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个精神病》——与疯子们为邻的心理测量者，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
@ty_潇燚 2016-12-18 23:41:00
疯狂的文章……看得我头晕脑胀的，细思极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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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欢迎留言关注~~~
疯狂的文章……看得我头晕脑胀的，细思极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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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pngpingdxg 2016-12-19 01:54:00
@austin陈敬 4楼 2016-12-18 20:39:00
七、
黄先生曾说过，世界就是个莫比乌斯环。
不知是肇始于何时，或许就是从三年多前他的学生们离奇失踪开始吧，他经过漫长痛苦的思索，终于像是顿悟了什么似的，开始在研究建筑学的过程中疯狂的痴迷这种结构，并将其运用到了自己的设计中。
循环往复、自然优雅的曲面结合，令人赞叹，他也由此一炮而红。
但这设计美则美矣，却只不过是他实践自己狂想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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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留言捧场~~~
@austin陈敬 4楼 2016-12-18 20:39:00
七、
黄先生曾说过，世界就是个莫比乌斯环。
不知是肇始于何时，或许就是从三年多前他的学生们离奇失踪开始吧，他经过漫长痛苦的思索，终于像是顿悟了什么似的，开始在研究建筑学的过程中疯狂的痴迷这种结构，并将其运用到了自己的设计中。
循环往复、自然优雅的曲面结合，令人赞叹，他也由此一炮而红。
但这设计美则美矣，却只不过是他实践自己狂想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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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留言捧场~~~
寂灭倒计时
档案编号：009
姓 名：黄眺
性 别：男
罪 名：扰乱公共秩序
疑似症状：妄想症，焦虑症
备 注：基本安全无危险
一、
前阵子胡医生久违的打电话给我，说他们医院难得年会加冷餐，可以邀请外部人士共襄盛举，他觉得对我而言是个好机会。
“你看，你很喜欢找病人们取材，不过他们毕竟是病人，多少会有自己的局限性。偶尔要不要找找其他医生聊聊呢？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我对他的建议深以为然，于是就兴冲冲的去了。
餐会氛围不错，但对我而言更重要的是，认识了许医生。
许医生和胡医生不同，性格没他那么急，总是一副慢条斯理成竹在胸的模样，好像电视广告里经常出现的那种诸葛亮式包治百病的老专家——如果不是他经常眯起来让人总觉得有些狡猾的眼睛总和脸上职业性的微笑不同步的话，就更加和蔼可亲了。不过这会儿他在听说我的兴趣之后，稍一皱眉就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我早就听说有位记者同志是我们医院的常客。那么，我知道一位病人，一定会对你的胃口。”
“哦？”我一下来了兴致。“怎么说？”
“那家伙啊，之前据说是位民间科学家——不过私底下，我们比较喜欢喊他外号。”
“啥外号？”我一边品着红酒一边笑问。
“大仙儿——黄大仙儿。具体的说……哈，是个害怕自己被挤死在墙缝里的黄大仙儿。”
二、
我原本以为这位所谓的大仙儿大概会是仙风道骨飘逸出尘的形象才获封如此玄乎的雅号，结果真见了面才知道，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乱蓬蓬的鸡窝头，鼻梁上架着极高度数的酒瓶底般黑框眼镜，满脸迷迷瞪瞪没睡醒的瞌睡样——要不是身上披着病号服而不是白大褂，简直像是从漫画中跑出来的疯狂科学家形象。
这样的人，究竟是哪里够格被称为“大仙”了？
回想冷餐会上许医生高深莫测笑而不语的样子，我倒是对这位大仙儿真的有些好奇了起来。
“是黄先生吗？您好！请不要拘谨，我只是来和您做一些简单的取材，如果您对某些回答有疑问或者顾虑，也都可以直接向我提出，没问题。”
