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怪谈》你知道地府的真相吗?


这个问题直到多年后我才明白,原来这场看起来无比惨烈的地府之战,只是佛道之战的冰山一角罢了,而真正的战场,是在九霄之上,那才是神佛大战,也是诸神的末日。那一战过后,世间再无神佛。至此之后,天上无神,地下无鬼。这便是后话了。

李建忠老人想要接着讲述当年在地府中发生的事情,我见他讲了许久,咳个不停,怕他累着,便想让他先休息休息,他却摆了摆手,说若一躺下,就不知道能否再醒来了,不想将那段经历带入棺中。

我见他这么说,也只好安静的听他继续讲述。

李建忠老人接着说道:“我们几人已经知道了地府的真相,便想要回去,然这时却发现王半仙不见了,葛大壮嘴里骂骂咧咧,气恼王半仙耽误事儿,想要抛下王半仙不管,我没有同意,说服葛大壮他们三人等一会儿。”

没过多久,便见王半仙从森罗殿里出来,我问他干什么去了,他没有回答,只是往我口袋里塞了一个东西,要我回去之后再看。我见他神神秘秘的,虽然心里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多想。

我们几人原路返回,因为来时见到过,所以对那些怪异的事情见怪不怪,也没有那么害怕了,本以为能够安然回去,哪知走到半道忽然出事了。

先是葛大壮说有点不对劲,说怎么感觉越来越冷了!我见他被冻得脸色铁青,双手抱着身子瑟瑟发抖,说话声都打颤,而其他人也是如此。

“走吧,走吧,再往前走走就不冷了!”王半仙望着葛大壮,他的眼神冷漠的可怕,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我有些奇怪,这地府里冷是冷,但和先前一样,并没有感觉出什么变化!葛大壮他们怎么忽然就觉得寒不可耐了呢?

我们又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葛大壮腿都被冻僵了,走的越来越慢,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最后支撑不住,一头栽到了地上,我慌忙上前,却发觉他身上生出了一层白霜,已经没有了气息,他被活生生冻死了。

我虽然也很憎恶葛大壮这个人,但我们毕竟一起进来的,现在他死在了这里,我还是有种兔死狐悲之感,反倒是其他两个民兵,脸上毫无悲伤的神色,反倒不断催促我赶紧走,说不然也要冻死在这里了。

不料他们的话一语成谶,往前走了没一会儿,他们也像葛大壮一样,一头栽倒在地,命丧黄泉。现在只剩下我和王半仙两人,王半仙也已经走不动了,他说这地府中阴气弥漫,侵人五脏六腑,会让人越来越冷,他的腿已经被冻僵了。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04 11:10:06 +0800 CST  
我说别怕,我就是背,也要把你背出去,王半仙笑了笑,摆了摆手,说不必了,他说我出去干什么呢?我在这儿,和在外面没有区别,都是地狱。

葛大壮他们不是人,他们是鬼,是恶鬼,他们应该留在这儿,但你不一样,你是个好人,所以你不能死在这里,你要出去。

我听了之后很难受,但我救不了他,就像他所说的,哪怕我能把它背出去,但我没办法把他带出地狱,我只能选择离开。我们五个人一起进来,没想到能回去的,只剩下我一人。

出去之后,我发现地里的民兵已经被撤去了,回到村子里,村长见到我很惊讶,他说我进去了这么多天,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我有些诧异,询问之后才得知,此时距我下井,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可我明明记得下去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我将在井下地府里面的见闻讲述给上面派下来的人听,他听后自然不信,以为我在井下待的时间太久,精神出了问题,后来便又派人下去,却再也找不到那个井里的地洞了。也就是说那个地洞竟然凭空消失了。

上面派下来的人应该也感到了事情的诡异,没过多久便让人将井填上,此事不了了之。

几天之后,我无意中在口袋里发现了一节人的手指指骨,那指骨莹白如雪,却又坚硬无比,我忽然想起当日在地府里,王半仙从森罗殿出来后,往我口袋里放了一个东西,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像其他四人一样,被地府中的阴气侵入身体而被冻死的原因吧!因为这是阎王骨,斥阴避寒,让人不惧阴寒之气,是王半仙救了我。

我给王半仙建了一座衣冠冢,在他坟前好好磕了几个头。不久之后,我便离开了那个村子,回老家了。

故事讲到这里,也就算是完了。李建忠老人躺在床上,他睁着眼睛,很久都没有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要他好好休息,刚想要离开,李建忠老人忽然问道:“你说,地府都没了,我死后该去哪儿呢?”

我又怎么会知道呢?只好摇了摇头,李建忠老人长叹了一口气。

是啊,若有地府,人死后尚有归宿,若地府都没了,那人死后该魂归何处?

第二天,我再次来到李建忠老人家时,他已经去世了,为老人料理完后事,打扫他房间的时候,我在抽屉里找到一个红布袋,里面装着一节莹白如雪的指骨。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多年以后我会凭借这节仙人骨,在六月初七天门开这天,入天门得窥那场神佛大战的遗迹,这就是后话了。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04 11:10:43 +0800 CST  
二、《出马仙》

这个故事,是关于出马仙的。想必喜欢看志怪故事的朋友都知道,一些动物修炼到一定的道行,就要渡劫,这个劫不好渡,稍有差池便遭灭顶之灾,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所以非常的凶险,但若想安然渡劫,也并非没有办法,渡劫也是有捷径的,那便是出马。

天道有公,惩恶扬善,要想渡劫,那就得顺应天意,多行善事,出马就是行善事的一种。出马是指修炼出道行的一些仙家们(尤指狐狸,黄鼠狼,蟒蛇等修炼成精的动物)附体与人身,给人驱邪治病,帮人避凶化吉,行善渡人。

因为仙家们做的是善事,所以会有福报,以后渡劫的时候便会容易几分。而被附身的人,便被称为出马弟子,出马弟子因为有仙家附体,能耐很大,受人敬重,帮人治好了病,也能适当收些钱财,用以养家糊口。

出马弟子因为通晓阴阳,知道的东西比平常人多,所以一般都很敬畏天道,心性和善,好做善事,以求善报,但也有一些出马弟子依仗着仙家的庇护而为非作歹,横行无忌,甚至伤人害命,这类人一般都会恶果缠身,难以善终。今日这个故事便是讲一个出马弟子因为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做下恶事,而落得个下场凄惨的故事。

