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美人异闻录——鲛人小寡妇与千妖百鬼的日常

等饭点过去,店里的食客渐渐散得差不多了,冯大娘叫住正收拾着碗碟的阿漓,“阿漓呀,这些我来就好,你去后厨再弄两个菜来。”

阿漓疑惑:“大娘您饿了?”

冯大娘往隔壁努努嘴,“是给人家崔郎中做的。我刚刚去瞧过,哟,乌泱泱都是人,崔郎中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了,这可怎么行!咱们街坊邻居的,得多照顾着点。”

阿漓默然了一会,但还是转身进了后厨。

冯大娘担心阿漓没有领会到自己的言下之意,赶紧又扯着嗓子补充道:“一定要是你最拿手的啊,比如那道醋鱼,或是那个肉羹,再来个清淡些的虾仁也行啊。”

当阿漓拎着食盒从后厨出来时,瞧着冯大娘右手拿着梳子,左手拿着粉盒,正笑眯眯地朝她招手,“阿漓来,我替你拾掇拾掇,让你跟朵花似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被崔郎中给瞅见……哎呀,你这孩子,跑什么?诶诶,赶紧把那围裙给摘喽……”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05 23:38:00 +0800 CST  
阿漓几乎是被冯大娘的大嗓门给撵进医馆的,刚进门就见着堂上的崔绍抬眼看过来,朝她依旧是眉眼温和的一笑。

“你来了。”寻常至极的语气,仿佛是早就料到她会出现。

“打扰了,是冯……”阿漓本是准备简单交代完,放下食盒就走人的,可刚吐出几个字,就被崔绍给堵了回去。

“你在里头等我一会。”崔绍指了指身后的屏风,又看了她一眼,语气是恰到好处的温柔,“我很快就好。”

阿漓握着食盒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赶紧趁医馆里其他人的目光扫来之前,做贼似的踮着脚躲进屏风后。

屏风离崔绍和他正在诊治的病人不远,故而他们之间的对话,屏风后的阿漓能听得一清二楚。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05 23:49:00 +0800 CST  
“沈公子只需拿着这副药方去抓药,但切记药必须在酉时熬好,子时服下。一切妥帖后,便能如沈公子所愿。”

“酉时,子时……服下后,就真的可以、可以与她再相见?”

“倘若不成,沈公子可以随时来砸在下的招牌。”

“那这药方的钱……”

“等时机恰当,在下会亲自上门收取的。”

“如此,便多谢崔郎中了,沈某告辞。”

崔绍送走这位病人后,起身走入屏风,却发现只剩食盒被孤零零地搁在地上,阿漓早已不见了。

崔绍提起分量很轻的食盒,揭开盖子,看着里头摆放的一碟老青菜,一碟冷萝卜,不禁笑出了声。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05 23:59:00 +0800 CST  
深秋的午后光景,早已褪去暑气的阳光倾洒在街巷的石板路上,融融的暖意令人昏昏欲睡。

冯大娘照例在楼上的卧房里睡午觉,阿漓没有午间歇息的习惯,依旧在后厨忙着择菜洗菜,为晚上提前做好准备。

阿漓站在水池边,一面清洗着菜蔬,一面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曲调悠扬婉转,却在她侧身去拿装菜的篓子时,戛然而止。

崔绍不知已经倚着门框看了她多久,见她发现了自己,便不慌不忙地将手里的食盒放在灶上,笑得谦和有礼,“菜肴的味道极好,我很喜欢。”

阿漓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却连看也不看他,转过头继续洗着手里的菜叶。

崔绍像是不明白她的逐客意思,反而上前走到只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她的侧脸微微笑着:“你好像一直在提防我。”

阿漓头也未抬,闷声答道:“崔郎中多虑了。”

崔绍又上前两步,刻意压低了嗓音,添了几分调笑的暧昧,“是吗?”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06 22:47:00 +0800 CST  
只听“哗啦”一声,阿漓的手从水里抽出,她的右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剪子,正冷冷地指着崔绍。

“我不管阁下是哪路妖魔,只求驾阁下离我远一些!”