边说边摊开笔记本，打开录音笔，我抬起头正准备问话，却发现黄大仙儿似乎从一开始就根本没在意我说话，直愣愣的眼神，投过酒瓶底眼镜，一直在死死的盯着……盯着什么呢？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半天，只觉得这个方向上除了光秃秃的墙壁之外实在空无一物，但他老这样，取材是无法继续的。
我只好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晃：“呃……那个，黄先生？”
“啊！对！我在，是我！”
好像一下从梦中醒来似的，男人这才猛地惊讶了一下，在我面前正襟危坐，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这人特别容易发呆想事情，一下就走神儿了。”
“没关系，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我表示自己对这点小事毫不在意。
“啊，开始啥？”
但黄大仙仍然一脸迷茫，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原来他真的从一开始就什么也没听进去。
搞了半天，这位大仙是经常神游太虚才得的这个外号么？
颇为费了一番周折向他解释，我才终于得以进入正题。
“啊，想问我这个……入院和入狱的原因和经过吗？噢！真的？他们真的没骗我？！你愿意听我说？！”
一明白我的来意，没想到黄大仙居然连眼睛都亮了起来，一下子容光焕发，看起来似乎很久没有机会翻出自己憋屈许久的话匣子了。
等等等等，“他们”是什么意思？
第二次联想到许医生之前那半是高深半是戏谑的笑容，我忽然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每次都是我在麻烦这里的医生们忙着忙那，该不会……这次其实是我被他们坑了吧？
三、
“他们说我有焦虑症，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看，我是一位科学家，思考的都是世界和人类发展的大事，不焦虑一些怎么能行呢？怎么就能算作精神病呢？连毛主席都说过，一万年太短，只争朝夕！”
哟，这位大仙儿还心怀天下！我连忙恭维：“是是！有道理！可光是焦虑症不至于入狱吧？”
“要说为啥入狱，其实也没啥特别的。大概两三年前吧，我的研究忽然陷入泥沼——不管怎么思考，总是有无法参透的难关——通俗的说就是遇到了瓶颈。”黄大仙开始娓娓而谈。
我这时才意识到，和他不修边幅木讷寡言的外表不相称，此公似乎有隐藏话唠的属性。
为了保险起见，我决定确认一下：“那个，黄先生，容我打断一下——请问您‘研究’的具体方向是……？”
一听这个，黄先生立刻挺直腰板，双目炯炯，骄傲的答道：
“宇宙起源。”
……我忽然一阵头痛，情不自禁的捂住了额头。
果然，该说是不出所料吗……他的回答，就和我所判断的一模一样。
许医生绝对是不安好心才扔给了我这个烫手山芋，但事到如今，我不取材这位大仙，貌似也不行了。
“你应该知道，宇宙中有两种现象，‘红移’和‘蓝移’吧？”黄先生兴致勃勃的提问。
“知道。”叹了口气，我懒洋洋的说。
红移，指物体的电磁辐射由于某种原因波长增加的现象，在可见光波段，表现为光谱的谱线朝红端移动了一段距离，即波长变长、频率降低。通常意味着遥远的星辰万物在不断远离着我们，是宇宙大爆炸的一个有力证据。蓝移则相反，即是少部分星体已经停止了远离我们，而开始向我们聚拢过来，至于意味着什么……尚且没有具体权威的解释。
“不错，宏观的看，宇宙自从大爆炸发生后不断在膨胀，万物都在互相远离，不断增加彼此间的距离。以我们现有的科学能力来观测，得到的现象就是红移。”
“您继续。”我在笔记本上潦草的记下他的观点。
“但是，难道你没有想过，如果这个趋势不断持续下去，宇宙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吗？”
黄大仙儿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
“会变怎样？”我下意识的反问。
“当然是毁灭！”黄大仙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噢……”
我看了看他激动的有些涨红的面孔，想了想，把笔记本上刚刚才记上的内容悄悄划掉了。
——又一个无聊的疯子。
我在心底说。
档案编号：009
姓 名：黄眺
性 别：男
罪 名：扰乱公共秩序
疑似症状：妄想症，焦虑症
备 注：基本安全无危险
一、
前阵子胡医生久违的打电话给我，说他们医院难得年会加冷餐，可以邀请外部人士共襄盛举，他觉得对我而言是个好机会。
“你看，你很喜欢找病人们取材，不过他们毕竟是病人，多少会有自己的局限性。偶尔要不要找找其他医生聊聊呢？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我对他的建议深以为然，于是就兴冲冲的去了。
餐会氛围不错，但对我而言更重要的是，认识了许医生。
