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屁事儿多


鹿晗躺在卞白贤的床上翻来滚去，总算明白了这位神仙的品位，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菊花，看上去是刚换的。卧室外边那俩人也确实挺安静，但是安静更容易让人胡思乱想啊。
看了看第三十九个未接来电，一狠心把电池抠了。


他心想你看看小爷我，你不是不要我吗？不是嫌弃我吗？可你看脱离了你我照样有吃有喝有棉被盖，但你离开我就得满世界找我了吧？
你一个人在外边冻成冰棍去吧，你不是认识的人多眼线多么，有本事你来找我啊。
闭着眼睛数水饺，都数好几锅了还是睡不着，睁开眼转念又一想，外面风越吹越大，张艺兴也就那么几件带帽衫，棉衣也不怎么爱穿冬天就一件羽绒服了事，这到处找他的跑着跑着凉了呢？
鹿晗从床上坐起来，又把电池按了回去，觉得眼睛有点热，耸耸自己的鼻子，靠，怎么又他妈感冒了。


开机有信号之后立马就有电话打进来，是自家老太太，鹿晗心里暗骂一声手忙脚乱赶快接通，没想接通之后一顿烂吼，问你到底去哪儿了啊怎么人家找你有正事都找不找你也不接电话，居然还关了机你这小兔崽子胆子变大了啊！最近也确实不太爱往家打电话了怎么回事啊……
鹿晗一口一个娘地把老太太气平复下来，心想自己妈平时也不管自己啊好啊你张艺兴偷偷跑去我家装乖了啊信不信我糊你一脸翔！


“来来来让你朋友和你说两句……小张！来来来他接电话了……”
喂，妈，别啊，喂！妈你别这样啊！
鹿晗飞速挂了电话。


卞白贤以一种奇怪的姿态把耳朵贴在门上，没防备金钟仁从后面抱过来，吓地一个踢腿踹了他的小腿骨，金钟仁一声闷哼被卞白贤拖到一边沙发上去。
“说，你又干什么了？”金钟仁学他耍赖，非让卞白贤给他揉小腿。
“不行的小仁，我和你说了你会打小报告的。”
“谁有那闲工夫，你说，我不会的。是不是张艺兴？”


卞白贤使劲捏了一下金钟仁小腿上的肌肉，面露难色地点点头，然后截住了金钟仁想去掏手机的手。
“不，许，打，小，报，告。”
像小孩子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威胁你真幼稚。


“小仁想打小报告才幼稚呢好吗？”卞白贤一巴掌拍在他小腿上又揉了几下，“我想喝汤了，锅里还有帮我热点。”


金钟仁就纳闷自己那句话明明没出口，难道颜艺又出卖了他？


不过说到要喝汤，只怕是要来给鹿晗的，估计他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小个子虽然心眼臭馊主意多，但心肠还是顶好的，贼干净的，不过这样也好，不吃亏。
金钟仁去把汤热了热又丢进去把面条，那隔热碗盛了两碗，端起其中一碗夹着筷子和勺，踹了踹跑回去在门口弯着腰的卞白贤，小声跟他嘀咕，“给端进去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小个子也不偷听了，歪头使劲瞅着他，等得金钟仁端汤的手都酸了，才踮起脚伸长脖子啪地亲了他一口，接过汤面又在他肩膀蹭了蹭，“小仁果然是我的贤内助，比个赞。”
金钟仁被恶心地打个寒噤，扶住他，“别老在这儿废话多，汤一会儿洒了。”


脑子里又开始天马行空，金钟仁抱着笔电歪在沙发上，一只手放在小明的脖子底下顺毛，金毛小明舒服地在咕噜咕噜。
说实话，刚才卞白贤的动作和神态让他想起了第一次在地铁上遇见他的时候，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觉得这小变态侧脸还挺好看的。
可他始终还有他的圈子和他所认识的人，那部分对金钟仁来说是陌生的，其实可能一开始金钟仁就是准备好了要接受卞白贤的，不是以玩闹或者敷衍的心态，不管以什么身份，只要是那个人好像就能接受，尽管他明白这条路不太顺畅。


而两个人的日子如同要烧柴煮一锅汤，刚开始只是一锅凉水，慢慢地煮开，金钟仁往里加菜，卞白贤往里加料，渐渐地料熟了，香味也出来了，水分慢慢少了，汤变的有滋有味，就是不知道能煮到什么时候。
金钟仁放下笔电，用手试图把小明的两只耳朵凑到一起。他想，如果小个子不愿意，那柴火就由他来加好了。


卞白贤进去没多久就蹑手蹑脚地出来，把脸搁在金钟仁的肚皮上，“喂小仁，你现在给张艺兴打个电话，地址和他说清了。”
“你这是何必呢……别帮倒忙吧你。”
小个子下垂眼一瞪，“你懂什么，你知道鹿鹿追了他多久吗？”
金钟仁看着卞白贤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我们小张同志是典型的智商高，情商虽然不低，但是太喜欢玩暧昧，不懂珍惜。看上去呆软了吧唧，实际上心肠硬地喂给鸟鸟都嫌硌得慌，我鹿鹿又不太愿意用点手段。我和他说吊吊就行，再躲下去真憋死了就。鹿鹿不想说又特别想见，舌头快咬断了都硬没告诉他在哪儿……瞧他一个人在屋里捏着手机傻坐着那劲儿啧啧啧，真是好一个可人儿。”
金钟仁听着那个“我鹿鹿”和“可人儿”胃里一揪，“用形容词之前咱能过过脑子吗？”
“这个词是我最近看剧学的喜欢吗？”


