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美国华人黑帮百年故事之——烟云血记(1880~1950)》

蓝裕棠虽然没听懂他们说什么,但这架势完全能看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大胡子显然是老大,红头发和卷毛都要听他的,但红头发更死心塌地,卷毛不希望他们打自己,企图出手阻拦自己先被打了。

虽然蓝裕棠没明白这卷毛为啥要帮自己,但至少说明他们仨人不是完全一条心要整自己,而且此时卷毛躺在地上,至少自己不用一上来就以一敌三。

别的牢房有几个扒着栏杆看热闹的人哄笑起来:

“哈哈,围猎还没开始,猎狗先不听话了!”

被卷毛忤逆了的大胡子更气愤了,转身一拳向蓝裕棠打来。

那拳头跟小孩脑袋差不多大,这一记重拳砸过来,估计肋骨要断两根。

不过大胡子体型虽壮,但动作没那么迅猛,蓝裕棠却反应极快,一闪身便躲过了。

红头发跟着扑上来又想要把蓝裕棠按在身后的栏杆上,蓝裕棠竟然也没怎么躲,而是把膝盖一提用力撞在正扑来的红头发小腹。

红头发嗷的一声捂着肚子一低头,蓝裕棠伸手按住他的头,又用膝盖一磕,红头发的鼻子结结实实撞在膝盖上,疼得涕泪齐下,血一下从鼻子里流出来。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11 11:56:13 +0800 CST  
蓝裕棠小时候在街上打架的时候,有个哥哥跟他讲过,当你独自一人面对几个对手,而且没有把握能打赢的时候,就想办法让其中一个尽快出血,这样对其他人会起到威慑的作用。

但现在面对的,可不是小时候街头的小混混,是美国监狱里穷凶极恶的犯人。

红头发被蓝裕棠瞬间打出血来,并没有起到任何威慑作用,却起到了刺激对手和观众的作用。

大胡子的眼睛瞪大了,几次扑空和眼前的鲜血大大激怒了他,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左手把右拳的关节按得咔咔作响。

那些其他牢房“隔岸观火”准备看“围猎”的犯人们发出了惊呼,都没想到,“围猎”没有上演,反倒上演了“猎物”的反扑,这场“戏”可看性一下子增强了。

原本只有几个闲极无聊的人在看,这一下剧情逆转,而且瞬间挂彩,让所有人都来了精神。

他们的心中早已消失了同情或悲悯这样的东西,他们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似乎在日渐褪去人性。

这些如行尸走肉般人们,兴奋地扑在栏杆上嚎叫着,活像是一头头嗜血的野兽。

而蓝裕棠他们,也如同困兽之斗。

监狱,就是这样把人变成动物的人间炼狱。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11 11:57:01 +0800 CST  
第六十九节

被激怒的大胡子向蓝裕堂扑来,一脸是血的红头发也摇摇晃晃地扑上来。

蓝裕堂看准时机,双手抓住牢房的栏杆,脚下一蹿,整个把自己横荡起来,劈啪两脚踢在二人脸上。

刚刚直起身来的红头发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后仰摔倒了。

而大胡子毕竟壮实,只是后退了两步,但当脸被劈了一脚,眼前也是一片昏黑。

蓝裕棠知道,大胡子确实扛打,就算自己招招占上风,一时也未必能把他打倒。

所以不如趁机把他的帮手先打倒,这样也能多给自己点回旋余地。

蓝裕棠一步跨在刚仰面倒在地上的红头发身上,一手掐住他的脖子,重重的几拳砸在他脸上,更多血流了出来,红头发登时面目全非。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12 10:21:15 +0800 CST  
大胡子突然从后面一脚踹来,力量极大,蓝裕棠直接从红头发身上飞了出去,整个人重重地撞在栏杆上。

蓝裕棠摔滚在地,肋侧一阵剧痛,他抓着栏杆拼命地要站起来,大胡子又是一记重拳向他砸来,来不及闪躲打在脸颊上。

蓝裕棠再次被击倒在地,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牙根松动的声音,耳朵嗡嗡作响,鲜血从嘴里流出来。