这个故事,要从我的发小说起。他叫韩生,小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去上学,关系很好。他爷爷就是出马弟子,一个精瘦的小老头儿,面相和普通人差不多,看不出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记得小时候他家里整天燃着香,烟雾缭绕的,门外排满了前来看事的人,他们身份各异,有平民百姓,有开着豪车而来,身家千万的大老板,也有上层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却都因某些原因,聚集在了这里,客客气气的排队等着见韩生的爷爷,他们并非都是本地人,而是来自全国各地,由此足见韩生爷爷名气之盛。

那时我常去找韩生玩,却从不敢到他家里去,只是在墙外喊他的名字,我对他家有种莫名的恐惧,再加上有次无意中在他家看到的景象,至今让我记忆犹新,阴影尚存,让我再不敢踏进他家门一步。

那次是我去找他玩,因为门外排队的人太多,声音嘈杂,我喊不应他,便索性去家里找他,路过他爷爷的房间,那是一间阴暗逼仄的小房子,他爷爷正在给人看事,我一时起了好奇心,便来到门口,扶着门边往里瞧,屋里很昏暗,供台上燃着香,青烟袅袅,墙壁上挂着一幅画, 画的是一个长相怪异的老者,老者身旁还站着童男童女,后来我才知道,画中的人便是统领天下出马仙的胡三太爷。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04 20:36:08 +0800 CST  
韩生的爷爷面色阴沉,冷冷望着跪在地上的一个女人,那女人面容姣好,带着耳环项链,身披一件毛皮大衣,脚穿长靴,穿的很时髦,一看就是富家人的千金,她跪在地上,不知为何事苦苦哀求着,涕泪横流。

韩生的爷爷却毫不怜香惜玉,他冷眼旁观,扶都不扶那女人一下,脸上甚至还带着厌恶的神情,“你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还想活?没救了,回去准备后事吧!”韩玉的爷爷冷声说道。

那女子一怔,哭的梨花带雨,又哀求了许久,见韩生爷爷不为所动,露出绝望的神情,呆滞的往门外走去,出门的时候,我见那女人莲藕一般白净的手臂上却满满都是溃斑,留着脓水,腥臭可闻,让人感到恶心。

“将你那毛皮大衣脱下来,或许还能多活个几日。”韩生的爷爷怪声怪调喊道,我回过头来,见他神情怪异,面容很是陌生,眯着眼睛,不再像韩生的爷爷,而像是一只狐狸,他狠狠盯着那女人的背影,眼中冒出寒光,似乎对她非常的憎恨。那一瞬间真的将我吓到了。匆忙跑了出去。

后来我问韩生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韩生从他爷爷口中了解到,那个女人是一个家族企业老总的女儿,虽然衣食无忧,但富人也有富人的烦恼,因为压力大,所以经常虐待一些小动物出气,死在她手里的小猫小狗不计其数,死去的那些小猫小狗怨气很大,渐渐生出了怨灵来,不停的咬她,她手臂上溃烂的地方就是被怨灵所咬,从手臂开始往下咬,一直咬到腿后,那女人也就要死了。

“这是因果报应,没法解。强行解了,会沾染恶报的。”韩生叹了口气,又说道:“莫说没法解,就算真能解也不会帮她的,这人不光喜欢虐待小动物,还喜欢穿毛皮大衣,貂皮,狐狸皮,换着花样穿,全都是私人定制的,一年做好几套,每件皮草需要几十张动物的皮,你想那大衣上得沾染了多少鲜血,附着了多少怨气啊,穿这衣服的人能有好吗?”

“我爷爷上身的那位就是狐仙,她穿着狐皮大衣来消灾,这不找死呢吗?别说消灾,不给她添灾就算仁义了!”我听得差点笑出来,怪不得狐仙如此厌恶她。

那时出马仙对我来说是很神秘的,所以我常问韩生一些相关的问题,韩生知无不言,也常讲一些他爷爷给人驱邪看事的离奇故事给我听,我之所以现在喜欢写一些灵异故事,与小时候和韩生在一起的那段经历不无关系。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04 20:37:24 +0800 CST  
那个时候,韩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一起上高中,上大学,没想到的是初三那年,韩生家中忽逢巨变,举家搬迁,从此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他临走时我也问过他出了什么事,他却只是沉默,临别前送了我一个用红绳系着的狼牙,说是可以驱邪,这个狼牙我一直留着,后来我作死去酆都旅游,遇到开鬼门,差点把命搁那儿,还是这狼牙救了我一命,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再次见到韩生,已经是十年后了,是在隔壁村的一个丧礼上。死的是韩生一个远方亲戚,那个亲戚对韩生家有恩,所以韩生专程赶了回来,农村家家户户都沾亲带故的,那个死的人和我家也有点关系,我也去送了刀纸,就这样碰到了韩生。

丧礼结束后,我请韩生吃饭,两人边吃边聊小时候的事情,聊逃课,聊上网,聊班里的同学们,从中午聊到晚上,白酒喝了三瓶,聊到最后,都很感慨,一晃十年,物是人非。

借着酒劲,我又提起了当年韩生家举家搬迁的事情,韩生沉默许久,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终于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我。

“你还记得我过去有个堂弟吗?”韩生问道。

我点了点头,小时去找韩生玩,经常看到他带着堂弟玩耍,他堂弟长得白白嫩嫩的,聪明伶俐,非常招人喜爱。

“十年前,我堂弟患重病,无药可医,我爷爷替他看了一下,得知他命数奇坎,注定要夭折,我爷爷非常宠爱他,当时眼泪就下来了,说拼上这条命也要保住我堂弟。”

“要想让一个阳寿将尽的人不死,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借命,另一种则是续命。借命顾名思义就是将其他人的寿命借来用,但这种方法过于恶毒,别人如果只有十年寿命,你借来十年,那他就死了,这无异于谋杀,所以这种方法有违天道,必遭天谴,施术者不得善终,而且还会祸及子嗣。 ”

“而续命则要好的多,续命就是以各种天材地宝,宝丹灵药给人补命,过去那些达官贵人想方设法都要弄一根千年人参放家里,就是为有朝一日不行了,吃人参吊命”

“但那也只能称之为吊命,而不能说是续命,撑个几日,该死还得死,如果想要续命,纵使千年人参等天材地宝的功效也不够,还需要一味药引——灵童肉。”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05 09:13:56 +0800 CST  
“灵童肉?”我吃了一惊,“这不也要害人吗?”