“……别瞎扯。他上次找桃子是为了找鹿晗？从那时候开始算起？他怎么不问我啊，问我我肯定告诉他啊。”


“你敢。再说了他又不知道你认识我鹿鹿。”
嘿这话听得金钟仁不得劲儿的，到底谁是你男朋友谁是外人啊真是的。


把卞白贤的脑袋放到靠枕上，金钟仁去阳台给张艺兴打电话去。


金钟仁打完电话，进屋见卞白贤茫然地转着脑袋，“好嘛，人家都坐车跑到临城去拜见父母去了，就算能坐长途夜班车，没到凌晨他也回不来。张艺兴说他实在没办法只能明儿到了。怎么着，咱陪着到凌晨还是洗洗睡了啊？睡了吧，你明儿要上班。”
见卞白贤还在发呆，突然想起那另一碗面，赶紧跑去端出来，“你的这一份，宵夜。”


作为进食黑洞的小个子也饿了，抄起筷子就开始吸溜。


吃到一半突然听见鹿晗脚步声颇为浑厚地跑出来，精神抖擞神态慌张一点都没有之前的颓态，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到处找遥控器，“快快快今晚有欧冠小组赛！我靠简直是神签!尤文图斯瓦伦西亚都B组切尔西曼联都A组皇马拜仁那不勒斯全他妈F组！卧槽最后那个太坑爹了！这哪是死亡分组简直是地狱分组！”

金钟仁扭头看卞白贤，冲他挑眉，这就是你说的失魂落魄的小可人儿？


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意识到鹿晗说了什么之后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终于想起他把啥事忘了，欧冠小组赛前两周开踢，他跑面试到现在一场还没看都不知道分组是啥。
“我操是吗？遥控器在哪儿遥控器在哪儿？”


看着金钟仁和鹿晗两个人满客厅乱转，卞白贤捏着手里的遥控器举起手，“在我这儿！提问：今天晚上哪组和哪组比？”
鹿晗头也没回，翻开一个抱枕，“曼联对那个……切尔西。”
卞白贤又吸溜一口面条，“再提问：几点开始？”


刚刚失心疯的两个人都停了手，“两……两点半。”
“那你们急个屁啊现在才不到十点，鹿鹿过来陪我看电视。”


卞白贤按开电视，女主角正在做后空翻，“这剧还不错。“
“大白咱能看个有内涵点的吗？”


卞白贤用遥控器拍拍金钟仁的屁股，“和你说过不要叫我大白，我用遥控器爆你菊信不信？”
“嘁——”金钟仁知道他说到做到，抖了抖把碗拿去厨房洗了。


鹿晗在旁边讪讪地笑，“我知道有个选秀节目还不错……”
卞白贤粲然一笑把遥控器递过去，“你来换。”


最后鹿晗一个人在电视机前笑得下巴掉进地下停车场，金钟仁在屋里换了台式撸游戏，卞白贤睡在鹿晗身上，乱七八糟地裹着金钟仁的被子。
没一会儿金钟仁把卞白贤抱进去，鹿晗也躺在沙发上等睡着了。




球赛开始前三分钟卞白贤自动醒来，起来摇醒鹿晗，花了两分钟弄醒金钟仁，剩下一分钟去洗了把脸、拿出五罐啤酒和金钟仁晾在厨房的寿司和鸡爪。


上半场踢得不尽如人意，开场不到十分钟曼联就进了一球，之后两队都太保守，完全没有争的你死我活的意味，喜欢的队员又不是首发，传球秀技看得鹿晗有些乏，就放下鸡爪去上厕所。


“鹿晗！鹿晗！鹿——”
厕所里什么声音？半夜闹鬼吗？


门外卞白贤在疯狂地敲门，“快出来快出来你要错过东西啦！”
鹿晗猛地开门出来，“进球了？哪边进的？白贤刚刚是你在叫我吗？”


卞白贤冲他挤挤眼睛，“进球倒没有，你去阳台看看，有惊喜。”
鹿晗走出厕所，依然听见有人鹿晗鹿晗地叫着，声音听着像是……心下一惊，操不会吧？他为了转移注意力看球，看着看着把张艺兴那茬给忘了，可他不是没说在哪儿吗怎么找到的啊！？
扭头看卞白贤，对方背着手冲他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鹿晗都要哭了，在客厅里到处打转不敢去阳台，打算不理楼下那人。
“这样算扰民哦鹿鹿，不下去的话他也会上来的。”
最后他走到阳台，只见那人不再喊，穿着单薄的卫衣，在小区路灯的映衬下脸色惨白地不像话，手里拿着他原来送的围巾，抬头傻乐着冲他笑，离得有些远酒窝看不见，但看见他的嘴型在用鹿晗听不见的声音说，“你在这儿啊，我很想你。”


金钟仁看着鹿晗不断抖动肩膀的背影，揽过啃鸡爪的卞白贤往他耳朵旁吹了口气，“就你天天瞎掺和别人的事，屁事儿多。”

020 跟我走吧


后来金钟仁收到了雨伞西施君的短信，说感激不尽以后买光盘打五折。金钟仁说你少来这套，只要不让我再看见鹿晗来找卞白贤就行。


卞白贤洗完了澡，撑着脑袋看金钟仁的背影，“小仁啊，明天圣诞节诶，要去哪儿玩不？”
手边放着盘洗好的玫瑰香，新鲜水灵还散发着甜蜜的味道。金钟仁懊恼地滑着鼠标，刚刚的文件好像没保存，“去哪儿啊？游乐园？”
卞白贤从床上滑下来，跑过去给他捏肩膀，“我们公司组织爬山……”


