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头条】大案实录:总有人为我们守护万世太平

童京见朱立国沉默不语,又开始了下一轮的劝导:“现在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要好好把握,人在官场就要遵从官场的潜规则,不要破坏规矩,不要站错队,破坏规矩、站错队就不仅是有没有钱的问题了,而是有没有命的问题,你以为马局能斗得过吴局、韩书记这些地头蛇吗?当年蒋介石统帅全国,到了上海不也得去拜见杜月笙吗?这叫强龙难压地头蛇,他马建强只不过是来镀镀金的,干不了几年就不知道调哪儿去了,他一个外地人,在这儿能安心干多久?那些正局长来来去去的还少吗?只有吴局稳坐十年,谁来了都得依靠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马建强不出三年就得调走,不信我就把话放这儿,他抓这个抓那个,不都是为了政绩么?不都是为升官发财吗?无论抓了谁到头来都是个走,他拍拍屁股走了,把你扔这儿,你能依靠谁去?他得罪的那些人不弄死你才怪。”
朱立国不得不承认,童京的情商高出自己不止一筹,他只有甘拜下风。
童京所说的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尤其是在目睹了马建强与胡言的交易之后,他也曾经动摇过,怀疑过,但是,无论怎样他都无法做到违背自己的良心,任老太太苍老无助的身影、孟嫣倔强疯癫的目光、孟雨蝶死不瞑目的双眼,这些他都无法从记忆中抹去。
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童京,没有敌意、没有鄙视、甚至没有轻佻,他们虽然不是朋友,也许很快就会成为敌人,拔刀相向、你死我活,但是此时此刻,他突然对这个人涌现出了一丝同情和理解,也许还掺杂了一丝怜悯。
越野车闪着尾灯穿过收费亭义无反顾地绝尘而去,只留下童京在后面竭嘶底里地叫喊:“你TAMA会后悔的。”
楼主 装龙做雅  发布于 2020-01-07 23:17:00 +0800 CST  
33
朱立国风风火火地赶到市局刑警队,直奔辛亮梅而去。
辛亮梅看着朱立国怒气冲冲的样子以为自己刚才在电话里发火惹恼了他,只好怯生生的缩着脖子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讨好地看着他。
朱立国不明所以地问:“你这是干嘛?昨晚看鬼片了?”
辛亮梅摇了摇头,避开朱立国的目光,小声嘀咕了一句‘你比鬼还吓人’说完抿着嘴偷偷一笑。
朱立国心想‘这人怎么跟神经病似的’,而嘴里却问:“那个嫌疑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哦,哦,”辛亮梅这才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这个,我从头跟你讲吧。”
17号清晨,辛亮梅收到朱立国在电话里给他布置的任务,早上一上班她便召集技术科以及刑警队的相关人员对爱琴海小区的内部监控重新进行了全面的筛选,因为此前他们已经对这些监控看了不止一遍,所以对各个摄像头里画面场景已经相当熟悉了,筛选起来轻车熟路,不再像以前那样毫无头绪。
根据朱立国交代的侦查方向,重点排查提行李箱的进出人员,他们很快在监控中确定了几个嫌疑人,经过多次筛选和排查,最终确定了一名中年男子,之后他们将7月31日到8月15日期间的所有该男子出现的画面全部找出,绘制成一条完整的行为轨迹。
楼主 装龙做雅  发布于 2020-01-08 23:10:02 +0800 CST  
监控显示,该男子8月1日晚21点45分驾驶车牌号为***的黑色轿车进入小区,52分进去地下车库,59分出现在6栋负一层大厅,此时身边多了一个巨大的行李箱,22点01分进入电梯,电梯运行至顶层22层停止,该男子走出电梯左拐,从该男子推提行李箱的力度上判断,该行李箱较重,估计有五十公斤以上。
监控画面比较清晰,该男子在进入大厅与电梯的整个过程中,动作、表情自然,没有任何刻意回避监控的举动,因此在前期的调查中被忽略,唯一有些令人不解的是,该男子走路略微迟缓,提行李箱似乎也相当吃力。
该男子出现的时间点与胡晓丽失踪的时间点相吻合,行李箱的重量与胡晓丽的体重相吻合,所以该男子的嫌疑大幅增加。
该男子第二次出现在22层电梯里的时间为8月2日上午10点,身边依然是那个巨大的行李箱,从他推提行李箱的姿势判断,此时行李箱是空的,午后1点该男子返回,身旁同样带着那只行李箱。
此后,该男子在不同的时间又有几次进出小区的监控记录,不过基本都是空着手或拿了一些印有超市图标的方便袋,未发现可疑。
行李箱最后一次出现是在8月8日上午,该男子持行李箱进入负一层,十分钟后驾车驶出小区,辛亮梅根据其行驶方向上的各路段监控,追踪到该车最后停止在江滨新区的一处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附近,晚8点该车返回爱琴海小镇地下车库,至此,那只行李箱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该男子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上是在8月15日晚十点左右,最后一个画面是在他走出22层电梯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电梯里的摄像头,还朝摄像头微微地笑了一下,似乎是有意留下这样一个画面。
小区物业及保安根据该男子在监控上的肖像截图,以及居住的大致位置,很快就查到,该男子为租住在6栋2208室的外地无业人员江毅军,辛亮梅找到该住户的业主,业主证实,江某7月15日入住,除了两个月的押金还一次性交了三个月的房租,并签了一年的合同,看情形是长租,他还以为这又是家长为方便孩子高考租的房子,所以并没有引起业主的怀疑。
由于种种迹象表明江毅军的嫌疑很大,所以辛亮梅试图联系到朱立国汇报案情,请求对2208住户进行搜查,但始终没有联系到朱立国,又去找马局长,办公室主任答复:马局18日晚已经去了省城开会,20日才能回来,手机亦长时间关机,没办法,她只好将此事向吴局进行了汇报,吴局当即指示童京立刻抓捕江毅军并对2208室进行系统勘察。
楼主 装龙做雅  发布于 2020-01-08 23:11:03 +0800 CST  
“吴局简直太果断了,是我见过的最果断的男人,想抓谁那是毫不犹豫、当机立断。”辛亮梅得意洋洋地将吴德夸上了天,然后挑衅般地看了一眼朱立国,话里有话地问道:“怎么样?我讲述的是不是太仔细了?你是不是感觉特啰嗦?”
