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夜色(土银\/虚银,R18有,慎)

Part 10.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
土方愤愤不平地在屋里走来走去,银时艰难地歪着头,目光紧跟他的身影,过了半天,怒气冲冲地质问:“……谁给我换的这身衣服!”
土方走到屋角翻找东西,闻言回过头,怒道:“老子给你换的!”
话音刚落,他瞥见银时的表情,愣了一下。银时正侧头盯着自己身上干净的睡衣,虽然语气恶劣,神情里却有一点隐约的惊疑不安。
土方转回头,看着墙上灯影,声音平缓下来:“这三天都是我在照顾你。没有其他人。”
他身后安静了一会儿,传来银时稍微放松的抵赖:“那我依然是不会给你劳务费的。”
土方回头喝道:“一小时三百元,不用谢!——你有没有看见水壶在哪儿?”
“我睡了三天,你问我?你是青光眼吗?在你后面的柜子上。”
土方愤怒地从他身上跨过去,拿过水壶倒了一杯热水,然后端着一碟各式各样的药片回来,往银时身边一顿,命令:“起来吃药。”
银时转过头:“不吃。”
土方不耐烦道:“不吃药吃什么!”
银时于是忧郁至极地看着他:“……吃饭。我要吃红豆盖饭。铺满很甜的小红豆的那种。”
“………”
土方放下水杯,起来噔噔噔地走到门边拉开门,回过头恶狠狠威胁:“老子明天就把你扔到大街上去。说到做到。”
啪!他关上门走了。
屋里再度安静下来。
矮桌上一盏灯散发着暗黄的光芒,银时环顾四周,第一次打量真选组副长住的地方。
衣架上挂着两套黑色制服,村麻纱和洞爷湖并排放在刀架上,墙上贴着两张组中法度,墙角居然堆着几件蛋黄酱。
都是十分陌生的东西,但却显出一种井井有条的安稳。
——我要你走在这条街上,看见万事屋,看见这警 察,每分每秒,都会想起今晚。
虚的声音突兀地闯进他的脑海,异常清晰地一遍遍重复。黑夜下绝望的挣扎,腥红从刀尖一点点滴下。别想了。有人在大叫,有人在笑,乌鸦停在废墟上,冷冰冰地看着。别想了。虚的影子一步步逼近。
——每分每秒,都会想起今晚。
哗啦!
土方再次拉开门,脚步顿住。
刚刚那一秒,他清楚地看见银时一动不动躺着,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得触目惊心。
可随着他走进屋,银时好像惊醒似的,努力把什么东西驱逐出了脑海。他看向土方时,惯有的懒散已经回到眼中。
一切就发生在几秒钟内。
银时很正常地指责:“买个红豆盖饭要去这么久,你一个副长,居然不配车?”
土方端着碗,也很正常地呵斥:“我他x是送外卖的吗?”他在银时身边坐下,放下碗,一手托在银时肩后,使力让他坐起来。
银时一看见碗里是清汤寡水的稀粥,顿时又想躺回去:“我看你是在跟我作对。”
土方撑着不让他躺下,几番犹豫,咬牙道:“不…你现在,最好就喝粥。要不我去弄点清淡的汤。”
银时目光动了动,沉默下来,转过头去。
无法再正常下去了,气氛忽然变得凝重又尴尬,土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毕竟他去医院询问注意事项的时候,也异常窘迫。
万幸银时没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土方端起碗凑到他嘴边,他配合地迅速喝完,而后又配合地吞下所有的药。
土方看着他躺好,收拾起碗碟,又坐回到矮桌边处理公文。两人静静地呆了半小时,土方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头问:“万事屋那两个小鬼今天又来了,想见你。”
银时在棉被里扭过头,望着他灯下的身影:“你怎么说的?”
土方看着他:“我说不能见。——不过,如果你想见他们,或者想回去……”
银时不置可否,过了半天,才懒懒道:“算了。让他们一直保留阿银很厉害的印象吧。”
土方转回身继续看他的公文,却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心酸和慰藉弄得十分烦躁。至少银时没说出口的是,土方已经不需要保留他很厉害的印象了。
他知道不该为此高兴,却终于觉得,有什么开始不一样了。

