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吓》——津州九界,吓古成疯。。。



锲子
清晨,阳光透过些许泛黄的白色窗帘打在洋灰墙上,这是天津俄租界的巡捕房,成立已经有些年头了。从洋人进京以来,天津卫就再没消停过,租界的地盘越划越大,如今九国租界盘踞在此,城中怪相可想而知。同时不可避免的就是,租界巡捕房的捕快越来越多,开始时是西捕居多,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以华捕居多。
阳光的温热似乎骚动了梦境,本该值夜的巡捕打着瞌睡,咿呀的低语。窗外一栋栋小洋楼,楼下是熙攘的人群,有耍酒疯醉汉,有趁乱来中国淘金的外国商人,有呼喊的报童,还有单看衣着就知道家境殷实的阔少们。
而在几里地之外就有因为各种原因而涌入天津卫的难民,他们在不远的地方自发形成了一个难民营,巡捕房派人去缴了好几次,都没赶走,久而久之,那也成了一个三不管的灰色地带。
没办法,俄租界紧邻老龙头火车站,人员混杂,地方最好,麻烦也最多,俄捕房每年一半的案子都在这儿。不过这倒是符合老毛子粗犷的性格,还好俄捕房的探长有两下子,这些年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巡捕房的报警电话响了。
“喂?”刚睡醒的陈老六打着哈欠,抹着睡出来的眼泪。
“喂你大爷啊!赶紧带人来火车站,又出事了。记得叫上四眼李和仵作,又死人了。”
“知道了,头。”
“随便给我带套煎饼果子,还没吃早点。”
陈老六刚到喝嘴边的茶叶沫子就喷了出来,“老大,当着死人的面儿你也吃得下去啊?”
“别废话,赶紧的。”说完,他就挂电话了。
陈老六站了起来,抻了抻老腰,开始扯着嗓门招呼人手。
楼主 实心小丑  发布于 2016-02-28 21:43:5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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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实心小丑  发布于 2016-02-28 21:45:00 +0800 CST  
01
我叫洛斯,是两个月前进入巡捕房的,算是新人。和其他人不同的是,我有个当探长的爹,所以巡捕房的其他人对我都还算客气。我没有妈,打小儿就和我爸爷俩相依为命。按他老人家的话说,我小胳膊小腿儿根本不够格儿进巡捕房,靠着他的裙带关系才能混口饭吃。
这话虽然不客气,但我倒也认,这年头能给租界里谋个差事可是相当不容易。身逢乱世,我不求像自个儿爹一样那么有出息,就求个平安而已。
昨个晚上,老爹跟我在家吃饭,接个电话就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家里等了一宿,他也没回来,不过他当探长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第二天一上班,陈老六就招呼大伙儿往老龙头火车站跑,还说是我爸吩咐的,最可气的是还给他捎了套煎饼果子。操,小爷担心那老不正经的一宿了,自己还没吃上早点呢。
不过老六真是好人,给我也买了一套,以后跟你混了,一边往火车站的方向走,我一边想。