在她第一眼见到崔绍时,她就知道他绝非凡人;而在屏风后听到的那番话,更让她确信他是个妖物。

崔绍看着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阿漓,因离得近,都能清晰地看见她黑眸中倒映出的那张云淡风轻的笑脸,“如果我不愿意呢?”

他的话音刚落,阿漓只觉得周身卷过一阵微风。等她反应过来时,剪刀已经不在她的手中了。

“你!”很少与他人缠斗的阿漓,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狠狠地瞪着他,“你究竟想想做什么?!”

崔绍没有急着回答阿漓的质问,只低头把剪刀上的水渍擦干净,又将刀尖冲着自己掌心,毫无戒备地递还给阿漓,“我只是想帮你。”

阿漓将信将疑地接过剪刀,“帮我?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帮我?”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06 22:55:00 +0800 CST  
崔绍的目光上移,落在阿漓发间的那朵白花上,眼眸里的笑意渐渐淡去,“你在凡世待了六十年,为的就是等苏明徵的转世,不是么?”

苏明徵,这个淹没在岁月尘埃里许久的名字,像是一把重锤撞向阿漓的胸口,疼得她浑身忍不住地颤抖。

她深吸了几口气,稳住心神后,才抬眼看向崔绍。这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他的五官面容,她不得不承认,冯大娘说得没错,他的确生得极好。但同时,她也确信自己之前与他从未见过。

阿漓不知道崔绍是从哪里听来关于她和苏明徵的故事,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认出她就是故事里的鲛人,但对于面前来历不明的好事者,阿漓实在没有兴趣再与他纠缠下去:“是与不是,又与你何干。时辰不早了,我得去叫醒冯大娘,崔郎中请自便。”

崔绍没有阻拦阿漓,只是看着她准备掀开门帘离开后厨,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南锦后主苏明徵,我可以帮你找他。”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06 23:05:00 +0800 CST  
果然,阿漓出门的动作一滞,回过头看向他,“你,你方才说什么?”

“我可以帮你找到南锦后主苏明徵的转世。”崔绍缓步上前,从阿漓手中接过掀起的门帘一角,却并没有出去,而是静静地看着相隔咫尺的阿漓,似乎是在等她的回复。

这次的阿漓没有逃开,反而直视着他的眼,“崔郎中所言,当真?”

“你若愿意,可以随时来医馆找我,”崔绍俯下身,贴近阿漓的耳畔,状似情人间的呢喃细语,“我等你。”

等阿漓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时,崔绍已笑着掀帘而去。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07 20:47:00 +0800 CST  
冯大娘午睡刚起,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从楼上下来,却瞥见后厨的门帘后两个相偎相依的人影,还不等她揉眼看清楚,就瞧见崔绍从里头走了出来。

冯大娘惊得差些腿软地栽倒在楼梯上,幸亏及时扶住栏杆,才勉强保持住了镇定。

乖乖,原来送饭这招这么好使,才过去几个时辰就开始私会传情了。按照他俩这发展速度,恐怕过不了几日就该定喜事了吧。

冯大娘捂嘴忍住笑,蹑手蹑脚地又爬回楼上,一边翻箱倒柜地扒出厚厚的黄历开始挑日子,一边又寻思着去哪家裁缝铺给阿漓做件嫁衣,想着想着,自己就先乐开了花。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07 20:55:00 +0800 CST  
夜渐渐深了,街巷里的店铺掩门闭户,静得只能听见几声秋蝉的孤鸣。

阿漓把碗碟摆放妥,解下围裙又擦干净手,才走出后厨,“大娘,明天得麻烦您去米铺一趟,米缸快见底了。”

冯大娘笑着应声:“自从你来了,店里的米都消得快了。陆老婆子还真没说错,我当真是捡到宝了。来来来到这站好,我给你量量。”

阿漓看着冯大娘拿着卷量衣尺,在自己身上来回上下比划,有些不明所以,“大娘这是,这是要给我裁衣裳吗?”