“噢没事，那我去找艺兴……哎哟我操！”卞白贤手上猛地一使劲，金钟仁瞬间上肢窜麻。


“小仁都不懂得挽留一下吗？圣诞节简直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节日了你就不想和我一起过？”
金钟仁觉得他莫名其妙，圣诞节明明是西方节日，什么时候变成最重要的了？再说卞白贤是无神论者也没理由啊。
“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春节吗？”


肩膀上的手顿顿，下手更重了，声音拖拖拉拉的可委屈了，“那算了，我想说那是咱们初见面一周年要请你吃饭呢。”
金钟仁敲了敲退格键，他怎么不记得这事，“去年？”


卞白贤一根一根地掰扯他的手指，“你们聚餐，我去蹭饭。三碗米饭一条鱼还有半盆肘子都是我吃掉的。”


仔细想了想金钟仁依然没有印象，反手握了握卞白贤冰凉的手指，“哦……这样啊，可公司活动你也得参加啊。”
小个子叹了口气，一口咬上他的脖子，蹭来蹭去，“好烦躁，不想去上班不想去……小仁你快点毕业好不好？我等的好累啊，只怕你还没开始养我我就成人干了……”下垂眼一耷拉，卞白贤忧愁地晃着脑袋。


金钟仁碍于自尊心一口气有点上不来，低眼一看卞白贤健壮的大小腿，突然忍不住笑得不能自已。
小个子一叉腰往前拱了拱，一副“老子天生身体健康”的模样、
“再笑明儿早饭自己做，吃出蟑螂我可不管你。”


金钟仁出去倒了杯柠檬水回来坐在电脑前，心想有蟑螂也是你放进去的好不好？
“那我不笑你，明天不许穿我的旅游鞋。”


卞白贤眯着眼睛扑过来抱住他，扭来扭去可劲儿的卖萌，然后翻起白眼，故作充满恶意地威胁着，“说你借不借！要不你就去楼下垃圾桶找你旅游鞋的尸体吧！”


金钟仁把水杯递到他嘴边灌了几口水，对方还鼓着脸颊咕噜咕噜咕噜。
“哪里小了，我整个人明明都比你大一号。”
而且什么借不借的，我的就是你的啊，直接穿走也无所谓嘛。


卞白贤后知后觉地一耸鼻子，好像因为感冒堵住了。“哼，我其他地方可比你粗壮。”
比他粗……这神经病在挑衅还是逆天啊？脑残片吃了一箩筐？金钟仁咣地放下水杯，一手拉过对方的下半身，“那我检验检验。”
“唉，喂……”


第二天，同公司的姐姐们发现，一向活蹦乱跳的小卞走路有点内八，爬山也不像以前那么一直往前冲了，还一个劲地发短信对着手机笑得颧骨升天。
“唉，小男孩也恋爱了吧，部里单身男又少了一个。”




卞白贤偶尔会觉得空虚，但原来有黄子韬陪他，黄子韬走了又来了金钟仁。
在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男孩面前卞白贤总是想要暴露本性，可却不想让对方意识到自己在安全感上的贫瘠。


“你就是只狮子，披着兔子皮的雄狮子，不爱协同作战，只为完成最后一击。” 卞白贤还在自己那边住的时候，和朴灿烈光着脚疯狂任天堂的时候，对方突然这么和他说。
“既然这样请叫我战斗力超绝的纯洁小白兔。”
“小白兔小白兔，能叫小白狮吗？”


卞白贤剜他一眼，“什么小白狮，不觉得兔子有小眯眼耷拉耳三瓣嘴看上去很善良很符合我的气质吗？”
朴灿烈粗着嗓子呵呵呵笑了几下，扭头扎进了面前的显示器里。
那时卞白贤藏了自己太多的獠牙，直到把它熬成密密麻麻的倒刺。


“小仁你知道不，心理学专家说一个人如果过了青春期，就再也找不到初恋时心跳加速毛孔张开肢体不协调呼吸急促的感觉了；专家还说，当两个人上过床之后，雄性对同一对象的性欲就会衰退的。”山爬了快四分之三，山径脚下是空落落的山背。卞白贤怕冷，穿着金钟仁的棉服金钟仁的旅游鞋戴着金钟仁的围巾，裹成一颗球费劲地爬上巨大的褐色石头，女同事们穿着运动套装顶着寒风在前面跑得飞快，他僵着手指噼里啪啦地按短信。


耸耸堵住的鼻子，却像闻到了金钟仁的那块艾草香皂的清香。走到哪儿都有一个人的味道的话，倒刺也会变成藤蔓，密密麻麻地把他包裹起来，连着他脚下那块圆形巨石，感觉能裹成一颗心，心跳是金钟仁的频率。
“所以专家全他妈是骗人的！我明明见到你就五肢充血整个人都不太好！”卞白贤捏着手机仰起头冲山谷大叫着，前面有几个女孩回头看着他笑。


没过几秒钟，金钟仁就秒回了。
“专家是混蛋，别信他们。”

我不信他们，我信你。


圣诞节这天偏偏有节结业课，金钟仁坐在窗户边的位置，窗外有颗直挺挺的松树。
黄子韬撑着脑袋看金钟仁说，“蠢室友啊你中毒了。疾入骨髓无药可救。”


