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剑歌（9）

顾清明听着男子的故事，心不觉隐隐作痛，“其实，她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

“是，可是，她依然救了我的命。”男子难过的看向一旁的青铜剑，继续道：“后来，我回到了北魏，上了战场，因为多次立功，所以被封了将军。再后来，我便在战场上见到了她……她变了，变得冷酷无情，杀人快如麻！我从不知，她的武艺竟然这般高强……许是，我伤她太深……”

“武艺高强并非一朝一夕间就能练成的。”顾清明轻声道。

“你是说……她放过了我？”男子不敢置信。

“我想应该是。女子往往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可以舍去一切，何况，她当初舍弃的是公主的身份，还有后燕……”

顾清明的话让男子更加内疚，“是我错了……”

“你没错，她也没错。在感情的世界里，是没有对错之分。比的，只是谁比谁爱的多些。”顾清明看向男子面前已经彻底冷透的茶水，伸手拿过，将它往地上一倒，“这茶凉了，我给你换杯热的。”

“我想见她！你能帮我吗？”男子突然恳求道。

“见与不见重要吗？她已经喝下孟婆汤，忘却了前世之事，即使再相见，她也不会记起你。”

“我知道……”男子失落的低下头，“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看看她，过的好不好……这样，我便满足了。”

“那若是她过的不好呢？你又当如何？陪着她吗？要知道，你现在只是个孤魂，什么都做不了。”

男子拿过手中的利剑，苍白的手轻轻拂，沉默……

第二日晌午，茶叙斋依旧客朋满座。阿远和顾清明两人忙的不可开交。

突然，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兴冲冲地跑进茶楼，对着里面的顾客大喊：“快！开始了开始了！”

在座的所有顾客一听，纷纷放下手中的茶杯和糕点，从兜里掏出些许铜钱，往桌上一扔，便闹哄哄的跑出了茶楼。

阿远和顾清明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都跑了呀？”阿远着实不解。

顾清明更是摸不着头脑，他走到门口，正想一探究竟时，就远远看到不远处街口挤满人群的堆里，曲儿搀扶着冯老七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看冯老七那模样，许是受了重伤。

“哎哟！哎哟！”冯老七在曲儿的搀扶下，边痛喊着边一瘸一拐地走进了茶楼，找了个凳子，小心翼翼地坐下。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拿药酒！”曲儿朝冯老七说着，然后无奈的转头看了眼顾清明，走到柜台后，寻找着药酒。

“怎么了这是？跟人打架了？”顾清明望着满脸淤青的冯老七甚是不解。

“差不多。”冯老七委屈地揉着腰。

“什么差不多呀！”曲儿拿着药酒走了过来，“他去参加那什么比武招亲了！”

“比武招亲？”阿远一听，不免调侃道：“冯老七，你不是道士吗，怎么还能娶亲啊？”

“道士怎么了？谁告诉你道士不能娶亲的！”冯老七狠狠瞪了阿远一眼，气呼呼地夺过曲儿手中的药酒，自个儿给自个人搓揉着，嘴里还不是发出令人恶心的呻吟声。

曲儿厌恶的瞪着冯老七，“行了行了！别嚎了！谁让你自己非得去的！”

“我哪儿知道她……她武功这么高强！”冯老七委屈极了，“看着瘦啦吧唧的，下手怎么这么重！”

顾清明总算听了个大概，他想起那些往外跑的客人，兴许也是去看那热闹去了。

“哎！兄弟，你要不要去试一下？”冯老七突然抬眼，挑着眉毛看向顾清明道。

“我？”顾清明笑着摇摇头，“我不感兴趣。”顾清明顿了顿，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男子，缓缓道：“可能有人会感兴趣……”

“谁啊？”曲儿和冯老七奇怪的互相看了一眼。

第九回 剑歌（10）

街口，拥挤的人群中，摆着一比武招亲的擂台。台上，一位长相清秀，眉宇间透着一丝英气的姑娘，拿着一支红缨枪，樱桃般的小嘴微微上扬，她不屑地看向眼前被自己打下台的男子，嘲笑道：“武功这么弱，还是回家多练几年再来吧！”

“好好好！”台下，看热闹的群众纷纷对姑娘的武艺所惊叹。

“还有谁来挑战！”姑娘毫无畏惧地对着台下的群众大喊着，“谁要能赢了我，我定会嫁给他，决不食言！”

就在众人欲上不敢上的时候，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男子，强行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大喊着：“我！我！我挑战！”

书生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气喘吁吁地抬头看向台上的姑娘，一脸笑意，“婼瑶表妹，我，我挑战！”

