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大师》:我是心理医生,818最近的变态病人

黑暗,如同一位披着巨大斗篷的幽灵,把我拥到了怀里。
我看到了文戈,她依然留着那短短的头发,穿着红色的格子衬衣。她那精致的五官好像是画家素描出来的画像,雪白光滑的皮肤如同丝滑的水流。我欣喜若狂,发疯般地朝着她迎了上去,我用我的双手搂住了她。可是,我怀抱中的文戈,突然间幻化为了稀疏的流沙,她在我的臂弯中散去了。
不!我不能让你就这样消失而去。我嘶吼着,哭泣着。但眼前的她,已经只是一个朦胧的阴影。就算是这一点点阴影,也在我的手指尖,如流沙般在一颗一颗地流逝。
我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整个身体都汗湿了。
我发了疯般地跳下了床,在我这两百多平的房子里奔跑着,我按开了每一个房间电灯的开关,按开了家里能够发出光线的任何电器。最后,我喘着粗气地坐到了客厅的地板上,眼前依然是我这个装修豪华却又空荡荡的家。
我大声地尖叫起来,眼泪好像被放开了闸门的水库,淌出我的双眼。
几分钟后,我缓缓地站了起来,从客厅的茶几上捡起一片钥匙,走向了家最深处的那扇门。我打开了那扇门,一股文戈身体独有的香味扑鼻而来。紧接着,我按开了这个房间的灯……
眼前,全部都是文戈用过的东西。
她穿过的衣服,穿过的鞋……
她用过的唇膏,喝过水的杯……
她最喜欢的小说,最喜欢用的那本字典……
她在每一面墙上的照片中微笑着。
她扬着脸,望着蔚蓝华丽的天空;她低着头,假装沉思却是为了让这剪影显得睿智;她又对着我竖起了两个手指,显摆着自己的得意;她又用手搭在我的脖子上,脸上都是幸福的光芒。
我跪到了地上,我伸出手掌平举着,空气中缓缓流淌着的都是我与她那些年的每一份记忆与味道。终于,我放肆地哭出了声来,甚至应该说,我像一只绝望的野兽,在本应属于我的领地里哀嚎起来。
文戈已经不存在了,她离开我的世界已经两年了。她那曾经高贵与性感美丽的身躯,已经幻化为浅灰色的骨灰,安静祥和地躺在这房间中央那张大床上的盒子里。

闹铃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我睁开眼睛,瞟了一眼床头正欢腾着的闹钟,八点了。
头有点疼,做了一个很伤感又奇怪的噩梦,梦见文戈离开了我的世界,剩下我一个人在一个幽闭的空间里如困兽般哭泣。
我自嘲地笑了笑,拿出手机想要打给文戈,让她用专业的理论解析一下我的梦。接着就想起了她手机停机了。
在楼下给文戈的电话充了五百块钱话费重新打过去,听筒那边传来“你拨叫的用户已关机”。这女人啊,为了那几个学生……
我把车停到了事务所外,提着路上买的早餐走进大门。前台的佩怡看到我便连忙站了起来:“沈医生,有人过来面试,在会议室等你。”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04 08:15:00 +0800 CST  
我点了点头,从她手里接过应聘者填写的表格走进办公室。我随意地瞟了一眼表格最上方对方的名字:陈蓦然。
居然和我大学时代一位导师的名字一样。我笑了笑,选择先吃完早餐,最后才重新拿着那张表格,走进了会议室。
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男人端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他侧着身子望着窗外发呆,连我进来的脚步声都没有惊动他。
我“嗯”了一声,对方才猛地转过身来。紧接着,他和我一样,第一时间张大嘴站了起来:“真的是你啊!沈非!”
我大步迎了上去:“陈教授,您……您怎么找到我这来了的?”
老教授反而拘谨起来,他伸出的手慌乱地缩了回去,在裤子上擦了几下,最后才握住了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潮湿,他眼神中当年的睿智与深邃已经消退,换上的是浑浊的目光。
我挨着他坐下,就像当年挨着他吸食他的学识时一样。老教授很勉强地笑了:“最初听人说这观察者是一个叫沈非的人开的,我压根就没想到会是我的学生沈非。这些年我一直以为,像你这么优秀的孩子,怎么样都不可能选择下海经商,应该是在某些机构里从事学术工作,或者在某个大医院里临床。哈哈,世界真小,想不到真的是你。”
“是我啊!老师!”我也有点激动,但面前这位曾经的苏门大学泰斗,和我当年认识的完全不像同一个人了。他穿着一套烫得笔挺的深色西服,可肩膀和袖口的布料已经陈旧到发白。他系着领带的白色衬衣,领子已经发泡,甚至颜色都已经泛黄。老教授依然微笑着,可这笑容背后,让我揣测着:会是如何残酷的生活,将这位当年趾高风发的学者,逼到了这三千红尘闹市中来屈就面试呢?
老教授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松开了我的手,然后耸了耸肩:“退休两三年了,你师母患病花了不少钱,一点点积蓄都没了,还欠下十几万的外债。早几个月,她还是走了,靠我自己那一点点退休工资还钱不太现实。虽然那几个朋友也说不用还了,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一辈子没有欠过别人任何东西,赤条条来,也想赤条条走……”说到这,老人摇了摇头沉默起来。
我心里一酸:“老师,只要不嫌弃我这里庙小。”
我扭头对着会议室外面喊道:“佩怡,问下大伙这一会都忙不忙?组织开个会,介绍大家认识一位真正的老师。”
佩怡大声应道:“好勒!”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05 08:32:00 +0800 CST  
看到事务所里一干业务能力与专业水平都不错的年轻人后,陈蓦然终于慢慢放开了他的拘谨。老师害怕被熟人知道自己外出打工,专门离开了苏门大学所在的城市来到海阳,然后鬼差神使地找到了我们观察者。我想:有老师的加盟,定会让我的事务所在之后的专业性上更具权威性,能否转换成为经济效益不太重要,能够让这团队越来越强大才是我最关心的。
开车载着老教授把他的行李从火车站旁边的小旅馆拉到了宿舍,前段时间正好有一位咨询师离开,他的单间干燥通风,正好让老教授住下。
老教授不断地点着头,絮絮叨叨地念叨着:“多亏遇到你,多亏遇到你。”
我的心却一直酸酸的,感怀着当下社会对老学者们的种种不公,这如果是在国外,绝对是不可能出现的。
安顿好了后,我带着老教授走近一个餐厅,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老师翻阅着菜单,点了个最便宜的套餐。我放任着他的客套,对服务员说道:“这个来两份就是了。”
老教授伸手摸了摸额头那花白的头发:“沈非,我确实没有看错。这么多学生里面,一共有四个人是我最为欣赏的。其中有你的两位学长,现在都在专业机构里成为了栋梁之才,而你呢,也是小有名气的私营咨询事务所老板。各自发展的平台不一样,飞翔的高度也不好进行比较了。”
我点了点头:“老师,我只是不喜欢受约束而已。再说,自己开事务所,能够接触到的临床病人要多很多。我们这门学科研究的对象,本也不应该是极端明显的精神病人患者,而应该是探寻看上去正常的人群,他们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这才是我选择了自己出来做的主要原因。”
老教授脱下外套,非常认真地把这件旧西装叠好放到身旁的座位上:“沈非,对于你的这一想法,我以前是不会接受的,那些年总觉得游医都是祸国殃民的,拿着自己一点点所学装神弄鬼,愚民骗钱。这两年经历了一些东西后,思想变化了不少。各行各业之所以存在,就有它存在的必然性。用经济学那些老家伙的话说就是,买方决定了需求市场,才会产生卖方。”
说到这,老教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刚才我说的这些年我最看好的四个学生里面,还有一个非常不错的孩子毕业后也在海阳市,我记得当时他进了政府部门,不知道你和他有没有联系?”