许医生和胡医生不同，性格没他那么急，总是一副慢条斯理成竹在胸的模样，好像电视广告里经常出现的那种诸葛亮式包治百病的老专家——如果不是他经常眯起来让人总觉得有些狡猾的眼睛总和脸上职业性的微笑不同步的话，就更加和蔼可亲了。不过这会儿他在听说我的兴趣之后，稍一皱眉就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我早就听说有位记者同志是我们医院的常客。那么，我知道一位病人，一定会对你的胃口。”
“哦？”我一下来了兴致。“怎么说？”
“那家伙啊，之前据说是位民间科学家——不过私底下，我们比较喜欢喊他外号。”
“啥外号？”我一边品着红酒一边笑问。
“大仙儿——黄大仙儿。具体的说……哈，是个害怕自己被挤死在墙缝里的黄大仙儿。”
二、
我原本以为这位所谓的大仙儿大概会是仙风道骨飘逸出尘的形象才获封如此玄乎的雅号，结果真见了面才知道，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乱蓬蓬的鸡窝头，鼻梁上架着极高度数的酒瓶底般黑框眼镜，满脸迷迷瞪瞪没睡醒的瞌睡样——要不是身上披着病号服而不是白大褂，简直像是从漫画中跑出来的疯狂科学家形象。
这样的人，究竟是哪里够格被称为“大仙”了？
回想冷餐会上许医生高深莫测笑而不语的样子，我倒是对这位大仙儿真的有些好奇了起来。
“是黄先生吗？您好！请不要拘谨，我只是来和您做一些简单的取材，如果您对某些回答有疑问或者顾虑，也都可以直接向我提出，没问题。”
边说边摊开笔记本，打开录音笔，我抬起头正准备问话，却发现黄大仙儿似乎从一开始就根本没在意我说话，直愣愣的眼神，投过酒瓶底眼镜，一直在死死的盯着……盯着什么呢？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半天，只觉得这个方向上除了光秃秃的墙壁之外实在空无一物，但他老这样，取材是无法继续的。
我只好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晃：“呃……那个，黄先生？”
“啊！对！我在，是我！”
好像一下从梦中醒来似的，男人这才猛地惊讶了一下，在我面前正襟危坐，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这人特别容易发呆想事情，一下就走神儿了。”
“没关系，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我表示自己对这点小事毫不在意。
“啊，开始啥？”
但黄大仙仍然一脸迷茫，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原来他真的从一开始就什么也没听进去。
搞了半天，这位大仙是经常神游太虚才得的这个外号么？
颇为费了一番周折向他解释，我才终于得以进入正题。
“啊，想问我这个……入院和入狱的原因和经过吗？噢！真的？他们真的没骗我？！你愿意听我说？！”
一明白我的来意，没想到黄大仙居然连眼睛都亮了起来，一下子容光焕发，看起来似乎很久没有机会翻出自己憋屈许久的话匣子了。
等等等等，“他们”是什么意思？
第二次联想到许医生之前那半是高深半是戏谑的笑容，我忽然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每次都是我在麻烦这里的医生们忙着忙那，该不会……这次其实是我被他们坑了吧？
三、
“他们说我有焦虑症，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看，我是一位科学家，思考的都是世界和人类发展的大事，不焦虑一些怎么能行呢？怎么就能算作精神病呢？连毛主席都说过，一万年太短，只争朝夕！”
哟，这位大仙儿还心怀天下！我连忙恭维：“是是！有道理！可光是焦虑症不至于入狱吧？”
“要说为啥入狱，其实也没啥特别的。大概两三年前吧，我的研究忽然陷入泥沼——不管怎么思考，总是有无法参透的难关——通俗的说就是遇到了瓶颈。”黄大仙开始娓娓而谈。
我这时才意识到，和他不修边幅木讷寡言的外表不相称，此公似乎有隐藏话唠的属性。
为了保险起见，我决定确认一下：“那个，黄先生，容我打断一下——请问您‘研究’的具体方向是……？”
一听这个，黄先生立刻挺直腰板，双目炯炯，骄傲的答道：
“宇宙起源。”
……我忽然一阵头痛，情不自禁的捂住了额头。
果然，该说是不出所料吗……他的回答，就和我所判断的一模一样。
许医生绝对是不安好心才扔给了我这个烫手山芋，但事到如今，我不取材这位大仙，貌似也不行了。
“你应该知道，宇宙中有两种现象，‘红移’和‘蓝移’吧？”黄先生兴致勃勃的提问。
“知道。”叹了口气，我懒洋洋的说。
红移，指物体的电磁辐射由于某种原因波长增加的现象，在可见光波段，表现为光谱的谱线朝红端移动了一段距离，即波长变长、频率降低。通常意味着遥远的星辰万物在不断远离着我们，是宇宙大爆炸的一个有力证据。蓝移则相反，即是少部分星体已经停止了远离我们，而开始向我们聚拢过来，至于意味着什么……尚且没有具体权威的解释。
