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轮回话西游:《三生三世,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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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8-11-30 13:14:00 +0800 CST  
莲溪镇的荒郊之外,雪雯漫无目的地走在荒无人烟的小径上,她麻木向前迈着脚步,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也不在乎自己会走向何方。这个一望无际的世界,对她而言,处处都是一样的陌生。她不怪世人不理解自己,也不怨八戒不相信自己,她只怨自己太傻,傻到轻言谗言,任人摆布。但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何自己一心为善却反遭恶报,而那些用心险恶之人却屡屡得逞。她不知道田氏与李高为何要陷自己于不义,而且是利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她突然间觉得,人心要是险恶起来,往往比它们妖怪还要可怕百倍……她想着想着,突然停下脚步。

不行,不能就此罢休。她要去亲口问问李高,为何要这样陷害于她,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如果不问清楚,只怕自己永远也不会甘心。

李府之内。众人已经熄灯睡了,李高的屋子里却还亮着灯,他正坐在八仙桌旁喝着小酒,哼着小曲。他想起白天所发生的种种,事情的一切发展皆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没有理由不高兴。他一高兴便喜欢喝酒,此刻他已喝得有些微醉了。以至于雪雯推门而入,他都全然不觉。

雪雯径直走到李高的身后,冷冷道:“李总管!”

李高闻言,手里的酒杯哐一声掉到桌子上。他立刻转身,见面前站着雪雯,心里大吃一惊,却故作一脸的镇定,刻薄道:“陈姑娘,你深夜来此,有何要事?莫非是白天骂疯了夫人,此番连我也不愿放过!”

“你住口!”雪雯沉声道。

李高“嘿嘿”一阵奸笑,缓声道:“陈姑娘表面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想不到也有如此泼辣的时候。”说完稍作停顿,继续道:“不过,我喜欢看你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少废话!”雪雯厉声道。

李高警惕地看了一眼屋外,轻声道:“陈姑娘,你最好小声些,否则让外人听了,还以为我们孤男寡女,在这里干些什么呢。”

雪雯闻言一阵恶心,不愿与他多呈口舌之能,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李高,我且问你,我与你前世无怨,今生无仇,你为何要陷害于我?”

李高眼珠子骨碌一转,狡辩道:“陈姑娘,你这就不对了,我李高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又怎会陷害于你。”

李高说完,作出一脸的茫然状,当真是无赖至极。

雪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道:“李高,你若还算个男人,便该敢作敢当才是!”

“陈姑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请你不要血口喷人!”李高尖声尖气,死不认账。

雪雯见李高这般模样,若是如此下去,只怕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心生一计,转而道:“李总管,我被你陷害便罢,但却不能糊里糊涂地被你害了。我此番前来,只是想问个原委,你若是告知于我,我便不再纠缠;你若是不让我心里得个明白,我绝不会就此罢休。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李高闻言,心下一想,若是将此事原委告知于她,她便不再纠缠的话,倒也省去自己不少担忧。若是她不守承诺也无妨,反正此事死无对证,她纵是知了,说出去也无人相信。于是道:“陈姑娘此话当真?”

雪雯点了点头。

李高捡起桌上的酒杯,又倒了一杯酒,轻抿了一口,才开口道:“陈姑娘,既然如此,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

李高一通语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予了雪雯。

雪雯听完,气得舌头都开始打颤,她盯着李高,痛声道:“你真卑鄙!”

“陈姑娘,你休要怪我无情。要怪只能怪你是朱公子的妻子,是朱公子的妻子也便罢了,还偏要生得般好看。哼!”李高面无表情道。

“你以为你们这样,就能瞒过我夫君?就能如你们所愿?你们坏事做尽,会遭报应的!”雪雯厉声指责。

李高一脸不以为然,冷哼道:“报应?哈哈哈!如果真有报应?那为何此刻你遭尽世人唾弃,我却安然无恙?就算是有报应,那遭报应的也应该是你,定是你前世作恶多端,现在才落得这般下场。”

李高得了便宜还卖乖,又开始耍起了无赖。

雪雯见得李高无赖至极,心想与他如何理论也是枉然,于是义正言辞地说道:“李高,你莫要得意得太早,我们走着瞧!”雪雯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李高突然道。

雪雯停止脚步,背对着李高,连头也没回一下。

李高缓缓起身,绕过桌子走到雪雯面前,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雪雯,在微微的酒意之中,他觉得雪雯美极了,简直美得不可方物,于是不坏好意道:“陈姑娘,你生气的模样当真好看。”

雪雯闻言,气得不行,却懒得与他计较,便要离开。

李高立刻张开双臂挡住去路,道:“陈姑娘,你可听得了外面的流言?”

“什么流言?”雪雯冷冷道。

“你就别跟我装糊涂了,现在全镇都传遍了,说是你想勾搭我李高,还深更半夜来敲我家后门……”李高当真是厚颜无耻,那本是他自己散布出去的谎言,此刻却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

“住口!”雪雯没等李高说完,便强行打断,她听到这里便觉得一阵阵反胃,不想再听哪怕半句。

李高却也不生气,转身栓上了房门,然后换上一脸的和颜悦色,笑嘻嘻道:“陈姑娘,反正你与朱公子已经无望,不如就依了众人所言,你看我们郎才女貌……”

“无耻之徒!”雪雯再次打断了李高的下流言语。

“陈姑娘,事至如今,你,你还跟我装清高!”李高指着雪雯,洋洋得意地说道。说完便伸手往雪雯的胸前抓来。

雪雯连忙一个闪身,躲开了李高的双手。

“小美人儿,你动作还挺快的,不知在床上的动作有没有这般快。”李高的言语越来越下流,一边说话,还一边色咪咪地盯着雪雯挺拔的双峰,说完又朝着雪雯扑了过来。

雪雯脚步轻移,再次闪过了李高。她双拳紧握,心里一瞬间起了杀心。毕竟,她是个妖精,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小美人儿,你快别跑,我快受不了了,你别瞧我生得不如那姓朱的好看,床上功夫可比他强多了,快来,咱们一度春宵。”李高趁着说话的时机,已经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个精光,他赤裸着上身,饿虎一般地扑向雪雯。

雪雯稍一抬脚,暗中使力,朝着李高的肚子上就是一脚,李高应声倒地,抱着肚子在地上滚来滚去,疼得哇哇直叫。

雪雯趁机转身走到门前,正要伸手打开门拴。

李高见此情景,生怕雪雯开门跑了,连忙忍住疼痛从地上爬起来,飞身扑向雪雯。

雪雯一心离去,没想李高中了自己一脚,还能这么快爬起来。一不留神之下,便被李高扑了个正着。

李高从后面死死地抱着雪雯,口里恶狠狠地说道:“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晚有你好看!”

