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的迷宫》:记忆与审判

《缄默的迷宫》:记忆与审判
辛泊平

许多朋友问我,你长时间看关于纳粹的电影,不会觉得单调和无聊吗?我对他们说,一点也不。因为,那些电影视角不同,打开记忆的方式不同,给我的感动或震撼也就各不相同。即使是大致相同的故事和价值取向,也不会影响我的感受。在我看来,对于那段历史,再多的电影叙述都无法洞悉它的全部。除去那些进入公众视野的大事件之外,在时间的皱褶里,一定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往事和秘密。再小的事件,再小的人物,放在特定的历史语境下,都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在进行历史审判的时候,那些事件都是见证者,那些人物都应该是讲述人。所以,所有的表达都有价值,所有的钩沉都有意义。我担忧的是,人们对这段历史失去研究的热情,对这段记忆失去关注的耐心。因为,每一次打开,都会连带着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家族的耻辱;每一次打开,都会交织着当下人的良心和人性的拷问。这样说,并不是危言耸听。比如对于德国来说,那段残酷而又荒诞的历史,几乎和那个时代的每一个德国人都有关系。让我感动的是,德国人并没有选择逃避,而是选择了直面,作为多伦多电影节的竞赛片,上映于2014年的电影《缄默的迷宫》再一次让我感受到这个民族对历史的尊重态度,和让人尊敬的忏悔精神。
是的,我特别看重电影的拍摄时间与上映时间。在我看来,这个离当下不远的时间别有意味。从1945年算起,至今已过去半个多世纪。在这期间,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纳粹,犹太人,集中营,这些词汇似乎早已成为遥远的过去。更何况,在这之前,已经有太多关于纳粹的电影了,然而,他们还是拍了这部影片,更让人震惊的是,这部题材似乎并不讨巧的电影不仅没有遭到冷遇,反而横扫“德国电影奖”最佳影片等6项大奖提名,票房更是大卖。可以这样说,从这部电影的内容和普通观众的反应中,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一种直面历史的勇气,也是一种关乎良知、关乎道德的深度反思。
那是在1958年的西德,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安详的街道和生机勃勃的校园,阳光明媚,绿树婆娑,下课铃响起,孩子们从漂亮的大楼里跑出来,在宽敞的操场上一边游戏一边唱歌,歌声是“没有比我们的国家更加美丽,不论远近……”几个教师在一旁抽烟、聊天,说哪个孩子调皮,哪个孩子不服管教,再正常不过的日子。正在这时,一个叫西蒙的画师经过这里,他想抽烟,却找不到打火机。校园里的一名教师看到了西蒙的尴尬,他走到栅栏旁,友善地把打火机递给西蒙。西蒙点香烟的时候看到了一只有疤痕的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看时,是一张微笑的脸。然而,西蒙却像看到魔鬼似地打了个冷战,手里的烟掉了,画笔洒落一地,而他却顾不得这些,而是仓皇而逃。那一刻,你会觉得西蒙是一个罪犯,而那名教师是他犯罪的见证者。毕竟,那名教师是那样的稳健和从容,而西蒙,却有一张近乎猥琐的脸。对于电影来说,这是一个绝好的悬念。正如电影中的教师,面对像兔子一样逃走的西蒙,他的脑子里肯定也写满了问号:这个人我见过吗?他为什么要逃跑?我对他做过什么?这是他的问题,同时也是观众的问题。