楼主 韩塘__  发布于 2018-06-24 22:5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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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韩塘__  发布于 2018-06-24 22:54:00 +0800 CST  
Part 11.
时针渐渐指向十二点,土方放下公文,从壁橱里抱出被褥铺在银时旁边,又去检查门窗,关上灯。银时懒洋洋地看着他折腾,直到他终于躺下。
屋里一片漆黑,两人并排躺在黑暗里,静得能听见一起一伏的呼吸。
土方觉得他应该说点什么,可意识飞速模糊下去,就好像已经习惯身旁多了一个人,安宁得可以随时沉入梦境。
时间静静地过去。
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土方忽然醒了。没有动静,也没有做噩梦,但他睁开眼睛,直直地坐了起来,满心疑惑为什么突然清醒。
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是银时不对劲了。
他轻手轻脚掀开被子,凑近银时。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可是他能感觉到银时身上异常紧张的气息。
土方慢慢起身,稍微拧开灯。昏暗的光线下,他才发现银时紧紧闭着眼睛,满头满脸都是冷汗。他双手攥紧,屏着呼吸一动不动,也没有一点声音,好像正在忍受什么。
“银时?”
土方无法得知他是不是在噩梦里又经历了那一晚,这念头让他一阵战栗。
银时没有醒,只是动了动,含混不清地念了一句什么。土方犹豫要不要再叫一声,银时又断断续续地低念,来去只有一个词。
土方俯下身,听了几遍,终于听清了那是“老师”。
他盘腿坐在银时身边,忽然觉得束手无策。他不知道银时为什么会叫老师,不知道他的老师是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梦里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他好像对银时什么也不知道。
于是他只有挪到一边,点起一根烟。
烟味弥漫开时,土方出乎意料地发现,银时好像渐渐平静下来了,紧皱的眉头放松,呼吸也恢复了沉静。
土方不知所以地夹着烟,瞪着银时,只能归结为他可能过于担心了。
又坐了一会儿,他掐灭烟,关了灯,躺回被子里。
一夜无话。
第二天银时醒来时,屋里只剩他一个人。他睁开眼睛,无神地望望天花板,然后略带怀疑地看向四周。确定这里是土方的住处,他才又闭上眼睛。
外面传来真选组队员的脚步声,谈话声,汽车发动声,副长大概要带队巡逻去了。
银时慢慢翻个身,叹了口气。
虚的狠毒真是如蛆附骨,他就算身在真选组,依然会在噩梦一遍遍回到歌舞伎町,一遍遍看到那个月光下极似松阳的笑容。
睡了一晚,却比不睡还疲惫。
他忽然隐约地希望土方还在旁边,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呆在旁边。他模模糊糊地想着,直到睡意再度上来。
朦胧中,银时听见外面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还闭着眼睛,却不觉笑了笑。他已经准备等土方进门后,提出一系列不近人情的要求,然后欣赏土方暴跳如雷。
哗啦——
纸门拉开,一片寂静。
等了几秒,银时疑惑地睁开眼睛,目光落到门口的一瞬,骤然间瞳孔收缩。
是虚。
虚静静地微笑着,站在门口,一身黑衣飘动不休。他偏头凝视银时,一步一步走进门。周围几十米,一刹那鸦雀无声。
银时咬紧牙,猛回头去找他的刀。
木刀被土方摆在屋角,离他一两步远,却像隔了千里万里。他拼命挣扎起来,却怎么也动弹不了,只有眼看着地上虚的影子越来越大。
“你以为躲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了?”
虚温柔地笑着,慢慢地半蹲下来。没办法躲避了,银时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满眼狠烈的红光。
“有本事你杀了我。”他转回头,直视着虚,一字一顿道。
虚失笑:“我还等着你来杀我。”
他的脸上又出现了松阳一样的神情,慢悠悠挽起衣袖。银时突然觉得有什么再度濒临崩塌,这是土方住的地方,如果一定要再一次,再来一次。
“别在这里…”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嘶哑,还听见乌鸦震动翅膀的声音。屋里的光线阴暗下来,真选组的一切痕迹渐渐消失,只有虚的笑容越来越深。松阳的笑容越来越深。
笑声和乌鸦的叫声,凌乱交杂,黑暗中振聋发聩。蛇一样冰冷的手蜿蜒爬行,还有深深的叹息。
他陷在深渊似的绝望里,呼吸急促,终于下意识地叫出声。
“土…方…”
可没有声音,怎么拼命都发不出声音。密集的乌鸦聚拢过来,隔断了回音。
“咳咳……”
黑暗太深了,泥潭一样渐渐淹没他。
“土方…!”
“银时,醒醒!”
银时猛地惊醒,惊醒时还在叫土方的名字。黑暗和虚和乌鸦迅速消失,他先看见了明晃晃的光线下土方的刀,然后土方焦灼的眼睛出现在他面前。
“别叫了,我在这里。”土方看他醒了,松口气,回头冲门外怒吼:“看什么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门外窃窃私语的队员们顿时作鸟兽散。

