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凡离开之后，肖一拓讨好地双手捧着包装得精致的蛋糕送到我的眼前，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接过他的蛋糕，气馁地在楼栋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肖一拓夸张地松了口气，挨着我坐下，伸直了腿，手往后撑着，一派悠然的样子。
我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他倒是道歉成功了，我跟吴凡之间的气氛，却越来越诡异了。吴凡转身要走的时候，我竟然想不出理由来再一次拉住他。
怎么看，他都是很在意我和肖一拓之间的关系的。只是，钟路放在那里，不管怎么想，吴凡都没有会放弃钟路喜欢我的迹象。越是这样想起来，就越是有种被迫暧昧的悲观情绪，一边气闷地想干脆就让他这样误会下去，却又暗暗忍不住，想要向他解释。万一他真的喜欢我，我因为赌气而错过了怎么办。
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别的牵挂，等着他，虽然有点累，但是却是最不会令我后悔的方式。
想着想着只觉得自己太过悲壮，下手也重了些，蛋糕都被我用叉子戳得千疮百孔，看起来好可怜。
肖一拓也察觉似的侧过头来，然后惊恐地哇哇叫起来：“喂喂喂，就算我亲你让你生气了，你也不用这样对待它吧！”然后闭上眼睛，不忍心地偷偷又睁眼看了看蛋糕，“啧啧”了两声，非常不赞许地摇着头，“好残忍……”
我被他夸张的表演逗得忍不住笑起来，他又来劲地演起来，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脸上还残留着笑意，仰起头看了看月亮，叹息似的开了口：“为什么想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会这么难呢……”
他的眼睛晶亮亮的，戳得我心口一震。大概，真的很难吧。如果幸福那么容易获得，又怎能称之为幸福。

“我为突然吻你的事情道歉。”肖一拓没有回过头来，还是仰着头露出修长的脖颈来，“但是我并不后悔。”
我从思绪里抽离出来，他沉静又坚决的语气，让我转过头去看他的表情。微微扬起来的下颚，年轻又勇敢的弧度。
“鹿晗，你讨厌我吻你吗？”肖一拓转过头来，眼神闪烁地盯着我。
我对他的突然发难丝毫没有准备，尴尬地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是讨厌吗？”他露出可怜的眼神，微微嘟起嘴唇来。这个问题太狡猾，抓住了我心软的弱点，因为我怎么样都说不出难听直接的话来。我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还是被他一下抓住，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几乎鼻尖对着鼻尖：“那就是喜欢。”
我不知所措地推开他，严肃了脸色摇了摇头，想着大概要怎么说才能够在表达清楚拒绝意思的同时，又不至于太伤人，他却一下子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低下头伸手来拉我：“我们去逛两圈，吃完东西需要消食。”
我迟钝了一下，手里的蛋糕“尸体”就被接过去扔到垃圾箱里，然后竟然真的就肩并肩在院子里散起步来。肖一拓一路说笑不停，大概是想要转移我的注意力。我也不再纠结，顺了他的意。
当面拒绝他，对他来说太残忍了吧。他明白就好，也许他只是需要时间。他会找到比我更适合他的人。
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太招人疼。

◇◇◇

肖一拓摇下车窗不舍地招了招手，恨不能一步三回头。我哭笑不得，顾不上纠结他为什么这么年轻就会有车开，哄着教训着终于目送他开车离开，这才幡然醒悟似的抬起头来，还好，公寓的灯还亮着。