接下来,镜头转换,是法兰克福地方法院。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检察官,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练习法庭辩护,镜子里的他大义凛然,慷慨陈词。而实际上,他刚刚入职,还只能负责简单的交通事故,他能接到大案子,还得在两年以后。然而,偏偏是这个叫拉德曼的年轻人,遇到了注定要改变他人生的大案。正在他整理办公室的时候,报社记者格尼卡带着西蒙来到了检察院。在大厅里,格尼卡愤怒地向默不作声的检察官们控诉,他的朋友西蒙刚刚看到了前纳粹党卫军军官舒尔茨,他曾经在集中营杀人无数,按照法律,他犯有谋杀罪,可他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审判与惩罚,他现在的身份是教师。他想控告那个刽子手,而警察局却不受理。面对格尼卡的咆哮,拉德曼很震惊,他震惊的不仅仅是这种骇人听闻的荒诞现实,还有他的上司们不以为意的态度。在格尼卡遭到首席检察官讥讽之后,格尼卡把控诉材料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愤然离去。而这份材料被拉德曼偷偷捡了回来。
在这里,你可以认为这是拉德曼的好奇心使然,但这样理解显然是表面化的。因为,如果仅仅是好奇心,那么当他遇到阻力时,会轻易放弃,他不会顶着巨大的压力揭开一个民族的伤疤。在我看来,拉德曼此举是出于一个年轻人的正义感。在他的办公桌上有一张他儿时和父亲的合影,上面有他父亲的题词——永远做正确的事。人的生命高于一切,谋害他人必须受到惩罚。这是他心中的律法。他无法理解一个刽子手竟然能逍遥法外、而受害者却欲诉无门的现实。所以,他阅读那份材料,是偶然,也是必然。说偶然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受理大案的资格,说必然是因为他心中早有这样的正义担当。但不管怎样,一个悲惨的故事就此打开,一个词语——奥斯维辛集中营——再次出现在这个国家,刺伤了拉德曼,也刺伤了这个国家所有人。
拉德曼找到了格尼卡和西蒙,他想知道更多关于集中营的事情。起初,格尼卡并不看好这个毛头小子,他只是带他去参加了一个聚会。在聚会上,西蒙喝醉了,格尼卡和拉德曼送他回家。在西蒙的家里,拉德曼看到了让人触目惊心的证据——奥斯维辛党卫军长长的名单。这一次,拉德曼决心为了正义站出来。在办公会议上,他向检察长请缨,要调查关于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案件。他的做法在地方法院引起了轩然大波,首席检察官首先站起来反对,他的理由确凿——过去的一切都已有定论,人民需要稳定,国家需要稳定,没有必要再让国家的伤口再一次呈现。但让人想不到的是,一直沉默的检察长却力排众议,支持拉德曼,并为他专门成立了办公室,配备了助手。因为,检察长也是犹太人,他也曾进过集中营。作为曾经罪恶的见证者及灾难的幸存者,检察长本应该早就开始这项工作。然而,他没有做,那背后将会有怎样的秘密?那么,现在有人要做,他的支持是否会让这项工作进展顺利?
按照检察长的提议,拉德曼开始搜集证据。首先要完成的是,确认西蒙名单上的人现在的职业和住所。这项工作繁杂而又琐碎,但拉德曼却不厌其烦、热情高涨。在格尼卡的帮助下,他们找到了许多生活在他们周围的昔日的党卫军。那些奥斯维辛集中营里的恶魔与刽子手,他们现在的身份是教师、医生、面包师,他们手上的血迹早已荡然无存。死难的犹太人已经死难,而他们,却依然在阳光下,体面或者自足地活着,享受着粮食,也享受着普通而又安宁的日子。正如那个西装革履的教师舒尔茨,他现在依然站在校园里对孩子的品行做出判断;正如那个送运工布兰纳,他现在依然会在工作之时得到人们真诚的祝福……随着调查的逐渐深入,牵出的人也越来越多,涉及的面也越来越广,而遇到的阻力也越来越大。警察局不配合,司法同僚冷嘲热讽,就是美军档案中心的官员,也对拉德曼的执着持有成见。在他们眼中,拉德曼是逆时代而行,是和所有人作对。