雪雯被光着上身的李高从身后死死抱住,一股羞愤自心底升腾而起,正想转身挣脱,哪料李高下流至极,趁机将双手伸向了她的胸部,口里还不忘骂骂咧咧,对雪雯进行言语侮辱。

刹那间,雪雯又惊又急又羞又怒。她目露杀气,迅速抽出藏于腰间的捣药杵,朝着李高前额便是重重一杵。李高一声闷吭,立刻倒在了地上动也不动,唯剩头上血流不止。

雪雯看着地上的李高,她非常清楚自己这一杵的力量,李高断无活命的可能。她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她曾经立誓不再杀生,但紧急之下,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本性。

雪雯正沉浸痛苦之际,突闻屋外不远处传来衣袂飘动之声,在这死寂的夜里,那声音愈发清晰可闻。雪雯不及多想,一个闪身从打开的窗户跃了出去,趁着淡淡月色逃出了李府大院,往莲溪镇的东边疾行而去。

此处暂且按下不提。
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8-11-30 15:01:3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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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8-11-30 17:53:34 +0800 CST  
话说在李盛宗的盛情挽留之下,当晚八戒便在李府住了下来。

是夜,八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他想起白天发生的种种,心里百感交集。他不明白雪雯为何突然之间会变得那样陌生;他不知道在他离开的几个时辰内李府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历经世事的田氏,为何这般脆弱,脆弱到经不住雪雯语言几句,那么雪雯到底对田氏做了什么……八戒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太多,比这个更多的,便是他内心的痛苦。

八戒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这空寂的屋子,这无声的夜,仿佛无遮无挡,更让他的痛苦显得那样赤裸而尖锐……八戒终是无法忍受这样的孤寂,他起身出了屋子,来到李府的后花园里,试图让自己的心情能在这一片绿意盎然中变得平和一些。

淡如薄纱的月色,随着夜风而微微颤动的花枝,整齐划一的青石板路面……八戒踟蹰行于其间,心里的痛苦确是得到了些许缓解。他抬头看着天上的一弯浅月,在一阵刺心的痛苦之中,思绪渐渐回到了千年之前……他沉浸于那些或美好或忧伤的往事之中,仿佛忘记了白天所发生的一切。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一声闷吭,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清晰而刺耳。

八戒浑然一惊,心里顿感不妙,立刻循声望去,四周一片寂静,唯有花园左侧的厢房里还亮着灯,亮如白昼。八戒迅速起身,一个旋身往那亮灯的厢房飞去。

就在八戒行到那厢房之际,突见一个身影由厢房的窗户一掠而出,直往李府后门方向逃去,那身影只在八戒眼前一闪,便没了踪影。其身手之快,不似凡尘俗子。八戒觉得这个身影分外眼熟,有似曾相识之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且也来不及多想。他立刻闪身进屋,打算先看看屋里的情况再说。哪料刚一进屋,眼前的情景便吓了他一大跳。李府的总管李高倒在地上,前额之上被敲出了一个窟窿,鲜血汩汩而出,流了一大滩。八戒连忙俯下身子,伸手到李高的鼻子前一探,却不知这李高早已断气,哪里还有半点气息。

“也不知是何人如此痛恨李高,下手竟是如此狠毒!”八戒心里这样一琢磨,猛然想起方才自窗口逃出的身影。便立刻起身,施展法术往李府后门方向追去。

八戒一路往东,行出了三十里上下,突见前面一棵柳树之下站着一人,细看之下,此身影正是方才自李高的屋内逃出之人。此人身材纤细,似是一位女子,此刻她正低埋着头,双肩不断耸动,好似在悲伤地抽泣。八戒立刻放慢了身形,偷偷地往那身影靠近。眼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八戒停住身形,他直勾勾地看着那身影,楞在了当地,他的心感到一阵锥心的痛,他的脑袋里嗡嗡作响,犹如五雷轰顶。因为他惊讶地发现,那树下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雪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宁愿自己的眼睛马上瞎掉,也不愿看到如此残酷而痛心的事实!但很遗憾,他的眼睛没有瞎掉,残酷的事实也不能改变。面对命运突如其来的安排,他别无选择,只能接受。

话说雪雯逃了一程,见无人追来,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她停下脚步,走到路旁的一棵柳树之下,看着这一望无际的夜,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心里顿生一种无家可归的苍凉。她既不能回云栈洞,因为她知道那里已经不欢迎她;她也不能回清塘村,几十年过去了,谁还识得自己。她想起这漫长的一天,这一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她受尽委屈、受尽侮辱,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她遭受世人的唾弃,连自己最亲爱的人也误会了她。此刻她纵是得知了真相,也是死无对证,百口莫辩。而方才自己一时失手之下,还添了杀孽……她想及种种,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爷竟要如此狠心地对待她。她想着想着,顿觉百感上心,她再也忍不住,委屈地哭了起来,她的肩膀不断抽搐,哭得那样的伤心。泪眼朦胧中,她看到月色在地上映出了一个宽大的身影,她惊慌地抬起头,看清了眼前的身影,她惊恐地睁大着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身影,她的脑子里一片眩晕,她知道,自己的世界彻底坍塌了。

“陈雪雯,你还有何话说?”八戒死死地盯着雪雯,目光里愤怒与失望并存。

雪雯看到眼前的八戒便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方才在李府之内听到的衣袂声,明白了一切。她觉得八戒的目光就似一把尖刀,刀刀割在自己的心上,割得鲜血直流。

“天蓬哥,我…我……”雪雯支支吾吾,不知作何言语。

“你不要唤我天蓬哥,从此刻开始,你我恩断义绝,不再有半分瓜葛!”八戒厉声道。

雪雯无助地看着八戒,她没有再流泪,她的泪已经流干了。

“你身手如此矫捷,且杀人不眨眼,你到底是谁?”八戒继续逼问道。

时至如今,雪雯也不想再隐瞒八戒,当伤痛到了极致,她反而变得异常平静。她将目光从八戒的脸上移向远处,而后缓缓地道出了自己的身份来历。

八戒听完,顿感一阵胆寒,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几十年的雪雯,这个昨晚还睡在自己枕边的雪雯,此刻却是那样的陌生,他恨恨道:“你明明是一个妖精,却伪装成一介弱女子,利用我对嫦娥的爱念来蛊惑于我,而这一骗便是二十年,你伪装得太深了,你太可怕了!”