楼主 韩塘__  发布于 2018-06-29 23:3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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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韩塘__  发布于 2018-06-29 23:38:00 +0800 CST  







楼主 韩塘__  发布于 2018-07-03 00:0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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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3.
江户的天空依旧阴云沉沉,战时的宁静始终让人忐忑不安。虽然解放大军没有再发起进攻,但城里各处骚动不断,这段日子真选组的车整天在街上呼啸飞驰。
土方斜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速退去的街景。冲田握着方向盘,向屯所方向开去。两人带队执行完任务,这时都沉默着休息。
“副长,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车上的对讲机里突然传出沙沙声,然后响起一个焦虑的声音。土方眉头一皱,一把拿过来按下按钮:“讲!”
“回来的时候买一盒草莓牛奶,两块巧克力蛋糕。完毕。”
土方差点砸了对讲机:“去死吧!”
啪的一下挂断。
冲田看着前面的路,露出兴致勃勃的笑容:“谁让你给老板配对讲机,活该。”
土方一手按着额头,恨恨道:“去死吧冲田。”
对讲机的确是他动用了一点私权拿给银时的,因为担心银时有事找不到他。最后变成送餐专线也是令人措手不及。
“土方先生。”冲田笑够了,恢复惯常的漫不经心,“最近队里传闻越来越多,再不注意,当心近藤老大找你。”
土方摸索烟盒,不以为意道:“他们说什么了?”
“说你跟老板过从甚密,肯定有什么隐情。”
土方面不改色地点烟:“随他们传去吧。我总不能把他扔到大街上。”
冲田侧过头,瞥了他一眼:“老板可以回万事屋休养。”
土方摇下车窗,慢慢吐出烟圈,半天才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对了,突然想起一件事,让他们先回去,我去一趟万事屋。”
冲田拖长声音:“土方先生,转移话题的话更像有鬼。”
土方不耐烦了:“少啰嗦!”
真选组其他车辆顺着大街一直开下去,土方和冲田的车左拐进了巷子。七拐八弯,最后进了歌舞伎町。白天的歌舞伎町看起来荒凉又混乱,四周房屋断墙一一闪过。
土方看着窗外的街景越来越熟悉,渐渐地坐立不安。他忽然有点后悔,想叫总悟调头回去,但现在又说不出口了。