“叫什么?”我喝了一口水问道。
“姓邱,一个女孩子名字,叫做邱凌。”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06 06:56:00 +0800 CST  
第四章.鱼的断肠
无限恐惧症
我初三开始长青春痘,整张脸上都坑坑洼洼,甚至需要用狰狞来形容。
进入高中后,身边熟悉的同学都离开了我的世界,突然之间结识那么多新的同学,让当时因为满脸痘痘的我莫名的自卑起来。接着,我患上了一种比较常见的心理疾病:社交恐惧症。
我开始变得沉默起来,低着头穿梭在我狭窄的世界里。我总是怀疑着别人在我身后指着我的脊背讨论我狰狞的痘痘,极度抗拒与同学们进行接触,甚至觉得某位漂亮女生与我搭腔是因为可怜我,用她的微笑当成施舍给丑陋者的恩惠。
紧接着,我的这一恐惧症开始放大了。我的膀胱变得害羞,无法在除了家以外的任何地方洒出尿液;我粗暴地撕烂了母亲给我在夏日搭起的蚊帐,因为它会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在人行横道上一身冷汗,对各种穿越无比恐惧。最后,我甚至害怕气流在我的世界里出现,就算只是一丝丝微风或者身边人对我说话时候的呼气。几年后的我才知道了当时自己这个心理疾病就是极其罕见的无限恐惧症。
高一下学期,我与青春痘的搏斗以胜利告终,但是,我因为它们染上的一系列恐惧症却根深蒂固了。我的父亲最先发现了我的这一秘密,他把我带到海边沙滩上,努力尝试与我沟通,甚至给我递了一根香烟。我抽着我这一生中唯一接触过的那一支香烟,然后流着眼泪给父亲说起了我内心世界的悲凉。
两天后,父亲带着我坐上了长途汽车,走进苏门大学找到了他的同学陈蓦然教授。教授当年还挺拔激昂,他听我父亲吐完苦水,然后自信地对我父亲说道:“沈非年纪还小,这点点心理问题只能说是障碍,还不算疾病。”
接着,我在教授家里过完了那个暑假。再次回到学校时,我已经重拾一个高中男生应该有的热情与热忱,奔跑在篮球场上,说笑在同学群体中。两年后,我以远远高于录取分数线的成绩,考进了苏门大学心理学专业,成为了陈蓦然教授的弟子。
说这段过去,只是想让人知道:其实每一个人,在这日益快节奏的社会中,已经无可避免地变得脆弱。传统医学的日益强大,让我们的肉体已经很难被一些普通疾病长期折磨。但是,精神与心理上的疾病,却好像是雨后的春笋,在我们不知不觉中,攻陷了我们的世界。

老教授说出他所为之骄傲的学生邱凌的名字时,我身体一颤,紧接着,我再次喝了一口水:“老师,你说的这邱凌也是心理学专业的吗?毕业后也是从事这个行业的工作吗?”
老教授摇了摇头:“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觉得最遗憾的事情。邱凌父母都是老师,他们和那一代的很多灵魂工程师一样,觉得自己的孩子必须接自己的班,走上虽然清贫,但是足够高尚的讲台。所以,邱凌读的专业是学前教育。对了,你应该见过他的,他比你晚上一届,那几年跟我也跟得比较紧。只是他比较低调而已,总是在人群后面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学长们大声说话。”
我忙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皮包,拿出了邱凌的案卷资料,从里面拿出了一张邱凌的相片:“教授,你说的那个邱凌是不是他?”
教授愣了一下,紧接着手忙脚乱地从衬衣口袋里拿出老花眼镜戴上,举着那张相片认真看了起来:“这……有点像。不过好像没有这么瘦,以前也不戴眼镜。”说到这,老教授放下了手里的相片:“沈非,我也有快十年没见过他了,如果看到人,我应该可以认出来,单纯的只是看这相片……嗯嗯,有点难。”
我心头一热:“老师,我带你去见见他吧。”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07 07:23:00 +0800 CST  
@沈非1 第一话这个故事要说明一下,很多人质问为什么不用剖腹产。我们的故事开始在2013年左右。陈老师的故事预设是1983年左右。当时我们的医学水平就不做介绍了,之所以全国各地都有妇幼保健院,就是专门生娃娃的,当时的生产死亡率在现在看起来不可理喻。再说顺产到一半,临时想要剖腹,也不是说剖就剖的,脐带与两个孩子共处在那么一个狭小空间里。
不过依然感谢各位,得到你们的厚爱,才能走到现在。但毕竟只是个小说,一个故事而已,所以各位也别太过较真。能觉得说道的这故事有点意思,在下就满足了!谢谢各位支持!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07 14:19:00 +0800 CST  
下午三点,小雪与另外一个年青刑警带着我与陈蓦然教授走进了海阳市第一看守所。李昊那天去省厅了,好像也是为邱凌这个案子。
我让老教授坐到了审讯室隔壁的房间里,那边有监视器可以看到审讯室里的情况。我还是坐到了角落里,静静地等着门外那镣铐的响动声,等候着我那越发神秘起来的对手邱凌。
小雪一边翻弄着手里的笔记本,一边扭过头来对我问道:“沈医生,真的不需要和邱凌对质一下吗?以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完全可以证明他是一位在心理学上所知颇多的专家了啊!”
我摇着头:“你觉得有必要吗?像你们李队一样对着对方拍着桌子吼上一场,遇到胆小的还可以,够把对方吓蒙。遇到邱凌这号有用吗?”
小雪瘪了瘪嘴,不吭声了。这时,镣铐在地板上拖动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再次把椅子往角落里拖动了一下。
门被狱警推开了,邱凌——这位沾满了鲜血的屠夫,迈步走向了审讯台。
邱凌戴上了我们递过去的眼镜,透过镜片,他随意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声音显得很是无力地对小雪说道:“慕容警官,我昨晚真的袭击了你吗?伤到了你吗?”