尽管火车站附近人员混杂,但我们很快就在一节车厢外找到了老爸。他和几个火车站的安保人员站在一起,正被一群人围着,很扎眼。
哪里有人围观,哪里就有麻烦,这是老爸以前经常说的,所以他从来不爱凑热闹。
这辆车因为其中一个车厢出了事,整辆车都暂停营运,车厢外站着的都是这辆车的乘客。我凑了过去,跟老爹打了声招呼,他看到了我,冲我点了点头。
其他人一边嚷嚷着“巡捕房办案”,一边把围观的人驱赶开。胆子小的不想惹麻烦的自然就走了,但是也有不少爱凑热闹的抻着脖子往这儿瞅。要是赶上脾气不好的巡捕,上去就是一顿打,反正有洋人撑腰。我倒觉得无所谓,看就看吧,还能把死人看活不成。
趁着这会儿功夫,我和其他巡捕也进了车厢。这是头等包厢,墙上贴着斑斓的壁纸,空间宽敞,桌上摆着精致的茶壶。整个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怪味儿,感觉混合了花的香气、刺鼻的酸味和焦糊味,尸体躺在地板的正中间,上面盖着白布,布上透星星点点的血迹,那股怪味正是从这具尸体上散发出来的。
这是我头一回碰上死了人的案子,不禁被好奇心驱使。我走近尸体,蹲下,伸手想掀开白布。
“等等!”一个声音从身后呵住了我,是仵作,“还是我来吧,这玩意儿外行可不能乱碰。”
我看得出他眼光里的责备,然后老老实实地撒了手,我的确是个菜鸟,万一再碰坏了什么证据就不好了。
他掀开白布的那一刻,我的腿当场就软了,直接坐在了地上。
这尸体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样了,只能从衣服看出来是个男的。他的脸上、脖子上还有手上,所有裸i露在外的皮肤上都起着黄豆粒大小的血泡,很多都已经破了,里面的黑血流出来,看起来十分可怖,那股怪味儿更是呛得我后脑勺都在疼。我感觉胃里在冒酸水,差点要吐了。
我扶着墙跌跌撞撞的出了车厢,一打眼就看见老爹一边跟人说话,一边啃煎饼。他之前明显是已经见过尸体了,得,终于知道您老咋混成探长的了。

仵作和四眼李折腾了一上午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看着他们在那具恶心的尸体旁边忙活的得上蹿下跳,我不禁感慨,干哪行都不容易。
我有点担心,看死者的惨状,会不会是什么传染病。发现尸体的地方可是火车站,如果真是什么瘟疫之类的,大家可全玩完了。会不会染上病先不说,单是到时候全城戒严,禁止贸易往来,黑市商贩积货抬价,就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最后仵作命人把尸体抬走了,负责抬尸的那俩哥们回来时脸都绿了。我也见过那尸体,完全可以理解。
当天晚上下班之前,验尸报告和死者的身份调查结果就出来了,这效率也太他妈高了。
我一翻报告,艹,白夸了。
死因不明,啥有用的都没查出来。不过有一点值得高兴,不是传染病,尸体上所有的血泡都是由不知名的腐蚀性物质灼伤所致。
不会是给什么洋玩意儿烧死的吧!算了,别瞎想了,咋死的也轮不到我去操心。像这种发生在火车站的案子对巡捕房来说差别是很大的,要是死在站台里,是谁的地盘谁负责,可要是死在车上,那这事就说不清了,天津卫的这条铁路里,搅了多少浑水,鬼才知道。
无论你来头多大,各方势力推来推去,到最后基本也就成了无头公案。除非真的是命犯太岁了,上头点名谁谁谁调查,不然的话,一般没我们什么事。当然,这些都是我听巡捕房里的老人儿们说的。
我打开另一份报告,这报告绝对是四眼李写的,龙飞凤舞,根本认不出来几个字。我只能大致看明白,死者身份不明,年龄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他的行李里有燕京大学的一份聘书,聘请一位叫“崇斐”的教授。
四眼李起初以为这个“崇斐”就是死者,就给燕京大学方面发了电报,结果没想到,燕京大学官方回复说,那位崇教授已经入职一个月了,教得也很好。
真他妈邪门!
我把报告往旁边一扔,算了在怎么邪门儿也和我无关。我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时间不早了,差不多可以下班了。
今晚不是我巡夜,正好可以到杨大伯的的大排档去搓一顿,想到这儿,我心里还挺美。我才刚打算走,就被老爸一把拽了回来。
“傻儿子,准备走?”
“我才不傻,爸,怎么了,你不走啊?”
“嗯,我不走,你回去以后,要是隔壁王婶儿来送西饼,别就顾着自个吃了,给我留点儿。”
“哦,知道了。”我说着就瞟到老爸的脸上有点泛红。
明白了,敢情这是躲着王婶儿呢!隔壁的王婶是四年前搬来的,那时候我还在学堂念书。王婶儿是个寡妇,家里那位去的早,留下些积蓄,她开了家西饼店。一个女人自己过日子,不免被其他人欺负。早些年,我爸帮过她几回,没想到她就芳心暗许了,成天往我们家送西饼。
平心而论,王婶年轻时肯定是个美女,我就不明白了,我爸咋就看不上人家呢?现在更是每天躲着,我都替人家不值。不过我更在意的是在王婶西饼店里打工的女学生,苏蓉蓉。(作者乱入:乃没有看错,就是这个名字。 我在向古龙大大致敬。。。)
我喜欢人家很久了,一直不敢表明心意,说到底还是怕被拒绝,唯一的暗示大概就是去年她过生日的时候送了一个橙色的发卡,但她很少戴。说实话,我挺失望的,惦记一个人感觉可真难受啊!