冲田从后视镜里看他:“怎么了土方先生,晕车?你要是吐在车里,我就只有让你因公殉职了。”
土方脸色不是很好,呵斥:“开你的车!”
经过似曾相识的地方,土方收回视线,低头啪啪地按着打火机,车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幸好两分钟后冲田一个刹车停在万事屋前,土方长松口气:“等我一分钟,别熄火。”
他下了车快步上楼,留下冲田无聊地坐在车里打瞌睡。
这段时间新八和神乐都住到阿妙家,万事屋里十分安静。土方站在门口,叹了口气,伸手推开门。屋里一片久不住人的沉寂,四处都积了许多灰尘。
土方径直走进客厅,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客厅还有一个人。
这人一身黑衣,背对着他,坐在银时往常坐的那把椅子上,无声无息看着窗外。听见动静,他转过椅子,毫不掩饰失望:“怎么是你?”
土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在万事屋里遇到虚。虚周身没有半点杀气,像凭空出现在屋里,土方进门时,竟然什么都没感觉到。
血一阵阵涌上头顶,他的心脏砰砰狂跳,左手握住刀柄,一寸寸拔出。
虚仿佛看穿了土方的心思,叹口气:“我在这里呆了两天,还以为会见到银时。”
他站起来,似乎打算走了。土方眼中遍布血丝,一声轻响,村麻纱完全出鞘,危险地闪着寒光。
“你还想走吗。”他轻声说。
虚的目光在他的刀和他的眼睛间移动,嘴角露出轻蔑的笑:“你还想拔刀吗?”他抬手指指土方还绑着绷带的右臂:“再打断一次,怎么样?”
土方左手横刀,冷冷道:“打断一万次,我也要拔刀。”
虚看了他一会儿,有些厌倦:“刀放下,去把白夜叉带来——”
当的一声!
虚抬起刀鞘,挡下土方异常凶狠的一刀。刀风呼啸,土方一击不中,立即向后退开。可就这一下,已震开他左肩的伤口,暗红慢慢浸出。
“别紧张,我只不过想知道他现在怎样了。”虚温和地微微一笑。
“你!”土方只觉得强烈的恶心和恨意汹涌而来,以至于他的刀难以控制地发颤。他不知道虚怎么能在干完一切后这么轻飘飘地说一句,他从来没有那么迫切地想把一个人碎尸万段。
虚欣赏着他仇恨刻骨可又不能轻举妄动的样子,继续道:“把你的刀放下。我不会杀他,因为我实在太好奇了,另一个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他想念至今。我也想知道,他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杀了我。”
土方倒提着刀,盯着虚一步步走动,咬紧牙关:“别担心,他会杀了你。”
虚空如深渊的眼睛里,忽然显出几分说不出的寂寞:“你不如说,我会死在他手上。”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好像在说,他也只想死在他手上。乌鸦啸叫着盘旋几百年,最后也只愿意落在那一个坟头上。
“我羡慕你。”虚叹了口气,慢慢抽出刀,“死亡对于你来说,也就是下一分钟的事情。”