“不错，宏观的看，宇宙自从大爆炸发生后不断在膨胀，万物都在互相远离，不断增加彼此间的距离。以我们现有的科学能力来观测，得到的现象就是红移。”
“您继续。”我在笔记本上潦草的记下他的观点。
“但是，难道你没有想过，如果这个趋势不断持续下去，宇宙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吗？”
黄大仙儿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
“会变怎样？”我下意识的反问。
“当然是毁灭！”黄大仙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噢……”
我看了看他激动的有些涨红的面孔，想了想，把笔记本上刚刚才记上的内容悄悄划掉了。
——又一个无聊的疯子。
我在心底说。
四、
“当然，很多人都不相信我，可这么重大的事情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呢？我向很多著名的学府投书阐述，大声疾呼，但全都石沉大海！”黄大仙越说越激动起来，挥舞着拳头，好像在和虚空中不知名的什么敌人战斗，吓得我不由得把椅子往后拉开了一点儿。
“你看，毕竟兹事体大，很难轻易让别人相信吧？”我试着开解他，“您是科学家，那些专家教授什么的也不是吃白饭的……”
“屁！他们就是吃白饭长大的！这么简单的事实都意识不到，还一个个人模狗样的愣充大尾巴狼！”黄大仙眉目间的鄙视显而易见，我除了赔笑实在插不上别的话了。
“既然他们不给我回信，我毕竟是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人，没办法，就只好亲自去找他们提意见咯！一家家大学的找，披星戴月顶风冒雨，结果是什么？就是我被送到这里来，当疯子给人围观？！”
大概说的太激动的缘故，黄大仙鼻梁上的酒瓶底眼镜不小心跌落下来，在地上摔裂了一条缝。但他毫不在意的捡起来戴上，继续口沫横飞。
“不过还好有你这样的聪明人，还能愿意听我的话，看来这个世界还有救！所以我会不折不扣的把世界的真理告诉你！希望你能够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惊醒闷在这个铁屋子里睡觉的将死之人！”
看得出，黄先生是鲁迅先生的狂热读者。话说上一位称我为聪明人的天才病人好像也姓黄来着，不知那位高人所谓的莫比乌斯环和背面世界能不能拯救我们全人类于这位黄先生的毁灭预言中呢……
我自己正走着神儿，黄大仙儿似乎已经从激动中缓过神来，正襟危坐，开始给我上课了。
“刚才说了，宇宙万物都在大爆炸之后不断互相远离，那么随着世间的推移，所有的物件，乃至分子，原子，基本粒子之间，也会被这种趋势所影响，不断增大彼此间的距离。然而这一切终究是有极限的，当这个远离的距离终于超过分子间作用力、乃至原子和更小的基本粒子之间作用力的范围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呃……诚实的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精神病人总会用看起来如此科学的方式来思考问题，这对我这样专业并非物理学或者天文学的人而言，着实很难理解啊——不知这和他们最终被送进精神病院有没有联系，因为广大精神科医生也并不学物理学和天文学。
“你可够笨的！当粒子间的距离超过其相互作用的范围时，彼此便不再受到影响——换句话说，让它们持续进行无规则布朗运动的能量来源终将消失，粒子的无规则运动会渐渐减缓以至于停顿。宏观来看，意味着温度无限趋向绝对零度，宇宙间的一切都停止运动，最终进入‘熵寂’状态——这还不是毁灭，什么才算毁灭呢？”
“原来如此。”我表示听明白了，但并无法轻易苟同。
“但你这看法是否太过片面？你刚才说过，除了红移之外还有蓝移现象，也就意味着至少不是所有一切都在不断远离——也有在互相靠近的，你的担心是否太过杞人忧天呢？”
“嘿……所以说普通人都是笨蛋！和远离比起来，这才是更加迫在眉睫的威胁才对。”
黄大仙儿推了推眼镜，神情严肃。
我已经搞不懂他的逻辑了——照这么说，远离是个死，靠近是个死，横竖是个死，还扯个什么劲儿？
“根据相对论对光速的定义，引申而出的概念是超光速即可超越时间，这是常识就不用我重复了。在此之后又发展出关于宇宙存在的多元宇宙理论等等，‘外祖父悖论’也很有名，你知道的了？”
“知道。”
外祖父悖论，是指阻止时间旅行发生的一个有名的悖论。简而言之，如果一个人通过时间旅行到过去，在母亲出生之前杀死了他的外祖父，娶了他的外祖母，那么他自己到底是谁？
这通常被用来证明时间旅行的不可能发生，为了反驳这理论，又陆续有平行宇宙等新理论出炉。
“然而相对而言，我更愿意相信世界线收束这种规范方式。也就是通俗的说，无论你是如何回到了过去，你的存在本身作为一项既定的结果，你所做的一切都不可能改变产生这个结果的原因——你杀不掉你的外祖父，外祖母，甚至连让他们不在代表你母亲的那颗卵子受精的日子性交都做不到，这是宇宙维护自身和谐的法则。”
黄大仙说。
“嗯。”我继续表示理解。