楼主 实心小丑  发布于 2016-02-28 21:46:00 +0800 CST  
我回了回神,想转移话题,“对了,爸,今天火车站的案子怎么样了?”我明知故问。
“凉拌,先搁太平间里放着,等过两天要是还没人来领,就直接埋乱葬岗,其他的让巡警局自个查去,巡捕房只负责租界。”
“嗯,那我走了。”不出所料。
“回家道上小心点。”
“哦。”
从巡捕房的大门里出来,一股冷风就吹得我直打哆嗦。还没到冬天,但这两天确实冷得可以,心里不禁同情一下今晚巡夜的弟兄。天津卫的夜晚并不冷清,尤其是在租界里,简直算热闹了。所以只要不是在冬天,巡夜并不算什么苦差事,不过今晚似乎是个例外。

我往前走,一个人忽然撞过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没事吧?怎么了?”
“着,着火了。。。图书馆着火了。。前面儿。。。我刚跑出来,现在去叫消防大队。。。”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这一路跑得太厉害,那男的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没和他废话就往前冲,我知道他说的那个图书馆,那是早年一个法国传教士出资建的,但却划在了俄租界的地盘里,几乎每晚蓉蓉都会去那儿看书。
我终于到了图书馆门口,火光就快要吞噬整栋建筑了。我在门口喊了一会儿,没人应我,说明蓉蓉还在里面。算了,死就死吧,总好过惦记一辈子。
我咬着牙冲进了火场,热浪迎面袭来,几乎要把我扑倒。我强迫自己往前走,这他妈的是为了你未来相好的,心里一个声音在说。
“蓉蓉,你在哪?”我一直在喊,忽然在角落里,看见了一个蜷缩的人影,长头发,头上还有橙色的发卡,太好了,找到了!
我一手抓住了她,直接扛在了背上,径直往外跑,心里止不住的高兴。等出了火场,我把她放到地上,这时才看清楚她的脸,她不是蓉蓉,她头上的发卡也不是橙色的,是白色的,因为火光的映衬,我才看错了。
我完全无法形容我的此刻心情,虽然救了人是件好事,但我现在更希望获救的是我的心上人。
我再一次冲进了火场,更加卖力的寻找。正在我专注于眼前的时候,身后的一个书架忽然倒下,一下子把我拍倒,压在下面,我怎么也爬不起来。浓烟呛得我睁不开眼,灼痛在后腰蔓延,意识也渐渐模糊了,看来我是要死在这里了。。。