大胡子露出狞笑,一脚踩在蓝裕棠胸口,“隔岸观火”的人群发出欢呼声。

大胡子一口吐沫淬在蓝裕堂脸上,弯腰去抓蓝裕胸口的玉观音。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12 10:21:33 +0800 CST  
蓝裕棠突然伸手,用力掐住大胡子踩在自己胸口那条腿的膝盖后窝的穴位,大胡子感受到一阵酸痛扩散到整条腿,腿一下软了。

接着蓝裕堂双手扣着他膝盖一拧,大胡子失去重心,面冲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场“表演”的精彩程度已经大大超出了围观犯人们的预期,他们兴奋地大声叫喊着。

狱警闻声赶来,远远从走道的另一边快步吹着哨子向这边跑过来。

蓝裕棠忍着疼痛抓着栏杆拼命爬起来,扑向摔倒的大胡子,骑在他后背上,一拳拳砸在大胡子的后脑勺上。

可蓝裕堂的拳头落在他粗壮结实的后颈上似乎撼动不了什么,他就这样背着蓝裕棠怒吼着站了起来!

这时候之前押送蓝裕堂的那位狱警已经赶来,就在牢房门外,用警棍敲击着栏杆大喊着:“全他妈给我住手!”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12 10:22:39 +0800 CST  
可这时候已经打红眼的蓝裕棠和大胡子根本不会理会狱警的警告,大胡子如同一只山林里的猛熊,死死挂在他后背上的蓝裕棠,虽然相比之下十分瘦小却也显得很疯狂,像一匹狼。

蓝裕棠骑在他背上,左手绕到大胡子的喉结处紧紧掐住,右手一下下用拳头疯狂地砸着大胡子的头和脸颊。

连门外的狱警看这副光景也不敢贸然进来阻拦,恐伤及自己,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吹哨叫更多狱警来帮忙镇压。

大胡子喘不过气来,拼命想把蓝裕棠从背上甩下来,非但甩不下来,还让喉头被掐得更紧了。

大胡子的嘴一张一合发不出什么声音,脸已经憋得发紫,双眼圆睁突出,显得十分恐怖,颧骨和眉骨都飚出血来,他摇摇晃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蓝裕棠却仍死死地抓着他,之前倒下的红头发和卷毛也都扑上来想要拉开蓝裕棠,但蓝裕棠却不知爆发了什么能量,让二人根本使不上力。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12 10:23:18 +0800 CST  
如果说之前每次跟人打架多是为了捍卫什么,出手也往往点到为止,或自保即可。

而此时此地的一切,都让蓝裕棠内心的一只野兽冲出牢笼,他失去了思考和理智,只想置对方于死地。

他的双眼红胀充血,额前的烟云血记不止变得深红,而且凸起,似乎有血要爆出来一样。
大胡子已经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翻起白眼。

蓝裕棠一手抓住他下巴,一手抓住他的头盖,现在大胡子刚被勒得气上不来,脖颈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蓝裕棠知道,自己这个动作一掰,他的劲椎便会折断,即可毙命。

蓝裕棠喘着粗气,不知是因为亢奋还是受伤,视线有些模糊,周围的喧闹声也都听不见了。

在他几乎就要下手的时候,却突然耳畔响起母亲和阿黛都哼过的那支小曲儿的声音。

那声音既飘渺又清晰,声音像母亲又像阿黛,蓝裕棠一愣,停住了,手颤抖起来。

这时,破门而入的三四个狱警一下把蓝裕棠扑倒在地,大胡子身体一软整个倒了下去,其中两个狱警把蓝裕棠拖出了牢房。

蓝裕棠精疲力尽地闭上双眼,任由他们拖着自己不知往哪里而去。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12 10:24:03 +0800 CST  
先给各位鞠躬赔不是,最近家里和公司好多事赶在一起了,实在分身乏术,断更了几日,让各位久等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话不多说赶紧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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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节