小雪没有说话,她冷哼了一声。另外那位年轻刑警翻开了手里的笔记本,对邱凌开始了一些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正常询问。
邱凌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但还是非常配合地回答着问题。我始终缩在角落不吭声,好像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压根不曾存在似的。
终于,邱凌反倒沉不住气了,他眼睛的余光朝我扫了过来,继而与我望向他的目光交汇后,又立刻缩了回去。
我微微笑了笑,站起来朝门外走去。临出门时,我故意小声对小雪说了一句:“这两天我会要去一趟苏门大学。”
我相信我的一举一动都是在邱凌的密切关注中的,于是,我在这个狭小斗室里所谓小声的说话,自然也是在他的监听内的。我偷偷地瞟了他一眼,他对我吐出“苏门大学”这四个字没有任何反应。那么,他在听到我故意说起他母校名字后毫无表示的原因就只有两个了:第一,他压根就没注意听我说话,或者压根没听见,这点在我看来不太可能,因为邱凌的心思绝对比我们想象的要缜密很多很多。
而第二个可能就是,他听到了。但是,他那坚固的内心城堡,把他接收到外界刺激产生的反应,压制到了最低最低。
我绝对相信是后者。
我走出了审讯室的门,扭头便看到了隔壁房间的门口,老教授已经站在门边望着我。他面色苍白,露出一个非常沮丧的表情。
接着,我快步走到了他身边,清晰地听到老教授在我耳边说出的一句:“是他,是我曾经引以为骄傲的学生——邱凌。”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08 11:34:00 +0800 CST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把车开到了文戈工作的学校外转了几圈,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找她,然后告诉她我可能要离开海阳市几天。可思前想后还是算了,毕竟文戈是个做学问的学者,世俗的这些破事,本不应该沾污她那纯净的世界。
我回到了事务所,同事们都已经下班走了。我伸展着手脚坐在白天佩怡坐着的前台椅子上。我没有开灯,双眼放空地盯着大门。
今晚,我约了几个人过来,他们从事着不同的工作,有着各自不同的世界。他们中间有些人和我很熟,有些人却又和我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有着如猎狗般灵敏的嗅觉,有着看上去那么平凡与普通的外表。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又都和我一样,关注着梯田人魔案,关注着邱凌这么个深不可测的对手。
最先推开了玻璃门走进来的是一袭黑衣的古大力,他嘴里叼着一只棒棒糖,身上还是那套黑色的西装以及那双非常不搭配的黑色阿迪篮球鞋,他左右窥探着,最后终于看到黑暗中的我,继而对我说道:“沈医生,李队没和你说过吗?我脑子不好用,在一些不靠谱的山寨医院呆过一段时间。你约我来你这诊所里,会让我内心对你有排斥感,不方便我们进一步沟通交流的。”
我笑了,伸手按开了大厅的灯:“大力,我这里是心理咨询事务所,不是针对精神病患者的诊所。现在这世道,谁没有一些心理上的或大或小的疾病呢?”
古大力打断了我:“你怎么不忌讳在我面前提到‘精神病’这三个字呢?别人都挺忌讳的,整得好像我听到这三个字便会发病似的。”
我继续微笑着:“因为我是一位心理医生。”
古大力哈哈大笑,继而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去,那沙发被他压得往下一沉。
就在这时,大门再次被人推开了,走在前面的是八戒那肥胖的身体,邵波叼着烟的脑袋在后面晃了一下就缩了回去,再次出现时,那根让我有点反感的香烟消失了。
八戒冲我憨憨一笑,扭头也走向了古大力坐着的那个沙发。两个胖子让沙发痛苦地响了一声,但最终还是坚强地承载了奔半吨的两位肥胖肉体。邵波看了一眼叼着棒棒糖的古大力,然后转过头来对我笑道:“沈非,你大半夜拉我们过来,是要讨论什么国家大事还是想找我聊聊男性夜话啊?”
我冲他耸了耸肩:“等会你就知道了,我们现在还缺两位主角呢。”
“谁是主角啊?”古大力发问道。
八戒却斜着眼看了古大力一眼:“沈医生说是主角的就是主角,邵波说了,沈医生的召唤,咱火线出击听好做好就行了,整那么多问题出来,会打乱沈医生整盘严谨慎密的布局的。”
古大力愣了一下,也斜眼望向了身边的八戒。两个胖子两双小眼睛对视着,空气中居然弥漫起了一股子火药的味道。
大门又一次被推开了,穿着警服的李昊大踏步地走了进来,接着,从他身后,一个高大挺拔的老年人也一袭笔挺的制服,大步跨了进来。
我们几个人一起站了起来,冲他点头示意:“汪局!”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09 09:27:00 +0800 CST  
我把大门反锁,然后按开了会议室的灯。偌大的会议室里,我们这六个人坐进去显得非常冷清。所幸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着普通人所没有的强大气场,让空气中流淌着的气流都变得比较凝重。
汪局环视了大伙一圈,在座的所有人,包括邵波和八戒也都是他的旧识,只是他作为地方官员,以前并不是很方便与邵波这种私人调查人员接触太多而已。最后,汪局的目光停到了我身上:“小沈,你叫我们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点了点头,接着对他说道:“汪局,邱凌这案子目前出现了一些问题,这也是您之所以让李昊找我的原因。根据我目前了解到的一些情况,邱凌远远要比我们所想象的狡猾很多,所以,我想要对他进行更加深入的了解,从而出一些报告提交给省厅的法医组。不过……”我故意停顿了下来。
“有什么就说吧!”汪局表情很严肃地望着我。
我“嗯”了一声,继续道:“不过我需要一些人帮忙,并且不能是警队的人,毕竟我需要了解与调查的不是这起案子的各个疑点与线索,而是想要走近邱凌内心的世界。所以,我想恳请汪局同意,让在座的这几位介入我的调查。也就是说,这个案子的卷宗,他们都会有机会了解与接触。”
汪局没出声了,他再一次扫视了大伙一眼:因为听到我这一计划而兴奋起来的邵波;满脸木讷的八戒;叼着那根棒棒糖翻着白眼的古大力。
汪局沉默了两三分钟,最后对着大伙问道:“送检察院之前,都能保证自己所知道的内情不对外公开吗?尤其是媒体。”
邵波和八戒、古大力一起点了点头。
汪局扭过头来:“小沈,这是特例吧!”他顿了顿:“但是要重申一点的是,你们在外围的任何调查,都只是我汪浩私人授意的,绝对不能代表我们警方的意思。也就是说,你们所做的事情,只代表你们作为热心市民应尽的义务,绝不是海阳市警方的意思。”
我连忙点头:“这点我懂。汪局,您听听我接下来的一些布置后,会更加放心的。”
说完我站了起来,首先望向了邵波与八戒:“邵波,我想麻烦你带着八戒去一趟邱凌的老家,距离海阳市两百多公里的梧桐县青山村。邱凌的父母当年因为工作的缘故,所以把邱凌一直放在老家,他小时候是在那里长大的,一直到他小学毕业。我想要知道他小时候有一些什么样比较异常的经历,了解得越多越好。”
邵波露出自信的笑来:“没问题,这走访的工作我比较在行,再说我还有优秀助手八戒呢?他号称人来熟,就算到了火星走访,也能快速接上那边的地气。”
八戒谦卑地微笑起来:“邵波玩笑话来着,我就一大众脸罢了。”
在座的其他人都吞了一口口水,八戒那摊饼般的大脸,怎么样都和大众脸挂不上号。
我接着望向了古大力:“大力,你和我去一趟苏门大学,我想了解一下邱凌在学校里的点点滴滴。李昊和我说过,你的思维是举一反三,甚至举一能够反到十。我想要你帮我去通过邱凌留在学校里的点滴片段,放大出一张邱凌内心世界的完整画像。”
古大力面容严肃地点着头:“正好我还有几天年假可以补休,陪你去苏门大学走走还行。”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10 13:18:00 +0800 CST  
李昊却忍不住出声了:“沈非,有没有什么计划是需要我帮忙的?”说到这,他可能也意识到汪局就坐在旁边,自己这冒冒失失的毛遂自荐很容易让作为领导的汪局反感,于是连忙接话道:“我是说需要我们警队帮忙的。”
我冲他笑了笑:“肯定需要你了。我们这趟出去,估计都要两三天才能折回来,在这两三天里,我希望你不断地提审邱凌,不要给邱凌太多能够放松下来思考的时间。我希望看到的是邱凌因为你们的狂轰滥炸,越来越凌乱起来。唯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一定不要提到我们已经知道了他对心理学有浓厚兴趣的事情。”
“那黛西呢?”汪局插话道:“邱凌的未婚妻黛西呢?也需要不断的提审吗?”