雪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没有解释自己并非有意伪装,而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她也没有解释自己内心为此事而日日煎熬。她明白,时至如今,任何解释已枉然。

“你骗我也便罢了,此刻还来祸害李家,你不但骂疯了夫人,更是连茹水一个病人也不肯放过,此番又杀了李高,你,你真是妖性难改!”八戒指着雪雯,气得双手直发抖。

“天蓬哥,我,我是被夫人与李高所陷害,我……”雪雯明知解释无用,却还是下意识地解释了,也许她心里还抱有一丝奢望,奢望着八戒能信任她。她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无故栽赃。

八戒气在头上,哪里还愿听她解释半句,立刻打断道:“够了!事到如今,你还妄图故伎重演,让我轻信你的一面之词?夫人对你千般好,又怎会陷害于你?倒是你,以怨报德,害得夫人那般下场还嫌不够。只因李高道出了你的种种恶行,你便对他怀恨在心,趁着夜深人静,杀人灭口。你这样的妖精,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你太卑鄙,太恶毒了!”

“天蓬哥,我……”

“住口!”雪雯刚一开口便被八戒厉声打断,“你骗了我几十年还嫌不够?还想我听你妖言相惑?你若是还有半点廉耻之心,便不要再说了!”

雪雯没有再说话,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伤心得已经说不出半句话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深爱千年之人如此评价自己更令人伤心的?那种伤心与绝望,就好比自己一下子掉入了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不,也许这样形容还远远不够,因为雪雯宁愿自己掉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也万万不愿八戒如此看待自己。你若是知道她爱八戒有多深,知道她有多么在乎八戒对自己的看法,那么你一定能体会她此刻的心境。

“你走吧!”沉默良久之后,八戒再度开口。

雪雯依然一动不动。

“你走!走得越远越好!”八戒声嘶歇底地吼道。

“你若是如此恨我,就杀了我吧。”雪雯抬头看着八戒,平静地说道。

八戒一向心慈手软,纵是再恨雪雯,也断然狠不下心来对她痛下杀手,他冷冷地说道:“杀你怕脏了我的手!”

八戒深知雪雯犯下命案,不能再久留此地,她只是为自己放走雪雯找个借口,不想这句话却深深地刺痛了雪雯的心。

雪雯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原来天蓬哥如此痛恨自己,恨得连杀自己都怕脏了手。自己对李高既是那样的痛恨与不屑,也远没到杀了他怕脏手的地步。而天蓬哥杀自己却怕脏了手,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在八戒心里是怎样的形象。

雪雯默默地转过身,沿着小径走向了夜色的更深处。
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8-11-30 22:37:3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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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8-12-01 10:49:07 +0800 CST  
八戒看着雪雯远去的背影,直至她纤细的背影被夜色覆盖。八戒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双眼越来越模糊……如果说八戒此前还对雪雯抱有一丝希望的话,那么现在他是彻底地绝望了。他呆呆地立在原地,立了良久,他感觉自己脸上湿湿的一片,不由伸手往脸上一擦,才发现满是泪水。

曾经多少次,八戒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一切只是个假象,希望时间能还给雪雯一个清白。但此刻,他亲眼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李高,并亲手揭开了这个杀人凶手的真面目。于是,他得到了一个无比痛心的结果,他彻底失望了。

原来日日夜夜陪在自己身旁的,不过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妖精;原来那些所谓的浓情蜜意,不过是一个妖精利用了自己对嫦娥的一往情深。

八戒看着茫茫夜色,心里想到:“那个欺骗了自己几十年的妖精被自己拆穿了真面目,她终于走了,狼狈地走了。按理说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可他却发现自己没有一丁点儿如释重负的快乐,心里反而凭生出强烈的不舍与留恋,还有一阵阵锥心的痛。自己明知那个贤惠而善解人意的雪雯是妖精伪装而成的,却还是深深地爱上了那个伪装的雪雯,爱得魂不守舍,无法自拔!”

八戒静静地站在这个雪雯离去的地方,他痴痴地站着,站得忘记了时间,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他才猛然发现天已将亮,才想起李府之内不但有一个等着自己去作陪的茹水,还有一个“不明不白”死在屋里的李高。他想到此处,便立刻收拾起满脸的悲伤,打起十二分精神,转身往李府而去了。

李府之内仍是一片寂静,除了厨房的师傅和劈柴的家仆在为一大家子的早晨而忙碌,其它的人均还未起床。

八戒悄悄潜入李高的屋子里,扯了床上的被子盖到李高已经冰冷的尸体上,然后又偷偷地回了自己屋里,装着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一般。他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但他没有勇气去举报一个自己深爱的人,他不能让雪雯背上一个“杀人犯”的罪名,受尽世人咒骂,还要被官府四处通缉。所以,他决定守口如瓶,让这个案子变成无头冤案,不了了之。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打破了李府一贯的平静,接着便听见一个丫环连声喊着“杀人啦!不得了了!杀人了!不得了了!……”紧接着,整个李府之内一片骚动,脚步声、呼喊声、痛哭声,混成了一团糟。

八戒知道,定是前去叫门的丫环发现了屋内李高的尸体。

八戒又在屋里挨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走出屋子,作出一脸不知情的茫然表情,假意叫住路过的家仆,询问发生了何事。家仆们皆神情凝重,讳莫如深,他们只是木然地摇摇头,谁也不肯答话。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他们,这个时候往往祸从口出,一个做下人的,还是闭上嘴巴为好。

八戒无奈地摇摇头,抬眼往李高的屋子方向望去,他看到李盛宗正带着两个家仆往这边急急而来,八戒连忙迎上去,一脸不知情地询道:“大人,何事如此匆匆?”

李盛宗停住,长叹了一口气,沉痛道:“公子见笑了。”

“何事让大人这般沮丧?”八戒继续追问。

李盛宗痛苦地微闭着眼睛,叹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说完后睁开眼睛,定了定神,继续道:“不瞒公子,蔽府总管李高于昨日夜间遇害,凶手手段凶残,不知与李高有何深仇大恨。”

八戒心里一阵发寒,却愤愤道:“李总管大概几时被害?”

李盛宗摇摇头,道:“此刻刚刚发现尸体,一切还不明朗,我已保留现场,差人前往官府报案,万事要等官府来了才能得知。”

八戒听得李盛宗说已差人前去报案,心里更加渗得慌,继续愤然道:“何人如此大胆!”