然而,此时的拉德曼已经不再单纯,他的心中是对历史的审视,对人性的重估。他无法容忍那些作恶的人逍遥法外,无法容忍他们就生活在自己周围。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人送上法庭,让他们接受历史与现实、人性与法律的双重审判。应该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拉德曼最终还是感动了美国档案中心的官员,他把拉德曼带到了已经尘封多年的档案室。面对堆积如山的资料,拉德曼再一次感受到了历史的残忍与沉重,8000名党卫军曾经在奥斯维辛“服役”,那也就意味着,对犹太人犯下滔天大罪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对拉德曼而言,这才是真正的历史,这才是这个民族的真相。罪恶不只是希特勒和戈培尔,这8000也许就是普通人的官兵,同样参与了历史的罪恶。所以,当年只审判了主要战犯的纽伦堡审判太过敷衍,那只是政治意义上的审判,它只划分了战后势力的新格局,没有完成真正意义上的法律审判与人性清算。正因如此,那段历史才这样被人遗忘,那些曾经的罪犯才能活得这样心安理得。而这,是相信法律、相信正义的拉德曼无法容忍的。他要揭开历史的迷雾,拷问这个民族的良心,让原本的一切都公布于天下。
为此,他四处走访,寻找历史的证人。多少年过去,那些幸存者都已老去,然而,他们的故事依然震撼如初。一个个幸存者面对镜头说出一个个悲惨的故事,一个个故事都仿佛是地狱里的传说,而这些传说,竟然就曾经发生在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是奥斯维辛。而那里的恶魔不是想象中的牛头马面,而是有名字、有肉体的人,是拉德曼的同胞们。
在这个情节中,我特别喜欢导演的处理方式。他没有让那些叙述者悲痛欲绝地控诉,而是让那些男男女女克制地叙说,但同时,却是拉德曼以及他的助手或掩面哭泣或不忍再听的战栗。镜头似乎是重复的,但情感的层次却隐含在其中。那些当事人或见证者越是平静,拉德曼他们越是压抑和悲伤,那种历史的反差越是强烈。历史就在那里,不是没有讲述者,而是没有倾听者。在耻辱的历史面前,有人刻意选择了遗忘,不管以什么之名,都是更大的耻辱。这是拉德曼的感受,也是他坚持的理由。
拉德曼的调查在升级,而遇到的阻力也在升级。有人在黑夜往格尼卡的住所扔石头,有人在街头袭击拉德曼。母亲请求他停止调查,因为他失踪多年的父亲也有不光彩的历史。首席检察官甚至说出,如果要审判,那么拉德曼的父辈都需要接受审判,无一人幸免,因为,他们都曾经参加过党卫军。对于拉德曼而言,那些看得见的威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必须接受一个事实——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父亲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高贵。这是一个悖论,一方面,他之所以能以正义之名介入这段历史,遵循的是父亲对他的赠言——永远做正确的事,他现在做的就是;另一方面,如果他继续调查,那他必须直面他的父亲曾经犯下的罪。电影到这里,主人公的形象才变得更加复杂、更加立体。在得知父亲的身份之前,他是以一个完全清白的人面对这段历史;得知父亲身份之后,他的身份也变得暧昧不清。他是清白的,但他的父亲却有罪过,他必须背负起父亲的十字架。
从某种意义上说,父亲曾经是和母亲关系不好的拉德曼的精神支柱。而现在,这个精神支柱坍塌了。与此同时,他得知格尼卡也曾经当过党卫军。拉德曼几乎崩溃了。他应该相信什么?应该相信谁?历史不是哪一个人的历史,也不是哪一群人的历史,历史是所有人的历史,历史的光荣与罪恶,和所有人有关。对此,拉德曼是缺少心理准备的。外界的压力,调查的阻力,精神上的打击,再加上首席检察官对他的拉拢,拉德曼一度动摇,也一度放弃。他向检察长递交了辞呈,走上了常人眼中的正常之路——进了一个报酬丰厚的律师事务所。然而,潘多拉的盒子已经打开,逃避已无济于事。拉德曼离开了检察院,丢失了刚刚赢得的尊敬,也丢失了爱情和友谊,丢失了那些受害者们对他的信任。这是他能清楚得感受到的。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在律师事务所,他的上司和同僚心中根本没有对法律的敬畏,更没有正义的坚守,他们的眼里只有利益。他无法和这些人同流合污,他不能做他的父亲,在集体无意识的泥淖中丧失理性,丧失对正义的捍卫与追求。