我继续微笑道:“黛西和邱凌不同,邱凌在之后体现出来的心理世界可能会越来越强大,而黛西却只需要时间来打磨一下。关上她三天吧,不要提审,也不要去过问她。三天后,她自己会崩溃的。”
汪局满意地点了点头:“行!沈非,希望三天后,你再回到海阳市的时候,能带出一些杀手锏,把邱凌这王八蛋一次性征服,彻底掀出他那丑恶的原型来。”
“嗯!”我自信地应道。
和古大力约好明天出发的时间后,我掏出了手机。文戈没有打电话过来,说明她今晚还是不会回来。我在发动汽车回家之前给她按了一个短信:我,想要去挖掘一些东西!
一封情书的落款
我们开了有差不多十个小时的车,直到晚上才到了苏门大学。
合上了房门,古大力的鼾声离开了我的意识世界。
我缓步走出了学校招待所的大门,扑面而至的是一股子熟悉亲切的学院气息。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着气,咀嚼着空气中似乎存在着的文戈的味道,那么甜蜜,那么接近,却又如同是蜂翼与汗毛的接触,转瞬后,你找不到回味的痕迹,甚至无法确定那接触是否曾经存在过?
我迈步在这夜间的校园林荫道路上。身边来回走过的是大声嬉笑着的学弟学妹们,远处那闪烁着的灯火,是自习教室与宿舍中不断发生着的各种故事。
于是,我有了某种错觉,感觉自己回到了十年前刚走进苏门大学的那个上午……
我笑了,加快了脚步。远处某一段我想要揭晓的东西,它在等待着我,等了有好多天,好多月,或者说好多年了——离开学校的前一晚,我与文戈在学校后山的一个只有我和她知晓的地方,埋下过一个盒子。文戈说,她作为少女的故事,就全部埋葬在这个盒子里面。我们约定,在世人觉得考验一段感情的期限——七年到来时,才允许我看到盒子里面的内容,并知悉她曾经的心事。
也就是在那一抹泥土将木盒埋下后的第二天,她跟着当年还愣头愣脑的我走向万千红尘了。
文戈望着我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想不到我最终落到你这一瓢水里了。”
我醉了,搂着她……身后的树林里有着各种虫子在哼唱着,空气中散发着青春期胴体的那股腥味……
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越发好笑,像个老年人一般时不时回味当年与文戈的一切。七年了,我们走出学校已经七年了。距离我们约定的那一天只相差一两个月了,我想,文戈不会介意我提前几天的。
我加快了步子,往后山上走去。身旁茂密的野草中时不时发出某些匪夷所思的声音,我知道,那是少女们幻化为夜莺在歌唱。若干段少年时期甜蜜的回忆,在其间发生,也在其间进行中。
越发僻静了,我走到了那棵熟悉的大树下。我伸手将树下的落叶抚开,又摸了摸树干底端那不显眼的印记。最后,我拿出一把精致的折叠铲,开始挖泥。我挖得很慢,因为我害怕锋利的铁铲将木盒划伤。于是,挖到一尺左右深度后,我放下了铁铲,直接用手指抠动着泥土。我的小心翼翼,不过是为了呵护我最为珍贵的、与文戈的记忆。
终于,那木盒被我取了出来。捧在手里沉甸甸的感觉,记忆中当时并没有现在这么沉重。
我将木盒放到膝盖上,用双手将它小心翼翼地掀开。这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过来一丝凉风。伴随着这一丝凉风的,居然是被我掀开的木盒中往外飞舞的灰白色的粉末,夜色中显得诡异与恐怖。
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那敞开的木盒被打翻,倒扣到了地上。散落一地的是木盒中满满的灰白色的粉末……
我皱紧眉头,蹲到地上,将那些灰白色的粉末抚开,然后将木盒再次打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封没有被撕开的信函。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11 07:07:00 +0800 CST  
我皱紧眉头,蹲到地上,将那些灰白色的粉末抚开,然后将木盒再次打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封没有被撕开的信函。
一种奇特的预感在我心底浮现,我开始变得害怕,甚至扭头朝着左右的寂静中望去,感觉黑暗中,似乎有着某一个生灵正在窥探我。而我手里的这个木盒,似乎也是被它所替换掉了。否则,文戈不可能就只留下一封没开的信与一堆莫名其妙的粉末在这里的。
我的手颤抖起来,终于将信拿了出来。夜色正好,让我能够勉强看清楚信封正面写着的很简单的几个字:文戈启。字迹纤细,但每一笔画收尾时候又有飞舞开来,说明这撰写者具备着某些被压抑着得不到释放的情愫。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中突然间出现了邱凌没戴眼镜歪着头望着我的模样,那眼神中透着与我似乎的相识却又深深的恶意。被这眼光注视着的感觉,与现在蹲在这棵树下,想要撕开手里这封信函的感觉一模一样。甚至……甚至我开始回想,回想着这种被邱凌独有眼神注视着的惶恐,似乎在当年还稚嫩的大学时代,也有过一般。
我再次左右顾盼起来,手忙脚乱地将那些白色粉末与挖出来的泥土重新推到了泥坑里,拿着木盒与那封信朝着不远处的有着路灯的小路边奔跑起来。
我在林荫小道边的长椅上坐下,偶尔走过的男女们,让我觉得好过了不少。我终于撕开了信的封口,将文戈唯一留下来的彰显着她少女时光的物件展现了出来——如果真是她留下的话。
很普通的一页信纸,上面是那纤细却又企图飞舞着的字迹。
是一首诗……
你融入他的世界那晚
我被渔夫捕获
锋利的刺刀将我胸腔划开
延伸向世界的尽头
我的内脏散落
有爱你的心
有恨你的肝
还有还有……
还有纠缠不清的断肠
小诗的落款就是一个“鱼”字,年月是2005年7月30日。
我的手再次颤抖起来,这不是文戈当时留下来的东西,因为我们埋下这个木盒的日子是那年的7月24日,第二天,我和她便离开了学校。
鱼……
谁是鱼?
这个叫鱼的人,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只有我和文戈知晓的秘密?木盒里面的东西,又是不是被他全部换走了?抑或,是文戈最初就只是放下了这封她压根就没拆开过的信和那些奇怪的白色粉末。

我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让我觉得好笑的是,古大力居然起床了,搬条凳子坐在敞开的房间门口,歪着头看着心事重重走进来的我。
“有什么问题吗?”我不想和他废话,思绪还是比较凌乱,需要安安静静地睡下,将之捋一捋。但紧接着发现古大力似乎并不是注视着我,他目光的焦点甚至绕开我,继续锁定在我身后的那扇合拢了的木门上。
我有点迷糊,将木盒放下,扭头对他问道:“大力,你在看什么呢?”