拿钥匙开了门，客厅的灯通明，对面墙上的时钟堪堪指向十点。竟然已经这么晚了。吃蛋糕加散步，竟然花去了两个多小时。吴凡房间的门紧闭，下面的缝隙里也没有透出光线来，应该是已经睡了。
懊悔地换了拖鞋，轻手轻脚地去卫生间洗漱。本想着要向他解释，被肖一拓一闹，竟然也能忘了时间。过了今天，再拿出这些芝麻小事来解释，大概只会显得突兀和做作。很多事情，过了时限，就再无意义。
关了客厅的灯，眼前黑下来，摸索着往房间走，一抬脚就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恼火地重新开了灯，在一片亮光中眯起眼睛找，才看见脚边摆在墙边不起眼角落里的，孤零零的手提袋。
有些眼熟的包装让我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伸手从提袋里拿出盒子来，在沙发上坐下。四五月的天气，沙发上并不冰凉，但竟也像残留了一点体温。伸手摸摸周围，竟真的比身下微凉一些。
揭开盖子来，里面安静躺着一件熨帖平整的白色衬衫，正是我看中的那件。果然，吴凡所说的礼物，是这个吧。盒底竟然也有夹着配套的精致小卡片，应该是店内配送。
【钟路的礼物我另外买了一件，款式颜色完全不同的。这件衣服，你穿上最好看。】
落款时间是昨天。
我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卡片，才放回去，慢慢将盒子合起来装进袋子里，想了又想，还是归回了原位。
悄悄扭开吴凡卧室的门，借着客厅映进去的光，模糊地看到吴凡侧着身背向我的方向，在已经有些暖意的天气里，还是有些怕冷地裹紧了被子，安静地睡着。

在下班后的时间里，因为昨天的事情，他笨拙地道了很多次歉，说了一大段让我揣摩不透的温情话语。他难得说这么多话，却因为肖一拓的打断，一次都没有得到我的回应。
他刚刚也许一直在等我。
我在自己的床上躺下来，盖好被子，将脸埋在枕头里。
至少因为肖一拓出现在庆功宴的事情，他是被我误会的。我不应该肆意诋毁他。我欠他，最少最少，一句抱歉。可是我却用那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吃了大半肖一拓送来的甜腻蛋糕，陪他散步说笑，彻底忘了时间，还为他流露出来的孩子气心疼。
卡片上的那句话，他用心在写。他一直觉得歉疚，好几次想要送出来，我却没给他机会。
他疲惫的脸，沉默的等候，睡着时孤单安静的背影，还有放在角落里迟迟没能送出的礼物，却都被他无声地藏起来，不让我看，也不让我心疼。

============================封封封这次更了很多，代表我不能一一回复的歉意。。以及。。申请下次晚点更帮我照顾好小秋纸==================================

@dodosilence
哈哈哈谢谢夸奖。。。我没想虐SHI你。。我就想。。稍微虐一下下。。。
@悦蓝爱13只
哈哈哈 回复的时间都用来碎叫了思密达！！我每天困SHI了T.T不算笨很贴切哈哈哈哈 一坨君送给你了！！！我要趁着你粗线更恐怖的表情之前更文。。。
@空白都过去了
哦莫 都不是 我是巨蟹座的。。不过我确实很难拒绝人。。T.T回复神马的。。每次都被嫌弃水楼的话T.T实在坚持不住了T.T本来也挺累的 现在酱紫也好 拨云见日的话。。。希望吧思密达T.T
@_疯纸尓不懂_
米有啦我又不是根据文笔来决定回复谁的嘛 凡凡其实比怒怒还卑微。。在某种程度上= =似水神马的。。那个时候还年轻嘛 哈哈哈 要靠字母套人的话。。我好艰难。。Orz
@_鹿鹿是大傻子
哈哈哈哈作息时间混乱了有木有XD
@candychingyi
哈哈哈 谢谢你能这么说 =3=
@末陌_Enchanter
OMG这长评。。。真心HOLD不住。。夜盲症二凡出来扶一把哈哈哈哈哈 戳中我笑点了哈哈哈哈 凡凡的内心戏必须少啊。。因为这是怒怒角度 看不到凡凡在想神马的XD如果想知道凡凡在想啥 就请期待凡凡角度的番外吧哈哈哈 你这个文评真是哈哈哈哈
@锦瑟清泠
我靠！！！！原来是你！！！！！！！！！！！！果然名字不一样对我这个记性差的人来说就是致命的啊TT
@cos小甜饼
记得你的思密达 帮我搬文的好妹纸！！米事 文评神马的是可遇不可求的XD不要当成压力思密达=v=才看到你竟然贴了长评。。我喜欢描写心理XD 我就是想要把二凡塑造成一个真实的人 他不是完美的勇士 受过伤也会害怕也会懦弱的 哈哈哈配角我都挺喜欢的人 每个人都可以是很棒的人=v=谢谢长评 尊的=v=
@kris今晚你有赏
噗名字不错！！