韩生笑道:“这里的灵童不是指的人,而是一些年幼且带有灵气的小兽,他们多为修炼出道行的动物所生,自出生便身具灵气,可以化人,经常化成小童模样,所以被称为灵童,由于年幼没有妖气,最适合做药引。”

我点了点头说道:“那这灵童不容易找吧,我长这么大,连妖怪都没见过,更别说这妖怪所生的灵童了!”

“那只是你分辨不出来罢了,你以为你从小到大遇到的人都是人吗?”

我一怔,感觉后脊发凉。

“你还记得我们村有一个姓白的老太太吗?带着孙子常年住在河边的那座破庙里。”

我点点头,确实记得村子里有这么个人。她经常给人看病,药到病除,也不收钱,被治好的人如果心里过意不去,送她些瓜果吃她就很高兴。

记得那时我还小,励志做三好学生,街上见谁都打招呼,也不管认识不认识,有礼貌的很,就曾喊过她奶奶,她还摸了摸我头,给我几颗枣吃呢!那枣甜的很,跟普通枣味道不大一样,吃了身上暖洋洋的,我天生体虚,经常感冒,吃了那枣身体好了很多,也不经常得病了。

只是后来那老太太和她孙子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难道?她不是人?”听韩生忽然提起她,我吃了一惊。

韩生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爷爷找的灵童,便是她那孙儿。万物有灵,万物有情,更别说那些修炼多年,开启了灵智,已成精怪的动物了,它们与人已无不同,我爷爷错就错在没将它们当人看,因不忍看自己的孙儿死,却要为此害死别“人”的孙儿,亦因此招惹了祸端。”

“那白老太太不是人,而是一只修炼了几百年的刺猬,刺猬虽然也是民间盛传的胡(狐狸)、黄(黄鼠狼)、白(刺猬)、柳(蛇)、灰(老鼠)五大仙家之一,但相较于狐狸,黄鼠狼,蛇,鼠等修行要困难的多,所以比较少见。”

“这五大仙中,就数白仙最心善,常常悬壶济世,施药救人。我爷爷便找来一个外乡人装病倒在白老太太所住的庙门口,白老太太果然将那人带回家中医治,然瞧了半天,都看不出那人得了什么病,急的团团转,这时那人悠悠醒来,谎称自己得的是绝症,遇到一位老仙师,说只有附近那座龙头山上悬崖边开着蓝花的龙蜒草才能医治。”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05 20:38:22 +0800 CST  
“白老太太心地善良,不疑有它,只当自己道行不够,没有瞧出病来,便照着那人所述,去崖边为其采药,带着孙儿爬山越岭自然不便,便将孙儿留在了家中。”

“那开蓝花的龙蜒草是外乡人编造出来的,白老太太又哪能寻得到,找了半晌一无所获,回家一看,孙子和那外乡人都不见了。思忖许久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被人给骗了。”

“白老太太既然修炼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有些能耐,起卦算出了事情的因果,知道是我爷爷做的局,又惊又恼,当即找上了门,问我爷爷要人,我爷爷仗着有仙家的庇护,倒也不怕。死活就是不承认。”

听到这里,我忽然有了个疑问,对韩生说道:“按说仙家找出马弟子上身,都是为做善事积德行善,你爷爷做的这事说句不好听得,可以说是损阴德的事了,那狐仙怎么会允许?”

“你有所不知,如果是换做一般的出马仙肯定不会让做这事,但那狐仙不同,我祖上曾对它有恩,它和我家是签了契约的,所以它必须得听我爷爷的。”

我点了点头:“怪不得,原来是这样。”

韩生继续说道:“那白老太太知道我爷爷有仙家护身,也不敢硬来,好话说尽,但我爷爷一心只想着救堂弟,自然不肯交出她孙儿。”

说道这儿,韩生叹了口气,“如果当时将她孙儿交出去就好了,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悲剧。”

“那白老太太与我爷爷纠缠许久,说着说着话,忽的就脸色一变,流出了泪来,似遭重击,摇摇欲倒。”

“原来我爷爷见她寻上了门,为避免夜长梦多,便暗暗叮嘱我叔赶紧将那灵童害死,认为灵童一死,白老太太也就没有办法了。”

“那白老太太修炼多年,感应得到自己孙儿已经丧命,果然走了,走之前一句话没说,只是狠狠盯着我爷爷看了一眼,爷爷见她走了,长舒一口气,白仙虽然只擅长施术救人,但毕竟修炼了几百年,若殊死一搏,能不能斗得过还未尝可知。”

“白老太太走后,我爷爷觉得这事便结束了,赶紧让我叔熬药,堂弟喝下那药后果然有效,当日便精神了很多,也能下床走路了,爷爷很欣慰,一扫往日愁绪,显得很高兴,只是爷爷没想到,悲剧还在后面。”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05 20:38:40 +0800 CST  
“当天夜里,堂弟忽然发起了高烧,双眼睁的溜圆,眼珠却是血红血红的,红的似从眼中渗出血来,下了床不停的手舞足蹈,很是癫狂,咬牙切齿嘴里不停说着胡话,说什么你不让我孙子活,你孙子也活不了。”

“我叔以为这是那白老太太上身了,赶忙将爷爷请来,爷爷过来一看,见孙子的眼睛红的慎人,大惊失色,脸色铁青,说这哪里是上身,这是在换命啊,如果是上身还有救,可以让家里的狐仙将那白老太太赶出来,但如果是换命可就麻烦了,被上身的人不死,任谁也不能将白老太太弄出来。这是那白老太太在用命上身,要以命换命,解不了。”

“爷爷没想到那白老太太竟然这么狠,为了报仇连几百年的道行,身家性命都不要了,这哪里是白仙,这明明是黄仙啊,恩仇必报。”

“说话间就见我堂弟咬牙切齿,狠狠盯着爷爷,眼中满是憎恨,口中似乎在说着什么,看着看着,我爷爷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堂弟哪里是在说话,而是在嚼东西,就见嘴里有血淌了出来。”