楼主 韩塘__  发布于 2018-07-06 23:1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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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韩塘__  发布于 2018-07-06 23:13:00 +0800 CST  
Part 14.
下一分钟,土方重重摔在地上,村麻纱脱手而出。他欠起身去抢刀,黑影一闪,虚一脚踏在刀身上。只差了一点,他的手堪堪僵在半空。
虚低头俯视,刀尖直指他双眼:“我说了,刀放下。”
土方慢慢收回左手,撑着地坐起来,血顺着衣袖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他苦笑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再次败于下风的事实。
“我杀过太多人了。作为千万分之一,你要不要像他们一样,为了活命跪地求饶?”
虚打量蝼蚁一般打量土方,似笑非笑地戏弄:“说不定我会放过你,土方先生。”
土方坐在虚面前,急促地喘着气。两手旧伤再次迸裂,制服很快变得潮湿。他动了动左手,血流瞬间加剧,暂时没法再拿刀了。
“你想死,我想活,其实我们也没什么不同。”沉默了片刻,土方才轻声道,“只不过你想拉一个人陪葬,我却想和那个人一起活下去。”
虚笑了起来:“所以,为了活着见到他,低一下头也没什么。”
他向后退开两步,胜券在握一样等着土方求饶。土方安静坐着,凝视地上沾了脚印的村麻纱,阴影挡住了他的表情。
而后,他慢慢动了,曲起腿变为双膝跪下的模样,向着虚深深低下头,黑色短发垂落到地面上。
虚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心满意足,可立刻又被鄙夷和厌倦淹没。副长和他的刀一起臣服于地,的确没什么不同,和死在他手下的千千万万人一样,都是祈求长命的短命鬼。
他举起刀,却突然听见土方一字一顿的声音传来:“我虽然很想活下去,但求饶这种事,如果做了的话——”
他抬起头,嘴里咬着村麻纱刀柄,裂开一个异常凶狠的笑。
“会被那个天然卷嘲笑到死的!”
一道凌厉的刀光闪过,带起一片呼啸风声。
同一时刻。
真选组屯所里,银时正百无聊赖地摆弄对讲机,土方挂在墙上的一套制服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哗啦一声,银时一怔。他转过头,屋里没有风,也只有他一个人。他又看看掉在地上的黑色衣服,莫名其妙有些心慌。
“副长,副长,收到请回复。”
银时松开对讲机按钮,等了很久,对讲机里只有沙沙的电流声,没有回音。
他再次按着按钮,笑道:“喂,你迷路了吗?”
沙沙——
没有暴躁的反击,什么都没有。
银时扬手把对讲机扔到一边,躺了下去。这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渐渐暗淡的天光落在纸门上。远处传来真选组队员隐隐约约的嘈杂声。
一切好像都很正常。
不知过去多久,银时再次挣扎着坐起来,摸索过对讲机,语气恶劣:“土方,听到回话!”
依旧安静。有一会儿他觉得好像传出了土方的声音,可仔细一听,又什么都没有。
银时烦躁不安地向屋角挪去,那里放着前两天土方从队医那里申请来的一副拐杖。他够到了拐杖,用尽力气站起来,然后靠着墙休息。
等那一阵头晕目眩过去,他抬头看去。
渐渐昏暗的屋子里,放着抽了一半的烟,刚刚打开的蛋黄酱瓶子,一叠又一叠真选组公文。到处都是土方的影子,让人越来越心焦。
银时拄着拐,一瘸一拐向门口走去,顺路捡起对讲机放在怀里。
拉开门,傍晚的风吹进来,天边阴沉沉的云越来越暗,有几只乌鸦从电线上飞过。
“老板,你怎么出来了?”山崎正好路过,担心地问。
银时没什么心情:“你们副长呢?”
山崎摊手:“他让我们先回来,他和冲田队长去其他地方了,可能还有任务吧。”
银时沉默,靠着门框坐下来,横过拐杖放在地上。
山崎瞧了瞧他,忽然道:“老板,你在担心副长吗?”
银时敷衍地反驳:“那我可能见鬼了。”
山崎继续道:“不过最近队里确实有很多说法,有人还说什么…咳…总之对副长不是很有利。虽然我知道老板不是这样的人……”
他还在话痨地说着,银时瞥了他一眼,他立刻噤声,悄悄地溜了。
“土方。”
银时独自坐了一会儿,拿出对讲机,按着按钮叫了一声,松开,一分一秒等待回音。
他好像很少这样长时间地挂念一个名字,以至于每个音节都熟悉到陌生,以至于他的脑海里能轻易浮现出那个沙哑低沉的声音。
冷风吹过院子里的枯枝落叶,他浑身伤口都在作痛,他怀疑他要在这个阴沉沉的傍晚忧郁至死了。
“土方,土方……十四。”
对讲机里沙沙声持续了一阵,红色信号灯突然亮了。
“你叫谁十四?!等着,我马上回来了!”
又绕回来的山崎,刚巧看见银时显出一个长松一口气的笑,是完全不加掩饰的笑,连目光都好像明亮起来。然而他的语气依旧恶劣:“你迷路了吧,肯定迷路了吧!”
“你闭嘴吧!”土方在对讲机那头气道。
山崎摇摇头,忽然有点可惜副长没能见到这一幕。