@迷幻的六月
不用有压力 我在心里都回复过你们每个人了XD二凡同学真的伤不起。。T.T如果我让他再表白一次。。然后失败了如何XD
@三纷♀秀气
噗 这样喊米事的哈哈哈 好滴我等着哟
@金初丁_hyoyeon
喜欢长篇嘛？它一定会是长篇的放心吧XD荼靡不是我写的。。。不过是加精文哟 应该很棒的=v=
@夏乙羽
噗 这是我第一次写第一人称 旁人看当然看得清然后着急啦 但是其实。。。当局者永远是不自信的 更何况两个这样的孩纸= =！还没虐完。。放心吧=v=水楼神马的。。我已经尽力了 因为牛鹿吧文规是这样的 不能楼中楼只能统一回复 其实我也想楼中楼啊T.T又快又方便。。不过那样大概是真的水楼。。这个楼会瞬间变成七八千层的。。。都是水。。。
@tvjiafei
噗。。我错了哈哈哈 谢谢喜欢思密达 其实我也在尽量避免狗血啦 会不断努力的XD谢谢支持！

来更文了思密达！！最近灰常灰常忙T.T大家久等了思密达T.T

柒
之后的时间里，我以为我和吴凡之间会持续尴尬，想了一万种自然地解释方式，然而第二天，他在我还未睡醒的时候，就轻手轻脚地洗漱出门上班，还为我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和昨晚肖一拓送来的一模一样的蛋糕盒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早安。你最喜欢的蛋糕。牛奶在微波炉里，记得要热一热。晚上还是一起吃饭好吗，我下班后会去超市买菜回来。】
可能还是太疲倦，我只觉得眼睛发涩，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委屈，为他。

◇◇◇

之后的日子里，大概是吴凡面色最差，但是笑容却最多的时候。无论何时迎上我的眼光，都会弯着嘴角温和地笑。他的工作好像忙碌起来，虽然依然下班去超市买菜，按时回来吃晚饭，帮忙洗碗，甚至一起看电视聊天，但是八九点钟回房间之后，就一直点着灯到深夜。有几次我半夜起床，大概已经是凌晨一两点时间，他还掩着门在看厚厚的文件。
我偶尔也会想起，那次在楼梯间吴凡半隐半现在昏黄灯光下的脸，模糊记忆中的热烈明亮的眼睛。只觉得错过了很多，却没有想象中那般懊悔。我的态度早已表明，如果他想要说什么，他大概迟早会说。他并不愿意在我面前表现出脆弱的样子，那么我也必不像以前那样主动贴上去心疼他。总是靠猜测出来的一点甜蜜幻想过活，久了便觉得没意思。
只是，既然他工作这么忙，还做什么家务聊什么天啊。每天熬夜，睡不上几个小时天就亮了，看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明明不想再厚脸皮送上关怀，但是看他苍白的脸色和深重的黑眼圈，只觉得着急。
今天特意让他不用买菜，自己去买了煲汤的材料回来，虽然并不太会，但是照着书上做大概也能凑合。不管怎么说一定要让他多喝一点。

他开门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汤已经煲上了，再炒一个空心菜就好。他放下包就进来帮忙，伸手把我洗好的菜拿过去，一根一根地掐成小段。抿着唇不说话，垂着眼睛做事，但黑眼圈却无法掩盖地清晰，一看就很疲累。
“你其实不用来帮忙的，我自己就可以。”我双手泡在水里，心不在焉地擦洗着菜杆。
他手上动作顿了下，微微抬头冲我笑了笑，然后又继续：“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沙哑，眼睑都耷拉下来，完全是没有休息好的状态。
我心里突然冒出火来，手撑在盆子边缘，紧紧地盯着他：“每天加班，熬到那么晚才睡，还说没事？”
他一下子被揭穿，有些惊讶地愣了愣，然后才开口说话：“那个……没有每天，只是偶尔而已。”
怎么不是每天。开始确实只是偶尔，但是到了这个星期，几乎是每天都到两三点。他拙劣的狡辩让我觉得又生气又无奈，硬生生忍着没有发火，尽量冷静地劝他：“工作忙的话，就更应该抓紧时间，不要做家务，更不要看电视聊天了。吃完饭就早点开始看，早点休息。”
严肃的语气似乎起了作用，他这才终于停下动作，沉默地想了想，抿着唇点点头，掐完了最后几根菜，站到一边，仍然没有要出去的样子。
我不好意思再催他，只好当做他不存在，利落地点火倒油，一手握着装着洗净菜的漏篮，等着锅里慢慢腾起油烟来。
“其实……我只是想多点时间和你相处，这样大概能让我们……更熟悉一点。如果不争取这两三个小时，好像一整天都……讲不上话。”
吴凡的声音从不远处兀地传过来，低沉的声音再加上话语的内容，让原本怒气腾腾的我，一秒钟脸红心跳到爆表。喉咙正发紧，就看到锅里的油被烧得滚烫冒烟，慌慌张张地一股脑把菜全部倒进去，然后，尽管我最最最不愿意的事情就是在吴凡面前出糗，但是悲剧还是发生了。