“不好,快把他嘴用棉布勒住。”我爷爷喊道,原来堂弟是要咬舌自尽,他要死在我爷爷面前,我叔赶忙制止堂弟,但堂弟这会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几个人都按不住,挣脱了满屋子乱跑,一边跑一边看着爷爷咯咯冷笑,跑着跑着,看到一把剪刀,拿起来就要往自己身上刺,幸好我叔手疾眼快,把剪刀抢了过来,几个人废了好大劲才把堂弟捆住,嘴里塞上棉布。

“白老太太要换命,这事爷爷已经解决不了了,赶忙让狐仙上了身。想要问问有什么办法,就见爷爷身子抖了一抖,慢慢睁开了眼睛,神情与先前大不相同,家人知道狐仙来了,想要将发生的事情告诉它。”

“狐仙却摆了摆手,说事情它已经知道了,说这事我家做的确实不厚道,白老太太它也认识,很和善的一个“人”,被逼成了这样。”

“它叹了口气,既然白仙要换命,这事已经无法挽回了,你们祖上与我有恩,我也只能尽力帮你们,但这种换命的术法,我也轻易解不了,能不能成功,还要看他的造化。狐仙看了一眼被绑住的堂弟,说道。”

“家里人都点了点头,就见我爷爷忽然神态恢复了正常,与之同时,只听堂弟一声尖叫,似乎很痛苦的样子,脸上神情时而怨愤,时而平和,神志时而糊涂时而清醒,时而大声咒骂,时而安静不语,体内好似有两个人一般,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天亮,堂弟才平静下来,家里人见堂弟不再闹腾,只当是那白仙已经走了,都很高兴。 ”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06 09:33:32 +0800 CST  
“堂弟这时却叹了一口气,声音显得很是疲惫,不似堂弟的声音,家人知道这是那狐仙还在堂弟身上,狐仙缓缓说道:“我已经尽力了,这孩子的命总算是保住了。狐仙这时的表情有些奇怪,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却欲言又止,那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家人听到堂弟命保住了,都很高兴,狐仙望着我爷爷,沉默许久,又说道:我与你家缘分已经尽了,恩也已经还了,我要走了。”

“爷爷听完没有说话,只是流出了泪来,后来爷爷告诉我,它用它几百年的道行,替堂弟挡住了这一死劫,它没有了道行,也就没法再做出马仙了。”

“当天中午,有人在那座破庙附近的河边发现一只刺猬,那刺猬磨盘一般大小,已经七窍流血死了,当时都说这刺猬成了精,想要祸害人,被天上打的雷给震死了,其实这刺猬就是那白老太太。”

听韩生这么一说,我想了想还真有这回事,当时挺轰动的,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女生都不敢一个人回家,后来人们怕那刺猬精再活过来,就给烧成灰了,现在想起来,那白老太太还真挺可怜的。

韩生接着说道:“爷爷过去做出马弟子时经常帮人驱邪避凶,得罪过不少“人”,现在狐仙一走,爷爷没有了仙家庇护,怕那些“人”来找茬,于是就举家迁往外地了。”

我点了点头,怪不得当时走的这么匆忙。

“你爷爷他老人家现在还好吧?”我和韩生又喝了几个酒,我随意问道。

韩生苦笑着说道:“我爷爷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我有些诧异,记得韩生的爷爷岁数不大,过去身体也挺不错的。

“我们搬家后,没过多久就发现堂弟有些不对劲,整天痴痴傻傻的,再不像以前那么聪明伶俐了,后来才知道,白仙换命,虽然没有成功,却把堂弟的魂给伤了,当初狐仙也发觉了,只是没有讲出来,堂弟就此变成了傻子,爷爷很难过。”

“两年后,堂弟在外面玩,看到个刺猬,大概觉得好奇,就追那刺猬,却没想到那刺猬爬进了井里,堂弟傻乎乎的也跟着跳了下去,这一幕恰好被一邻居看到,阻拦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堂弟掉进了井里,赶忙喊人来捞,但捞上来后,堂弟已经没气了。”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06 09:33:50 +0800 CST  
“爷爷守着堂弟的尸体悲痛欲绝,几天几夜茶饭不思,没过几天便病倒了,这一躺下,爷爷便再也没有起来,临终前,爷爷告诉我们说他错了,天命不可违,都是命数,堂弟因刺猬多活了两年,却又因刺猬送了命,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他不应该这么执拗,害了白老太太和他的孙子,害了狐仙,也害了自己。”

说道这里,韩生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神情显得很是悲伤,我听的也是五味杂陈,韩生爷爷并非十恶不赦之人,却为了孙子做了十恶不赦之事,可恨却又可怜,但既然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后果,最后落得个凄惨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

酒已经喝的差不多了,我醉眼朦胧,见韩生也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便将他扶到床上,此时天已经黑了,便要他在我家住了一宿,第二天,韩生走前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然后我送他离开。

我有点伤感,因为我是一个很闷的人,轻易不会联系别人,韩生也是,今日一别,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只是我没有想到,就在几天之后,我家打井,挖出了一些很恐怖的东西,这些东西让我险些丧命,我不得不联系韩生,求助于他,毕竟过去他跟着爷爷耳濡目染,对这些古怪的东西比较了解,那时我才知道,原来韩生在机缘巧合之下,也成了出马弟子,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06 09:34:09 +0800 CST  
三、《鬼煞》

唐朝末年,朝廷衰败,以至诸藩割据,拥兵自重,各地狼烟四起,山河动荡,天下大乱。逢乱世,则易出妖邪,祸乱人间。故国之将亡,往往会妖邪横行,怪事频生,而僧道等教门中人便会在这时出山救世,除魔卫道。

这一日,荒郊古道上走来一年轻道人,道人叫葛清平,无门无派,盖因机缘巧合在祖坟中发现了半本残破书卷,照着上面所载修炼了几招道家术法,小有所成,便诩为道士,云游济世,替人降妖除魔,顺便赚点盘缠,维持生计。

夕阳西下,客栈难寻,葛清平腿上所贴的神行符已渐渐失效,双脚走的酸痛不已。“若是学会那缩地成寸的术法便好了。”葛清平嘴里嘀咕着,只是那残卷上所记载的高深术法太过难学,又无人教导自己,全凭自己摸索领悟,难以练成,自己的修行进展缓慢,不知何时才能到那白日飞升,羽化成仙的境界。