“什么啊？”
金钟仁把手机塞回兜里，手指摸在上面等着它的震动。
“它会掰弯你的心智，烤焦你的脑子，敲碎你的骨头……想当初你不是号称直地跟外面这颗松树一样吗？”黄子韬舔着棒棒糖，使劲冲他翻白眼。


金钟仁瞬间觉得自己智商正在摇晃，看了眼站在前面的老博士，“我原话哪是这么说的。”明明是根钢制水管好不好。


“被卷成车轮了掰不回来了也是种病，得治。”
黄子韬一脸淫贱的怪笑，金钟仁伸手敲了敲他的包，里面包装精美的金属盒不知道是什么。“礼物到现在都没送出手还好意思说我，有本事你强上了吴凡啊！本质上你是被操我是操，虽然咱俩不是一对儿但注定不是一个命。”


“屁！有本事你让我牛肉哥长到一八四反攻试试！”
金钟仁被卞白贤锻炼地百毒不侵，此刻也只是轻轻挥挥手，“那不行，太重，我身子骨不好，也就吴凡那傻大个能受得了。”
黄子韬战败，木着一张脸气鼓鼓地掏出手机给吴凡哒哒哒地发微信。


铃声一响黄子韬领了资料就冲出门外，直到楼下才一摸包发现那个小金属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绿色小扁盒。
黄子韬按着那个香蕉味温馨浮点杰士邦，路过一对对情侣翻天覆地地找金钟仁。


金属盒里是铁丝拧成的爱心，拿线一圈圈缠了起来，做成了小挂坠。
随手把小盒子揣进兜里，金钟仁管闲事地想黄子韬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工科男矫情起来不是人，就这还敢嘲笑他？手工也太笨拙了。


金钟仁回家的时候没有人，小明在腿边蹭来蹭去，就带它下去转转，顺便去了趟宠物医院做检查，突然看见久违的那个吴世勋。
清俊秀气的脸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刮伤，脖子一侧有点青，用针织围巾浅浅盖着。


把小明带过去，金钟仁就靠在一旁和吴世勋聊天，“怎么？消失这么久，小明都想你了。”
小吴店员把几个箱子摞在一起，羞涩地笑笑，“出了点事。”
“和家里？”
吴世勋移开眼睛，使劲眨了眨有点酸，“是啊，一段时间回不去了。”
家里的问题，金钟仁一向不愿意去想的，想多了觉得自己老了几十岁。


晚上金钟仁熬粥买了些熟食，卞白贤回来鞋也不脱，扔掉外套冲上去，咕嘟咕嘟喝粥。


“小仁你太懒了都不喜欢煮饭，哪儿像黄子韬我和你说……”
金钟仁想起那个金属盒，那是用心和爱。自己所恐惧给予的。


“春节……你有什么打算吗？”
卞白贤挑了颗醋泡花生，抬眼看他，“怎么了小仁，想和我私奔吗？酒店住的稍微好一点，保镖费一天不到五十不提供服务……”


“跟我走吧。”
卞白贤又吃了口海带，斜眼看着碗里花绿绿的稀饭，“天亮就出发？”


“滚蛋！陪老子回家过春节干不干你自己决定吧！”
卞白贤沉默，鼓着脸颊拼命塞花生，然后扑上去捧住金钟仁的脸一颗一颗往他嘴里送。


金钟仁感觉到脸颊边什么东西温温湿湿的，口水吗？
舌头灵活地卷过每一粒或整或缺的花生米，嘴里冲鼻的酸味被冲淡，金钟仁觉得眼睛倒有些酸。
许久没有动静，直到听见卞白贤轻微的呜咽声，金钟仁才意识到，卞白贤是真的哭了。

021 滑雪记


离春节放假还有一个星期，大家忙成飞速旋转的陀螺，直到卞白贤周末提出去滑雪。


卞白贤说我鹿鹿鹿鹿你来吧，鹿晗说好啊不过带个人去好么？
卞白贤说大牙大牙你来吧，朴灿烈傻乐着说我得收留吴小老板啊。
金钟仁说桃桃桃桃你来吧，吴亦凡冒着寒气的声音说你叫他什么？


反正一个拽一个，八个人到帝都西郊的滑雪场的时候，是大概中午十一点，黄子韬和鹿晗扛着单板，换完鞋就往里冲，嚷嚷着白天滑的话雪太晃眼睛还不划算，夜场最炫酷。
金钟仁臭着一张脸一手拎一只双板，对于卞白贤把鹿晗请来这件事仍然耿耿于怀，而且当事人肩扛双板走路虎虎生风还和朴大牙聊得热火朝天是个鬼啊！
旁边吴世勋的脸色不见得比他好多少，不过他的脸是千年冻冰，隐隐透着高冷与中二气息，穿着和朴灿烈同款的冲锋衣，双手插兜，笔直修长的腿像两根筷子戳在雪地里。


而朴灿烈扛着自己和吴小老板的四个板，笨重而兴奋地和卞白贤讨论着最近追的韩剧和综艺。
——《XX的XX》特好看！只是当初看的时候画面有点吓人。
——是嘛？我觉得还好啊，女主倒是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种呢。
——嗯，其实那个感情副线也不错……嘿小仁，你怕鬼吗？