忽然,我觉得腰上一轻,然后一直手臂就把我揽了过去,背在了背上。也许是因为我的求生意志很强,我紧紧地抓住了这个人的后领,迷迷糊糊之间,我看到了他后颈上的图腾,一株盛开的红花。。。
我伏在他的背后,恍惚间看清了他的侧脸,有点眼熟,是谁?到底是谁?
等等,我想起来了,今天在火车站的那个死者。。。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明亮的房间,打蜡打到发亮了木质地板,窗台上花瓶里插i着我从来都没见过的花。这怎么也不像是巡捕受伤之后去的公立医院,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
“臭小子,醒了?”老爹从门外探出头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外国人。
“爸。。。”我本来想顶他几句的,但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瞬间就蔫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就站在了我眼前。
“年轻人,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卿卿,这是我曹家的医院,你放心,尽管养好身体。等你康复之后,我必定携小女登门拜谢。”
这时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之前我救的那女孩的父亲,而那个女孩子就是曹家的千金。我有些尴尬,直接呆在那里,不知道该回些什么话,救他女儿实属巧合,但我又不好意思实话实说。想到这,我又开始担心蓉蓉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与他同行的人里似乎有人看出了我的窘境,赶忙转移话题,那个外国人也在一旁帮腔。我从他们的对话里大致能推断出这几个人的身份,除了在天津卫富甲一方的曹老板,那个外国人是俄租界的领事,同时也是巡捕房的督察长,我爸的顶头上司,而刚刚帮我解围的则是三茗会的凉师爷,之前我就听说过他,还以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没想到这么年轻。
三茗会可以说是现在天津卫最大的帮派,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创办这个帮派的三位老大都爱好茶道,三人因茶而相识。三茗会的门人弟子数千人,城中更是遍布多座三茗楼,这三茗楼平时是生意火爆的茶楼,到了特殊的日子就是帮派集结的地点。
这些都是城里最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我之前只是知道曹老板有钱而已,没想到来头这麽大。他们三位原本是有饭局的,但曹老板没去,其他二位听说曹老板去了医院,还以为他病了,就来探望,没想到最后竟是来看我了。。。

终于等到这些个大人物都走了,我忍不住向我老爸询问蓉蓉的情况。原来她那晚在王婶那里帮厨到很晚,等到了图书馆,那已经着火了,消防大队也赶到了,她就直接离开了。而我则跟一个傻瓜似的,也没弄清楚状况就直接往里跑。
说到这,我老爸又开始数落我,说我是做事也不动动脑子之类的。。。知道他是在担心我,我也没顶嘴,由着他骂。
“。。。要不是被别人救了,你现在早见阎王了,从小我就教你‘三思后行’,你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对了,谁救了我?”我终于回过了神,想起了昨晚在火场里的诡异的一幕,难道真的那个死人救了我。
“不知道,我还想问你呢,回来好去谢谢人家。”他说话时, 我明显能感到他气还没消。
“那我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我听现场的人说,你先背了个人出来,就是曹家小姐。然后又进去了,很长时间都没动静,他们还以为你出事了,没想到最后你居然被别人给救出来了。那人救了你以后什么也没说,把你扔给消防大队就走了。”看着我的表情,老爸明显有点疑惑,“怎么了,你没看见救你的人是谁?”
“不,我看见了。。。”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大白天活见鬼了不成。

正在我沉默的时候,沈七突然跑了进来。他和我同时进巡捕房,现在主要负责跑腿儿。
“又怎么了,连呼带喘的。。。”老爸忍不住问。
“头儿。。。尸体。。。尸体不见了。。。”
“什么尸体?”老爸厉声问道,但我却猜到了十之八九。
“就是昨天火车上的那个。。。”
果然。
楼主 实心小丑  发布于 2016-02-28 21:47:00 +0800 CST  
02
回巡捕房的路上,我把昨晚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沈七听得眼都直了,我见多识广的老爸脸色都很难看。等我说完之后,车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我后腰上的烧伤所带来的灼痛更加明显。老爸本来是想我在医院里养伤的,但这种情况我实在是没办法安心的待在那里。
到了巡捕房,我们直奔太平间,门口还有几个人守着,看衣服像是巡警局的。坏了,这回是真出事了。
巡警局与巡捕房之前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巡警局负责租界外,巡捕房负责租界里。但自打老龙头火车站并入巡警局的地盘后,双方的关系却发生了转变。按理说巡警局应该处理火车站及其周边的案子,但俄国人的驻军却还在那儿,有什么事还是先找巡捕房。差事要是办好了双方就彼此抢功,办不好就相互推诿,这么一来二去,矛盾也就多了。
看今天这架势,十有八九是来找茬的。。。