金山唐人街,刚过正午,大大小小的饭馆都刚送走午饭的客人,街道渐渐安静下来。

春天的午后,加州西海岸的阳光最惬意的时候,有的人干脆搬了张藤椅在路边晒太阳,隐约能听到不知是谁边做活计边哼唱着小曲。

一切看起来都怡然静好,两天前醉仙楼门前的那一场恶战,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唯有平时热闹非凡的醉仙楼,此时大门紧拴,看起来略有些许异样。

醉仙楼斜对面是笙记茶楼,也和醉仙楼差不多年份,是这街上比较老的商户了,可以坐下来喝茶,也可以买点心茶叶带走。

二楼临窗有几个雅致的茶座,望出去景致很好,能望到远处的海面。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23 10:21:14 +0800 CST  
常慕春此时正坐在其中一个茶座,他此时却无心远眺海景,望着对面大门紧闭的醉仙楼发呆。

醉仙楼那场恶斗到现在,常慕春一直在忙于处理各种善后事宜,营救蓝裕棠、准备冯啸山和白逸庭的葬礼等。

他似乎也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不敢多想,不敢去想自己半生的心血被毁了多少,更不敢去想自己兄弟的惨死。

可此时坐在这里,看着惨剧刚发生过的地方,一切又恢复了悠然常态。

就连留在门前石板路上的那些污痕血迹,为了防止晦气,早都被邻里人家刷洗干净了。

那些鲜血和枪火,就像历史上无数被擦除的事件一样,已了无痕迹。

常慕春不禁悲从中来,心里暗暗发狠。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23 10:21:42 +0800 CST  
这时,一个穿着深色罩衫,压低大檐帽的人鬼鬼祟祟地穿过茶楼,蹭到了常慕春身边。

抬头一看,是周翻译,他尽量挡着脸,低声对常慕春说:

“常老板,小的虽然命贱,但求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常慕春没有看他,拿起茶杯吹开飘在杯里水面的茶叶,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

“周先生,常某待你还算礼遇有加吧,何出此言。”

周翻译苦着脸道:

“您是对我客气,可是约在笙记这等热闹地方见面,还坐在窗户口,这……”

常慕春指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站着干嘛,坐。”

周翻译勉强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

“您这不是摆明了给西合堂递消息嘛!他们要知道我给东元堂做事,我这条命还保得住?”

周翻译似乎已经引起了注意,离得不远处有人在私下议论指指点点,他忙把脸转向窗外,可窗外对着大街,往来的人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低下头,恨不能把自己钻进领子里。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23 10:22:33 +0800 CST  
常慕春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又喝了一口茶,道:

“笙记的铁观音是真不错……周先生爱吃什么茶,我请。”

周翻译忙不迭地:“不敢不敢,常老板应该不是专程请我来吃茶的吧……”

常慕春放下杯子:“嚯,看我这记性,险些忘记。”

说着常慕春从怀里摸出两个信封,放在桌子上推给周翻译,周翻译低头瞥了一眼,
是两封丧贴。

常慕春不冷不热地说:“明日是我们东元堂会好好操办啸山和逸庭丧事,周先生一定要赏光啊。”

周翻译心里泄了气,他知道,这下常慕春是铁了心要他公开背弃西合堂转而归顺东元堂的意思。

但丧贴一发,哪还有拒绝的道理,事已至此,现在只能抱紧东元堂的大树请求庇护这一条路可走了。

周翻译只得哭丧着脸频频点头道:“一定一定,在下荣幸……不过这一封……”

常慕春道:“这一封,转交给那洋律师,请他务必也赏光。”

周翻译有点慌:“常老板,这我可不敢替罗斯福先生答应,他们家好大的威望,我只是个下人……”

常慕春没理他,向店里伙计招手:“小二!算账!”说着站起了身准备离去。

周翻译急得指挠头,他知道常慕春说一不二,如果请不来罗斯福,多半是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满心后悔不该趟黑帮的浑水,当真是与虎谋皮。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23 10:23:58 +0800 CST  
@doublez2004 2020-09-23 13:43:12
楼主加油,写的一如既往精彩,会不会有个小高潮啊,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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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如你,小高潮快来了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24 14:37:13 +0800 CST  
第七十节