金钟仁斜瞥朴大牙一眼，谢您还记得我。“不怕啊，还好吧。”
“那个里面的女主角可以看见鬼呢，你想看见鬼吗？”卞白贤腾出一只手往下拉了拉眼角，声音故意掐地很低沉。


金钟仁把胳膊往回收了收以防一板子拍翻卞白贤，“我只看见你就够了。”
“亲一个，亲一个！”旁边朴灿烈已经开始固定鞋和滑雪板了，闻言酸地喔喔喔叫起来，金钟仁一脚把他已经穿好的板子踩开，大牙扭头就去找吴小老板哭诉了。
卞白贤故作娇羞地一头栽在金钟仁胸口，他差点没一屁股坐雪地上，“卧槽你懂我什么意思吗你肯定懂啊卞白贤，我说我天天只看你都够刺激了再来鬼就真的崩溃了！是这个意思啊你娇羞个蛋啊！”


“我懂得，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金钟仁面带菜色地转过头，揽过卞白贤的脖子，看着他红扑扑的脸和耳根，最终还是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滑雪场都是人造雪，分为好几个滑雪道，鹿晗和张艺兴出了名的玩界大神无不染指，区区滑雪根本不是问题；黄子韬不用说，体育体能都是数一数二的小霸王；吴世勋和朴灿烈原来学过，虽然姿势朴实动作缓慢花样不多，倒是稳扎稳打。
本应该是技术高超的小伙伴满面春光地直接走向通往中级道的缆车，先去找找感觉，可有些人出了状况。


首先是鹿晗恐高。
“你丫什么情况啊不是滑的好吗？你以前怎么上去的？”黄子韬看着前一秒还仿若仙人的鹿爷站在缆车旁微微颤抖，笑得都快不行了，结果转头看见吴凡动作扭曲地都快打成中国结，急忙伸出手扶。
看着吴亦凡眼里流露的柔弱和惊恐，他突然觉得自己今天上高级道的可能性悬。


“我都走上去的……”
“我帮你捂眼睛！”张艺兴瞪着眼睛从背后探头，带着毛绒帽，伸出一只手挡住他的眼睛。
“走走走滚边儿去！不是不看就可以解决问题！”鹿晗虽然面貌秀气地如同黑发花仙子，但一对张艺兴那些什么狗屁拘谨都烟消云散，转身就作势踹他一脚。


看大家都等他做决定，鹿晗犹豫着向后退一步，“没事儿你们上你们上，我走上去就行。”说完转身朝近四十五度的雪坡走，背后跟着干脆利落陪他走的张艺兴。
隐隐传来叫嚣声，“……恐高怎么了！恐高照样屌！”
“……谁像你一样傻逼羽绒服下面就穿深V领！”
“再屁话多信不信我扒了你！”
“……”

金钟仁看着和吴世勋滑地飞起的朴灿烈，还有在初级缓坡慢慢跟着吴亦凡的黄子韬，叹口气撅着屁股使劲跟着满世界乱窜的卞白贤。


卞白贤技术不差，但是拼命作死是真的，金钟仁随着他从中级道开始，一路滑一路捡人，每次看他或劈叉或侧翻或肉卷滚都乐得不行，赶忙横过来把他拽起来。


其实金钟仁不喜欢滑雪，鞋不舒服。按照卞白贤的话说，那是脚部暴露癖，爱称是秀脚狂人金小仁。


卞白贤带着花色荧光的帽子，冲下最陡坡时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旁边一个又一个姑娘翻了过去。
卞白贤摔地更狠，直接连着几个前滚翻，鞋和板一块甩飞了。
金钟仁把鞋和板找回来去拉他，“你就不能把重心放低吗？放低！靠前！腿要用力啊！”
对方戴着手套把脸上雪抹了，委屈兮兮地抬起眼看他，“可谁叫我长那么高，根本低不下来！”
几个女生盯着八卦脸看着卞白贤，突然几声号叫，“激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此处语气语调自带波浪线。


金钟仁瞥一眼正在瘪嘴的卞白贤，扭头闭上眼，又来了，这是恶意卖萌啊姑娘们，不要被表象蒙蔽了双眼啊姑娘们，这家伙腿毛浓密四肢发达就是娃娃的脸汉子的身金刚的心啊！姑娘们！


所有的心理活动金钟仁已经修炼到了只用扯扯嘴角来表示，然后伸手把他身上的雪都拍掉，然后把自己还干燥温暖的手套换给卞白贤。


卞白贤看着手套愣了一会，欢天喜地接过来，“小仁你怎么会滑雪的？”
金钟仁带上卞白贤已经湿哒哒的手套，小心在他后面跟着，想起那个和卞白贤差不多的几乎什么都会点的深井冰哥哥，“跟我哥学的。”


然后卞白贤又摔了。
“你还有哥哥啊？没听你说过。”卞白贤表情严肃，双手叉腰，站姿傲娇。
金钟仁仔细想想，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和卞白贤讨论过关于家里的事。对于两个人来说，这种话题总是觉得比较尴尬。
当然，是金钟仁觉得。
比如之前热播的亲子节目，一直没敢在卞白贤面前看。结果一天回家看他正抱着小明，乐不可支地叫着安杰拉安杰拉森碟森碟，过了会儿转头对他说，“爸比，你有会唱小星星嘛？小仁，你真的有小丁丁嘛？”从他手里夺下被蹂躏地不成狗样的小明，金钟仁瞬间觉得这个屋子太二逼了，他是傻逼，卞白贤是逗逼。