新鲜的菜堆起来很多的样子，一下子倒进去，蹭着锅底滑腻滚烫的油，翻出不少到锅外来。场面难看就不必说，更要命的是不少油也跟着溅出来，精准地落在我穿着凉拖的脚背上。
事情发生得太快，我一下子愣在原地，也不觉得疼。还是吴凡反应快，一下子过来拉住我，关了火，接过我手里的锅铲和菜篮匆忙地扔在一边，一边半抱着我的腰往斜对面的卫生间拖沓着左脚走，一边低下头来急急地低声问我。
“疼不疼？”
我跟着走了两步，才感觉到脚背上滚烫灼热的疼，简直像要燃烧起来。他紧张的询问给了我委屈的权利，本来忍一忍也就过去，被他一问便显得自己矜贵起来，竟也愈发觉得疼痛。但是我不想显得太做作，好歹是一个男人，因为烫伤就湿了眼眶简直是不能容忍。
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专心忍耐脚背上越来越高的温度。吴凡也不再说话，更用力地揽着我，加快步伐。
还好公寓很小，卫生间也离得不远。我左脚点着地，站得并不稳，吴凡便把我的手搭在他的腰侧，伸手取了花洒把冷水开到最大，裤腿和T恤下摆上被溅上水渍，随便拍了拍，就对着我的脚背刷刷地冲。似乎不满意太远的距离，拉着我的手蹲下身来，细细地近距离冲刷烫伤的地方，几秒后抬起头来看看我：“站不稳的话就撑着我的肩膀。红了一大片，先帮你冲一下，等下再用冷水泡着。”
手掌按着吴凡的肩膀，看着他后颈上落着的柔软发尾，沉默地站着。冲着冷水，疼痛缓解了大部分，只觉得尴尬和丢人。男人的脚背不比女人，并不是什么好看的地方，被喜欢的人盯着看，也绝对不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最该怪自己没出息，听了那点暧昧不清的话，就慌乱成这样。

=======================封封封谢谢大家的耐心思密达=============================

@比永远多一天33
我不会弃楼的放心吧=v=
@阿月是是是混球
不知道诶 希望寒假能结束XD我会按部就班的来
@_过度美学
二凡确实在努力啦 鹿晗应该感觉得到的 但是人的心理是很微妙的嘛
@力求很优越de
哈哈哈谢谢喜欢细节 戳中就好
@Krissophie
噗 现实中会比这个还要慢的 没耐心可以先放着 等到想看的时候再来看吧=v=
@cos小甜饼
迟来的生日快乐思密达~二凡其实应该有被深重地打击到 不过人家是攻啦 怎么能随便就显露出来XD
@悦蓝爱13只
这个星期好忙TT不过我回来了 谢谢对小秋纸的照顾 感动
@唯爱画中仙
哈哈哈谢谢喜欢似水 米事潜水也可以的 偶尔冒冒泡就好XD噗你果然要变成凡凡亲妈了嘛哈哈哈
@tvjiafei
其实我也觉得那里好虐！！！！！！加油 你也是=v=
@公子润如玉
哈哈哈直接讨论爱情不好嘛