葛清平叹了口气,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道术修到最后,当真能羽化成仙吗?他摇了摇头,这怕是要仙人才能知晓了,自己尚不能辟谷,一顿饭不吃便饿的浑身发软,现在想这些事情怕是为时过早。

又往腿上贴了张神行符,顿时感觉轻快了许多,刚刚往前疾行几步,便见前面出现了一家客栈,葛清平心中郁闷,这老天真是捉弄人,客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自己刚刚贴上神行符便出现了,好不浪费,要知道写这符咒颇为耗神。

然总比寻不到客栈的好,葛清平安慰自己,来到客栈里,发现客栈生意很是冷清,也是,开在这种荒郊之地,能有生意就怪了,也不知这掌柜是怎想的。

掌柜见有客人来,很是热情,上前招呼,询问打尖还是住店,葛清平摸了摸怀中钱囊,才发觉囊中羞涩,钱财所剩无几,便说只打尖,不住店。要了盘牛肉和几碟小菜,打了一壶酒。整日里风餐露宿,以硬饼充饥,难得吃回荤食,这饭菜显得格外可口,葛清平风卷残云,不消片刻便将饭菜吃尽,打了个饱嗝,浑身舒坦。

又歇息了片刻,起身排出几文钱递给掌柜,转身刚欲走,却被掌柜拦住了,掌柜开口说道:“天色已晚,道长不如便在这歇息一宿,明日再走。”

葛清平心中暗道这天都黑了,我乐意走不成,还不是囊中羞涩没钱,然口中却说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

掌柜笑道:“道长怕不是本地人,不知此地凶险,再往前走三里,便是罗浮山,罗浮山下有个罗浮村,为前行所经之道,然那村子久无人居住,实为一荒村,里面不仅无人,反而经常闹鬼,莫说是夜里,便是在白天若有行人误闯进去,也是有去无回,据说那村子已变成了鬼窟,与阴间地狱相连,故常有恶鬼出来寻人吃。我劝道长还是小心为妙。”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10 19:02:56 +0800 CST  
“依我看,道长不如在此歇息一宿,待明日天亮,往东南方向行三里有条河,可让艄公渡你过河,绕过那罗浮村继续前行。”

葛清平心中暗笑,心道自己走南闯北也有多年,岂能被掌柜这微末伎俩所骗,掌柜无非是想让自己住店赚些钱财罢了,于是佯装生气说道:“掌柜这话说的实在不妥,我身为道人,难道会怕那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不成。”

掌柜赔笑说道:“道长误会了,实是那村中鬼怪厉害无比,已不知有多少前来降妖除魔的和尚道士被害,我也是担忧道长性命才好言相劝。”

“掌柜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与那些伪和尚假道士不同,死在我手中的妖魔鬼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那村中鬼怪识相远远遁去倒也罢了,若是被我看到,定要将其就地斩杀,替天行道。”

葛清平吹嘘一番,见掌柜怔怔望着自己不再言语,觉得自己在那掌柜眼中定然已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哈哈一笑,转身离去。然刚走出屋门,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悄悄回头一看,见那掌柜正摇着头,喃喃自语道:“又是一个亡命鬼。”心中不禁备受打击,暗自咒这掌柜生意越来越差,气鼓鼓的离开了。

往前走了约有半个时辰,便见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子,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借着月光,葛清平见那村子里杂草丛生,路上落满了枯叶,房舍破败不堪,一幅衰败景象,确是一个荒村,心中不禁有些打鼓,这不会真是个鬼村吧!

“纵是鬼村又能如何,自己可是降妖无数,身怀异术的道士,还能怕了不成?”葛清平安慰自己,壮了状胆,冷哼一声,啐了口唾沫,大步往荒村中走去,然刚一进村便觉四周异乎寻常的阴冷,阵阵阴风打着旋儿,吹到人身上让人寒彻入骨,葛清平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六月天咋还冷上了,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这地儿确实有问题。

他从怀里取出一沓符咒捏在手上向前举着,小心翼翼往前走去,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嚎叫,顿时被吓得浑身一抖,符咒险些掉在地上,凝神细听才发现原来是树上的鸮鸟在鸣叫,这鸮鸟又被称为不详之鸟,喜欢落在阴气重的地方,所以人之将死时常有鸮鸟落在家中树枝上鸣叫。那鸮鸟歪着脖子,冷冷盯着葛清平。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10 19:03:20 +0800 CST  
葛清平定了定神,心道这扁 生也敢吓唬自己,怒而从地上随手捡起一物件向着鸮鸟丢去,却不料丢了个空,那东西砸在树上弹了回来,反倒落在了自己头上,葛清平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发作,却发现自己丢的竟然是一节枯骨,这才看到周遭散落着不少白骨,心中骇然,大呼晦气。

战战兢兢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忽然再次听到异响,初时那声音很小,哽哽咽咽,如泣如诉,仿佛是有人在小声哭泣,后来哭声越来越大,哭的人越来越多,哭声彼此起伏,好似有千百人齐哭,哭的肝肠寸断,那哭声在自己耳畔嗡嗡作响,一时间葛清平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神魂恍惚之下,险些昏倒。

手中捏着的符咒这时忽的无火自燃,顷刻间燃尽,这符咒为辟邪咒,可敕退鬼怪,可如今却无端悉数燃尽,定是有非同寻常的怨魂厉鬼作祟,葛清平虽说也降妖除魔无数,然平时所遇到的尽是些不入流魑魅魍魉,又哪里见识过这般阵势,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撒腿便跑,边跑边在心中默诵太上老君的名号,后来想到自己毕竟没有经过道家授箓,算不得真正的道士,保险起见,便又将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的名号叫了个遍。

也不知是那路神仙显了灵,葛清平竟安然逃出了村子,再次返回了客栈,掌柜见葛清平跑的满头大汗,惊魂未定,料想他定然是已经去过罗浮村,遇到“事儿”了。便笑着说道:“道长怎又回来了?可已将那村中邪祟除去?”