李盛宗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抱拳道:“朱公子,事发突然,府里还有诸多杂事需要操办,李某暂时失陪了。公子若是有事,便可随时来里堂找我。”

“大人不必客气,此番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大人尽可开口!”八戒也抱拳道。

李盛宗带着家仆急急往里堂而去了,八戒呆呆地站在原地,心里充满了愧疚。
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8-12-01 12:21:4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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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8-12-01 18:30:53 +0800 CST  
就在此时。一个人却神色匆匆地跑了田氏的屋门前,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日日陪着八戒的李扑。

田氏正在站在窗前偷偷看着外面,只见下人们声色凝神、步履匆匆,整个李家大院里显得忙碌而混乱,不知发生了何事。

“夫人,快些洗脸吧,你看这水都凉了。”丫环在身后温语提醒田氏。

“凉了再去换一盆。”田氏头也没回。

“是,夫人。”丫环端起脸盆,正欲离开。

田氏却突然叫住了那丫环,“等等。”

丫环停住了手里的动作,抬头问道 :“夫人有何吩咐?”

“外面发生了何事?”田氏轻声问道。

丫环摇了摇头,答道:“小的不知。”

“你去换水的时候,顺便打听打听。”田氏吩咐道。

那丫环还未来得及答话,屋外便传来敲门声。田氏心里一紧,慌忙爬回了床上,然后对丫环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前去开门。

丫环心领神会,立刻过去打开了屋门,见李扑站在外面,便道:“夫人正在休息,你有何事?”

“快快禀报夫人,小的有万分紧急之事。”李扑压低着声音说道。

田氏听得是李扑的声音,还没等那丫环通报,便朝着门边说道:“让他进来。”

“夫人,大事不好了!”李扑刚进得屋里,立刻一脸慌张地说道。

“何事如此大惊小怪?”田氏故作镇静道。

李扑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丫环,欲言又止。

田氏见状,立刻对那丫环道:“你快快去换一盆热水来。”

丫环领命,端着脸盆走了。

等那丫环走远之后,李扑上前一步,在田氏的耳边轻声道:“夫人,李总管昨日夜间遇害了,据说死相极惨!”

“什么?你说什么?”田氏浑身一哆嗦,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扑深知夫人乃明知故问,便没有再言,只是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此话当真?”夫人继续问道。

“千真万确,老爷都已经差人去官府报案了。”李扑如实答道。

“他,他何时被害?被何人所害?”田氏急急追问。

“这个…小的也不知。”

田氏四下里看了一眼,突然伸手抓住李扑,颤声道:“他是不是遭报应了?你说,他是不是遭报应了?”田氏紧紧地抓住李扑,眼里满是惊恐。

田氏的惊恐不难理解,她活了大半辈子,虽然善事做得不多,却也从未在暗地里害过别人,此番受了李高言语蛊惑,又本着是为了李家,为了自己女儿的想法,才鬼使神差地设计陷害了雪雯。首次做了亏心事,她心里本就虚得发慌,一晚未曾睡得安稳,今日早早便醒了过来。自从醒来之后,她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自然就愈发加深了她潜意识里的恐慌。方才见得屋外异常的情景,她心里更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整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果不其然,李扑带来了一个令她毛发悚然的噩耗,印证了她的种种预感。她觉得是报应来了,过了李高,就该轮到自己了,她的心里悚到了极点。

面对田氏突如其来的行为,李扑手足无措,一时不知如何才好,只是木木地说道:“夫人,你,你冷静些。”

“李扑,我一向待你不薄,你可万万不能辜负我啊!”田氏满怀期望地看着李扑,希望李扑能给自己表忠心,好让自己安心。

李高死了,田氏已经失去了一个同谋,那么李扑自然就成为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此刻的田氏,内心孤单、惊恐而脆弱。李扑是她唯一可信任的人,甚至成为了她的依靠,只有得到了李扑的支持,田氏心里才会觉得踏实。

“夫人尽可放心,夫人对小的恩重如山,夫人之事,便是小的之事。”李扑一番言语,算是遂了田氏之愿。

田氏闻言感动不已,言真意切道:“李扑,我果真没有看错你!”

李扑低下头,没再说话。

“此地不宜久留,你若无事便快些出去,出去了要好生留意外面的状况,有何消息,立刻来此通知我 。”田氏怕是李扑在此留得久了惹人生疑,于是下起了逐客令。

李扑听了,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他动了动嘴角,试探性地说道:“夫人,小的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田氏看了李扑一眼,平静道:“你说吧。”

“夫人,小的以为,夫人在对待陈姑娘一事之上,许多地方仍待商榷……”李扑吞吞吐吐,旧事重提。

“此事不必再说。”田氏打断了李扑之言,她早已听得不耐烦了。事实上,除了不耐烦,她更多的却是心慌,她害怕听到听到这件事情,所以才急急打断。

“夫人!”李扑情深意重地唤了一声,继续道:“正如夫人先前所言,夫人一向待小的不薄,小的才不忍看着夫人在歧路上越走越远,此事本由李高所提起,现在李高已经被害,便是上天处罚了他,夫人断不能再执迷不悟了!”

田氏听了,心里愈发后怕,她直感到背脊处一阵阵发凉。却又不能在李扑面前太过丢分,于是作出一脸漠然的表情,一言不发。

李扑见状,继续道:“夫人,那朱公子夫妇郎才女貌,且处处与人为善,为救小姐,朱公子更时刻陪着小姐,几个月如一日,连半个铜子儿也未曾索取。而那陈姑娘,日日独身在家,青灯冷炕,却也没有半分怨言。他们与我们李家并无半分瓜葛,能做到这个地步已属难得。所以,不管如何,朱公子夫妇对我李家有恩,小的知道夫人一向知恩图报,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此番也只是一时未曾考虑周全,才委屈了陈姑娘。夫人若是后悔了,此刻亡羊补牢也还不迟,望夫人多加考虑。”

田氏听了,想及种种,心里确实生了些悔意,再说李高死了,她也有些独木难支之感,于是道:“亡羊补牢?你且说来听听。”

李扑见得田氏语气有了松动,心下大喜,继续道:“夫人只是受了李高蛊惑,又是出于为了小姐和李家着想,一时心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夫人此行,虽是让那陈姑娘受了些委屈,却也还未酿成不可挽救的大错,只要夫人肯将此事坦白,向朱公子夫妇陪个不是,相信朱公子夫妇……!”

田氏听得李扑之言,心里猛然一醒,如此一来,不但自己的一世英名会毁于一旦,若是要老爷知了,只怕会将自己逐出家门,流落街头。到那时,自己不但人才两空,名利皆失,甚至会众叛亲离,遭尽世人耻笑。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只怕就连镇上平时对自己点头哈腰的那些小家妇孺,也都可以上来对自己辱骂几句,甚至拳脚相加……

田氏实在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她凶狠地朝着李扑喝道:“住口,你休要胡言!”