“呦,洛老弟,可回来了,真让我好等啊!不愧是给洋人办事的,谱儿还真是大啊!”说话是个四十来岁的胖子,看衣服怎么也应该是个探长,我没见过这个人,不过看来跟我爸一定是老冤家了。
老爸倒是冷静,不,应该是冷静过头了,连瞥都没带瞥一眼的,直接走向了仵作,询问情况。我和沈七仗着老爸的气场,一道儿跟着他,猫在他身后跟着听。胖子探长居然没恼,也跟过去听,这倒是让我有些惊讶。
听了半天,其实也没啥有用的。昨晚一切正常,仵作和四眼李验完尸体,写完报告就离开了,结果没想到,今天早晨仵作带巡警局的人来取尸时却发现门开着,尸体不见了。
这时候,在旁边也被迫听了半天的那几个小巡警终于坐不住了,开始吵吵什么办事不力,连死人都看不住什么的。我虽然气不过,但是老爸都选择无视,我也不好意思开口对骂,倒是沈七,脾气爆了点,再加上以前跑腿的时候和巡警局的人结过梁子,不一会儿就和他们吵了起来。
我越听越烦,想劝架,但又觉得巡警局那哥几个实在是欠卷,就想往外走,离远点。脑子光想着,结果脚底下拌蒜了,一下子栽倒在房门口,摔了个狗吃屎。
我慌忙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对面巡警局的那俩瘪三还笑话我。绊倒我的是个非常粗重的铁链子,应该是用来锁门的,横在门边儿,我刚才没注意。
奇了怪了,这太平间里又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在这儿的除了死人就是棺材,有必要用这么粗的链子锁吗?
我提出了我的疑问,仵作和四眼李的表情瞬间变得跟吃了苍蝇似的,好像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张嘴。
“有话直说吧,总不能这么干耗着。”我催促说。
“洛斯,其实。。。这已经不是这个太平间里失踪的头一具尸体了。就是担心这种事再发生,才用这么粗的链子锁着的。没想到还是。。。”四眼李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原来在巡捕房刚成立的时候,租界里是没有太平间的,每每发生什么见了血的案子,尸体都是直接送到城里的义庄。由于义庄无人看管,不少尸体都喂了野狗。有亲人认领的便罢了,若是没有人来认,等一段时间以后要是还没进狗肚子,就直接扔到乱葬岗埋了。后来洋人觉得不人道,就修了这座太平间。
开始的几年倒是风平浪静,直到四年前出了尸体失踪的案子,三个月的时间里,前前后后一共失踪了五具尸体,四男一女。刚案发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纳闷儿,谁会偷那玩意儿。
直到大概一个月之后,一个打更的提供了线索,他说他在一天夜里看见了一具无头女尸倒在紫金钢桥上,那女尸浑身是血,边他吓得扭头就跑,第二天再去的时候,女尸却不见了,地上却留有一串血脚印,那脚印一直到延伸到桥下的河道。。。
这事当时还上报纸了,传得很邪乎,我也有印象。这案子当年好像是由巡捕房负责的,但我爸当时在外地,就没掺和,交给了其他租界的探长。
“因为这案子上了报纸,影响不好,当时各国租界都派了人手,沿河道打捞尸体。最后还真捞上来了,不过尸体已经泡烂了,单看身子就能把人吓死,幸亏没有脑袋。。。”说到这儿,四眼李的脸色难看极了,好像在想像那女尸的面貌,不过我可一点都不想知道。
“那具女尸就是从巡捕房太平间了失踪的吗?”我问。
“对,虽然脑袋没了,但衣服没变,当时验尸的是个很有经验的仵作,干了半辈子,不会看错的。”
听四眼李说的这么玄乎,我心里这有点怵,难不成真有鬼?
“那女尸最后怎么处理的?”沈七倒是比我先回过神来了。
“局里怕她又活过来,就直接烧了,反正之前也没人认。”
“那其他的尸体呢?不是说说丢了五具吗?”
“没找着。。。”四眼李和仵作都摇摇头。