拉德曼再一次回到检察长的办公室,而这一次,他真正是义无反顾。在他的努力与感召下,更多的有良知、有正义感的人也加入进来,一场具有历史意义的法兰克福大审判拉开了序幕。那些罪犯“才第一次受到德国法律制裁,集中营的历史才开始拷问德国人的灵魂,奥斯威辛才进入史册,成为德国乃至全人类记忆中永远隐痛的一块伤疤。”(陈凭轩)电影最后的字幕告诉我们,那一场审判,虽然并不彻底,但起码,让这个国家对历史有了新的态度。这个民族对过去的罪恶有了新的认知,也有了广泛的忏悔。这就是拉德曼他们坚持的意义。对历史的反思、对人性的审视,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要有人记得,只要有人关注,只要有人反思,这就是某种程度上的胜利。拉德曼他们不是最终的审判者,而是盗火者,在时间的长河里,他们无法完成人类终极的正义审判,他们能做的,就是让历史在他们这一代人手里不要中断,更不能改写。从这个角度看,他们无愧于他们的时代,无愧于这个民族。
面对昔日的灾难,我们总是说,要向前看;面对昔日的罪人,我们总是说,要学会宽容。正如电影中拉德曼面对的集体性说辞。那些人已经老了,没有力量再伤害他人,就让他们平静地度过晚年,不也是一种人道吗?然而,过去发生的一切,后人真的就没有知情权吗?对那些曾伤害过他人的人,难道就一个宽容就可以无原则地赦免吗?审判不只是定罪,审判的更大意义在于,让人们确立关于人性与良知的常识——什么是罪恶,什么是善良,什么应该做,什么绝不能做。审判针对的不仅仅是某一现象,也是一个个人。那些参与者,那些把罪恶都归于命令的施暴者,他们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他们的良心理应不安,他们的行为应该受到谴责。他们不能以一个无辜者的形象面对世界,他们应该让下一代人知道他们曾经干过什么,他们不该隐瞒,更不能窜改。这是人性的底线。所以,审判不是一种可有可无的过场,而是一种庄严的仪式。对于个体而言,受到审判可能意味着耻辱,而对于国家而言,审判自己则意味着高贵的自省与尊严。


这是一部根据黑森州总检察长、前犹太逃亡人士弗里茨•鲍尔主导的法兰克福审判的历史改编的电影。它有历史依据,也有电影的叙事策略。就我个人而言,我关注历史本身的沉重与冲突,也在意电影对这种题材的处理方式。我庆幸电影没有拍成传记片,而是让一个对这段历史近乎认知空白的年轻人担任主角。因为,如果是传记片,主人公的特殊身份和特殊地位会对电影的视角构成限制,电影的表现力也会相应地削弱。而虚构的拉德曼,他的自由度则大得多,他的视野,他的感受,以及他内心的纠葛,都增加了电影的宽度和广度。比如,在拉德曼和格尼卡调查过程中,他们问许多年轻人知不知道奥斯维辛,那些年轻人都是一脸茫然,甚至是漠然。这个情节很小,但张力十足。在1958年,人们对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竟然就这样一无所知,是人们的健忘,还是这个国家的历史书写出了问题?还比如,在奥斯维辛实地考察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静静的草地,是阳光懒洋洋地照射下来,即使那依然残存的铁丝网,在阳光照耀下也没有了昔日的恐怖,而是多了一分柔和。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让人告诉你这里曾经发生过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你会把这里当成一片风景。昔日的残酷与当下的宁静,竟然那样和谐地存在于那一刻。这些看似闲笔的东西,让荒谬有了准确的表达,让悖论有了细腻的纹理。这样的细节让人难忘,这样的表达让人惊叹。