古大力没有回话,继续保持着他歪头坐着的姿势,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表情,观察着我身后并没有动静的那扇门。
之前在后山滋生起来的那一丝寒意再次油然,我连忙跨出几步,站到了古大力身边,去看他所死死盯着的位置。但就在这时,沉闷的鼾声与古大力的鼻息声一起悠扬地送达。我暗骂一句“见鬼!”接着低头去看古大力,只见这肥汉微微睁开的眼睛中,透着如同沉静湖面的空灵。
我在他耳边沉声吼道:“嘿!”
古大力慌张地站了起来,定神后望向我:“沈……沈医生,你刚才去哪里了?我起来尿尿没看到你以为你梦游了。”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12 07:08:00 +0800 CST  
很久没给大伙留言了。也比较忙。拘泥俗世的人,在意的东西太多,想要保留干净纯洁来虔诚面对这么个静心编织的小说,也挺辛苦的。所幸得到一干好朋友的支持,以及郝小红医生,王治平医生,彭蓝飞医生,叶纯女士对文字技术上的指导,才能一路行进,呈现拙劣笔墨勾画出的沈非,邱凌给大伙。
且行且珍惜吧!小说在下月中会面世,所以有些对文字有兴趣的出版方的朋友,在此歉了。也不隐瞒大伙,在鬼话更新,目的急功近利,是拉大伙入坑,为了实体书预热。但一直也说过,咱有qq群,真的对沈非邱凌故事感兴趣的,进群吧,会有完结与实体书上市后的赠送的。
我并不是心理医生,很多朋友进群都问过我。为了写好这个故事,采集了太多的东西,过程中慢慢发现,心理疾病原来那么普遍,我们似乎都躲不过。
祝大家阅读快乐吧!每个人的世界都有个坚固的城堡,很荣幸,因为这个文字,进入了大伙的城堡里!感恩支持,定努力继续!
群号码:212939909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12 07:23:00 +0800 CST  
古大力慌张地站了起来,定神后望向我:“沈……沈医生,你刚才去哪里了?我起来尿尿没看到你以为你梦游了。”
我冲他微微笑笑,也不想在这大半夜和他应该聊上几句什么了,便转身朝卫生间走去,准备洗刷休息。
古大力也没追问什么,他的注意力总是会时不时被出现在他世界里的新事物所吸引过去,并为之忘我思考。这次吸引了他注意力的,是我带进来的那个木盒。
洗刷完走出卫生间的我,猛然发现古大力正坐在我的床头,他一只手搭在敞开的木盒上,另一只手的食指上沾了点遗留在木盒里的灰白色粉末,并一本正经地观察着。
我正要喝止他,可他却将那只食指伸到了嘴里。接着,他白了我一眼,很认真地对我说了句:“这是骨灰!人的骨灰。”
第五章.伴读者
嗜异症
我曾经与一位精神科医生争论过关于嗜异症的问题,他有着足够多的临床案例,用数据得出能让他挺直腰杆的结论:有着异食喜好的那些孩子们,在通过补充足够的锌后,这一无法被解释的坏毛病,一般都能够被对应治愈。但对于我们心理学领域的学者看来,嗜异症,更多的是人们对于并不熟悉的物体所产生的强大好奇心,这一好奇作用到行为就是伸出布满了味蕾的舌头,对这一新奇物体最直接地体验。
所以在我看来,古大力用着狐疑目光研究着手指上蘸着的灰白色粉末的行为,并不属于异常。一个如他般智商高于普通人的家伙,具备了高于常人的好奇心,并不让人意外。只是……只是他在尝了尝这粉末后不假思索吐出的答案,却让我有点毛骨悚然,因为这一答案代表了两层意思。
首先——古大力之前是尝过骨灰的味道的,并且,他是在知道即将入口的东西是骨灰的情况下尝过的,所以,他才能这么肯定的给此刻他手指上蘸着的粉末定性。这一结论让我不得不再一次提醒自己——他始终只是个被治愈的精神病患者,他的疯狂异于常人。
而第二点就是作用到我与文戈过去故事中,这突然出现的骨灰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这是谁的骨灰?是不是文戈亲手放进去的?抑或是莫须有的第三个人将木盒替换后放进去的?不管究竟是谁放进去的,她们放入这骨灰,又是想要诠释什么呢?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13 11:53:00 +0800 CST  
古大力咀嚼了几下,喉头抖动了一下,那灰白色的粉末被他咽入胃部。
“沈医生,大半夜你从哪里带回来这么个骨灰盒啊?”古大力眨着眼睛问道。
我答非所问:“你能够确认这是骨灰吗?”
古大力点点头:“人类的尸体被送进火葬场的火炉后,有机物会被全部焚烧。剩下的无机物,也就是骨骼,最终成为了骨灰。骨骼的主要成分是骨胶和磷酸盐,所以焚烧后的骨灰有着一股子臭鸡蛋的味道,是骨胶融化的缘故。而骨灰的主要成分是磷与钙,以及碳,所以骨灰的口感会像细砂。嗯!吃多了还会引起便秘,因为磷酸钙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吸收的缘故。”古大力说到这里,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起一板奶片,并从中抠出一块递给我:“要不要来一块,补充点蛋白质。”
我连忙摇头,再次发问道:“就这木盒里面目前有着的东西,你还能推断出一些其他线索吗?”
古大力白了我一眼:“我又不是警犬,再说总不可能你一个心理医生啥事都指望我这么个精神病病患吧?”说完这话,他指了指木盒里面的信函:“介意我看吗?”
我耸了耸肩。古大力将手里那整版奶片全部抠出来塞进嘴里,然后朝着木盒伸手。临拿到信的时候,硕大的脑袋晃了一下,“蓬”的一声撞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我哭笑不得,上前将信拆开递给他,并问了句:“没事吧?”
古大力揉着脑袋憨笑道:“习惯了。”说完他快速看完了那信纸上简单的几行字:“是诗啊!”