“嗯……”冯大娘将量好的数字记下,冲阿漓笑得一脸意味深长,“你们小年轻不懂,这叫有备无患。等你们临到头了才去做,慌手慌脚失了分寸,多不好啊。你放心,城东贾裁缝的手艺好着呢,那些官家小姐的嫁衣都是在那里做的,保证一针一线都透着喜气吉祥。”

阿漓越听越糊涂,“我没太明白您的意思。”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07 21:00:00 +0800 CST  
冯大娘握住阿漓冰凉的手,颇有些语重心长,“大娘独自过了这么些年,自然是懂这里头的苦。你还年轻,能往前看是好事啊。再说了,这样也免得再被那群老家伙惦记,你们一门心思地过好日子就成。”

阿漓皱了皱眉,“大娘,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冯大娘只当阿漓脸皮薄,索性也就不直接捅破,笑呵呵地轻轻捏了捏她的脸,“瞧你这小脸素的,得,明儿大娘上街给你买盒好胭脂。咱们好好拾掇拾掇,也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唉哟喂,我这老腰真是撑不住了,你也早点去歇着吧。”

不等阿漓回应,冯大娘就乐颠颠地上了楼。阿漓把冯大娘的话语和神情琢磨了一遍,猜测她多半是下午看见了她和崔绍在后厨,误以为他们是一对郎情妾意的野鸳鸯……

想到这,阿漓顿时哭笑不得,她知道冯大娘撮合她和崔绍,是出于为她着想的好心。且不论她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思,单凭崔绍的来历,就绝非是她的良人。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07 21:06:00 +0800 CST  
崔绍的来历……阿漓脸上的笑,瞬时就冷了下来。下午他俯身贴近自己耳畔的时候,她很清楚地闻见了他身上的气息。和她身上的一样,是大海的味道。那是她无数次午夜梦回,都恨不得忘记的故乡的味道。

他要么是她的同族,要么就是来自海里的妖魔。但无论是那一边,她都不愿再见到他,即便他口口声声说,他能帮她找到明徵的转世。

阿漓检查了一遍紧闭的门窗,在水池里简单梳洗完后,就回到离后厨不远的卧房里。屋子很暗很小,除了一张床榻,什么也放不下了,但她除了自己,也不需要多余的地方放置别物。

她没有点灯,坐在床沿褪去外衣解开发髻,将那支白花簪子妥帖地放于枕边后,才在床上躺下。

自从她回到淮陵,那些她不敢触碰的往事都一件件地浮现出来。与池老爷的相见,与崔绍的纠缠,更加让她不得不直面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她睁着眼看着顶上的一片漆黑,过了许久才闭上眼。暗夜里,一颗晶莹的珠粒从她的眼角坠下,没入漆黑浓密的发丝中,无声无息。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08 23:02:00 +0800 CST  
她在逼仄漆黑的水里来回游动,伸手触碰到的,皆是坚硬冰冷的石壁。

她游不出去的。

头顶上传来轻微的响动,盖子被移开一角,光线瞬时涌入。她下意识地抬手遮挡着眼睛,在指间的缝隙里,她看见了一张苍白病色,却眉眼温和的面孔,对着水里的她微微笑着,轻声问道,“你,有名字吗?”

她开心地放下手,想要开口唤他,却发不出声音。就在她茫然无措的刹那间,头顶上的那张脸兀然消失,变成个神情阴鸷的青年,声音像是腊月里的冰棱,寒冷刺骨,“一旦拿到了兵阵图,就杀了他。”

她十分恐惧地想要往水的深处躲去,但周遭的水忽然尽数消失,变成一片熊熊的火光,热气熏得她透不过气来。

“阿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猛地转脸看去,血迹斑斑的年轻男子倒在地上,歉意又愧疚地凝视着她,汨汨溢出鲜血的嘴唇微微翕动,吐出最后一口气,“快逃啊……”