“那么蓝移现象就好解释了。熵寂现象代表着宇宙的终极死亡，那么作为宇宙本身，当然要避免这种不和谐的结果最终发生——就好像避免同样不和谐的你与你外祖父的因果失效一样，宇宙需要运用任何合理的规则和因果，来让这个结果不在未来实现。而目前所能观测到的结果，就是蓝移——宏观上来看，部分星体开始在各种偶然或必然的理由下重新聚拢，微观上来看，世间万物乃至基本粒子也会不断汇聚。这一趋势将逐渐蔓延，最终的结果，将是宇宙重新坍缩回奇点——对宇宙而言是新生，但对我们人类而言，仍然是灭亡！实际上就目前而言，这一切已经开始显出征兆——一零年左右的时候吧，地球物理学家们曾观察到一种现象，就是大气层的大范围‘塌陷’，这种现象毫无征兆，他们找不到能自圆其说的理论。那段时间科学界争论的很厉害，从太阳黑子活动到月球潮汐力量的改变甚至人类活动加剧造成季风气候紊乱——反正有的没的扯得上关系扯不上关系的都被一一猜测了一番，但无法解释——任何人都无法解释！只有我的理论可以作出支持——它不过是一种在宇宙这样宽广范围内处处发生的蓝移现象在地球上的最初表现罢了，目前仅仅是个无甚影响的开始……但最后，必将带来的无疑是一切的终末！毫无疑问！”
黄大仙儿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我知道他是认真的——都被送到这里来了，很少还有人对自己的信念是不认真的。
许医生说他“害怕自己被挤死在墙缝里”，恐怕就是这个意思了。
宇宙奇点——嘿，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最狭窄也最奢侈的墙缝了。
五、
“但是，黄先生……你知道，宇宙实在很广大，或许你的一切理论都是正确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结果最终如你预料的出现，得要是多少万年、甚至多少亿年之后的未来呢？我们人类的科学和认识世界的程度也发展的很快，真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人类都发展成什么多维生物了，不再受这些局限也未可知了不是吗？”
终于，我发现了一个可以拿来反驳的点，朝黄大仙提出来。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这话不错。但一万年后的世界，今日之人又如何能够想见？
一万年前的人类尚且茹毛饮血，今天我们都开始拿星辰大海当征途了。再过一万年，世界又会是一副多么不可思议的图景呢？
就算他真是大仙，也无法预料吧。
然而，大仙的回答却是：
“天真，太天真了。”
“有一个古老的数学故事，印度舍罕王打算奖赏国际象棋的发明人——宰相西萨?班?达依尔。国王问他想要什么，他对国王说：‘陛下，请您在这张棋盘的第1个小格里，赏给我1粒麦子，在第2个小格里给2粒，第3小格给4粒，以后每一小格都比前一小格加一倍。请您把这样摆满棋盘上所有的64格的麦粒，都赏给您的仆人吧！’国王觉得这要求太容易满足了，就命令给他这些麦粒。当人们把一袋一袋的麦子搬来开始计数时，国王才发现：就是把全印度甚至全世界的麦粒全拿来，也满足不了那位宰相的要求。悠远而有趣的逸闻，想必你听说过。”黄大仙对我说。
我表示赞成：“确实听过，小时候还一直难以相信呢。”
“世上有许多真理，粗看起来都是难以相信的。”
黄大仙伸了个懒腰，似乎说得太多太激动，有些累了。
“但这个故事说明一件事——很多事情一旦形成了趋势，以几何级数发展壮大时，从星星之火到燎原之势，往往只需要你无法想象的极短时间。就好像雪崩或者泥石流，最开始不过只是星星点点的力量不平衡，可哪怕一瞬之后，就能裹挟一切，泥沙俱下——如果你连这都不能了解，那只能说，是在当把头埋在沙子里的傻鸵鸟。”
这……话到此处，我竟然不得不承认，黄大仙儿还是挺有道理的。
仅仅以地球尺度内就有如此多的证据能印证他的理论，如果规模宏观到宇宙这么广大浩瀚，恐怕泥石流和雪崩这种看来罕见的天灾，也不过频繁的如同沧海一粟，红移也好蓝移也罢，我们观测到的时候不过是光谱上的微小变化，然而在不知千万亿光年之外，朝着永恒寂静或者宇宙重生加速运行的，可是说不定比我们地球还要庞大无数倍的星体。
人类真的能对如此浩淼的宇宙说，未来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吗？
真的能吗？
接连问了自己好几遍，我发现我对曾经毫不怀疑的事情，渐渐丧失了信心。
“当然，很多人都不相信我，可这么重大的事情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呢？我向很多著名的学府投书阐述，大声疾呼，但全都石沉大海！”黄大仙越说越激动起来，挥舞着拳头，好像在和虚空中不知名的什么敌人战斗，吓得我不由得把椅子往后拉开了一点儿。
“你看，毕竟兹事体大，很难轻易让别人相信吧？”我试着开解他，“您是科学家，那些专家教授什么的也不是吃白饭的……”
“屁！他们就是吃白饭长大的！这么简单的事实都意识不到，还一个个人模狗样的愣充大尾巴狼！”黄大仙眉目间的鄙视显而易见，我除了赔笑实在插不上别的话了。