“嗯!觉得怎么样?”对于古大力的分析能力,我已经越发信任,尽管他的各种想法悖于常理,太过极致化。
谁知道古大力眨了眨小眼睛:“文学……我不太懂,尤其是这种现代诗,对于古代诗歌,我反倒是有一些研究。”
我哭笑不得:“我的意思是有什么发现,对于留下这封信的人。”
“啊?”古大力放下信想了想:“这木盒外面有点湿,里面倒挺干的。沈医生,之前这木盒里面有着的骨灰应该不少吧?最起码半箱才对。”
我点了点头:“如果你的判断是正确的,那木盒里面的骨灰应该是一个人的份量。”
“难怪!”古大力说完这话,将那信纸又拿了起来,朝着嘴里送去。他的这一动作让我有点着急,以为他又要出动味蕾了。所幸他只是把信纸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信纸有了些年月,不过沈医生你知道的,我不是警犬,所以我无法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说得这么一本正经,但话语间的逻辑开始有了些混乱起来。我只能冲他再次笑笑:“嗯!明白的,你是个神探,但绝不是警犬。”
谁知道古大力很严肃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在我的这个床上站起,看了看自己那个床。两个床之间距离只有一米出头。他做了一个想要起跳的动作,作势要朝着自己的床跨过去。靠墙站着的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连转个身都有可能摔倒的古大力,要完成跨越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始终还是让人比较担忧。
谁知道古大力大步一迈,很轻松就跨过去了,并动作麻利地钻进了被子里,从枕头下拿出了手机来:“沈医生,给我拍个照呗,我发微博。”
我冲他笑了笑,没搭理他,将信纸折好放进信封,又放进木盒,并顺手关了我这边的床头灯。快一点了,虽然我没有其他一些心理医生的某些毛病——喜欢给自己制定严谨的作息时间。但太晚睡是会要影响第二天的正常工作生活,影响第二天正常的判断与思考的。所以,我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睡个好觉。再说,睡前想问题本来就是个很扯很不靠谱的思考习惯,毕竟大部分脑细胞已经惯性的进入了休眠,指望剩下那些依然兴奋不已的失眠细胞做出正确的判断,基本上不太可能。这也是很多人半夜各种激动的决定,在天亮后回想起来发现是那么愚蠢与弱智的原因。
古大力见我没搭理他,似乎有点遗憾,他自顾自地说了句:“手短了,脸又大了点,确实不太方便自拍来着。”
我嘴角往上扬了扬,背对着他睡下。今晚经历的一切,让我脑子里某一部分亢奋是很正常的,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我自然有着不需要药物的好办法让它们消停并入眠。
于是,我开始数羊……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15 09:39:00 +0800 CST  
一个叫古大力的胖子
犯罪心理学研究,是意大利人凯萨龙勃罗梭(Cesare.lombroso)的一个有点偏激的理论《天生犯罪人》开始起步的。之后的美国心理学家谢尔顿教授(W.H.Sheldon)又结合胚胎学知识,将观相术上升到一定台阶提出了体型学。谢尔顿教授将人的体型分出了三个类型,分别是:内胚层型;外胚层型;中胚层型。
也就是说,在我们还是在子宫里的无意识阶段,我们胚胎就选择了我们性格的一个发展方向。内胚层发育良好后,消化吸收系统的质量相对来说就比较靠谱,这类人身材肥胖,有着足够的脂肪储备,作用到性格便是天生吃货,喜好社交,乐天知命。外胚层生成的是神经系统,这类人瘦削单薄,大脑和中枢神经系统发达,属于习惯性用脑者,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紧张型人。最后一种中胚层型,他们的肌肉丰满,热爱冒险与竞争。在谢尔顿的理论中,中胚层型人,也就是我们所理解得肌肉人,出现激情犯罪的几率,会要高于其他两种人。
所以说在结识古大力开始,我就对他有了很浓厚兴趣的原因,是基于他——古大力,是对于谢尔顿先生以及那一群上世纪的观相理论学者们面前挥舞着的一个硕大的巴掌。一个内胚层体型的家伙,具备着外胚层型人发达的脑部后,还能具备着一个胖子应该有的想睡就着的天赋,确实挺不容易的。
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学校广播的音乐声,便将我们闹醒来了。古大力站在窗户边上朝外面看,冷不丁丢出了一句:“好怀念当年读初中时候的好时光啊。”
我将木盒里面的那封信再次打开看了看,继而放好。我们来苏门大学的目的是为了调查邱凌的过去,但这一刻我突然改变了计划,我想要先查查这个署名为“鱼”的家伙了。因为我隐隐地觉得,这个“鱼”,似乎与我自己有着某些关系,甚至他能莫名其妙对我内心深处某一段被隐藏与忽略的冰山底端的记忆,进行着强有力的冲击。这一冲击所带来的不适感,又与在海滩那一晚,恶魔一面的邱凌注视着我那一刻的感觉非常相同。
我俩选择在学校食堂吃早餐,端着饭盒的我俩,在身边大学生中走过,感觉像是打入鹅群的鸭子。我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拨通了陈教授要我拨打的号码,教授说对方是他比较得意的学生之一,现在留校在医学分院那边当讲师。
电话通了,是一个听起来有点熟的女人声音:“你好,哪位?”
“嗯,你好,是乐老师吧?我是陈蓦然教授的学生,回苏门大学办点事。陈教授应该给你说过吧?”
对方没等我说完便开口了,语速还很快:“有说过,有说过,不过我这一会有课,你知不知道图书馆怎么走?你去图书馆等我,我下课后过去图书馆找你吧!”
“行!”
我挂了电话,可手机还没放下便再次响了,是这位乐老师又打过来了。
接通后她没出声,但我能听到她轻微的咳了两下。接着,在我“喂”了几声后,她说话了,语速较之前放缓了不少,略带磁性的声音尝试性地问道:“你是姓胜吗?陈教授说你是胜医生。”
我微微一笑,教授的普通话还算标准,但毕竟年纪不小了,尤其对着手机时候,总是有点含糊。看来,他给这位乐老师介绍时候把我的姓给说混乱了。
“嗯,我姓沈,你叫我沈医生吧?也是陈教授的学生,应该是你的师兄吧。”
对方的声音明显欢快了,语调甚至提高了:“你……你是沈非?”
我愣了一下,紧接着也终于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乐瑾瑜?”
我清楚地听到话筒另一边传来她深吸气的声音:“沈非,图书馆等我,我十点下课,最多十点半到图书馆。哦不,我下课后还要回一下宿舍,十一点吧!十一点以前到图书馆找你。”
我应了,挂线。记忆中乐瑾瑜的模样有点模糊,好像是一位比我矮了一届的学妹吧?而且好像是医学院那边的。当年我与文戈身后总有一些学弟学妹们拥护着,让我与她时不时有着天造地设一对的错觉。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17 08:12:00 +0800 CST  
想到这,我再次苦笑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总是喜欢回味与文戈之前的点滴片段了,就好像是一位老者对已经失去的东西那种怀缅一般。
“有点意思。”古大力小声嘀咕道。
我这才留意到他那个大脑袋在我耳边,甚至差不多贴着我的手机。我正要说他,可这家伙眨巴了几下小眼睛:“我说沈医生,这姑娘有点问题。”
我耸了耸肩:“古神探请继续。”
古大力一本正经:“她刚才不假思索说十点半到,可紧接着又改到十一点,这个变卦是临时决定的。而她的这个决定是因为确定了你是她的旧识沈非后才有的。嗯,沈医生,你不会是曾经做过对不起人家的事情,人家要回去叫点人一起过来修理你吧?”
我看着面前紧皱着眉头的他:“为什么就不能是这位乐老师今天的课比较早,出门有点仓促,所以想要回去画个淡妆,再换条好看的裙子呢?”
古大力挠了挠后脑勺:“换条好看的裙子干嘛?”
他翻了翻白眼:“难不成她以为我们要她帮忙是要搬什么东西,穿个裙子好找借口不动手?”