卞白贤家到底怎么回事他问过黄子韬，对方跟筛糠一样跟他说完，想想觉得，虽然这样的事不是那么稀奇，但就是身边人的感觉很奇妙，感慨颇深，特别是卞白贤。


你知道一只脱兔内心住着一只狮子，可狮子里又住着一只刺猬。


每次做的时候金钟仁手捧着他的蝴蝶骨，下巴搁在他的颈间，感到脊线旁，身体里，包裹着柔软的藤蔓，像是服帖的利刺。
有时候他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就春节跟我回家，你就认识了。”
金钟仁仔细观察，并没从卞白贤脸上看到“错愕”这个表情，对方只是笑了又笑，笑了又笑，然后迅速抓一把雪塞进他的帽子里。


我爱的那个人啊，混蛋起来比谁都混蛋，笑起来比谁都灿烂，性感起来想上了他更想被他上，温柔起来那么温柔，情圣起来太情圣，什么都是最好最极品。
不知道他怎么会喜欢我，可能就是一个心软，很多时候就是一个心软，带来了简明有力的心跳，坚定不移的信念，至死不渝的爱情。


瞧，卞白贤又把眼泪笑出来了。

022 不是每个哥哥都这么炫酷啊


金钟仁家里人本来是在帝都的，后来金钟仁上了大学，老人家嫌这里自然环境越来越差，觉得不适合养老，找了个海滨城市居然就搬了过去，时不时还旅旅游，给金钟仁寄点土特产什么的。只有个高智商高学历善解人意却特别唠叨的哥哥在魔都，偶尔会来看看他。


车票早就买好压在金钟仁的钱包里，高铁，很快就到。


要回家那天金钟仁起了个早，虽然前一天晚上收行李收到很晚，但明显对于小个子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突然窜进厨房的金钟仁把正在熬粥炒豌豆的卞白贤吓了一跳，几颗绿油油的豆子顺着铲子飞出来从还惺忪的双眼皮前飞过。


卞白贤翻了两下锅凑过来，小蜜蜂一样围着他转来转去看个遍，“失眠吗？这几天压力大？要不然不喝粥和牛奶安神好了？”


金钟仁突然抓住他的手把他转过去，头弯在他肩膀上。
“哥。”


卞白贤正翻着豆子，可金钟仁就一直靠，就推他，“起来，我这豆子要糊了！”
金钟仁觉得自己心情和眼皮变得一样沉重，他怎么该懂情调的时候一本正经，平时就光耍流氓呢。


吃完早饭金钟仁接了个电话，他哥，亲哥，金俊勉。
其实他一直在想父母当初怎么就没有因为怕罚款把他扼杀了，让他不用去面对那个和卞白贤有的一拼的哥。
和家里联系的少不是因为关系不好，实在是懒。而且金父金母对于小儿子从小比较惯，再加上金俊勉护犊子似的，小明就是他在金钟仁刚上大学的时候硬塞过来的，母爱光辉泛滥简直是弟弟的脑残粉。
虽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可金钟仁从小独立，怕麻烦，所以再困难也要自己努力去做，这些事虽不如卞白贤那么精细，但在男人里面也算好的了。他从不觉得在父母羽翼下是可以长久的事，他怀疑就是因为从小到大避开了大多数的麻烦，上帝才把这辈子所有麻烦堆在卞白贤的身上一股脑扔给了他。
失策！


即使前一天已经准备好了，但卞白贤在备选衣物前转了很久不知道穿什么，最后套上小西装，手里拿着长款羽绒服，纠纠结结地选领带，“小仁帮我啊！”


自从卞白贤来了金钟仁的家务做的就更少了，基本只有洗碗和刷马桶这两件事，洗碗是从黄子韬时代就约定俗成的，金钟仁干地得心应手，刷马桶还是因为卞白贤说，“小贤既然你擅长刷碗那就连马桶一起刷了吧，反正本质是一样的。”
每次洗碗的时候感觉都怪怪的。


但是金钟仁最终还是保留了一个习惯，帮卞白贤系领带。


每次帮卞白贤系领带的时候，金钟仁都坐在床边分开腿，把穿地西装革履脸上略带杀气的小个子拉到腿间，这时候对方低眉顺眼，没有胡茬没有痘痘，干净漂亮。
手法娴熟，只是每次系完会搂着使劲吃吃豆腐。


不过今天哪用那么正式啊？
“……哥你是要结婚还是要面试啊？”
“都有啊！难道不是和你结婚吗？不是见家长这件大事吗？不需要丈母娘过目吗？”
金钟仁听着丈母娘几个字眉眼跳了跳，随手了其中卞白贤平时穿的衣服甩在床上，“不用太紧张。”


卞白贤摆摆手，压压后弓箭步，“我不紧张，我还会紧张吗？只是害怕你还待字闺中，门不当户不对，找男人也就罢了，还找了个比你大的，你爸妈一生气一不高兴，扭头拿锁把你往家里一锁，然后我就得英雄救美了。”边说边活动手腕，然后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再一层层扒掉。


以后得少陪他看电视剧，金钟仁隔着秋衣掐一把卞白贤的肚子，“瞎想什么。”然后把手伸进去轻轻捏了捏小个子的乳尖。
卞白贤腾地红了脸，嘤地一声扑向已经拿床单盖好的床，“怎么能有如此淫乱之事呢！会误了火车的！”


看着他跳跃着扑在床上翻滚，金钟仁咧嘴乐，去关水电闸。


虽然不愿意面对家里，但他从很早开始就想到这个问题，他觉得在涉及父母那边之前，要先把他哥搞定。他和卞白贤的关系刚开始说是闹笑也不为过，可是到了后来，就算是玩笑和迁就也变了味。