一阵剜心的剧痛袭来,她无声哭喊着想要上前抱住他,却被身后的人野蛮地强行拖走,“你能让他百病不侵,却抵不过刀剑无眼。他还真是可怜,到死都不知道让自己国破家亡的,就是他用性命护着的人哈哈哈哈……”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08 23:12:00 +0800 CST  
阿漓在疯魔了般的笑声里醒来,珍珠般的颗粒从被褥上滚落于地,“叮叮叮叮”的脆音在漆黑的屋子里不住地回响。

她大口地喘着急气,抬手摸上额头,是一片冰凉湿腻。她素来觉轻梦浅,一点点细微的风声都能将她惊醒。但今夜她却无端被卷入梦魇里,而梦境里的事物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让她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重新经历了那撕心裂肺的一场。

她的思绪尚未从可怕惊心的梦里完全抽离,黑暗里突然响起不高不低的一声:“被梦魇住了?”

“谁?!”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08 23:17:00 +0800 CST  
角落里的灯烛应声而亮,站在床榻前的,不是旁人,正是面带关切的崔绍。

脑中混乱不堪的思绪,让阿漓没有细想崔绍是如何进来的。她用被褥将衣衫不整的自己裹紧,别过脸背向着他,声音带着被侵犯的薄怒,“请你出去!”

崔绍却置若罔闻,俯身想要探视阿漓的情况,“我替你看看……”

阿漓却躲开崔绍的手,蜷缩在床与墙壁的夹角处,泪水未干的眼里一半是悲戚一半是怒气,“崔郎中请你自重!”

崔绍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凝视着角落中的阿漓好一会,才收回手,歉然地转过身,“是我冒失了,抱歉。”

阿漓听到他的道歉,心绪也慢慢平复下来,意识到自己态度有些过了,放松了些戒备,“对不住,我……”

她垂着头还未说完,屋子突然又陷入一片黑暗中,“得罪了。”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09 21:42:00 +0800 CST  
阿漓被黑暗中的一股强力从角落里拽了出来,眉心间触到一点微热,接着就看见泛着莹绿色的烟状物从自己的眉心溢出,轻飘飘落在不远处的地上,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哼。

瞬即,屋子又恢复了光亮。崔绍依旧站在床榻前,却是背对着阿漓,俯视地上趴着的一个绿衫女子。

崔绍的声音很冷,“我已帮你与沈轩见了一面,你为何还想要人肉身伤人性命?!”

“崔先生大恩,小女不敢忘记。可小女的这张脸,实在不敢直面沈郎。用幻象瞒得了一时,却过不了一世啊。小女想与沈郎结缡相守,便只能、只能用此下策了。”女子说着,就抬起头看向阿漓。阿漓吃了一惊,那女子的整张脸跟老树皮一样沟壑纵横,还爬满了湿漉漉的苔藓。

她是只树妖。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09 21:54:00 +0800 CST  
阿漓看着那只树妖,隐约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她刚刚经历的一场梦魇,多半是因为被这树妖给附身了。若非她并不是凡世中人,怕是早已失了神智,被树妖给控制了。

崔绍的声音冰冷得毫无感情,“所以你就能为了一己私欲,伤及无辜了吗?!”

树妖一时语塞,伏在地上许久,才带着哭腔凄然道:“小女、小女……”

“明日我会去沈家,了断这桩孽缘。”崔绍轻声叹了叹,“你也莫要再留恋了,沈轩自有他命中的归宿,放过他吧。”

树妖侧头看了床榻上默然无言的阿漓一眼后,朝崔绍深深伏身一拜,“多谢崔先生相劝,小女知道该如何了。”

说完,那只树妖便又化成莹绿色的烟雾,崔绍挥了挥衣袖,那团烟雾便无声地消失在空气了。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09 21:58:00 +0800 CST  
阿漓轻声问出口:“她,走了?”