我觉得还是我还是要少和他以正常方式聊天。

我们到图书馆时才八点二十,距离开馆还有十分钟。在门口来回走动着的保安已经不是当年那位了,我记得当年那位叫做安叔的老头,总是把一套保安制服穿得跟军装一样,我与文戈在等着开馆的时间里,会要拉着安叔听他说说当年他参加自卫反击战的故事。安叔喜欢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就是:“许世友将军暴跳如雷,要我们火线出击。” 每每也弄得好像许世友将军是和他很熟似的,眉飞色舞之间,是军人的荣耀感与兴奋劲。
出神的思想伴随着大门打开而回到现实,我与古大力跟随着身旁的大学生们朝里面走去。这么早就来图书馆的,一般都是大三的学生,他们的课比较少。到大四后又要为实习开始忙碌,静不下心来泡图书馆的。
走进图书馆,古大力在我身后长长舒气的声音响起,好像是回到了他的领土一般。我加快了步子,朝着我与文戈以前泡得最多的心理学书籍的区域走去。
一切,还是和十年前差不多,不同的只是当年明亮的油漆,现在已经暗淡罢了,书架上的大师的那些书,毛边仿佛就是它们的年轮,用来记载年岁。最前排的书架上,若干封面鲜艳的新书,摆得整整齐齐。这些混迹在学术著作一起的伪心理学书籍,曾经让我很反感与厌恶。但之后文戈说得没错,它们的存在就有它们的必然性,就有它们的受众。无论内容如何,但对于心理学的全民普及,这类并不枯燥的商业书籍,也算是功不可没。
我在这几排书架前缓缓行走着,闻着只有陈书才有的独特味道。古大力却似乎发现了什么,一个人自顾自朝着另一头走去。
紧接着,我的手机响了,一看屏幕,居然是古大力打过来的。我朝着他消失的方向探头过去,只见他正站在几米外对我招手,之所以没有开口叫我,应该是他在图书馆工作养成的噤声习惯吧?
我走到古大力身边,只见他表情有点严肃,并抬着手指向他身旁书架的尽头:“沈医生,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愣了一下,只见那角落里面,摆着一张孤零零的窄沙发。窄沙发的旁边,是一扇敞开着的窗户。我意识到古大力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了,莫名地紧张起来。
是的,我们都想起了海阳市图书馆里棒球帽先生——邱凌独自守着的那个角落。
我大步走了过去,尝试坐上这个沙发。沙发外面的布应该是近一两年新换上去的,下面的木板与弹簧所发出的声音却又暴露了它的年限。旁边窗户吹进来一丝丝风,这在初夏的上午,给人感觉是无比舒适的。但,呈九十度的椅背与能够触碰到金属弹簧与木板的座椅,却又让我无法放松。我尝试着往后靠了靠,抬起头朝着天花板上方望去。
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会看到……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19 06:50:00 +0800 CST  
催更新的姑娘很多,看您们的留言心里觉得很欣慰。看来也是需要发张照片,算是和你们认识下了!祝大家阅读愉快!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19 06:52:00 +0800 CST  
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会看到……
是的,一个冷气口正对着这个角落,正对着这个沙发。刚开启不久的空调,正在徐徐送出冷气。
古大力在我身旁叹了口气:“沈医生,我怎么感觉棒球帽先生曾经在这里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呢?”
我点点头:“应该是吧!”
我将手放到了膝盖上,闭上了眼睛。我的毛孔因为凉风与冷气而开始收缩,手臂上甚至有了细粒的鸡皮疙瘩。邱凌那双没戴眼镜后冷冷望着我的眼睛,再一次在我脑海中那么真实地浮起。
我打了个冷战,猛的一下睁开眼睛。紧接着,我的视线被正前方的书架所吸引。
不是因为书架上的书,而是书架上和我视线平行的位置正好有着两排书之间的缝隙,透过这条缝隙,我看到了另一边给学生们阅读用的一张长条桌子。
关乎于当年的很多记忆,我始终那么那么的清晰,于是,我不可能忘记这张桌子的。
这是我与文戈每一次到图书馆来都会要坐的位置。并且,让我觉得可怕的一点是,我现在视线正对着的,正是当年文戈喜欢坐着的座位。
角落里的沙发
我再一次惶恐了,这感觉昨晚有过,之前与邱凌在海滩时候也有过。我暗暗地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又深吸了一口气。我再一次挺直腰杆,在这个并不舒服的窄沙发上坐稳。我在进行着一种大胆的尝试,尝试着若干年前,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会是邱凌。
于是,我在代入,代入一个身份还只是大学生的瘦高男子邱凌的世界。我阴了阴眼睛,目光穿过那条缝隙,遐想出了当年穿着红色格子衬衣坐在那里的文戈。那年的她,长发披肩,皮肤如同美玉般的白皙。她低着头,正在一边翻阅着手里的心理学方面的书籍,一边非常认真地做着笔记。我的视线平平移动着,那当年留着傻傻分头的我……不,我这一会是那位躲在角落的观察者邱凌,于是,我所望向缝隙另一边那位完全不应该坐在文戈身边的沈非的目光,是蕴藏着怨恨的。这时,冷气口发出沉闷的“嗡嗡”声。寒意,从我脖子位置朝着我的衬衣领子里面钻去。
当年的邱凌是一个没有太多存在感的人,这是我渐渐得出的结论。他在翻阅着手里的书,如同海绵般吸收着书里面关于心理学的知识。字里行间那些枯燥的词汇,让他会不时走神,但凉风又总是能够让他的注意力收拢。或许,他觉得眼睛有点发涩了,他觉得孤独了。于是,他抬起了头,透过那条缝隙,他睹见了如同女神般端坐着的文戈。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闻到了文戈身上的味道。他笑了,有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很幸福。他放任着自己无视着文戈身边的那个愣头小伙的存在。就好像是他——邱凌在陪着文戈,陪着他所关注着的女人,一起在这个安静的图书馆里看着书,做着笔记。
我的心在持续着被揪紧了……我阴着的眼睛,似乎还是能够看到穿着红色格子衬衣的文戈,尽管她低着头。
邱凌在微笑,感受着伴读者的荣耀。这时,冷气机又“嗡嗡”了,他打了个冷战,继而看清了坐在文戈身旁那位也低着头的沈非。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21 08:17:00 +0800 CST  
说实话,更得比较少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没什么动力,总寻思着一群大老爷们在催我更新催个毛啊?我又不是遥控器,你们喊快进就会快进。
其实我很伤心来着,明白追咱帖子的没有多少美女。毕竟,如果真有美女的话,她们会发自拍的美美的照片才对!
好吧!我发自己的!这是我!希望抛砖引玉!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21 08:22:00 +0800 CST  
邱凌在微笑,感受着伴读者的荣耀。这时,冷气机又“嗡嗡”了,他打了个冷战,继而看清了坐在文戈身旁那位也低着头的沈非。
邱凌的心开始往下沉,酸酸的感觉,呼吸在变得微微抖动,好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他的心开始疼痛,那么切肤,又那么刻骨。如同有一柄锋利的刀,正在将他的胸腔划开……
我的内脏散落
有爱你的心
有恨你的肝
还有还有
还有纠缠不清的断肠

我从那张窄沙发上猛地站起,继而大口喘气。额头上的汗珠,似乎是想要耻笑冷气机的无力进攻。一直站在我身旁没出声的古大力似乎也着急了:“沈医生,这是什么疗法?怎么让你自己的脸色白了。”
“古大力……”我的声音有点微弱:“是不是我们想多了,不可能这么巧吧?当年在苏门大学的邱凌,也喜欢在这个角落里面坐着,就如同之后他回到海阳市后,在海阳市图书馆里面的角落里坐着那样。”
古大力却闷哼了一声,说出一句很有哲理的话来:“永远不要把巧合理解成为偶然,诸多的巧合,不过是真相的遮裆布。”
我没来得及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就睹见他跨前一步,也和我之前一样,朝着那把窄沙发上坐了下去。
陈旧的沙发发出“吱吱”声,继而崩塌。古大力有点狼狈地差点坐到地上。
他笨拙地从被他坐塌的沙发中挣扎爬起,冲我眨了眨小眼睛:“看到没?不要以为我把这沙发压塌是巧合是偶然。真相是我确实有点胖,不是巧合,也不是偶然来着。”
我双手环抱胸前,往后退了几步,冲他摇了摇头。我想起李昊时不时对我说出的那句——“定罪不需要推理,只需要证据”。于是,本来就工于心计的我,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不断将邱凌往我经历的种种里面去套,会不会是有点太过主观呢?