常慕春离开笙记茶楼,独自一人穿过唐人街热闹的街市,压在心底的那些无以言说的痛楚突然都涌了出来。

他失魂落魄漫无目的地走着,市集的喧闹之声在他的耳畔化为虚无,眼前的行人商铺也都在他眼前失焦。

冯啸山和白逸庭的死,不是常慕春第一次失去至爱亲朋了,过去二十多年的帮会生涯也见惯了刀光剑影。

常慕春英雄豪迈了半生,如今也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近年来尽量带领帮会韬光养晦,少出风头,教大家做合法生意,只想能保护一方弟兄不受欺凌。

变得越来越像生意人的常慕春,一度以为日子可以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下去,可只有在灾祸横来的时候,才提醒了他,并非如此。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25 08:34:04 +0800 CST  
第二天就是丧礼之日,此时的东元堂正厅,已经被布置成了灵堂。

灵前挂着重重叠叠的扎素花灵帏,叫“灵龛”。

龛内摆着两具灵柩,柩前放置小罗汉床,上面放红缎子坐褥和靠枕,供守灵人歇息。

灵柩前面设灵桌,灵桌是由两张八仙桌组成,挂素底绣花桌围。

桌上陈设着“五供”:即一个香炉,一对蜡扦和一对插着灵花的花瓶,一共五件。

中国人素来重视死亡,因此在丧葬礼仪方面也有着非常繁琐并且细致入微的仪式。

一般丧葬礼仪可以大致分为四大部分:

死前预备之礼,临终初丧之礼,入殓成服之礼和安葬出殡之礼。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25 08:35:19 +0800 CST  
但像冯啸山和白逸庭这样横遭不测,走得突然,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死前预备之礼或临终之礼。

若是寻常人家,若是遭遇横死,亲人震痛加上来不及一一准备,通常会一切从简。

可常慕春却交代下来,一定大操大办,一切不可将就。

东元堂能有今日的天下,冯啸山与白逸庭二人功不可没。

两人都是早年只身来到美国闯荡,并没有什么亲人,帮会兄弟便是家人,常慕春更是视二人为手足。

二人又是在众兄弟面前为东元堂而死,唯有尽心办好葬礼才能寄托些东元堂上下悲愤之心。

但殡葬很多细则都需要提前安排,尤其身在异国他乡,做殡葬买卖的并不多。

时间又这么紧迫,若想办个像模像样的葬礼,确实不大容易,现在这套物什也已经让兄弟们跑断了腿,七拼八凑才勉强凑够。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25 08:36:07 +0800 CST  
常慕春从笙记回到东元堂时,一些兄弟还在做布置的收尾工作。

常慕春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再熟悉不过东元堂正厅,此刻已经认不出来,被布置成了灵堂,觉得恍如隔世。

不过数日之前,大家还坐在这里深夜议事,没承想,那竟然是冯、白二人最后一次坐在这里,再来,竟是躺在灵床之上。

常慕春慢慢走近二人的灵床,只见白逸庭被换上了一身素来喜爱的白衣,干干净净地躺在那里。

他的脖子上裹着一条银灰色的小巾,遮挡住了喉头那一道可怖的伤口。

冯啸山也被换上了他习惯穿的一身黑衣,掩盖住了满身的伤痕,就连脸上的伤口也都显得干净而不显眼。

二人双目紧闭,面容安详,已经被整理遗容的人做过了化妆修饰,面颊上竟然还补了淡淡的红晕色,看起来有一丝说不出的怪异。

常慕春觉得这两张脸陌生无比,怎么都没法和平日熟悉的两张生动的面孔联系在一起。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25 08:36:35 +0800 CST  
常慕春胸口闷得要命,他倒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见长海正在给龛前的灯添油,走上前去。

长海忙行礼:“常香主,都差不多收拾停当了,今晚我会在这里陪灵守着二位哥哥,您放心。”

守灵期间,灵堂的供桌上燃有一盏油灯,时时加油,不使熄灭,号为长明灯。

熄灭了代表亡魂不安,要赶紧点上。人死后三天内魂魄会回家探望,因此要有亲人守候在灵堂内,等他的灵魂归来。

常慕春看了一会跳动的灯火苗,又抬头看看四下:“长海啊,再添些灯。”

长海愣了愣:“添灯?添灯做什么?”