李扑被田氏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大跳,“夫人,我……”

“你要害得我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害得我遭尽世人唾弃,你才甘心不是?”田氏愤愤然道。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李扑连忙澄清。

“你出去!”田氏指着屋门处,狠狠地喝道。

“夫人……”李扑仍不死心。

“出去!”田氏加大了声音的分贝,她再也不想看到李扑。

“那,小的先走了,夫人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李扑说完,默默地转过身,出了门去。

李扑走了。田氏看着空荡荡屋子,心里更加慌了。她开始后悔自己当初轻信了李高之言,才落到了现在的地步。若是可以重先选择,也许她不会再那么做。但现在既然做了,她便不打算再回头,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已经没了回头的余地,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一不做,二不休”。

李扑回到自己屋里,心里百般滋味,他对夫人所行感到无比痛心,对八戒与雪雯充满了愧疚,只恨自己人微言轻,眼睁睁地看着事情朝着坏的方向发展而去,却无力改变这一切。
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8-12-01 21:05:4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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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8-12-02 10:14:56 +0800 CST  
早餐过后。

李扑又跟随八戒与茹水一起出门了。由于八戒与李扑各怀心事,皆兴致不高,所以未曾走远,只去了莲溪镇的莲塘之畔,胡乱地走了几圈,便坐在一棵柳树之下歇息了。

八戒一夜未眠,加之心里悲痛无比,神情自然憔悴不堪。李扑一路跟随,只见八戒愁眉紧锁,一言不发,知道他是在为雪雯的事情难过。李扑从未见得八戒如此沮丧过,此刻看着他一介男儿,却被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折磨成这般模样,李扑的心里难过极了。

两人坐在柳树下,各自想着心事,任茹水在树旁走来走去也未曾搭理,不觉间,茹水已经独自走到莲塘边,他们也未曾察觉。

突然,只听几米外的莲塘边传来“扑通”一声。八戒与李扑双双闻声看去,只见一位女子不慎掉到了塘里,那女子在水里胡乱的拍打着双手,刚刚冒出个头,又沉了下去。尽管那女子的头刚刚冒出水面便马上沉了下去,但八戒和李扑还是看清了这个女子的面目,她不是别人,正是茹水。

李朴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慌忙四顾,确实不见了茹水身影,当下便慌了神。八戒一个旋风,从水里救起了茹水。

柳树之下,茹水咳咳几声,咳出了呛在喉咙里的塘水。她睁眼看着眼前的八戒,突然羞怯道:“多谢公子!”

八戒见得茹水模样,不由一愣,木木道:“小姐,小姐不必客气。”

“茹水小姐,小的只是一会儿没看住,你就跑去了水边,这,这让小的如何向老爷交待呐……”李扑看着茹水不住念叨,心里又气又急。

茹水扭过头去,看着李扑道:“李叔,你怎么也在这里?”

李扑闻言大惊,定定地看着茹水,半晌没有说话。

“李叔,你怎么了?”茹水继续道。

“小姐,你认得我了?你认得我了?”李扑目不转睛地盯着茹水,激动地问道。

茹水一脸迷惑,道:“李叔,你这是怎么了?除了爹娘,府上就数你最疼我了,我怎会不认得你?”

“小姐,你果真认得我了,你恢复记忆了!”李扑将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言语间兴奋不已。说完后便跪在地上拜了起来,他一边磕头一边道:“谢天谢地呐,谢谢菩萨保佑呐,小姐好人有好报……”

八戒看了看李扑,又看了看茹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他朝着茹水道:“恭喜小姐!”

茹水羞红着脸,不知道这位英俊的公子要恭喜自己什么,却也不好细问,只好顺势回话道:“多谢,多谢公子!”

李扑在地上拜了一阵,才起得身来,将几个月来所发生之事一一对茹水说了一遍,茹水听了,茅塞顿开。

……
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8-12-02 15:49:1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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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8-12-02 19:44:04 +0800 CST  
李府大院之内。

一樽巨大的香炉里烧着几炷大香,香炉前放满了公鸡、猪头之类的物什。李盛宗正带着众家丁拜天、拜地、拜神灵。一时香烟袅袅、叩声阵阵。

八戒与李扑带着茹水回到府里,本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知李盛宗,此番见得府里这等场景,也只好加入了祭拜的队伍之中。

待行完祭拜仪式之后。

李盛宗朝着众人交代了几句,便要转身离去。

李扑连忙走到李盛宗身后,大声道:“老爷留步!”

李盛宗转身看着李扑,略显惊异道:“你不陪着朱公子与小姐,却独自回来作甚?”

“老爷,小的是给你带天大的好消息来了!”李扑立刻答道。

李盛宗闻言一愣,还未开口,便见李扑指着自己的右后方,道:“老爷,您看!”

李盛宗闻言转身,见到八戒与茹水站在自己身后。

“爹爹!”茹水饱含深情地朝着李盛宗喊道。

几个月了,李盛宗已经整整几个月没有听到茹水唤自己“爹爹”了,他浑身一颤,赶忙附和道:“闺女。”说完后,他看了看茹水,又转头看了看李扑,脸上写满了疑问。

“老爷,小姐恢复记忆了!”李扑适时地说道。

李盛宗闻言,再次看向面前的茹水,颤抖着张开双手,沉声道:“闺女,你,你总算熬过来了!”

“爹爹!”茹水带着哭腔向李盛宗怀里扑了过去。

李盛宗紧紧地抱着茹水,任茹水满身的塘水沾湿了他的华服……

良久之后,才双双松手。

茹水一身湿透,已回房换衣梳妆去了。

李盛宗立刻命人去请府上的王郎中速速前来,要对茹水作了细致检查,方能安心。

八戒走上前去,抱拳道:“恭喜大人!”

李盛宗闻得八戒声音,才突然想起自己一时喜过了头,竟冷落了一旁的朱公子,于是立刻道:“公子客气了,李某见得爱女康复,妄喜之下,冷落了公子,实感愧欠,还望公子多多海涵。”

“大人言重了!”八戒道。

一番言语之后,李盛宗便将八戒与李扑一同招呼到大堂之上,命下人奉上茶酒。方问起茹水康复之事的来龙去脉。

李扑将方才在莲塘畔所发生之事详细述了一遍。李盛宗听了,连连称奇,却也百思不得其解,心下以为是自己拜神所赐。

三人言了一阵,始终不明白小姐缘何康复,只道是等王郎中瞧了回来,再议不迟。

八戒趁机话锋一转,问道:“大人,方才在下见大人带着众人在院里行些跪拜之礼,不知所为何事?”