楼主 韩塘__  发布于 2018-07-09 23:3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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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韩塘__  发布于 2018-07-09 23:34:00 +0800 CST  
Part 15.
挂了对讲机,土方精疲力竭地坐回车里后座,过了一会儿,他撑着车门躺倒在座位上,弄得椅背车窗到处都是血。
冲田踩紧油门,握着方向盘一路狂飙,悻悻道:“我再晚上楼二十秒,就可以领你的死亡抚恤金了。”
土方缓过气后,仰起头,看见车窗外许多乌鸦向着相反方向飞去,刺耳的鸣叫声由近及远。他伸手摸索烟盒,疲惫道:“不知道那家伙怎么突然走了,你通知二番队、三番队加强警戒,一番队原地待命,以防万一。”
冲田皱眉道:“土方先生,你还是想想怎么跟近藤老大解释吧。”
土方举起烟盒倒了半天,一根烟都没有了,于是他更加疲惫:“不解释了,没法解释。近藤老大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冲田拖长声音:“如果他知道你是因为这种原因差点送命——”
土方听着,有点咬牙切齿:“那我他x怎么知道那家伙会在那儿?”
冲田沉默了。这次实在太侥幸,如果不是虚突然离去,他们两人恐怕都要被留下。半晌之后,冲田没好气地责难:“那你只有以死谢罪了。”
土方没什么精神:“我以死谢罪前一定先干掉你。把你外套给我,快。”
等下一个红灯,冲田脱了制服外衣向后抛去,土方接过来,在狭窄的空间里艰难换下自己的衣服。他的外套已经遍布刀口,染满浓重的腥气。
车里还有一些止痛药,是他前几次给银时买药剩下的,他翻出来嚼碎吞下,又狠命地擦了擦脸和头发。
等冲田开回屯所时,土方已经像没事似的,开门下车,在围过来的队员里镇定地吩咐:“总悟,去把车洗了。”
然后他径直向自己屋子走去。
这时候天已经擦黑了,风越来越冷,云色暗得似乎要下暴雨。银时一直坐在门口等着,手里拿着对讲机,无聊地望着院子出神。
土方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时,他立刻收回目光,一秒钟内显出懒洋洋的模样。土方一手扶着刀从走廊那头信步走过来,风吹起了他的短发,看起来和往常一样。
银时看着他走近,懒懒地仰起头打招呼:“喂,我饿了。”
土方面无表情:“那你就饿着吧。”他把左手拿着的东西扔给银时:“草莓牛奶和蛋糕都卖完了,只剩这个,吃不饱别怪我。”
话一说完,他转头就走。
银时看清砸在自己身上的东西,一下愣住。那是一个盒装布丁,和他放在万事屋里那个一模一样。他低头良久,慢慢拿起布丁,盒子是温热的,好像已经被另外一个人拿了很久。
他再抬起头时,土方挺直的背影刚刚消失在走廊拐角。
走过拐角,土方顿时绷不住了:“那个,山崎,过来过来,扶老子一下。”
山崎连忙上去扶着他,看他满脸冷汗,担忧道:“怎么,副长受伤了?没事吧,严不严重?”
土方怒目:“你这不是废话?扶我到前面去,再拿包烟过来。敢跟别人多说一个字,我就砍了你。”
山崎慌忙答应:“好!好的!”
天色几乎完全黑了下来,土方坐在门廊上,叼着烟,自己拿绷带潦草地缠着手臂上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冲田从拐角处无声无息走过来,抱着刀靠在门上。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土方先生,你怎么不回屋里去处理?”冲田忽然问。
土方敷衍道:“关你什么事。”
冲田看着他的背影:“你怕老板看到?”
土方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缠着绷带,声音听不出波澜:“没事就早点睡。”
冲田不为所动:“……我早就觉得奇怪了。我从没见过你这么不嫌脏不嫌烦地照顾一个人,今天还特意跑一趟,就为了拿一个布丁?你脑子里都是什么,不会是进的水吧,土方先生?”
土方越听越烦躁,他渐渐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干了什么,一切冲动忽然好像有点荒诞,于是他怒道:“滚去睡觉!”
冲田没有滚,安静地站了一会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副长,你是不是喜欢老板?”
……
长久的沉默,连空气都寂静下来。
土方停下了一切动作,一动不动地坐着,嘴里叼着的烟头一明一暗地亮着,渐渐变长的烟灰倏忽被风吹断,飘落在地。
四下虫鸣里,汽车警笛声忽然响起,夜巡的队员开着车离开屯所,车上红灯越来越远。
土方一直看着那个方向,直到红灯消失,他拿下烟,叹息一样吐出烟圈,沙哑地笑了笑:“我们这种随时丧命的人,谈什么喜不喜欢。我只不过不想再看见他那个表情了。”
冲田静静地问:“什么表情?”
土方低下头,将烟灰抖落在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还是在笑:“他抽烟的时候,就好像……吃了超辣仙贝一样。”
冲田沉默了片刻,偏头向走廊转角处看了一眼。
转角另一边,银时拄着拐靠在墙上,仰头一声不吭地看着夜空。跃出云层的月光落进他眼中,他低下头,慢慢撕开那个布丁,一口吞下。

