁柠出了卧室，扭头就看到靠在楼栏边的周子瑜。
“她怎么样了？”
周子瑜低着头，看着地面的目光落到出来的人身上。
“她不是不愿意治疗，应该是不愿意妳碰她罢了。”
周子瑜沉默，眼神又游离开去。
“我可是学过心理学，这一点还是可以确定的。”
“她的伤严重吗？”
“还没看，我让她洗澡去了。不过妳到底干了什么？把本该好好的一个孩子弄成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误会吧……”
“妳这性格…………我不说了，她该快出来了。”
看着周子瑜那落寞的表情，丁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默默走进屋。
刚把包扎要用的东西摆放好湊崎紗夏就出来了，温水把她洗的白白的，只不过那双没神的眼睛和脸上深色的疤痕显得格格不入。
“碰到水了？”
湊崎紗夏摇了摇头。
“来，闭上眼睛，疼的话忍一忍。”
轻抬起湊崎紗夏的下巴，拿起蘸了酒精的棉签，轻轻擦拭在湊崎紗夏脸上的伤口边缘。
这道伤口大概五六厘米长，中间的部分割得很深，不过当时周子瑜动作很快，让鹿晗没能如愿地划在脸颊正中，从下颚划到了耳前，如果可以好好治疗，颜色再淡些，那么以后就很容易被人忽视了。
清凉的药膏涂到伤口处，刺激性让湊崎紗夏猛地蹙了下眉，下意识地想要后退离开，可是肩膀被丁柠固定着动不了。
“忍一忍，不能留深疤。”
闭着的眼睛边，眼眶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