接下来,老爸让沈七从巡捕房调来了不少人手,把附近搜了个遍,没发现尸体,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巡警局那几人也走了,胖子探长没说什么,倒是那几个小巡警骂骂咧咧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果真如此。
我找到附近的居民和商贩唠了唠嗑,他们告诉我,这太平间离我刚刚待的曹家的医院很近,据说以前修建时,曹老板也出了资。他一个大老板开医院很正常,修太平间干嘛?真是有钱烧的慌。。。
我忙活了一上午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倒是有一个和我聊得不错的卖包子的,在我临走时,塞给了我几个包子,谁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下午我没有回巡捕房,直接回家,背上的伤疼得我呲牙咧嘴的。到家门口时,隔壁的王婶一嗓子叫住了我。
“王婶儿啊,我爸他还没下班。。。”我正想着怎么替我爸找理由,但却发现王婶儿的脸色不对。
“嗯。。。内个。。。我不找你爸。。。我找你。。。”她有点磕巴,“你过来。。。”她的表情更怪了,欲言又止。
看她的样子,我敢过去才是有鬼,“王婶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也没啥。。。就是。。。快跑!!!!!!!”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蒙着脸的壮汉就从她房门里蹿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把长刀,追着我砍。我捂着头立刻冲进了自己家里,这一进去吓了我一跳,整个客厅一片狼藉,就跟被抄家了似的。
正在我有点犯楞的时候,耳边响起了“通通”的两声,两发子弹直接贴着我的脑门飞了过去。卧槽,那个蒙面壮汉还有同伙,还是个有枪的!
我立马躲到写字台下面,如果没记错,这儿有一个暗格,里面应该有老爸藏的两把枪。但愿没被人搜出来,我在心里默念。这时候写字台的另一面响起“突突”的中枪的声音,震得我头上的青筋都在跳。
我把手探进暗格中摸索,太好了,还在!
我把枪紧紧地攥在手里,大气都不敢出,仔细的听着对面的动静。对方似乎也察觉到情况不对,不再开枪,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我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楼主 实心小丑  发布于 2016-02-28 21:56:00 +0800 CST  
给自己顶顶。。。
楼主 实心小丑  发布于 2016-02-28 22:24:00 +0800 CST  
03
“洛斯,你在吗?门没锁,我就直接进来了。。。”一个柔和又熟悉的女声在大门前响起,是蓉蓉的声音。。。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我心里有些烦躁,但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我噌的一下子站身来,对着对面那两个蒙面人就是两枪,不能让他们挟持蓉蓉当人质,这是当时我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两个蒙面人明显是被刚才蓉蓉的声音晃了神,面对我的突然发难明显有些措手不及,拿刀的那个被我打中了手臂,长刀掉在的地上。持枪的本想还击,但就在这时,蓉蓉看到了屋里的情况,又被刚才的枪声吓到了,开始尖声惊叫。
那两个蒙面人见此情况有些慌了,也顾不得攻击我了,往我的方向随便放了几枪就跳窗跑了。我赶紧冲到窗前往外张望,已经看不见那两个人的踪迹了。
艹,跑的真快。