“不啰嗦,不啰嗦,我就喜欢这样,接着讲,接着讲。”这一次轮到朱立国低声下气地求着辛亮梅陈述了。
“说实话,我已经拖了好几个小时才找的吴局,实在联系不上你,没办法,再拖下去,我怕凶手再跑了,你得理解。”辛亮梅解释。
“理解,理解,赶紧说搜查的结果怎么样?”
“8月18日午夜,我们对2208室进行了突检,却发现江毅军已经死了在自己的房间里,死者仰卧在双人床中间,两手交叉搭在胸前,表情安详,穿戴整齐,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空的安眠药瓶和半杯清水,房间内没有任何打斗及翻动痕迹,也没有其他可疑物品,地板上只有死者一个人的脚印,当时市内温度为16摄氏度,始终开着空调,因此尸体尚未腐烂,但背部已形成大面积尸斑,说明死亡已经有一段时间,随即我们叫来了法医和痕检,经现场勘查,初步判断为自杀,后来的尸检也证实了这个判断,死亡原因为服用过量的安眠药,死亡时间为15日凌晨至16日中午之间,这也和监控拍到的最后行迹相一致,我们入室时门反锁,构成绝对密室,自杀,没什么可说的。”
“自杀?怎么可能?”朱立国难以置信地胡乱挥着手。
“尸检时我们还发现,死者已经是肝癌晚期,癌细泡已大面积扩散,即使他现在不自杀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哦—”朱立国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僵住了,这实在是太意外了。
过了很久,朱立国才缓过神来,接着问道:“房间里还发现了什么?”
“房间虽然收拾得很整洁,包括厨房和卫生间的墙壁、地面、及角落都被仔细清洗过,但我们还是通过鲁米诺试液在地砖缝隙中检测到了几处血液残留痕迹,并提取到了样本,经比对与胡晓丽的DNA相吻合,6栋2208室就是杀人碎尸的第一现场,而江毅军即为凶手,这两点确定无疑。”
辛亮梅说完,将手里的一叠材料递逐一递给朱立国:“这是昨天出来的验尸报告、DNA鉴定报告、现场勘查报告、痕迹检验报告、江毅军的个人资料,还有对保安、邻居等人询问的部分笔录,这是L市肿瘤医院刚刚传真过来的病例,江毅军的,我简单看了一下,此人一年前被确诊为肝癌晚期,经过半年多的放化疗未见好转,之后就没有了继续就诊的记录,其他医院也没有就诊记录,肯定是放弃治疗了。”
辛亮梅将最后一份材料交到朱立国手里,长叹了一声,说道:“哎—一庄惊天大案终于告破了,就差写结案报告了。”
楼主 装龙做雅  发布于 2020-01-08 23:13:24 +0800 CST  
“此案已经告破?”朱立国瞪着眼睛问道:“动机呢?碎尸过程呢?抛尸过程呢?碎尸工具呢?抛尸工具呢?死者的其他尸块呢?衣物呢?都哪儿去了?”朱立国随便一张嘴就是无数个问号,而且这些疑问仅仅是众多疑问当中的九牛一毛。
辛亮梅张口结舌了半天,终于有些不耐烦地回道:“你瞪啥眼睛,这些问题再慢慢查呗,反正凶手就是他,不可能是别人,还有啥说的。”
这些问题虽然辛亮梅现在还说不清楚,但事实的确在那儿摆着,案件发展到这里,使朱立国完全懵逼了,这凶手完全没有按套路出牌呀,现实与他推理和设想的简直相差十万个光年,此时他只感到自己脖子上顶着的不是脑袋,而是一块死心儿的大理石花岗岩。
这个江毅军还真对得起这个名字,名副其实地将了朱立国一军,马卧槽车沉底,此棋无解了。
“不行,我得捋捋”。朱立国一手握着资料一手捂着那块花岗岩般的脑袋行尸走肉一样出了办公室。
不一会,朱立国又从门口探进来半个脑袋,对远处的辛亮梅问道:“我让你查的简义和任正的通讯记录,你查了没有?”