“既然他们不给我回信，我毕竟是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人，没办法，就只好亲自去找他们提意见咯！一家家大学的找，披星戴月顶风冒雨，结果是什么？就是我被送到这里来，当疯子给人围观？！”
大概说的太激动的缘故，黄大仙鼻梁上的酒瓶底眼镜不小心跌落下来，在地上摔裂了一条缝。但他毫不在意的捡起来戴上，继续口沫横飞。
“不过还好有你这样的聪明人，还能愿意听我的话，看来这个世界还有救！所以我会不折不扣的把世界的真理告诉你！希望你能够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惊醒闷在这个铁屋子里睡觉的将死之人！”
看得出，黄先生是鲁迅先生的狂热读者。话说上一位称我为聪明人的天才病人好像也姓黄来着，不知那位高人所谓的莫比乌斯环和背面世界能不能拯救我们全人类于这位黄先生的毁灭预言中呢……
我自己正走着神儿，黄大仙儿似乎已经从激动中缓过神来，正襟危坐，开始给我上课了。
“刚才说了，宇宙万物都在大爆炸之后不断互相远离，那么随着世间的推移，所有的物件，乃至分子，原子，基本粒子之间，也会被这种趋势所影响，不断增大彼此间的距离。然而这一切终究是有极限的，当这个远离的距离终于超过分子间作用力、乃至原子和更小的基本粒子之间作用力的范围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呃……诚实的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精神病人总会用看起来如此科学的方式来思考问题，这对我这样专业并非物理学或者天文学的人而言，着实很难理解啊——不知这和他们最终被送进精神病院有没有联系，因为广大精神科医生也并不学物理学和天文学。
“你可够笨的！当粒子间的距离超过其相互作用的范围时，彼此便不再受到影响——换句话说，让它们持续进行无规则布朗运动的能量来源终将消失，粒子的无规则运动会渐渐减缓以至于停顿。宏观来看，意味着温度无限趋向绝对零度，宇宙间的一切都停止运动，最终进入‘熵寂’状态——这还不是毁灭，什么才算毁灭呢？”
“原来如此。”我表示听明白了，但并无法轻易苟同。
“但你这看法是否太过片面？你刚才说过，除了红移之外还有蓝移现象，也就意味着至少不是所有一切都在不断远离——也有在互相靠近的，你的担心是否太过杞人忧天呢？”
“嘿……所以说普通人都是笨蛋！和远离比起来，这才是更加迫在眉睫的威胁才对。”
黄大仙儿推了推眼镜，神情严肃。
我已经搞不懂他的逻辑了——照这么说，远离是个死，靠近是个死，横竖是个死，还扯个什么劲儿？
“根据相对论对光速的定义，引申而出的概念是超光速即可超越时间，这是常识就不用我重复了。在此之后又发展出关于宇宙存在的多元宇宙理论等等，‘外祖父悖论’也很有名，你知道的了？”
“知道。”
外祖父悖论，是指阻止时间旅行发生的一个有名的悖论。简而言之，如果一个人通过时间旅行到过去，在母亲出生之前杀死了他的外祖父，娶了他的外祖母，那么他自己到底是谁？
这通常被用来证明时间旅行的不可能发生，为了反驳这理论，又陆续有平行宇宙等新理论出炉。
“然而相对而言，我更愿意相信世界线收束这种规范方式。也就是通俗的说，无论你是如何回到了过去，你的存在本身作为一项既定的结果，你所做的一切都不可能改变产生这个结果的原因——你杀不掉你的外祖父，外祖母，甚至连让他们不在代表你母亲的那颗卵子受精的日子性交都做不到，这是宇宙维护自身和谐的法则。”
黄大仙说。
“嗯。”我继续表示理解。
“那么蓝移现象就好解释了。熵寂现象代表着宇宙的终极死亡，那么作为宇宙本身，当然要避免这种不和谐的结果最终发生——就好像避免同样不和谐的你与你外祖父的因果失效一样，宇宙需要运用任何合理的规则和因果，来让这个结果不在未来实现。而目前所能观测到的结果，就是蓝移——宏观上来看，部分星体开始在各种偶然或必然的理由下重新聚拢，微观上来看，世间万物乃至基本粒子也会不断汇聚。这一趋势将逐渐蔓延，最终的结果，将是宇宙重新坍缩回奇点——对宇宙而言是新生，但对我们人类而言，仍然是灭亡！实际上就目前而言，这一切已经开始显出征兆——一零年左右的时候吧，地球物理学家们曾观察到一种现象，就是大气层的大范围‘塌陷’，这种现象毫无征兆，他们找不到能自圆其说的理论。那段时间科学界争论的很厉害，从太阳黑子活动到月球潮汐力量的改变甚至人类活动加剧造成季风气候紊乱——反正有的没的扯得上关系扯不上关系的都被一一猜测了一番，但无法解释——任何人都无法解释！只有我的理论可以作出支持——它不过是一种在宇宙这样宽广范围内处处发生的蓝移现象在地球上的最初表现罢了，目前仅仅是个无甚影响的开始……但最后，必将带来的无疑是一切的终末！毫无疑问！”
黄大仙儿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我知道他是认真的——都被送到这里来了，很少还有人对自己的信念是不认真的。
许医生说他“害怕自己被挤死在墙缝里”，恐怕就是这个意思了。
宇宙奇点——嘿，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最狭窄也最奢侈的墙缝了。