此话一出，便引来群众的一片嘲笑声。

书生转头尴尬的冲他们笑了笑，然后艰难地爬上擂台。

“表妹！我，我挑战！”书生重复喊道。

那名叫婼瑶的姑娘，一看是表哥，立马无奈的喊道：“表哥，我拜托你，别来凑热闹了，你回去好好读你的书吧！”

“读书以后随时都可以读，但是，今天，我必须要打这个擂台。”

“表哥，你打不过我的！”

“我可以的！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书生说着，摆出了一个准备迎战的姿势，“表妹，来吧！”

婼瑶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敷衍地慢慢走上前，“表哥，那我开始了！”

婼瑶话音刚落，脚猛地踹向书生的肚子，瞬间将他打倒在地。

书生顿时痛的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捂着肚子，额头直冒冷汗。

婼瑶担忧的忙上前查看，“表哥，你没事吧！你怎么这么不禁打啊，我才用了一点点力道！”

书生忍着疼痛，再次爬起，“我没事，再来！”

“还来？”婼瑶无奈，“那好吧，你可别怪我。”

就在婼瑶正准备再次伸腿踹向书生的时候，不知哪儿吹来一阵狂风，卷起地上的树叶，夹杂着尘土，迎面吹向婼瑶，婼瑶赶紧用双手挡住，不一会儿，风消停了下来。

婼瑶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有些摇摇欲坠的书生，喊道：“表哥，我要开始了！”

婼瑶说罢，腿再次猛地踹向书生，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书生竟然双手硬生生地接住了。

婼瑶震惊地看向书生，“你……”

书生的嘴角微微上扬，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婼瑶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书生，总觉他似乎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来。

书生见婼瑶迟迟不动手，不觉有些无趣，“怎么？认输了？”

“谁说的！”婼瑶不悦地呶了呶嘴，挥起红缨枪，直直地向他刺去。

书生一一敏捷的闪过，突然一个转身，一把夺过婼瑶手中的红缨枪，快速闪到她的面前。

婼瑶一惊，脚不觉踉跄地倒退几步，却被书生一把搂住腰，两人紧紧挨着，脸与脸的距离只有几公分。

书生一双不同往日的眼睛，凌厉中透着深情，他深深地注视着婼瑶，柔声问道：“一定要舞刀弄枪吗？”

“啊？”婼瑶望着书生，顿时一阵脸红。

书生望着她娇羞的模样，不禁笑了，他缓缓走到她的耳根旁，轻声低吟，“嫁给我。”

书生慢慢放开婼瑶，将红缨枪递到她手里，温柔认真的望着她，“这一生，我定不会负你！”

婼瑶害羞地缓缓低下头，嘴微微抿了抿，良久，重重的点了点头。

书生咧嘴笑着，突然，整个身子一颤，原本堆满笑容的脸，瞬间变得有些迷茫，他看向一旁一副娇羞模样的婼瑶，轻声喊道：“表妹……”

话音刚落，台下看热闹的人群突然冲上台，闹哄着将二人推挤到一起。

“抱一个！抱一个！抱一个……”

台下，不知何时起了一团浓厚的迷雾，一座石桥隐约出现在迷雾中，桥上，站着一位身穿黑袍的老婆婆，手里拿着一碗孟婆汤。

一个身穿盔甲的男子，缓缓出现在桥头，他有些不舍地朝婼瑶看了眼，转身走上石桥，接过孟婆汤，将它一饮而尽。

“初瑶，一定要幸福……”

我的爱人啊，请不要忘记，我们曾结过一段尘缘。

如果，我们再次相遇，你是否会将我记起？

人间一世，浮尘如烟，总有一人，视你如命……

第十回 喜鹊（1）

题记：

未会牵牛意若何,须邀织女织金梭.

年年乞与人间巧,不道人间巧已多.

——《七夕》

1.