@末陌_Enchanter
啊你每次都写好多。。。我觉得好愧疚TT今天没有多少时间所以回不了太多TT但是 真的谢谢
@你就是个轰纸
米事 其实我也挺没有安全感的XD但是我觉得我的家庭挺幸福的=v=不过不管肿么样 你可以尝试对信任的人说一说心底话的 这样会轻松很多 很多时候 生活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
@银家素沈多余
其实我也挺喜欢看霸王文的XD我写的仔锅也是我心里的仔锅 胃疼什么的 多多保养 自己心疼自己才是最重要的=v=多吃面条养胃的
@kris_luhun
噗 欢迎！
@___迟暮°
鹿晗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 经历了这么多嘛 我也喜欢这样的感觉XD
@额额额741
没有忘啦 我尊的是亲妈啦XD学习加油哟
@番番番茄君_
谢谢你 说的话总是很棒
@灿烈鹿晗牛仔哥
好乖
@兴鹿非凡
精辟！
@亲爱_巴黎半夏
哈哈哈谢谢潜水党冒泡 虐起来嗨皮就好XD

@Silule清
好体贴的孩子=v=
@糖果_小妞Oo
好贴心的带话XD确实是今天哟 哈哈哈

来更文了思密达！！！
首先，近日真心好忙，快要不眠不休了，所以一直没有时间来更文，sorry。但是……这段时间可能一直会很忙，所以如果一周只能更一次也请不要PIA我TT
然后，我想问问，淘宝有书店提供了制作初秋个人志的机会，我还没有回复。其实我是不太清楚这些，我看网络小说不多，也不太清楚个人志是什么Orz有亲了解嘛？还有，如果有出版【初秋个人志】的话，有多少亲会想要买啊。。我不知道价格Orz我就是问问。。。【此表情是为了highlight一下这里。。。
下面放文了思密达！！

“好点了吗？还疼不疼？”吴凡专心致志地冲了五分钟之后，终于又抬头看了看我。
我尴尬得脸红起来，连连摇头摆手：“不疼了。”见他还睁着眼睛盯着我，只好认真地望向他，“真不疼了。没事了。”
他终于关了花洒站起身来，伸手要揽过我的腰，才突然醒悟这样似乎太过亲密，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耳侧，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拉过我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地带着我往外走。
“我房间离这边比较近，你先在那儿坐一会儿，我去帮你端水过来。”
他低着头看着我的脚步，因为我而变得小心翼翼的表情让他即使带着明显的黑眼圈，看起来还是无比英俊。怎么办，才觉得慢慢放下了，却又好像越来越不能自拔了。
我坐在床沿，只觉得心跳规律得比平时快一些。他端了水过来，弯腰放在我脚边，蹲下去要替我脱鞋。我瞬间又惊讶又尴尬，拦住他自己抢先将鞋脱了，把脚伸进凉水里。结果因为动作太大溅了一些水出来，落在地上哗啦啦一阵响。
他好笑地看了看我，站起身来：“我去买点药。”
我连连说着不用不用，他置若罔闻地拿了钱包直接往外走，不一会儿就传来关门的声音。
我叹了口气，耷拉下肩膀，只觉得又尴尬又庆幸。用一种不太浪漫的方式，获得了吴凡的关心和照料，碰过他的手掌，被他揽过的腰部，好像比发红的脚背还要烫。
他的床上好干净，床头柜上摆着一本书，书签夹在中间。我暗暗记下了书名，想着一定找时间去买一本看看。
更远的地方就看不清楚，只看到靠着衣柜的地方，放着之前客厅角落里，没有送出的、属于我的礼物。果然被他收起来了，早知道那天晚上就应该直接拿走。目不转睛地盯着提袋，竟然像幼稚的小朋友一样，满心只想着，好想要。
他很快回来，把药膏放在我的手侧，蹲下来试了试水温：“好像不够凉了，我去换一盆来。”轻轻隔着长裤握住我的小腿抬起来，很快换了水来，认真地蹲下身去重新把我的脚按进水里，仔细看了看脚背上红起来的皮肤，才放心地撑着膝盖站起来，裤子都被沾湿了一大块。