五、
“但是，黄先生……你知道，宇宙实在很广大，或许你的一切理论都是正确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结果最终如你预料的出现，得要是多少万年、甚至多少亿年之后的未来呢？我们人类的科学和认识世界的程度也发展的很快，真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人类都发展成什么多维生物了，不再受这些局限也未可知了不是吗？”
终于，我发现了一个可以拿来反驳的点，朝黄大仙提出来。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这话不错。但一万年后的世界，今日之人又如何能够想见？
一万年前的人类尚且茹毛饮血，今天我们都开始拿星辰大海当征途了。再过一万年，世界又会是一副多么不可思议的图景呢？
就算他真是大仙，也无法预料吧。
然而，大仙的回答却是：
“天真，太天真了。”
“有一个古老的数学故事，印度舍罕王打算奖赏国际象棋的发明人——宰相西萨?班?达依尔。国王问他想要什么，他对国王说：‘陛下，请您在这张棋盘的第1个小格里，赏给我1粒麦子，在第2个小格里给2粒，第3小格给4粒，以后每一小格都比前一小格加一倍。请您把这样摆满棋盘上所有的64格的麦粒，都赏给您的仆人吧！’国王觉得这要求太容易满足了，就命令给他这些麦粒。当人们把一袋一袋的麦子搬来开始计数时，国王才发现：就是把全印度甚至全世界的麦粒全拿来，也满足不了那位宰相的要求。悠远而有趣的逸闻，想必你听说过。”黄大仙对我说。
我表示赞成：“确实听过，小时候还一直难以相信呢。”
“世上有许多真理，粗看起来都是难以相信的。”
黄大仙伸了个懒腰，似乎说得太多太激动，有些累了。
“但这个故事说明一件事——很多事情一旦形成了趋势，以几何级数发展壮大时，从星星之火到燎原之势，往往只需要你无法想象的极短时间。就好像雪崩或者泥石流，最开始不过只是星星点点的力量不平衡，可哪怕一瞬之后，就能裹挟一切，泥沙俱下——如果你连这都不能了解，那只能说，是在当把头埋在沙子里的傻鸵鸟。”
这……话到此处，我竟然不得不承认，黄大仙儿还是挺有道理的。
仅仅以地球尺度内就有如此多的证据能印证他的理论，如果规模宏观到宇宙这么广大浩瀚，恐怕泥石流和雪崩这种看来罕见的天灾，也不过频繁的如同沧海一粟，红移也好蓝移也罢，我们观测到的时候不过是光谱上的微小变化，然而在不知千万亿光年之外，朝着永恒寂静或者宇宙重生加速运行的，可是说不定比我们地球还要庞大无数倍的星体。
人类真的能对如此浩淼的宇宙说，未来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吗？
真的能吗？
接连问了自己好几遍，我发现我对曾经毫不怀疑的事情，渐渐丧失了信心。
六、
结束和黄大仙的交谈时我心情沉重，其实他虽然话唠而且容易激动，但并非蛮不讲理。只是他的理论看起来以我的专业素养，似乎是难以撼动了。
但我至少还是让他很开心的度过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取材时间到，才让黄大仙依依不舍的目送我离开。听说不久后他就会出狱，我想自己是不会再见到他了。
“请帮我让更多人了解现实的急迫性！拜托你啊！”
但临到我出门前，还能听到他在我身后如此恳切的请求。
真的很急迫吗？
很快就会被墙缝夹死的，难道不止黄大仙？而是我们所有人，都要为她陪葬吗？
我该不该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恐怕这座医院中的医生都会嘲笑我的了，对于这个问题，我在许久之后拜访本地一座知名学府时，在茶余饭后咨询了一位天文学教授。
然后他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很久，甚至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你可没发烧吧？”
我有些不悦，就算是教授，也别那么明显的把别人当成傻瓜好不好？
不必更多的解答，我已经明白了教授的意思，转身拂袖而去。
就当我真的脑子秀逗，问了专家一个愚蠢的问题吧。
有鉴于此，我将黄大仙儿的材料收集整理好后便没想过再发。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大半年，忽然有一天，老总联系我，要我赶快去做一个稿子，立刻，马上！
“什么事儿忽然催的这么急？”我一边慌慌张张的整理桌上的材料边问。
“出了件奇怪的事情，是真的无法解释——所以要立刻做出新闻！这年头哪里还有经得起考验的奇人奇事了呢！”
于是我甚至来不及往兜里多揣一块嚼了一半的三明治，就屁股着火似的奔赴了现场。
是一条发生了交通事故的隧道。
有年头了，很陈旧的样子，似乎平时也极少有车辆经过，但看起来仍然稳固。
然而这起事故难以理解——一辆高大的双层旅游客车在进入隧道前还好端端的，但是在临近出口的地方，隧道顶端却莫名其妙的越来越矮，逐渐和车顶刮擦碰触，当司机逐渐意识到不对时，车辆已经失去了平衡，左右翻滚着歪倒了下来。