葛清平听罢不禁脸色一红,喃喃说道:“那……那村中鬼物果然非同小可,竟能与我相战甚久,我与它大战三百回合,将胜之际,却不料它招来两个帮手,我以一敌三亦不落下风,然奈何天黑月暗,我眼神不好,久战不胜,不得已只得暂且饶它们一命,若是白日里定能将他们诛杀,还周遭百姓一个清平。”

葛清平言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故作懊恼,掌柜听后险些笑出了声,自然不信,然惊讶他竟能毫发无损的回来,不禁也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心中认定他有几分道行,便试探着说道:“道长竟能从那罗浮村安然身退,实是道行高深,倘若明日能再行前往,降服那村中鬼怪,替民除害,当真是功德无量。”

葛清平心道我还想多活两年呢,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了,刚想寻个由头推辞,却又听掌柜长叹一声说道:“道长有所不知,那村中鬼怪盘踞在村里已有多年,害死无数人,闹得人心惶惶,周边百姓恐遭其害,搬离者十之八九,唯剩一些老弱病残在此惶惶度日。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10 19:03:42 +0800 CST  
官府为安定民心,悬赏百金找人驱鬼,然奈何那村中鬼怪厉害无比,竟无人能够领走赏金,反倒有不少和尚道士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听说那些进入罗浮村的和尚道士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亏得道长道行高深,竟能毫发无损,道长何不明日前往衙门领命,倘若真驱得恶鬼,可得百金,周遭百姓亦会对道长感恩戴德。”

葛清平听到悬赏百金,顿时两眼放光,心说你们对我是否感恩戴德我倒不在乎,只是这百金确是诱人,想来自己一人在外也闯荡了不少年,舍命降妖,也仅能维持生计,平日里连壶好酒都不舍得打,艰辛之极,若能得百金,倘若自己日后修道不成,还可靠这百金娶妻生子,过那荣华富贵的逍遥日子。

想到此处,葛清平当即一口应下,扬言明日定要除魔卫道,拯救一方百姓。掌柜听罢很是高兴,将葛清平带到楼上客房要他好生休息。

葛清平常露宿荒野,今日难得睡在床榻上,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慌忙起身,按照掌柜指点来到当地衙门,将来意告知门前守卫,守卫听后不敢怠慢,将葛清平领进衙门,随后禀告县令。

县令见到葛清平后,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其面貌平平,面露不悦,呵斥道:“你一年轻道人,弱冠后生,能有甚本领,来这捣什么乱,快走快走,本县令忙得很。”言罢便要离去。

葛清平心中颇为气恼,心里对县令咒骂不已,心道自己难道长得就这么不受待见吗?叹了口气,暗暗捏了个变字诀,使了个障眼法,说道:“大人请留步。”

县令回头一看,顿时惊住了,只见身后哪里还是年轻道人,而是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道人,手持一柄拂尘,超然脱俗,如世外仙人一般。

县令看得迷惑不已,晃了晃头,揉了揉眼,见道人又恢复了本相,这才知遇到了高人,忙让其就坐,又让下人奉上茶水,直言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唐突了道长,又奉承一番,葛清平很是受用。

县令告诉葛清平,那罗浮村中鬼怪非同小可,前来降妖除魔的和尚道士不计其数,却无一例外皆命丧黄泉,故先前见他年纪轻轻,恐道行浅薄,驱不得那村中鬼怪,反倒丢了自家性命,才狠言相拒。

葛清平听后点了点头,却言语中对那些前来降妖除魔的和尚道士颇为不屑,言道他们不过是些坑蒙拐骗的神棍之流罢了,又哪里懂得什么驱鬼之术。

县令却摇了摇头,说道:“道长可知雷光寺?”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10 19:05:16 +0800 CST  
葛清平顿时一怔,他又岂能不知,雷光寺为千年古刹,天下闻名,寺中僧侣众多,香火鼎盛,其地位不亚于道教之龙虎山。

“难道说,连雷光寺中的僧人也无法驱除那村中鬼怪?”葛清平惊诧不已,若说雷光寺中的僧人修为不够,那自己便当真是狂妄了。

县令点了点头,“而且是雷光寺中九位慧字辈大和尚齐出,先是布下伏魔法阵,以镇村中阴气,消其锋芒,又有三百和尚在村外念经加持,九位大和尚口诵梵音,持雷光寺镇寺之宝佛陀真身舍利前往,这一去,却至今未能出来。”

葛清平听得心颤,雷光寺之所以闻名于世,在天下佛门中地位显赫,就是因为寺中有这九位慧字辈大和尚,他们每人都有百岁高龄,佛法精湛,修为高深,都是跺一跺脚天下佛门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故雷光寺又被称为九佛寺,可如今连这九位佛门大德都在罗浮村中折戟,自己又凭何前往?自己又能有几分胜算?想到这儿,葛清平冷汗直冒。

“道长?你没事吧!”县令见葛清平脸色苍白,神态异常,不禁问道。

“没……没事,我好的很,好得很。”

“这罗浮村不过是一荒郊偏地,怎会让雷光寺九位大和尚亲自出马?莫非是为了那百金?”葛清平擦了擦头上的汗,故作轻松说道。

“道长说笑了,佛门大德,岂会贪图这等俗物,道长有所不知,这罗浮村位于罗浮山脚下,而罗浮山延自大唐龙脉天龙山,故亦为龙脉,龙脉脚下,竟有一鬼村,这成何体统,故有术士传言之所以近年来天下大乱,国力衰败,皆是因这鬼村中的阴气侵蚀了龙脉,坏了大唐的国运。

这话不知怎得传到天子耳中,天子怒,传下圣旨限期要我等地方官员治理罗浮村,不然革职查办,我等无法,只得求助佛门,因有朝廷公文,所以雷光寺九位大和尚方才出寺驱邪,却没想到亦不敌那村中鬼怪,一去不返。”

“我等实在没有办法,只得以重金悬赏高人驱鬼,然高人难寻,随着期限将至,我等一筹莫展,幸而等到了道长,道长神通,想必定能解我等之困,驱除邪祟,还周遭百姓一个清平。”

葛清平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这是自投罗网啊,这县令摆明了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雷光寺大和尚都降服不了邪祟,百金又能请得动什么样的人物,难道比雷光寺大和尚还厉害了不成?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10 20:38:29 +0800 CST  
然事已至此,自己已经夸下海口,现在若要反悔太过丢脸,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实在敌不过那鬼怪自己隐遁逃走便可,葛清平对自己逃命的本领还是颇有信心。

一连三日,葛清平在县令府中养精蓄锐,好吃好喝不说,还有下人服侍,就差给找个姑娘了,但这种要求葛清平又怎好开口,毕竟自己要有世外高人的风范,期间葛清平也没闲着,画了不少符箓,尤以遁地符最多,毕竟逃跑保命之必备,马虎不得。

转眼到了第四天,在县令的催促下葛清平无法再拖延,不得不前往罗浮村驱鬼,县令亦带人随之前往,并在村口为葛清平饯行,祝葛清平旗开得胜,葛清平接过县令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而后转身入了村子,此一去,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道,葛清平心里觉得有些不得劲,怎得就跟送自己上路一般。

小心翼翼进了罗浮村,外面虽艳阳高照,村子里却是灰蒙蒙的,像是被笼罩在一片浓雾中,看不真切。葛清平面色凝重,他知道这哪里是雾气,这是阴气,竟然浓郁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怪不得连九位大和尚都要布下伏魔法阵后方才敢进入,这村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难道真如那掌柜所说,与阴间相通不成?