夜晚，繁星点点。

一艘小船在河中央缓缓漂游着。

船头，一位身穿红色裙罗的女子静静地坐在那儿，望着远处岸上，灯火通明的城镇，那里不时传来男女嬉笑的声音。

一名相貌俊秀的男子，拿着一件披风走出了船舱，坐到女子的身旁，将手中的披风仔细地盖在她的身上，柔声道：“夜凉，披上这个。”

女子转头看向男子，眼中尽是温柔，她微笑着，将头慢慢地靠在他宽厚的肩膀，然后羡慕地望着远处岸边那些放孔明灯的男女，颇有些失望道：“今天是七夕，可惜，我们放不了孔明灯了……”

男子搂着女子的肩膀，安慰式的拍了拍，“不碍事。等到了岸，我们一起放。何况，有你在身边，对于我来说，每一天都是七夕节。”

女子笑了，“我怎不知你的嘴竟这样甜。”女子说着，抬头看向星空，有些难过道：“地上皆是有情人眷属，可谁知，唯独这织女却孤独一人……”

“怎么会呢？”男子嗔笑。“今天是七夕，应该是牛郎和织女相逢的日子，怎么会剩她孤独一人呢？”

“是吗？”女子更加失落了，“世人从来只会记住美好的东西，那些凄惨地，骇人的，他们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难道，不应该这样吗？”男子奇怪的望着她，“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尽说些奇怪的话语？”

女子回过神，坐直了身子，冲她甜甜的一笑，“没什么，只是有些触景伤情罢了。”

“触景伤情？”男子更加奇怪了。

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湖水突然泛起了波澜，水底下，一个人影迅速游过。接着，船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

男子大惊，“这是怎么了？”

女子则望着天上密密麻麻的孔明灯，一脸平静，“不碍事，坐下陪我赏灯。”

女子的话音刚落，船摇晃的更加厉害了，男子好几次没坐稳，险些摔下船。

他神情紧张，惊慌地爬起身，也顾不上船头的女子，独自跑进了船舱，看向船尾，寻找着船家的身影。可是，他惊愕的发现，船家早已不知去向，船上，只留下一根船桨。

男子更加慌了，他忙转身跑回船头去寻找女子，可令人意向不到是，那女子竟然也凭空消失了。

“这……这人呢……”男子四处在船上搜寻着女子的踪影。

“公子是在找我吗？”女子温柔的声音传入耳朵，他忙转过身，却惊恐的发现，先前美若天仙的女子，如今却变成了一具骇人的白骨。

男子惊恐至极，“你……你……”

“公子这是怎么了？”女子低头看了眼自己暴露在外的真身，佯装惊讶，“呀！我居然没藏好，这可怎么办？”

“你……你是妖怪？”男子两腿发软，瞬间瘫坐在地上。

“怎么？公子怕了？你不是说，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七夕节的吗？”女子步步紧逼。

“不！你别过来！别过来！”男子惊恐的大叫，身体不断地向船头挪去，突然，一双惨白的手从水里伸了出来，缠上男子的颈脖，猛地将他拽入水中。

“啊！”随着男子一声凄惨地叫声，缓缓沉入水底，消失不见。

女子走到船头，望着渐渐恢复平静的湖面，再次变回了容貌姣好的女子，她无趣地伸了伸懒腰，再次坐在船头，一双小脚在水里微微摇晃着，调皮着波动着水花，嘴里轻轻吟唱着：

“风吹着春末的花香，吻过谁的眉间发上，梦里梦外，云水一方，轻拥小小村庄……”

第十回 喜鹊（2）

2.

河岸边，聚集了镇上几乎所有的小情侣，他们都互相依偎着，浓情蜜语，放逐着孔明灯，并向上天许着能与心爱之人白头到老的心愿。

顾清明孤单影只的站在岸边，手里捧着一只未点燃的孔明灯，仰着头望着无望的星空，若有所思。突然，耳边传来一女子的声音，语气调皮欢快，“你在看什么？”

顾清明回过神，闻声望去，只见岸边不知何时多了一艘小船，船头，站着一名妙龄女子，只见她一身火红色的罗裙，手里撑着一把红色的纸伞，一双明媚的眼睛如夜空的星，眨巴地望着顾清明，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我……在看星星。”顾清明微笑。

“星星？”女子扬起头，看向夜空中忽闪的群星，“是挺美的。”她说着，低下头，看向顾清明手中的孔明灯，“你这灯怎么没点啊？”

顾清明微笑着摇摇头，“不需要点。”

“为什么？”女子微微歪着脑袋奇怪的望着他，随即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因为没人陪你，是吧？”

“不是，因为无所求。”

“无所求？人生在世，怎么会无所求呢？”

“可能……因为太久的关系吧……”顾清明轻叹，将手中的孔明灯扔入河中，他再次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倒是姑娘，怎么撑着一把伞？”

“因为我在等我的许仙啊！”女子调皮道。

“许仙？”顾清明疑惑。

“是啊。听戏文里说，白娘子当年就是在船上与许仙相遇的。”女子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顾清明会意的点点头。

“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喜鹊，你呢？”喜鹊欢快地从船上跳到岸上，那动作极为敏捷，乍一看，果然有点像一只蹦跳地小喜鹊。