“你先坐着，我盛碗汤过来给你喝。”他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要不要拿本书给你看？”
我受宠若惊：“不用不用。让你这样忙进忙出的……已经很不好意思了。”鹿晗你这白痴，刚刚还觊觎那本书好久，送到面前突然傻乎乎地说什么客套话啊。
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额头上蒙着一层薄汗。
五月底的天气，跑快了就容易出汗，坐着却又觉得凉。他炒好了菜，摆在床头柜上，两人分着吃了，收拾洗涮，中间又替我换了两次水，把溅落在地上的水拖干净，再闲下来，已经九点过了。
“那个……我已经没事儿了。你也该休息了。”我实在坐不住了，又惴惴不安于他的小题大做，想抬脚出来，被他按住。
“好歹先等我把毛巾拿过来。”他嘴角微微弯起来，有些无奈地笑。我简直觉得自己丢脸，在他面前做什么事都显得低能。只能乖乖坐着，等他回来一把抢过毛巾，潦草地擦了擦就穿上鞋。
“我去洗澡。”刚刚擦得力道太重，脚又突然离了凉水，泡在水里完全没有感觉，现在不一会儿却觉得火辣辣的疼，而且越来越明显。
“恩。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忙你自己的事吧。”
“恩。”他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弯腰扶着我站起来，“洗完了叫我。我扶你过来擦药。”
我答应下来，只想着快点用冷水冲冲脚背，一到浴室就冲进去掩上门。快速的水流流过，紧绷的神经才觉得缓和下来。被悉心照顾，原来会变得娇宠起来，连疼痛都好像放大了。
这样子一下子被迫撑大了胃口，以后只会更觉得饿。
但是这种感觉，能尝试一次，就已经是梦寐以求。体验过，以后也不至于连代入他人角色幻想都不能。

脚背还是疼，连带动作都缓慢了很多，磨磨蹭蹭歪歪倒倒地弄了半个多小时才顶着毛巾开门出去。吴凡听到动静很快从他房间里出来，不顾我的反对坚持扶着我，一跳一跳地往回走。
我坐在床沿，坚持自己抱着膝盖抹膏药。
“这里没有抹到。”吴凡半跪在我面前，伸手挤了点膏药，轻柔地往我的脚背上抹。羽毛似的触感一下子让我头皮发麻，脸不受控制地涨红。好在他只是垂头专心涂抹，并没有看到窘迫的我。
他来来回回涂了厚厚一层，又仔细抹匀了，才收了手。刚站起来，侧过头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你是不是着凉了？”
他又吸了吸鼻子，摇头笑笑：“没事，可能是刚好有灰尘。”然后走到桌子边动手清理文件，细长的手指划过台灯照耀下半透明的纸张，“刚刚看过说明书，一刻钟之后再抹一次。抹几次就会好一点。”
我点点头，侧过头去望了望时钟，已经快要十点了。

◇◇◇

吴凡叮嘱我擦干头发后便进浴室洗澡，出来后就一直坐在书桌前低头看文件，偶尔腾出左手揉一揉太阳穴，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样子，却还记得每隔一刻钟过来督促我抹药。
在他打了今晚第十一个喷嚏，讲话都带上鼻音的时候，我终于按捺不住了：“你肯定着凉了。早点休息吧，别看了。”
他坐在桌前回头看我，手肘搭在椅背上，逆着光的侧脸看起来很疲惫却显得非常温柔。我心里一动，弯着嘴角冲他露出了一个体贴的笑容。他很快接收到，漆黑的眼珠映着一点光亮，微微抿了抿唇，合上文件。
“好。”

我这才意识到，我应该要走。明明他的房间没有什么特别，但是我好想再在这里多待一下。还是不能拖沓，一狠心撑着床沿站起来，一下子离开什么似的竟觉得有些失落的凉意。
“鹿晗。”他站在书桌边，低声开口叫住我。我真喜欢他的声音，叫我名字的时候，比催眠还要强效。忍不住转过身去看他，他的发梢被背后的台灯照成浅色，柔软地顺着脸颊和脖颈的逆光轮廓垂落下来。
“留在这里睡吧。”他看着我，咬了咬下唇，“药还没有抹完。夜里不舒服的话……也好照顾你。”
我垂着头不说话，心脏却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这样的理由，我们彼此都知道，实在牵强。他可能喜欢我，这个念头从心底一下子窜起来，按都按不住。
仅存的一点点理智还试图去冷静分析一下，他可能只是觉得一个人太久，需要人陪而已。更有可能，工作的时候钟路大概又说了什么刺激到他。每每这种时候，他总是和平常不太一样。明显强有力的证据证明我很有可能是自作多情，但是我已经顾不上。
挨近了和他共呼吸，将来即使各安天涯，也轰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