楼主 韩塘__  发布于 2018-07-14 00:5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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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韩塘__  发布于 2018-07-14 00:52:00 +0800 CST  
Part 16.
夜深人静,巡逻队员都走光了,土方才从近藤那里回来。他被近藤叫去连担心带劝诫地说了一顿,郁闷地走回自己屋子。
走廊里没什么声音,留在屯所的人似乎都睡了。土方放轻脚步,悄无声息走到门口,小心缓慢地拉开门——
银时裹着被子,正聚精会神看着静音的电视。
土方:“……你没睡呢!?”
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电视上闪闪烁烁的白光,映着银时看不出表情的脸。土方回手关上门,踢掉靴子脱下外衣,刚准备解开衬衣纽扣,忽然顿住:“喂,把电视关了,睡觉。”
银时盯着屏幕,慢吞吞道:“吃了变质的布丁,痛得睡不着。”
土方一怔:“吃坏肚子了?”
他转身去拿药箱,银时目光从电视上移开,看着他,抬手指了指心口:“是这里痛啊,土方。”
土方一时没明白,径直把药箱搬出来翻找,嘴里道:“你等等,我找药。我记得还有两盒止痛的,你吃完放回来了么?”
屋里一片安静,银时没有回答。
土方忽然心下一动,抬起头。黑暗中电视的光线变幻闪动,银时一手按着心脏位置,静静地看着他。
几秒钟的沉默,土方啪的一声关了药箱,拿起自己的村麻纱,拔出来仔细看了看,又插回刀鞘。然后他瞪着银时:“你被我的刀附身了吗?你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吗?”
银时转过头去看电视:“那你呢,你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吗。”
土方有些气紧:“老子干什么事了?”
银时依旧没看他:“我拜托你,五米外就能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
土方愣了愣,一股前功尽弃的暴躁和挫败感涌上来,他自暴自弃地解开纽扣褪下衬衣,露出前胸后背带血的绷带,打开衣橱找他的睡衣。
银时瞥了他的背影一眼,又盯着电视:“你遇到他了。”
他没说“他”是谁,这句话也不是问句。土方的手僵了一下,握紧衣橱的门:“总悟那小子不会来过这里吧?”
银时立刻出卖冲田:“那不然呢。”
土方强忍住宰了通风报信的冲田的冲动,找到睡衣换上,又抱出自己的被褥几下铺好:“不管我遇到谁,明天再说,睡。”
他刚刚躺下,旁边银时挠了挠头发,叹口气,声音很低:“如果下次再遇到,别跟他打了,赶紧走。”
土方一下坐起来:“你再说一遍?”
银时偏头望着他:“我说,既然现在还杀不了他,如果再遇到,你别跟他动手,赶紧——”
“你闭嘴!”
土方一瞬间怒从心头起。
又来了。虚那一晚说的不错,突然袭来的绝望强烈到无法忍受。无能为力,无可奈何,他看着坐在那里的银时,奇异的愤恨搅动心脏,好像搅进骨肉里。
什么都做不了,杀不了人也救不了人,绝望从来没有离他而去。
“再遇到他,我还会动手。不管杀不杀得了,不管打不打得赢!”土方斩钉截铁道,“哪怕下一分钟就死——”
“土方。”
银时忽然打断他。大概有一分钟,他看着土方没说话。土方盘腿坐在阴影里,身上缠满绷带,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许多,偶尔的光闪过,照亮他深深陷下去的眼睛和脸颊。