崔绍回头朝阿漓笑了笑,“我已送她去了她该去的地方,至于她会不会彻底放下,我也不知道。”

阿漓摇摇头,“我觉得,她不会这么轻易离开。”

崔绍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阿漓察觉到他的目光,很不自在地紧了紧身上的被褥,声音低如蚊蝇,“今夜之事,有劳崔郎中了。”

“此事因我的病人而起,是我大意不察的过失。我改日再登门赔罪,好眠。”微微的一阵风拂面,阿漓再抬起头时,狭小闭塞的屋内已没有了崔绍的身影。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09 22:04:00 +0800 CST  
下一刻,屋门就被敲响,“阿漓阿漓,我在楼上听见有声响,你是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没、没事,”阿漓很是慌乱地下了床,隔着屋门有些心虚地答道,“我、我就是夜里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烛台,正在收拾呢。大娘,您、您去睡吧,我没事的。”

“哦,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店里进贼了。”冯大娘在门外打了个呵欠,“天也快亮了,我收拾收拾就去开门,你再睡会吧。”

“欸。”阿漓听着冯大娘的脚步声慢慢走远,扫了眼屋子地上随处可见的珍珠,无力地扶额叹了口气。

如果被冯大娘看见这场景,肯定要以为她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抢首饰铺了。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09 22:11:00 +0800 CST  
冯大娘整个上午的心情都很抑郁,尤其当扫到墙角堆放的一堆礼品时,左眼皮更是止不住地乱跳。

那些礼品是池府的管家周铨一大早送来的,说是替池老爷给几天的误会赔罪。

周铨当着冯大娘的面,不带脏字地骂了陆婆子一通后,又很是客气地询问冯大娘,明天能否借她家的厨娘过府,在池老爷的家宴上做一桌席面。

他一边客气地说着,一边捧出两碇金子,在太阳底下递上来,差点晃瞎了冯大娘的眼。

冯大娘本想接过金锭,然后砸一砸周铨那张皮笑肉不笑的假脸,却不料阿漓走了出来,不仅收下了小山一样的赔礼,还自然而然地将那两碇金子揣进冯大娘的袖兜,满口答应过府做席面的事情,又送了盒桂花酥,才把周铨笑呵呵地送走了。

冯大娘支着脑袋想了一上午,越想越不对劲,本想去隔壁跟崔绍漏几句嘴,却发现医馆一直到中午都没开门,于是心里更堵得慌了。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11 07:59:00 +0800 CST  
“阿漓啊,”冯大娘实在是憋不住了,钻进后厨对着阿漓忙碌的背影却又不好直说,支支吾吾道:“池老爷的这顿席面怕是不好弄啊,你要不再想想?”

阿漓的语气倒是很轻巧,“大娘是担心我给您丢脸吗?”

“唉,不是,”冯大娘掂量着袖子里沉甸甸的金锭,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压折了,也就干脆不绕弯子了,“你瞧瞧那些礼还有这金子,哪里像是赔罪请厨子啊,比娶媳妇的聘礼还隆重些,这、这不是明摆着那老头贼心不死啊!”

阿漓噗嗤一声笑出来,“大娘您想太多了。”

冯大娘瞅着阿漓毫不在意的模样,又想到她之前说过有熟人在池老爷身边,若是有个风吹草动肯定也会来与她说明,心里便也定了几分。

“崔郎中呢?现在都不见人影,该不会睡晕过去了吧?”

阿漓正翻炒着锅里的菜,顾不上多想就随口一答:“应该是去病人家了,您找他有事?”

“没,没事,就问问。”冯大娘掩着偷乐的嘴就出了后厨,心想自己果然没看走眼,阿漓一上午就没出过后厨,还能知道崔绍的去向,看来这小两口在自己瞧不见的地方不知怎么腻歪着呢。
楼主 凉芜漪  发布于 2016-01-11 08:08:00 +0800 CST  

楼主:凉芜漪

字数:23084

发表时间:2016-01-05 20:47:0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2-23 15:30:3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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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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