事情很简单，然而奇怪之处也就在这里。
在事后的调查中，发现这座隧道在临近出口时高度和宽度都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缩小，更无法理解的是，隧道的建筑结构仍很坚固，并没有裂痕、涌水等一切可能造成结构损伤之处，难道隧道从设计施工时就是这种古怪结构吗？
这种可能性也被承建单位的图纸和施工资料否决了。
毫无理由的，隧道就是变成了葫芦口，而且过度光洁自然，圆润合理，仿佛它从一开始存在的时候就是这样。
正因为无从合理的解释，它才能成为一桩吸引眼球的悬案。
然而真的无从解释吗？
不知为何，黄大仙慷慨激昂的警告，世界会“坍缩”的面孔，却悄然从我记忆深处浮现出来。
这能算是“挤死在墙缝里”吗？
或许只是我多心而已。
但当我在死者名单中看到“黄眺”这个熟悉的名字，同时在人群中隐约瞥见了胡医生若有所思的侧影时，不知怎的，心底却泛起了一阵异样的寒意。
……这次明明是许医生牵的线吧，老胡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忍住没和他照面，我转身匆匆离去。
只是件悲哀的事故罢了，胡思乱想不会有任何好处。
如此说服着自己，然而心中隐隐埋下的一丝疑窦，却终究还是在我自以为忘却后，倔强的藏在了脑海深处。
结束和黄大仙的交谈时我心情沉重，其实他虽然话唠而且容易激动，但并非蛮不讲理。只是他的理论看起来以我的专业素养，似乎是难以撼动了。
但我至少还是让他很开心的度过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取材时间到，才让黄大仙依依不舍的目送我离开。听说不久后他就会出狱，我想自己是不会再见到他了。
“请帮我让更多人了解现实的急迫性！拜托你啊！”
但临到我出门前，还能听到他在我身后如此恳切的请求。
真的很急迫吗？
很快就会被墙缝夹死的，难道不止黄大仙？而是我们所有人，都要为她陪葬吗？
我该不该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恐怕这座医院中的医生都会嘲笑我的了，对于这个问题，我在许久之后拜访本地一座知名学府时，在茶余饭后咨询了一位天文学教授。
然后他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很久，甚至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你可没发烧吧？”
我有些不悦，就算是教授，也别那么明显的把别人当成傻瓜好不好？
不必更多的解答，我已经明白了教授的意思，转身拂袖而去。
就当我真的脑子秀逗，问了专家一个愚蠢的问题吧。
有鉴于此，我将黄大仙儿的材料收集整理好后便没想过再发。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大半年，忽然有一天，老总联系我，要我赶快去做一个稿子，立刻，马上！
“什么事儿忽然催的这么急？”我一边慌慌张张的整理桌上的材料边问。
“出了件奇怪的事情，是真的无法解释——所以要立刻做出新闻！这年头哪里还有经得起考验的奇人奇事了呢！”
于是我甚至来不及往兜里多揣一块嚼了一半的三明治，就屁股着火似的奔赴了现场。
是一条发生了交通事故的隧道。
有年头了，很陈旧的样子，似乎平时也极少有车辆经过，但看起来仍然稳固。
然而这起事故难以理解——一辆高大的双层旅游客车在进入隧道前还好端端的，但是在临近出口的地方，隧道顶端却莫名其妙的越来越矮，逐渐和车顶刮擦碰触，当司机逐渐意识到不对时，车辆已经失去了平衡，左右翻滚着歪倒了下来。
事情很简单，然而奇怪之处也就在这里。
在事后的调查中，发现这座隧道在临近出口时高度和宽度都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缩小，更无法理解的是，隧道的建筑结构仍很坚固，并没有裂痕、涌水等一切可能造成结构损伤之处，难道隧道从设计施工时就是这种古怪结构吗？
这种可能性也被承建单位的图纸和施工资料否决了。
毫无理由的，隧道就是变成了葫芦口，而且过度光洁自然，圆润合理，仿佛它从一开始存在的时候就是这样。
正因为无从合理的解释，它才能成为一桩吸引眼球的悬案。
然而真的无从解释吗？
不知为何，黄大仙慷慨激昂的警告，世界会“坍缩”的面孔，却悄然从我记忆深处浮现出来。
这能算是“挤死在墙缝里”吗？
或许只是我多心而已。
但当我在死者名单中看到“黄眺”这个熟悉的名字，同时在人群中隐约瞥见了胡医生若有所思的侧影时，不知怎的，心底却泛起了一阵异样的寒意。
……这次明明是许医生牵的线吧，老胡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忍住没和他照面，我转身匆匆离去。
只是件悲哀的事故罢了，胡思乱想不会有任何好处。
如此说服着自己，然而心中隐隐埋下的一丝疑窦，却终究还是在我自以为忘却后，倔强的藏在了脑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