李盛宗长叹了一口气,愁声道:“不瞒公子,我方才所行,乃是为了祭拜天地神灵。几个月来,我李家家门不幸,事事不顺,先是妻女身患顽疾,此番总管又无端被害,我暗自思忖之下,料想是我李家得罪了哪位神灵,所以此番重礼请罪,望得神灵饶恕,放我李家一马。”

八戒闻言,心里自然难受万分,李盛宗所言的“妻女身患顽疾,总管无端被害”,事事皆与自己相关。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茹水已然恢复了,总算让自己心安了一些。

“敢问大人,李总管一事,可有新进展?”八戒名为关心,实则担心事态的发展对雪雯不利。

李盛宗紧皱着眉头,沉痛道:“方才官府已经来人详细查过了,只说李总管乃为钝物所伤致命,暂时也没查出个眉目来。”

八戒听了,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伤。

正在八戒迟疑着怎么安慰李盛宗之际,一位家仆领着王郎中走了进来。

李盛宗连忙起身,急问道:“郎中,小女情况如何?”

王郎中一脸祥和,响声道:“恭喜老爷,令爱已然痊愈!”

在场众人闻得王郎中如此一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待王郎中坐定之后,李盛宗又让李扑言起茹水突得康复之细节,以求郎中解惑。

王郎中听了李扑祥言之后,思忖良久,方悟得其中门道。他如醍醐灌顶,欣喜若狂地向着众人道:“妙哉,实在妙哉!”

在场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均一脸疑惑地看着王郎中。

王郎中理了理思绪,才清清喉咙道:“此番小姐得以康复,乃是歪打正着,与此前我们让朱公子假意提亲一事有异曲同工之妙。小姐所患之疾,乃是因为采莲时不慎落入莲塘之中,得朱公子所救,才因此而倾慕朱公子,久而久之,相思成疾,以致久治不愈。不想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小姐再度落入同一个莲塘之内,又得同一个人所救。种种情节,皆与旧事暗相吻合,小姐亲身所历之下,便觉似曾相识,慌乱间想起冥冥旧事,遂记忆恢复,得痊愈。”

众人听了,才恍然大悟。
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8-12-03 09:38:2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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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8-12-03 11:42:25 +0800 CST  
此刻茹水已然康复,八戒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许这已经不仅仅是使命,因为在日日相处之中,八戒已对茹水动了情思。茹水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此番茹水得以康复,他心里的喜悦自然也不必多说。但除了喜悦,他却有更多的愁苦。而令他愁苦的,便是昨晚独自离去的雪雯。

“她回了云栈洞了吗?如果没回云栈洞,她又能去哪里?她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做出些傻事来?她一直那么善良,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暴戾,难道她真有不得已的苦衷……”八戒的脑海里满是疑问。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论他对雪雯表现得如何绝情,在他内心深处,终是放心不下她。无论雪雯如何,无论雪雯是谁,他爱雪雯,这个是不争的事实。哪怕雪雯是一场劫难,他也注定在劫难逃。

……

八戒想起雪雯,便再也坐不住了,他匆匆向李盛宗告别,说是有万分紧急之事要办。李盛宗本要设下盛宴为他践行,却也被八戒以事关紧急为由推辞了。无奈之下,李盛宗便让家仆取来整整一箱金元宝,硬是要八戒收下,怎奈八戒连声谢绝,无论如何也不肯收下分毫。

八戒所作所为,皆让李盛宗铭感五内,他见八戒去意已决,便亲自将八戒送出了李府大门之外,千恩万谢,执手相别。

在八戒与李盛宗的身后,李府后花园的花丛中,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八戒离去的身影,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渐渐模糊了起来,而令其模糊的,是茹水不舍的泪水。

八戒走了,在李盛宗感激的目光之下,在茹水不舍的泪水之中,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于大街的人流之中。

就在此时,李扑从李府大院后门急急而出,往八戒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趁着李盛宗送八戒出门之际,李扑左思右想,最终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小姐处处与人为善,终得善报,虽是身患顽疾却也不治而愈。而李高为人狭隘,处处损人利己不说,此番还设计加害于朱夫人,以至于无故殒命。俗话说得好,“好人好报,恶人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小姐与李高便是两个活生生的例子。此刻,小姐得以痊愈,而李高也已经遭到了报应,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夫人在邪路上越走越远,最后走上跟李高一样不归路,他也不忍看着朱公子夫妇误会渐深。何况,夫人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他要趁现在还未酿成大错之际,将夫人救出火坑,同时也让朱公子夫妇解除误会,重归于好。朱公子夫妇和老爷都是深明大义之人,他相信他们一定会原谅夫人的一时之过,也相信夫人最终会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所以,他打算赶在朱公子离开之前,将一切的真相告知于他。

八戒正走在莲溪镇集市上的人群之中,他迈着沉重而急切的步子,走着走着。

“朱公子请留步!”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八戒耳边响起。

八戒闻言转身,李扑站在身后,满脸急切,满头大汗。

“李大哥?”八戒不由叫了一声,他见李扑着急的样子,以为是李府又出了何事。他担心是不是雪雯又去找李府的麻烦了,顿时悲忧满怀。

“朱公子,你快随我来!”李扑说完,便转身往人群外钻。

八戒迈步相随。

李扑带着八戒穿过大街小巷,走到一个极为僻静的死胡同之内,他停下脚步,代表自己和夫人向八戒一番诚恳地道歉之后,便一五一十地讲出了事情的原委,祝福八戒夫妇早日解除误会合好如初,同时也不忘替夫人求情,期望八戒原谅自己,原谅夫人。

八戒听了,方才明白雪雯所受的委屈,所忍的痛苦,方明白自己那些无情之言,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他立刻谢过李扑,匆匆往云栈洞去了,他要马上找到雪雯,即使天涯海角。

八戒一路疾行,心里百感交集,既痛心又喜悦。痛心的是雪雯受尽了屈辱,喜悦的是雪雯终究没让他失望。
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8-12-03 16:31:0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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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8-12-03 17:11:38 +0800 CST  
流沙河畔。

悟净静静地坐着,任眼前激流东去,任天上飞鸟划过,他依然痴痴地坐在那里,动也不曾动一下。其孤独落寞的身姿,成为了流沙河畔唯一令人伤怀的风景。

是的,他孤独而落寞。也许早在千年之前,自从蟠桃会上对敖葵一见钟情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了他此生的孤独和落寞。千百年来,他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是一个老实忠厚、任劳任怨、少言寡语而一心向佛的形象。世人皆认为,他素来心无杂念,从不妄动半分情思。可谁又想过,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他也曾经热血年少,自然,他也逃不出七情六欲。他从不妄动情思,乃是因为他的心早已被一位女子带走。这位女子眉目如画、巧笑嫣然,贵为一宫之主,且早已心有所属。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悟净静静地思念,等待着,他希望岁月能够让她有所改变,他以为只要自己痴心不改,一切都将迎来转机。