一次卞白贤出差的时候，金俊勉时隔一年来看他，一进屋小明就扑了上去，对方揉了揉狗爪子，环顾一圈，手刮刮鼻头，“老实交代，另一个人是谁？”
说完一手继续挂着小明，一手准确拎出了不属于金钟仁的另一双拖鞋，衣架上的卞白贤的领带，指了指阳台上干净地不像是金钟仁洗的衣服。
擦，晾好几天了他都忘了去收。“哥，我得和你说件事。”
金俊勉正转到厕所，皱眉回头看他，“嗯？”
“听了你可能会生气，但是我觉得这个问题早晚都得说……他是个男的。”


“啊……”
金俊勉停下脚步，眉头揪了揪，叹口气。都说长兄如父，最了解金钟仁的无非就是他，自己弟弟向来对女生不怎么感冒，他曾经想了很多可能性，其中就有这一条。


金钟仁看他很久不说话，站直了身体说，“他……人很好，我们在一起有小半年了。”


谁知到金俊勉一听这句话就过来对他一顿乱捶，“这个不是问题！你这个臭小子怎么在一起这么久了才和你哥哥说，啊？要不是我来得什么时候才知道啊！是不是要等到拖得不能再拖才和家里说？”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哥哥也是个关注点诡异的怪咖，但是他猛地一连串问还是让金钟仁有点哭笑不得。
金俊勉停了停，问他，“真的非得这样吗？”
金钟仁长舒了一口气，点头，“当初答应之前其实就想了好多，但是就是遇见那么一个人，我觉得我们可以一直走下去的，不，是肯定会一直走下去的。”
有时候人就会这么莫名其妙地对未来那么肯定。


自己哥哥往沙发上一坐，拍拍旁边，示意他坐过来，那么多年，金钟仁知道这是要和他好好谈谈的意思。
他说了很多，卞白贤的工作、性格、长处、缺点，还有家庭情况，他哥无非就是说，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太草率，不管别人在这个圈子里怎么样，他希望自己的弟弟是认真的，和所爱的人的性别无关，和相伴一生的人好好相处更重要。


真唠叨啊。金钟仁忍不住这么想，但心里涌起的温暖让他把金俊勉的废话如数收下。
“爸妈那边不用担心……”
金钟仁和他说卞白贤要来过年，虽然这事还没和他商量，但估计要是金钟仁回家了，小姨姨夫在国外，鞭长莫及，他又不愿意麻烦别人去投奔，就只能委屈自己一个人窝在家里吃年夜饭，冷冷清清地过年。


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选择性臭不要脸。


金俊勉很郑重地答应了，很认真地又讨论了下怎么和父母说，基本是搞定了。
去火车站的路上，捏着卞白贤满是汗的手心，金钟仁即使裹成了球还是去抱了抱另外一颗球，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呢，就算刚开始抵触、排斥，最后也是爱上了啊。


爱有那么多话可说，你侬我侬舍生忘死，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打打闹闹，最终归到四个字，万事冥冥中都是莫名其妙。

023 我是卞白贤


——“到现在，我们谁都没对另一个人说过我爱你。”


出差都坐飞机，所以他上次坐火车还是大学毕业旅行的时候，热热闹闹一窝人，卧铺，吃的喝的摆了满桌，扑克卡牌桌游，到了晚上灯都关了，其他人一个个窝在自己铺给父母打电话或者给就在旁边的恋人发短信。这种时候卞白贤就悄悄从上铺溜下来，坐在窗户边撩着灰蓝色的窗帘，盯着一望无际的黑色原野，直到窸窸窣窣的谈话声渐渐平息，才爬回上铺咬着被角看韩国家庭伦理喜剧，整个人乐来乐去都抽搐，笑得妈都不认得。


哦，他妈估计早就不认得他了。


其实高铁和火车比起来，更像飞机。高端、速度、清净。
每次一看见高铁的速度提示超过300km/h卞白贤就想拍照，旁边金钟仁已经悄悄把鞋给脱了一半，踩着鞋跟头一歪就睡了。
悄悄把镜头移回来，屏幕上是糊了的爱人的样子。


到达目的地是快晚上的时候，金俊勉来接他们，金钟仁环顾一圈冲他指了个方向，乐着说，“我哥白得都有点反光啊哈哈哈。”


卞白贤踮着脚尖环顾一圈都没有看见，直到金俊勉冲他走过来直接给他一个熊抱。
下意识一个后撤步，金钟仁拼命拽住他才阻止了过肩摔成型的可能性，“哥哥哥哥哥哥他是我亲哥卞白贤你淡定！”


卞白贤手箍在他肩膀上，这时候闻到金俊勉身上淡淡的肥皂香，不是想象中的古龙水味，长相白净，面容姣好到和鹿晗有的一拼，虽然知道了年龄比自己要大，但根本看不出来，顺眼，觉得很舒适。
自从参加了工作后，即使平时再怎么不拘一格，他一直在尽力避免自己身上残存的书生气，朴灿烈也是一样，大家智商上学历上没什么差距，只能争取在做人上甩街。
所以此时遇见金俊勉，像从森林吹来一股风，而他给予的这个温暖白净的拥抱，是缓解他紧张心情的第一个肯定。


金钟仁？金钟仁嘛，连绵不断的巧克力雨。


他坐在后座，金钟仁坐在右边，前面金俊勉摘了围巾，露出白皙的脖颈。
“我们直接回家，所以就没订酒店。衣服带够了吗？吃过饭没？家里已经做好饭了……”金钟仁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听着他俩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腔，卞白贤有点想乐。