“喜鹊？”顾清明惊讶，“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只要是男人，应该都知道我的。我很有名的。”喜鹊对于顾清明没有将自己认出，颇有些失望。

“很有名？”顾清明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冯老七说要帮一位喜鹊姑娘赎身，难不成就是她？

“想起来了没有？”喜鹊期待的追问着。

“你是天香楼的喜鹊姑娘？”顾清明不敢确定道。

“答对了！”喜鹊欢快地跳了起来，“我就说嘛！怎么会没有人知道我喜鹊呢！不过……”喜鹊突然安静了下来，眼神有些怪异的望着顾清明。

“不过什么？”

“不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喜鹊奇怪的挠着脑袋。

“出现在这里？什么意思？”顾清明摸不着头脑。

“因为，这里是我制造出来的梦境啊！”喜鹊话音刚落，瞬间化成一具白骨。

顾清明一惊，忙转头看向四周，只见周边的景色瞬间如着了火的画卷般，消然殆尽……

顾清明再次看向喜鹊，却始料未及，被她整个人推入了河中……

“啊！”顾清明惊叫着从床上弹坐起来，不断地喘着粗气，他稍定了定神，扫了眼昏暗的房间，微微松了口气，“果然是梦！”

他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准备再次躺下入睡，却突然发现手边放着一把伞，一把鲜红如血的纸伞……

第十回 喜鹊（3）

3.

第二天清晨，顾清明、曲儿和冯老七吃着早饭，三人相对无言。

顾清明手里拿着一只啃了一般的馒头，眼睛有意无意地瞄向冯老七，只见他正如饕鬄般，吞噬着桌上的粥菜。

冯老七将碗里的粥仰头喝光后，又伸手拿了一个馒头，正准备放入口中时，却发现顾清明正看着他，然后又快速地转移开。冯老七没当回事儿，自顾自地又埋头啃起了馒头，可刚啃了一口，连嚼都没嚼，再次迎上了顾清明的视线。

冯老七以为顾清明嫌他吃的多，于是忙将手中的额馒头放回盘中，又将口中咬下的馒头吐出，小心翼翼地贴回原来的位置，然后尴尬的扭过头，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

这一举动瞬间引来了曲儿的嫌弃，“咦！你干什么呢！吃就吃呗！干嘛还吐出来啊！”

“这……这你不能怪我啊！你……你问他！是他让的！”冯老七忙将矛头指向顾清明。

“我？”顾清明奇怪，“我什么？”

“你刚不是嫌我吃的多吗！”冯老七委屈。

“我什么时候嫌你吃的多了？”

“你刚不是一直有意无意地瞄向我。这不是嫌我吃的多，还是什么。”

“我瞄向你那是因为……因为……”顾清明欲言又止，看了眼曲儿又看向冯老七，一时语塞，“反正不是因为你吃的多！”

冯老七一听，瞬间心中阴霾一扫而空，他高兴地拿起盘中的馒头，大口大口咬着，“不是因为这个就好！我说嘛！我兄弟怎么会是这么小气的人，不过，你老看我干什么？你不会是暗恋我吧？”

顾清明正在喝粥，突然听到冯老七的话，被吓地呛出了声，他满脸通红，转过头，不住地咳着。

冯老七见顾清明如此激动的模样，表情立马僵住了，“被我说中了，你真的暗恋我？”

冯老七话音刚落，后脑勺突然被曲儿狠狠地拍了一记，“暗恋个头啊！能不能好好吃饭！”

冯老七吃痛地揉着后脑勺，委屈地望着曲儿，“是他不好好吃饭，总是偷偷看我，你自己说，他要不是暗恋我，干嘛总盯着人家看，还偷偷摸摸的看！”

“对啊，你干嘛老看他！”曲儿被冯老七这么一说，也起了疑心。

“我……我是……”顾清明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我……我是……”

冯老七猛地一拍桌子，转头对曲儿喊道：“你看！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还说不是暗恋我！”

“我……我没有！”顾清明突然喊出了声，“我是有事要问你！”

“有事要问我？”冯老七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瞪大眼睛地望着他，“你要问我什么？你该不会是要问我喜不喜欢你吧？我告诉你啊，我喜欢女人！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不是！”顾清明急了，“我是要问你关于喜鹊姑娘的事！”

“啊？”冯老七奇怪看着他，又转头看了眼曲儿，“喜鹊？”

就在这时，门外街道上突然传来一个男子惊慌的呼喊声，

“啊！死人了，死人了！快来人啊，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