在观影过程中,最让我难忘的是西蒙的态度。战争的硝烟已经消散,屠杀的梦魇已经远去,作为受害者,面对昔日的刽子手,他依然是那样害怕,依然是那样的惶恐不安;作为见证者,面对即将到来的审判,他却不敢上法庭做证人。面对记忆,他似乎永远是恐惧,是逃避,是无法直面的悲伤。这让我想起另一部电影《萨拉的钥匙》,也是回顾历史的电影。在被赶往集中营之前,小女孩萨拉让她的弟弟躲进了壁橱里。她不知道他们此去将永远不会回来,她只想保护弟弟,她幻想着她的钥匙很快就能再次打开那扇门。在去集中营的路上,萨拉终于明白她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家里,于是,她开始了她的逃跑计划。她要回家,她要打开壁橱,她要把弟弟救出来。这是她唯一的信念。地狱里也有人性之光,这是故事继续下去的前提。在萨拉的故事里,这一点同样有效。在别人的帮助下,她成功地逃出来,并成为一个法国人的孩子。然而,时间不等人,当萨拉终于来到巴黎,回到她的家,打开那扇门,弟弟已经成为腐烂的尸体……
再次打开这段沉痛的记忆,是二战结束许多年之后。一个专栏女作家,因为要写关于纳粹的文章,在近乎巧合的情况下,走进了萨拉的故事。在这条叙事线索中,对历史的反思,对人性的拷问,对记忆的理解,显得格外沉重。所有人都面临着人生的选择,对历史、对记忆,对当下;所有人都面临着伦理的尴尬,对当下,对记忆,对历史。萨拉在二战结束后选择了离开巴黎,然后在美国隐姓埋名,带着痛苦的记忆死去;萨拉的儿子竟然不知道母亲的往事;女作家的公爹竟然见证了萨拉弟弟的死,他们现在的房子就是萨拉当年的家。于是所有的矛盾都在瞬间尖锐,在瞬间扎疼了所有的当事人。正如《缄默的迷宫》一样,那段虐心的历史,参演的,绝不是某几个人,所有的人都曾经是演员,暴君,大臣,刽子手,受害者,看客……所以,要打开那段历史,就必须让所有的参演者说出自己的所见所闻,说出自己的感受,哪怕就是一天的事件,哪怕就是一个人的遭遇。
如何面对那段往事,如何面对真实的记忆,如何用当下的理性与情感处理历史与当下的关系,如何审视我们面对真相的态度与选择,是《萨拉的钥匙》的核心问题,也是《缄默的迷宫》重要的维度。萨拉那把钥匙,不仅仅是打开橱柜的钥匙,更是多年后打开所有人记忆的钥匙。我们理解萨拉无法抹去的愧疚,却无法温暖她那被记忆伤害太深的心灵;我们同样理解女作家公爹在特殊时期对萨拉的帮助,理解他对往事的沉默;我们更理解女作家面对公爹与萨拉儿子时的震惊与不解。因为,所有人似乎都有足够的理由。对记忆的选择性遗忘,是一个人能继续下去的前提。而对于国家,所有的记忆都不能被遗忘,这也是一个国家的历史保持完整的条件。《萨拉的钥匙》的结尾,是女作家与萨拉的儿子一起,伤感而又坦然地再次打开记忆,重新打量眼前的孩子与阳光。但我知道,这并不是电影的结束,而是又一个伦理叙事的开始。记忆究竟意味着什么,对个人和一个民族,它是伤害,还是耻辱,这些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不能被改写,更不能被删除。这应该一个人和一个民族的道德常识,也是良知与尊严的重要体现。
2017年10月10日
——发表于2018年第二期《随笔》


楼主 辛泊平  发布于 2018-03-20 15:01:23 +0800 CST  
@关粉儿 2018-03-22 22:51:17
拜读,问好辛兄
说起来这类电影真是非常多,各种各样的视角,而且都不差
2016年我看的一部《记住 Remember (2015)》,是最新关于纳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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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还真没看过,什么时候看一看:)
远握关粉儿兄,春天好!!!
楼主 辛泊平  发布于 2018-03-23 07:55:39 +0800 CST  

楼主:辛泊平

字数:7138

发表时间:2018-03-20 23:01:2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3-25 14:24:12 +0800 CST

评论数:6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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