战战兢兢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葛清平越走越心寒,只见这村子里遍地是白骨,尸骸一具挨着一具,心道怪不得阴气这么重,这村子里得死了多少人呐!死去的又都是些什么人?倘若是误入村中的路人,数量绝不会如此众多。

葛清平边走边寻思,走着走着忽然听到有声响,似乎有人在说话,又像是人的叹息声,腔调诡异,有气无力而又充满哀怨。葛清平紧捏着手里的符咒,竖耳细听,声音越来越嘈杂,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却都发出同样的声音,千篇一律的声音回荡在葛清平耳旁,他终于听清了,它们说的话是“饿啊!”

“到底是谁?是谁在说话?出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葛清平头上渐渐冒出汗来,心里却生出一股寒意。

没有人回应,只有那些诡异的声音在聒噪着,吵得葛清平头痛欲裂,他赶紧往自己身上贴了张安神符,顿时感觉轻松了些许,静下心来,顺着那声音找寻,往前走了几步,发觉声音似乎来自地下,葛清平低头一看,霎时被吓得肝胆俱裂,那是一具骷髅,它以手骨撑地,正在缓缓往自己脚下爬,眼看便要爬到自己跟前,它扬起头颅,用空荡荡的眼洞死死盯着自己,上下颚骨不停张合着,似乎在说着什么,那诡异的声音,便是自它嘴里发出。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10 20:38:56 +0800 CST  
“妈呀!”葛清平被吓得大喊一声,随手将降妖符箓贴在那骷髅身上,撒腿便跑,身后传来滋滋声响,空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葛清平回头一看,那骷髅已被降妖符箓燃尽,化为一摊灰烬。

“也不过如此嘛!”葛清平停了下来,擦去头上的冷汗,“原来自己这么厉害,弹指间便让妖邪灰飞烟灭。”葛清平沾沾自喜,然还没高兴一会儿,忽的怔住了,那诡异的声音,并没有停止,反而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举目四望,顿时大惊失色,寒毛卓竖,只见周遭那些白莹莹的骷髅全都“活”了过来,蠕动着向自己爬来,它们仰着头,张着嘴,发出怪异的声响,葛清平被吓个半死,撒腿狂奔。

那些骷髅虽然爬的慢,但架不住数量多,到处都是,葛清平甩掉一波,却又招来一群,无奈只得跑个不停,东躲西藏,也不知跑了多久,忽然发现那诡异的声音消失了,回头看了看,那群鬼东西并没有跟上来,这才送了口气。

然刚往前走了几步,刚刚安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只见前面一处空旷之地横七竖八倒着几具尸骸,葛清平远远观望许久,见那几具尸骸并无异常,方才敢近前来,见那竟是几具僧人的骸骨,他们身上所穿的僧衣不知被什么东西撕扯的破烂不堪,露出白森森的骨头,骨头上尚有血痕,不像是死去很久,血肉腐尽的样子,反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将血肉啃噬掉留下的残骸。

“莫非他们是……”葛清平数了数,正好是九具尸骸,无疑便是那雷光寺的九位大和尚。

“他们虽与自己佛道有别,却终归是自己的前辈,亦是为降妖除魔,救济苍生而舍命,自己理当一拜。”

葛清平躬身朝着那九具尸骸做揖,低头之间,却发现地上有一颗珠子,圆润光滑,闪着莹光,不禁好奇捡起,触之温润如玉,里面有华光流转,“这是……”

葛清平心中一动,怪不得先前那些鬼东西不敢再跟着自己,原来是怕此物,这竟是雷光寺的镇寺之宝,佛陀真身舍利。

这舍利为佛门至宝,自己虽修道家之术,无法使用,然放在身上也能驱妖辟邪,镇阴斥秽,使得邪祟不侵,葛清平将舍利子揣入怀中,又向着那九具尸骸拜了三拜。

继续往前走,果真再未遇到鬼怪,但葛清平并未放松警惕,这舍利子能摄得住魑魅魍魉,却镇不住真正的凶妖煞鬼,舍利子虽为佛门至宝,但威力如何全凭使用之人,自己不懂佛术,修为与雷光寺九位大和尚相差甚远,他们持舍利尚且惨死,自己又怎能凭此安然无事。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10 20:39:45 +0800 CST  
葛清平心中忐忑,小心翼翼又往前走了约有半个时辰,便感觉周遭雾气越来越粘稠,如置身水中,阴寒透骨,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响,这种感觉反倒比先前更加可怕。

走着走着,葛清平忽的怔住了,脸上露出惊骇的神情,前面似乎便是村子的尽头,那是一片空旷之地,地上堆满了白骨,皑皑白骨堆积在一起,如小山一般,一眼望不到头。

“这得死了多少人呐!死去的又都是些什么人?”葛清平正寻思着,忽的感觉浑身一冷,不禁打了个寒颤,心底深处生出一股无来由的恐惧之感,怀中一物嗡嗡作响,取出一看,竟是那舍利子,震颤个不停。葛清平诧异,不知何故。

不经意间抬头,顿时被吓得寒毛卓竖,只见前面尸山骨海中不知何时钻出一骷髅,那骷髅与普通骷髅不同,要小的多,仅有尺长,周身呈血红色,正用两个漆黑幽暗的眼洞冷冷望着葛清平。

双目相对,葛清平瞬间感觉如坠冰窖,心底里的恐惧蔓延,那种压迫之感让他连喘息都变得困难,他想要逃走,却为时已晚,全身上下动弹不得,葛清平从未感觉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