那是多少包烟也掩盖不了的憔悴和疲惫,负疚缠身,日益深重。
银时神情渐渐有些说不出的变化:“听我说,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土方一愣,他没料到银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就像猝不及防看见白夜叉卸下盔甲,满腔怒火都硬生生压了下去。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银时侧过头,望向他的目光里居然有种深切的温暖的东西。
“与这件事比起来,我的过去被抹杀也好,尊严丧尽也好,哪怕永远杀不死那个人,都不算什么。”
土方忽然转过头。
银时接着道:“所以你相信我。”
土方执拗地盯着其他地方,一眼不眨,声音微微沙哑:“相信你什么?”
银时笑了一下,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相信我能应付过去。相信我这不是值得你去拼命的事。”
啪的一声,土方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屋里陷入彻底的黑暗,这样银时才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他在黑暗中拼命忍耐克制,不知过了多久,才勉强平静地开口。
“这么久了,我一直在,一直在做噩梦。”
土方仓促地停住。哪怕屋里漆黑,他居然也能感觉到银时在安静地看着他。一个朦胧的模糊的身影在他面前,几乎触手可及。
他不知道为什么是今晚,也不知道他自己在冲动地说什么,曾经打算永远压在心底,可那些话现在像刀子划开嘴角,急切地倾涌出来。
“每次我都梦见,我在那条街上,差一点就能救下你了,每次都差一点。到最后,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我……”
他再一次停住,深深地吸气。
不能再开口了。再说下去,他预感到有什么事情会在这一晚发生,会再也控制不住,崩溃殆尽,不可挽回。
而银时偏偏在这时候说话了。
“可是在我的梦里,最后救了我的,一直都是你,土方。”

楼主 韩塘__  发布于 2018-07-18 22:20:00 +0800 CST  
Tbc.
-下章结局-

楼主 韩塘__  发布于 2018-07-18 22:20:00 +0800 CST  







楼主 韩塘__  发布于 2018-07-22 23:21:00 +0800 CST  
番外
#土银日常十题







楼主 韩塘__  发布于 2018-07-28 23:40:00 +0800 CST  
后记
所有故事到此全部结束。
非常有幸讲了一个阿银和土方的故事给大家听,感谢的话说一百次都不会多。曾经想过正文里最后一句话BE:
“这是银时最后一次见到土方。”
不过后来还是删了。
真的很开心大家喜欢这篇文,虽然还有很多写崩了和写不动的地方,可是大家都超级包容!
鞠躬感谢所有人!
晚安!

楼主 韩塘__  发布于 2018-07-28 23:41:00 +0800 CST  

楼主:韩塘__

字数:19166

发表时间:2018-06-03 08:2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6-09 16:07:37 +0800 CST

评论数:44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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