时间一晃就到了千年之后。一千多年了,整整一千多年了。岁月没有让她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悟净的痴心不改也没有带来任何转机。眼看着大师兄与二师兄都相继觅着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与自己的心上人朝夕相守。而自己却仍是孑然一人,日日坐在这流沙河畔,对着浑水青天,相思成灾。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了,他沉思良久,终于心生一计。于是他决然地站起身,离了流沙河,往西海龙宫方向而去了。

悟净一路快马加鞭,很快便来到了西海龙宫。他略施法术,便将龙宫里里外外的巡海夜叉悉数骗过,径直来到了敖葵所在的公主殿之外。

悟净在公主殿外稍作停留,然后由侧门出悄悄潜入殿内,直奔公主阁而去。

敖葵正以一个睡美人的姿势斜躺于公主阁内的蓝色珊瑚床上纳凉,她的左右各站着一名宫女,两位宫女云鬓高束,手持长柄雉尾扇,轻柔地朝着敖葵扇风。

悟净躲在公主阁的琉璃窗下,偷偷看着阁内的熬葵。敖葵斜倚蓝色珊瑚床上,神色恬静,身姿撩人。她举世无双的气质与身下珠光宝气的珊瑚床相互映衬,相益得彰。那床身上镶嵌的名贵珠宝,床帐上垂落的五彩流苏,与她都是那样的般配,这一切的一切,简直就是为她而生。

悟净看着看着,一时竟看得如痴如醉。她的美,如天空一般的悠远,似大海一样的辽阔。千年之前,也正是她脱俗的美,才让自己打碎琉璃盏,才让自己尘封千年之心,如冰雪初霁,春暖花开……

一个巨虾兵正由公主殿外急速往公主阁方向而来,它匆匆地脚步声惊醒了正陷于迷醉之中的悟净。悟净闪身抬头,见一个巨虾兵正往这边匆匆而来,立刻一个闪身离了公主阁,由后门逃出了公主殿之外。

悟净躲在公主殿外高墙转角一隅,想起那年蟠桃盛会初见敖葵之时,她眉目如画、巧笑嫣然,自己一时惊为天人,慌乱间打碎琉璃盏,从此才被贬下凡尘,开始了一段传奇的西天取经之旅……

悟净想起往事,不由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他小心地打开锦囊,锦囊里面装满了琉璃碎片,这锦囊里一共装着9999块琉璃碎片。这些碎片,便是千年之前,他在蟠桃盛会上初见敖葵之时,慌乱间所打碎的琉璃盏碎片,那琉璃盏碎成了一万片,片片散落凡间。千年来,悟净一直在凡间苦苦搜寻琉璃盏的碎片,他要集齐一万片琉璃盏的碎片,然后去找太上老君聚合琉璃盏,转交王母娘娘,完璧归赵,以赎自己当初失职之罪。怎奈他苦寻千年,却也只寻得9999片,多年来,任他历尽千辛万苦,走遍天涯海角,也始终没能找到那最后的一片。

悟净双手捧着锦囊,沉思良久,方收入怀中,转而掏出一方锦帛,锦帛上数行刚劲的字体,记载着他千年不变的心迹:

长公主,蟠桃盛会,慌乱间我打碎琉璃盏,隐于流沙河日夜修炼水性法术,只因你家住深海。
长公主,琉璃盏碎万片,终将聚合,我心碎万片,若能聚合,只因你长存此间。
长公主,悟净愿为尘世一介担夫,不愿官复卷帘大将,只因那年蟠桃盛会,遇见了你。
长公主,那年蟠桃盛会,你眉目如画、巧笑嫣然,我尘封千年之心,顿如冰雪初霁,春暖花开。

——沙悟净
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8-12-04 21:31:0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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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8-12-05 11:02:52 +0800 CST  
锦帛上的文字本是悟净专为敖葵而写,曾几度,悟净鼓足勇气,打算把这个锦帛赠予敖葵。但却一直羞于出手,使得这个锦帛在自己怀里放了千年之久,却也未曾送得出去。

几声响亮的锣声清晰地传入了悟净耳中,这意味着看守各处的巨虾兵换岗的时间到了。悟净闻得锣声,立刻收起锦帛,一个旋身,急急往公主殿大门的方向而去。

公主殿大门之前,看守的巨虾兵正在有条不紊地交岗。

两个被替换下来的巨虾兵得了清闲,皆欢喜不已,它们哼着小曲匆匆回了营地,填饱肚子之后,便准备回房好好睡上一觉。

悟净施展法术,一路跟随。

两个巨虾兵回到房里,脱了一身行头,刚倒头睡下,悟净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屋内,使了个催眠术,两个巨虾兵即刻酣睡如死。

悟净抱起靠近屋门边的一个巨虾兵,偷偷逃出了巨虾兵营地,施展法术潜出了西海龙宫,一直往流沙河方向而去了。

悟净回到流沙河,取出早已备好的千年冰棺,施法将抱来的巨虾兵封进了千年冰棺之内。这样既可让它从西海龙宫里彻底消失,也可保证其肉身千年不腐。无论何时,只要打开冰棺,略施法术,巨虾兵便可复活如初。

悟净站在千年冰棺之前,朝着冰棺里的巨虾兵双手合什道:“小兄弟,得罪了,待我办完正事,定马上放你出来,还你自由之身。”悟净说完,立刻收拾起冰棺,离了流沙河,火速往西海龙宫而去了。

巨虾兵营地的屋内,那个剩下的巨虾兵依然酣睡如死。悟净偷偷潜入屋内,化成了被自己封于千年冰棺之中的巨虾兵的模样,然后躺到它的床上,假意入睡,只等着下一次换岗时间的到来。

一直等到次日寅时,屋外传来一阵拍门声,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公主殿卯时换守,速起身用餐!”

悟净闻言,遂施法替那巨虾兵解除了身上的催眠之术。

那巨虾兵缓缓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着悟净,懒声道:“现在几时了?”

“寅时。”悟净正儿八经地答道。

那巨虾兵一骨碌从床上弹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念叨:“这一觉怎的睡得如此沉!”