血骷髅那幽暗深邃的眼洞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恨,似乎能摄人魂魄,葛清平迷失其中,无法自拔,意识渐渐模糊。

危难之时,手中的舍利绽放出光华,葛清平忽感觉灵台一片清明,身体恢复了知觉,瞬间便已将身上数张符箓向着那血骷髅打去,先发制人,或有一条生路。

空中雷声轰隆,道道闪电劈开云雾,朝着血骷髅轰去,那血骷髅沐浴在雷光中,却毫发无损,让葛清平绝望。这五雷符威力极强,可引下天雷诛邪,是他最为得意的术法,平日里遇到的那些难以降服的狐妖蟒怪无不在天雷中灰飞烟灭,然这煌煌天威,却伤不了此妖邪分毫,这还怎么打?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10 20:40:08 +0800 CST  
“没法打。”葛清平心道自己可不会和妖邪死磕,步那九位大和尚后尘,当即使出遁地符,瞬间已遁出十余丈远,然一会回头,却被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那血骷髅如影随形,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惊骇之下,又连连甩出四五张遁地符,只遁得自己头昏眼花,不知身在何方,然无论自己逃至何处,那血骷髅一直就站在自己身后。

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走,葛清平悔不该当初自己愣头青来这寻死,心道这鬼东西这么厉害,这次怕是死劫难逃,正绝望之际,忽然发现前面有一城隍庙,顿时大喜,心道天不亡我,这城隍为一方守护之神,最克妖魔邪祟,这鬼东西哪怕再厉害,谅他也不敢闯入城隍庙放肆。

当即身形一晃来到庙前,一个闪身跃入庙中扣上庙门,安下心来,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苦笑不已,如此狼狈不堪,这还是第一次。若有命归,下次打死也不做这种舍命的买卖了。

葛清平盘膝坐下歇息,正寻思着该怎么逃走,这时就听门外传来撞门的声响,顿时一愣,心中惊骇至极,它……莫非是想要闯进来?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竟然连神祇都不惧。

门外传来的撞击声越来越大,砰砰声响犹如催命一般,葛清平冷汗淋漓,心中惶恐,藏在城隍神像后面,动都不敢动。

那城隍庙门实为榆木所制,风吹雨打,早已腐朽,撑不住一脚之力,然此刻却如被神力加持,铜墙铁壁一般将鬼物阻于庙外,随着每次撞击发出金石相击之声,然奈何那鬼物的撞击越发频繁,力道越来越大,整座城隍庙都在震颤,尘土簌簌落下,终于在一声轰隆巨响中,庙门随着整面墙壁轰然倒塌。

那鬼物闯入庙中,见到城隍神像,丝毫不显畏惧,反倒上前一口咬向城隍神像,竟将神像的头给咬掉下来,恰好滚落到葛清平面前,葛清平见神像眼中竟流出血泪来,大惊失色,让神祇泣泪,这哪里还是鬼怪,怕是要成魔了,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

忽的一个念头在葛清平心中浮现,不禁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鬼煞!这是自己那本残卷上所记载的一种妖邪,鬼煞多出现在有多人惨死的凶地,为诸多亡魂执念所化,这些亡魂临死前若心有不甘,心怀怨恨,死后往往便会不坠轮回,被困在尸身之中,众亡魂临死前的那口怨气以及执念便会凝结化为鬼煞。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12 09:53:07 +0800 CST  
鬼煞厉害无比,几何可以说是不死不灭,别说是自己,哪怕是大罗神仙下凡,怕也是要铩羽而归,只要众亡魂的那口怨气不消,执念不灭,鬼煞便无法被降服,再厉害的佛法道术都无法伤其分毫,故有夜走千万鬼,鬼煞走第一的说法。

葛清平苦笑,心道自己死在这鬼王手里,也算是死的不冤。

此时葛清平面前的神像被毁,失去藏身之地,已被鬼煞发现,只得跳将出来,将身上所有能用的符咒悉数向着鬼煞打了出去,与其说是殊死一搏,倒不如说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他只是不想坐以待毙。

顷刻间鬼煞被符火点燃,浑身浴火,熊熊烈火中,鬼煞却毫发无损,葛清平心中绝望至极,绝境之中,忽的想起自己怀中还有一颗佛宝舍利,便索性也取出向着鬼煞打去。

鬼煞不避不闪,反而张嘴一口将那舍利吞了下去,舍利悬浮于鬼煞体内,霎时华光大盛,光耀如日,熠熠烈光将鬼煞浑身骨架烤的滋滋作响,空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道。

葛清平见鬼煞受创,自己生还有望,不禁喜出望外,然尚来不及高兴,便见那鬼煞躯体内涌出一团黑气,将舍利团团裹住,舍利光华亦无法穿透,随着黑气渐渐侵入舍利之中,舍利的光芒随之暗淡下来。

葛清平一时间万念俱灰,心道看来自己命中注定难逃此死劫,沮丧之中,那鬼煞已将舍利子的光芒完全压制住,抬起头来用空荡荡的眼洞望着葛清平,下一刻已到葛清平面前,张开嘴便向着葛清平咬去,速度快到葛清平根本来不及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葛清平身上忽然迸射出数道金光,将那鬼煞逼退,金光中现出一老僧,其身影虚幻缥缈,头戴五佛天冠,身披锦襕袈裟,手中持一柄九环锡杖,身绽慧光,熠熠耀目。

此时但闻空中檀香弥漫,佛音袅袅,老僧于佛光中走出,步步生莲,顷刻已至鬼煞面前,举杖迎头而击,鬼煞躲避不得,被锡杖打个正着,瞬间只听一声脆响,鬼煞头骨尽碎,碎骨洒落一地,老僧一击即破,随即如云烟般消散。

金光散去,一切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看得葛清平目瞪口呆,若非眼前鬼煞碎骨为证,实是让人难以置信,那老僧是谁?何以自金光中现身,又陡然消失?一击便能将鬼煞头骨打碎,当真是凡人?
楼主 蓬莱夜话_  发布于 2019-09-12 09:53:47 +0800 CST  

楼主:蓬莱夜话_

字数:30450

发表时间:2019-09-01 05:59:25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2-26 21:41:16 +0800 CST

评论数:72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