他是那种只要能乐就不会去难过的人，本来眼睛就不大，再哭几次连缝都没有了。
当然，装哭不算。


卞白贤看看金俊勉，看看金钟仁，再看看金俊勉，又回头看看金钟仁。
“怎么？”
金钟仁的刘海有点长了，从头帘里看人的样子特性感。
卞白贤终于忍不住笑地抽筋，“你和你哥哥不像啊，如果说你是哥的话，还可以用生着生着没墨了解释，可是为什么你黑他白啊……”


金俊勉在后视镜里笑得眼睛都没了，说是啊是啊，可我们钟仁从小到大就讨厌别人说他这个，别看表面上不说，其实心里怨死了。
金钟仁叫他赶紧打住，早就不怨了，习惯了。


“对了，小明呢？你们回来得有十天半个月吧，他寄放在哪里？”
听金钟仁说过小明是他哥送给他的，也是当成弟弟一样，金钟仁是大弟，金毛小明是二弟。卞白贤想要不要把它带回去过年，金钟仁就捏着他的腰说带你一个就够了。


“送去了朋友那里，刚好是个兽医，帮忙照看也方便。”
其实送到了朴灿烈那里，只是吴世勋刚好也在。事情很简单：朴大牙追，吴小老板躲；朴大牙继续追，吴小老板懒得躲；朴大牙不追了，吴小老板急了；朴大牙采取了强制措施，吴小老板把自己藏起来；朴大牙放弃，吴小老板却在半夜浑身大伤小伤青青紫紫地来敲他的门。


卞白贤咋舌，真狗血，媲美鹿晗张艺兴啊，你们几个拉开扯长了够我小学妹出好几个同人本子。
朴灿烈怀里抱着猫，说，“白白你看着吧，说不定你和小仁比我们都狗血。”
猫从朴灿烈的长胳膊里挣脱出来跳到卞白贤腿上，舒舒服服找了个位置窝着，瞄都懒得瞄朴灿烈一眼。
男人咧着牙笑笑，摸摸它顺洁的皮毛，“和我们阿勋一样。倔。”
脑残程度连卞白贤都突然不太想和他一起玩耍。

乱七八糟想着，金俊勉把车倒进小区停车位，金钟仁给他拉开门，捏了捏他渗汗的手。
卞白贤不太知道进去会面对的是什么，虽然在他赖着金钟仁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虽然不能明确的说金钟仁喜欢男人，但也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发现这个人对女生不太感冒。卞白贤有私心，把对方拽到这条路上，却不愿意撒手，他没有爱到那么伟大，爱到可以把喜欢的人从血肉里分离出去。


很多爱情故事到后来都这么写的，很久很久之后，一切都只淡化如一抹茶渍，相爱不如相忘于江湖。
去他妈的吧，那么喜欢呢，那么爱呢，那么优秀呢，你舍得吗？你忍得住吗？


……哦你忍得住呀，那算了，反正我是忍不住。


家里人什么样？能接受吗？怎么对待他？


这些全都先丢到了一边，两个人铸成坚固堡垒，再一起去面对。现在的人把爱情看得太淡，高喊着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披着梦想的光辉勇往直前，又暗地里无比痛恨蚀骨的寂寞。
遮遮掩掩，收收放放，徘徊纠结，累不累累不累你们到底累不累。


听金俊勉说，家里除了二老之外，还有一个姑娘，是金钟仁的嫂子，今年是金俊勉第一次把人带回来过年，也是个容易害羞、很温柔的人。


卞白贤从小到大，都想象面前有很多道冰墙，他需要一堵一堵地把它们化开，再住到里面去，他收获了朋友伙伴，收获了喜欢的人，也许他心够大，可以陪着爱的人坚持过艰难的一关。
到了楼下，金钟仁又和他说，“你别怕，真的，他们已经知道了，很宽容，他们说旅游的时候曾经遇到过，感觉他们很幸福，还好。”


老式的房屋得爬楼上去，而卞白贤恨不得现在就有双翅膀，要杀要剐随便，实在不行还能烤对鸡翅给老人家讨欢心。
顶楼的防盗门开着，隐约传来炒菜的声音，突然一个老人提着垃圾推门出来，看见他们一怔，笑呵呵地说，“这就是白贤吧，来，先帮阿姨把垃圾拿下去丢一下，顺便带瓶几瓶啤酒回来，还有打火机，今天晚上要上楼顶放烟花。”


瞧，勇敢的人，总有那么一次是幸运的。
烟花绽开的时候，金钟仁和他说，“偶吧，撒狼黑。”想着他喜欢看韩剧啊。
卞白贤欢天喜地，笑得比烟花还绚烂，映亮了整片天，“淫酱，雅蠛蝶。”想到了金钟仁的小电影啊。
对方愣住，盯着他乐了会，就开始两个人互相挠痒痒。


我叫卞白贤，万万没想到，恶意卖萌也能钓凯子，哈？


-完-


终于写完了去上厕所先……
第二篇完结文心情已然不是那么激动而且我知道写得也不是很好大家也都谅解啊，很欢乐就好，大家喜欢就好，刚开始是为了写给一个妹子治愈她，可是写完了，我却找不到她了。
过了快一年了才四万多字，写写停停哈哈哈哈。
哎，开白文那么多大手，甚至金钟仁和边白两个人都甩梗跟甩节操一样。本来想虐的，后来想想我好像不是这块料啊，所以毅然决然缩短篇幅，美其名曰短小精悍嘛。
待我修改修改错别字，然后屌里屌气地甩个TXT出来啊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