悟净也装模作样地穿衣服。

待两人起床收拾一番,再去屋外用过早餐后,时间已近卯时,他们速回屋内取了兵器,便匆匆赶去公主殿换守。

悟净定定地立在公主殿大门之侧。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

敖葵终于带着两个宫女自殿内出来了。她浅笑红妆,自然蛾眉,红烟蔽其左,紫气舒其右,四周香气环旋……只要她走到的地方,周围的一切皆立刻随之生辉不少。

随着她越行越近,悟净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仿佛一阵春风拂面,敖葵自公主殿大门前缓缓而过。悟净看着敖葵离去的背影,看着她薄如轻纱的衣裳……他突然快步上前,走到敖葵身后,轻声道:“长,长公主殿下。”

敖葵留步转身,一双明眸打量着站在身后的巨虾兵。她看到这个巨虾兵若有深意的眼神,隐隐中有些亲切之感,以为是自己时常与大门的守卫相见,看得熟眼罢了,当下也未曾在意。

“你有何事?”敖葵声如夜莺。

“长,长公主殿下,今日可要出门?”悟净笨拙地问道。

“出又如何?不出又如何?”敖葵反问道。

“昨日夜里变了天,宫外有些凉意,殿下若是要出宫去,便要加些衣裳才好。”悟净提醒道。

敖葵闻言一愣,继续道:“你如何知道宫外变了天?”

悟净听了,心下不由一慌,立刻道:“小的只是,只是听说。”

敖葵嫣然一笑,道:“本宫知晓了,你回去吧。”

“小的遵命!”

敖葵盈然转身,莲步轻移,向着御膳房方向而去了。她依然身着薄纱,没有在意这个守卫的言语。

悟净看着敖葵远去的身影,浮想联翩。自己此刻虽是一名不起眼的龙宫守卫,但只要能朝夕看着敖葵出入,日日为她守候,他也觉得心满意足。如果能生生世世守着她,又何尝不是一种永远?是的,他不愿官复卷帘大将,也不愿加封金身罗汉,他只想在此做一名普通的守卫,生生世世守着敖葵,直到地久天长、海枯石烂。
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8-12-06 12:47:44 +0800 CST  
@不念旧情aa 2019-01-12 12:17:29
一切都是冥冥中的注定,如果有缘,自会修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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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了一趟,晚点更新
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9-01-23 13:02:36 +0800 CST  
悟净站回了公主殿大门之侧,静静地站着。

交守的锣声再度响起了,这意味着午时已到。悟净下意识探头看了看远方,希望在交岗之前看到敖葵归来的身影。但偌大视线之内,除了来往的虾兵蟹将,哪有敖葵的半个身影儿。

两个换守的巨虾兵很快来到了,在另一个巨虾兵犹如“刑满释放”般欣喜的神情之下,悟净无奈地摇了摇头,跟随着它一起与前来换守的两个巨虾兵进行交守。

正要离去之时,悟净不经意地抬头一瞥,只是这一瞥,他顿时喜出望外,他盼了整整一上午的熬葵,终于回来了。

悟净看着越行越近的熬葵,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只见她由几个宫女搀扶而来,步履绵软且神色憔悴,看上去像是犯了病邪一般。

悟净心里不由一紧,他站在原地,眼光随着敖葵而动。宫女搀扶着敖葵,从悟净身前匆匆而过,快速往殿内行去了。就在敖葵路过悟净身前的一瞬间,悟净清楚地看到了她煞白的面容和无神的眼眸。悟净嘴角动了几动,欲言又止。尽管他心急如焚,最终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敖葵离去。他只是一介守卫,一来此时不便过问,二来也怕自己太过关切,反而引来猜疑。

“你走是不走?”一旁的巨虾兵不耐烦地催促道。

悟净看了看它,下意识地问道:“殿下,殿下怎的了?”

那巨虾兵摇了摇头,以示自己不知情。

悟净思忖片刻,开口对那巨虾兵说道:“你先行回去,我缓缓再来。”

那巨虾兵闻言,匆匆别过悟净,独自回营地去了。

悟净轻步走到方才与自己换守的巨虾兵身后,伸手戳了戳它。

被戳的巨虾兵回头不解地看着悟净。

“兄弟,可否跟你商量个事儿?”悟净和声道。

“何事?”巨虾兵面无表情。

“兄弟,此刻稍有不便,能否借一步说话?”悟净满脸堆笑。

尽管悟净格外和气,那巨虾兵却并不领情,不耐烦道:“有事便快说,休得在此误事!”

悟净见它这般不好说话,略微一楞,再度轻声道:“兄弟,此事对你有多般好处,能否考虑考虑。”

巨虾兵听了,转过头来,疑问道:“好处?有何好处?”

悟净立刻道:“对,好处,好处。”

“有何好处,你且说来听听。”巨虾兵继续问道。

“兄弟,你随我来了便知。”悟净说完,又指着不远处的宫墙之下,道:“只需随我到那墙下便可。”

那巨虾兵闻得对自己有好处,又见那墙下离此不远,便半信半疑地随着悟净去了。

到了墙下之后,悟净瞧了瞧四周,轻声对那巨虾兵道:“兄弟,日夜在此守卫,你可觉得困累?”

巨虾兵被问得一头雾水,全然不知悟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点了点头,如实答道:“自然困累。”

悟净料知它会如此作答,于是立刻道:“我来替你看守如何?”

“你替我看守?”那巨虾兵不解地看着悟净。

悟净点点头,道:“对,我替你看守!”

巨虾兵听了自然心动,它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但这丝惊喜转瞬即逝,继而变得神情凝重,谨慎道:“不,这万万不可,殿下若是怪罪下来,只怕你我担当不起!”

“兄弟,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殿下万万不会察觉。”悟净继续怂恿。

巨虾兵犹豫不决。

悟净见状,继续劝道:“何况,刚才你亲眼瞧见了,公主殿下此刻重疾在身,万无闲情来管此芝麻小事。”

那巨虾兵突然抬头看着悟净,警惕道:“你倒说说,为何要替我看守?”

悟净故作一脸的难为情,道:“兄弟,此事说给你听了也无妨,可你得,你得替我保密!”

巨虾兵立刻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向守口如瓶。”

悟净上前一步,附在那巨虾兵的耳边,谎言称自己瞧上了公主殿下身边的宫女,想继续守在此处,以图与那宫女多些接触。

巨虾兵闻言促狭一笑,调侃道:“嘿嘿,原来是为这等好事,你何不早说。”

“此事万难出口,万难出口。”悟净和颜悦色道。

那巨虾兵看着悟净,心下暗想:“不如答应了它,一来得了个人情,二来自己也落得个清闲,何乐而不为。”于是,它欣然答应了悟净的请求,对悟净作了些交代之后,便自行玩乐去了。
楼主 冉方华  发布于 2019-01-23 18:44:43 +0800 CST  

楼主:冉方华

字数:260504

发表时间:2010-04-02 18:58:5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06 01:12:35 +0800 CST

评论数:1319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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