事后我把王婶儿和蓉蓉都送到了医院,老爸也闻讯赶了过来。王婶儿告诉我们,她今天下午本来是想给我爸送西饼来的,但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有动静,两个大汉冲出来挟持了她。没过一会儿我就回来了,然后也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至于蓉蓉,她是听说我去救火受伤了,所以才来看望我的,把我给高兴坏了。不过把王婶儿送到医院之后,她就离开了,我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晚上回家以后,我和老爸好好收拾了一下屋子,把整个房间翻成这样,他们肯定在找什么。但我家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呢,连我爸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折腾了两个小时,胳膊都酸了,也没发现丢了什么。
我回到客厅,看见地上躺着蒙面人落下的长刀,我捡了起来,开始仔细端详,发现刀柄的底端有一个小小的花朵形状的图案。。。
这图案怎么眼熟啊???
艹,想起来了!
这不跟当初在火场里救我的人身上的纹身一模一样吗!

第二天一早,我几乎是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上班的。我昨晚真的是直到天色泛白才睡着的,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真是心烦的很。好在第二天没什么案子,浑浑噩噩便混到了下班时间。。。倒是沈七,好像是和巡警局的那几个人杠上了,非要查清丢尸案不可。
看着他一个人在那瞎忙活,我犹豫要不要把我家昨天发生的事告诉他,想想还是算了吧,两者还不一定有关系呢。看那几个人来者不善,还是别把他卷进来了。
回家的路上刚好路过一座三茗楼,我正好有些口渴,就想进去喝杯茶。我找了个清静的角落,点了壶清茶和几样小吃,想连晚饭也一起解决了。
茶楼的正中央搭了一个戏台,一位身着明黄色披风的青衣手持双剑,唱着婉转的戏文,我不得不承认,她是我见过最美的虞姬。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
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
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
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
一出霸王别姬,一曲红颜悲戚。。。
表演结束后,我和所有茶楼里的观众一样,奋力鼓掌喝彩,当我准备离开茶馆的时候,脑袋里还响着虞姬“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的唱词。
我都走到门口了,一阵喧哗又把我给招了回来。原来是两个三茗会里的小流氓仗着这是自己的地盘,想请那位青衣过去和他们坐坐,看那猥琐的样子,恐怕想的不止是坐坐这么简单吧。
我的身手不好,但对付这种小瘪三还是绰绰有余的,正打算出手,其中一个小混混就被人踹趴下了,而把他揍趴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还在台上低吟浅唱的青衣。。。
之前茶馆里打算英雄救美的人表情都古怪极了,我也不禁无语,以后美女要是都这么厉害,流氓是不是就该绝种了?
在众人惊愕之际,小混混的另一个同伙却在青衣身后趁机发难。
“小心背后!”我惊呼。
那青衣看了我一眼,从手边的木桌上拈起了两颗话梅,分别夹在三指之间,然后手指一动,话梅便像子弹的一样飞了出去,精准的嵌入了那混混的两个眼眶,鲜血染红了他的整张脸。
整个茶馆里噤若寒蝉,只有那混混痛苦的惨叫声,所有人都为刚才那一幕而震惊。
我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青衣,这“飞蝗石子”的功夫之前只是听说过,还以为是什么江湖传说,没想到今天居然真的见识到了。等我缓过神来时,我心里又有点接受不了,那两个流氓虽然可恶,但一出手就废人双眼,下手未免也太重了。。。
青衣注意到了我的表情,似乎猜到了我心中所想,走到了我面前,对我笑了一下,用男性的低沉嗓音道了一句:“多谢。”
开什么国际玩笑???他居然是男的!!!!!!
我杵在原地,呆若木鸡。很明显对于我的这种反应,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冲我挑了下眉,走进了后台,扔下了一屋子表情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楼主 实心小丑  发布于 2016-02-29 13:58:00 +0800 CST  
。。。
楼主 实心小丑  发布于 2016-02-29 16:55:00 +0800 CST  
自顶。。。。
楼主 实心小丑  发布于 2016-03-01 12:11:00 +0800 CST  
。。。
楼主 实心小丑  发布于 2016-03-01 17:35:00 +0800 CST  

楼主:实心小丑

字数:9271

发表时间:2016-02-29 05:43:5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3-01 17:42:0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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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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