或许,当年就是文戈埋下了半盒子属于她青春秘密的骨灰与别人给她的未开封的情信呢?
又或者,这把窄沙发不过是昨晚某位图书馆管理员刚移过来的呢?
我尝试着靠向墙壁,身体与牢固的墙壁接触,让我觉得踏实,也镇定了不少。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图书馆管理员因为听到窄沙发垮掉的声音,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他先是看了我和古大力一眼,接着又看了看那把已经不可能被修好的沙发。
古大力连忙说道:“这位老师,是我压垮的,多少钱?我赔!”
白发的老管理员扭头对他笑了笑:“不用了,这本沙发也是到了退休的年龄了。再说,这是大学,你赔的这钱怎么入我们图书馆的帐也没有流程,总不可能是我老头私人收了你的钱吧?”说到这,他又冲我和古大力招了下手:“实在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帮个手,和我把这老古董抬到外面去,一会让校务那边的人拉去锅炉房得了。”
我和古大力忙上前,和他一起将这已经烂了的沙发抬了起来。沙发并不重,其实一个人完全可以把它拖出去的。不过这是图书馆,任何制造噪音的行为,都被视为对于知识的亵渎。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23 08:01:00 +0800 CST  
我们三个很快就将沙发抬到了图书馆的后门外。老管理员拿出一包烟,对我和古大力递过来。古大力连忙摇头,但我却伸手接了一根,尽管我并不抽烟,但我需要一个很随性的机会,和这位老管理员聊一会,听他说说这把终于退休的窄沙发,与窄沙发上可能有过的故事。
“老师,你在图书馆很多年了吧?”我尝试性地问道。
“嗯,恢复高考那年,我就到了这图书馆,不过之前是在图书馆的办公室里面呆着,这两年要退休了,才自己申请来外面走动走动,多看看这些我为之服务了三十几年的孩子们。”老管理员微笑着。
“之前听你说,这把沙发也有了些年月了,是老古董。难不成也有个一二十年了?”我吸了口烟,然后将烟雾吐出去。
“我想想,95年省里拨钱建图书馆,99年建二期。这把沙发应该是二期那年采购的。十四、五年了吧?那一批的桌椅板凳前几年全部淘汰了,就这把沙发因为位置偏,所以坐的人不多。于是换了个沙发套留了下来,想不到……”老管理员笑了笑:“想不到它比我还要早了一个月退休。”
“老师,也就是说这把沙发从99年开始就一直摆放在那个角落里没移开过?”我再次确认道。
“没移开过。”老管理员很肯定地点着头。
我还想多问上几句什么,手机却响了。一看号码,居然是乐瑾瑜打过来的。
“你在图书馆哪里?我已经过来了。”她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磁性。
“你不是说上午有课吗?”我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表。
“正好有同事想调下课,便答应了。师兄回母校莅临指导工作,怎么敢随便让你等呢?”
“我们在图书馆后门,现在开始往前门走。”我边说着,边对老管理员点头示意,然后朝前门走去。古大力在我身后快步跟上,那位老管理员也将烟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掐灭,尾随着我们。
还没走到一楼大厅,就远远地睹见穿着一件白色T恤与碎花长裙的乐瑾瑜歪着头冲我笑。记忆中的她,扎着马尾、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喜欢跟着我们心理学系的师兄师姐身后碎步奔跑,如同一个邻家小妹妹一般。
此去经年,邻家小妹终于出落得亭亭玉立,她本来就高,十年没见,较之前丰满了不少,像是熟透了的桃。长发齐肩,额头上还带着一个精致的发卡。她的脖子很长,裸露出来的颈子,宛如出水的莲藕。
我礼貌地伸出手,乐瑾瑜愣了一下,连忙握上我手:“师兄,我们没必要像社会人一样客套吧?”她这句话还没说完,手便从我手里抽了出来,探头对着我身后的老管理员望去:“老馆长,又在楼上楼下遛弯啊?”
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笑了:“还能溜一个月,下个月就要去带孙子了。”
我和古大力也都愣了。老馆长冲我俩笑了笑:“发什么呆呢?一看就知道你们俩是苏门大学走出去的孩子,今天回来看看。随便去看吧!就好像当年还在这校园里面呆着时候一样。”
说完这话,老者扭头,朝着楼上走去。
望着他背影,心里面暖暖的。十年育树,百年育人。就是一群如他一般的老者,在各大学府里面微微笑着。如果说学校高大的建筑,是承载着故事的精灵。那学府里将青春奉献的学者们,不正是积累沉淀着的人文灵魂吗?
“乐老师对吧?你好,我是古大力,古代的古,很大的大,力气的力。”身边的古大力伸出手对着乐瑾瑜伸了过去:“我是沈医生的朋友,海阳市图书馆的。嗯……”古大力莫名其妙的脸红了:“嗯,我31岁,未婚。”
第六章.一个叫鱼的诗人
咖啡
我有过一个患者,她对咖啡有着一种如同宗教一般的信仰与膜拜。
每天两杯手冲,是她不可少的功课。寻访各国的咖啡豆,是她孜孜不倦的旅程。她收集着各种手冲壶、滤器、滤壶、滤纸、渣渣的接取杯……将她那一百多平的房子摆放得像是一个化学家的实验室。
她被她家人送到我们事务所的原因,是因为她开始变得沉默了,眼神里没有了光泽,瞳孔像是两颗深色的咖啡豆。
我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她对咖啡的痴迷,可能是因为她某段不愿意人触碰的心结。人这个生物有时候很奇怪,她会下意识的给自己一些无法释怀的情绪去寻找一些出处,让精神不至于崩塌。或许,这位叫索菲的姑娘,释放那些压抑情绪的方式,便是对咖啡的迷恋。
索菲的诊断证明上,我写上了收藏癖三个字。
我开始和她说话,尝试和她交流,引导她去参与社交活动。但是,她固守着她坚固的城堡,不为所动。
于是……
我以前是不喝咖啡的,因为我有着一位心理医生的自信,相信自己具备着好的心理素质与茁壮的神经,不需要咖啡与茶这些外因来进行刺激。但,因为索菲,我开始学会品尝咖啡,咀嚼黑色的液体在我舌尖上滑动的感觉。也因此,我进入到了索菲的世界,知悉了一段关于咖啡师的爱情故事。尽管,在我看来,那段故事可笑与滑稽。但在索菲看来,那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是的,我是一位心理医生,我有着很多种办法来对付各种心理疾病。于是,让索菲神伤的“整个世界”,最终被我化解成为了过去……成为了过去的一段记忆而已。
只是,我因为索菲这个案例,有了一个作为心理医生不应该有的坏毛病。我开始喝咖啡了。
楼主 沈非1  发布于 2015-09-25 08:06:00 +0800 CST  

楼主:沈非1

字数:89167

发表时间:2015-08-19 18:29:14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2-09 10:39:43 +0800 CST

评论数:36649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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