常慕春有些哽咽:“去阎罗殿的路上黑,咱们走江湖的,煞气重,吹灭了长明灯,怕二位兄弟迷路。多添,多多地添,弄他九九八十一盏来。”

说完常慕春在案前的蒲团上坐了下来:“去吧,我守着,今夜他们会回来。”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25 08:37:16 +0800 CST  
第七十一节

夜幕低垂,东元堂前门的整条街灯火行人稀落,唯有东元堂正厅里透出明亮的光来。

远远地,一辆马车辚辚而来,缓缓停在东元堂门口。

马车上走下来了阿黛,神情有些憔悴,身披淡青色斗篷,手里抱着一床叠好的薄被,身上斜背着装琵琶的布包。

阿黛走近东元堂的大门,竟然听到里面有说笑声,她纳闷地轻轻推开门,里面的光从门缝泄出来,长长地铺在门前街道上。

阿黛愣住了,被布置成灵堂的东元堂大厅里高低错落摆满了油灯,照亮了整个大厅。

常慕春、商子敬、刘师傅三个人,一人一个蒲团,正有说有笑地围坐在冯、白二人的灵床前的地面上。

面前是一坛子酒,摆着五只小酒碗。

看阿黛突然推门进来,三个男人收住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常慕春清清喉咙:“阿黛,你怎么来了。”

阿黛欠身行了个礼:“阿爹,商伯伯,刘师傅,你们……这是……”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26 13:07:56 +0800 CST  
一阵风从门外吹进来,灯火都猛烈地摇曳起来。

常慕春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道:“关门!”

阿黛忙在身后把门关上,但已经有两支靠门近的灯火被吹熄,常慕春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重新点上灯。

阿黛对常慕春说:“阿爹,这灵堂夜里凉,我拿了床被子给你。”

刘师傅笑着打趣说:“小姐,一床被子这么多人怎么够盖?”

阿黛来的时候原本是担心阿爹伤郁过度,可来了这里倒看见他们三个大男人围坐在停尸的灵床前把酒言欢,实在是摸不清头脑。

阿黛:“大半夜的在灵堂里说笑话喝大酒是怎么个说法?”

商子敬原本就满面红光的脸,喝完酒更红了:

“你都说了灵堂夜里凉,喝点酒才不冷呢!”

常慕春拍拍阿黛的肩膀:“来,阿黛,一起喝点吧。”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26 13:12:27 +0800 CST  
阿黛虽然看着冯啸山和白逸庭的尸体心里一边稍微有些犯怵,一边又突然觉得有些温暖。

阿黛时常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眼里的父亲比现在要有趣和性情很多,这些年东元堂和常记的生意越做越大,父亲也越来越像个生意人,喜怒越来越不形于色,江湖中人的习气褪去不少。

尤其是常慕春对着商子敬和刘师傅,阿黛近年来看到他们聚在一起张口闭口也都是生意的事。

可现在三个中年人,竟团团围坐在尸骨未寒的兄弟身边,散发着少年意气,把酒言欢,好一副江湖儿女的混不吝的气概。

常慕春倒了一碗酒递给阿黛:“来,愣着干嘛,敬四位叔伯一杯。”

刘师傅插嘴道:“敬一碗!”
楼主 熙龄胜棠  发布于 2020-09-26 13:13:15 +0800 CST  

楼主:熙龄胜棠

字数:147963

发表时间:2020-06-08 16:40:3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17 10:15:18 +0800 CST

评论数:426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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