“又来,又来,你跟他们俩有世仇是咋地,非得把他们两个拽进来,案子都得跟着你的想法走啊。”辛亮梅没好气儿地怼道。
“嗯-嗯。”朱立国低头耷拉眼地嗯了两声,把头缩了回去。
“回来。”屋里传来一声吆喝,朱立国再一次探了探头。
“我让网监部门给你查了,狗屁联系都没有,微信、QQ连好友都不是,信件、电子邮件也没发过,通讯记录就更没有了。”
“嗯,嗯。”朱立国再次嗯了两声,刚要缩回头去,却被辛亮梅呵住了。
“等会儿,没说完呢,2013年8月简义给任正寄过一次快递,顺丰的,首重1公斤,没写是什么东西,估计是孟雨蝶的遗物,这个也可以理解,孟雨蝶毕竟和任正一起生活了六七年,保留了一些任正的东西也很正常。”
“嗯-嗯,知道了,顺丰还真行,发货记录能保存这么久,良心企业呀。”
朱立国坐回车里开始翻阅辛亮梅塞给他的那些有关江毅军的材料。
楼主 装龙做雅  发布于 2020-01-08 23:14:22 +0800 CST  
从辛亮梅给他的那些尸检、勘查等报告上看,江毅军自杀没有任何疑点,而从监控拍到的江毅军的行踪也完全与胡晓丽被害的时间相吻合,虽然没有在现场找到任何物证,但仅凭在卫生间里找到的那几滴胡晓丽的血液,已经足以证明2208室就是杀人第一现场,而江毅军就是这一起碎尸案的凶手,任何人都会做出这样的结论,整个推理过程天衣无缝,就此结案理由充足,至于江毅军为什么要杀胡晓丽,也可以给出合理的解释,变态杀人么,不需要什么理由,何况江毅军病魔缠身人之将死生无可恋,因此用极端的方法报复社会,也解释得通。
以童京、吴德之流的行事风格,就这样草草结案完全不是什么新鲜事,如果这案子归他们负责的话,估计现在已经开始准备庆功会了。
但是朱立国却始终不肯相信这案子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结了,即使江毅军就是直接杀人碎尸的凶手,背后也必有原因。
从江毅军的个人资料上看,此人35岁,原籍为L省K市某县下面的一个叫兴隆镇的地方,现为L省省会Y市户籍,Y市某大学毕业,专业为食品工程,毕业后一直在知名企业‘**肉联’担任技术员工作,2015年夏天查出患有肝癌后离职至今,他的身份证使用记录上显示被查出肝癌后曾经去过北京、上海等市,估计是到一些大医院会诊,之后就一直在Y市的肿瘤医院接受治疗,除了回过两次老家以外没有再离开过Y市,微信、支付宝及银行卡也显示在这段时间内有大量的消费记录,收款方账号以医院和药店为主,可以判断这些都是看病所花去的费用,身份证出行记录上显示其所乘的交通工具均为普通列车硬席作为,虽然从Y市到北京、上海等地路程均不超过1000公里,但如果坐普通列车的话最少也要8个小时以上,由此判断这个人平时应该是个比较节俭的人,积蓄也不会很多,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租住爱琴海大三房这样的高级住所呢?并且一次性付了三个月的房租和两个月的押金,钱是哪来的?。
楼主 装龙做雅  发布于 2020-01-09 20:43:39 +0800 CST  
他最后一次购买车票的时间为今年7月6号,目的地为M市,后于7月15号租下了爱琴海的那套房子,也就是说,他从来到M市到他完成杀人碎尸,只有短短的25天,在这25天里他要完成对被害者出行习惯的调查,所走路线路况的调查,抛尸地点附近路况的调查,等等,一个外地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如此周密的调查吗?
Y市距离M市1000多公里,他千里迢迢跑到一个陌生而又遥远的城市只为了杀一个人?
他与胡晓丽素不相识,完全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维度的空间里毫无交集,难道是随机选择目标?
如果按照辛亮梅的说法,他杀人的目的是报复社会,那么他为什么费尽心机地只杀了一个人之后便畏罪自杀?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时日无多那么他完全可以多杀几个再自杀,这才符合报复社会的特征。
一千个疑问在朱立国的脑海里翻云覆雨,他闭上眼睛将碎尸案的前前后后又重新回放了一遍。
冥思良久,朱立国突然睁开眼睛,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如果真的是像他推理的那样,那就太可怕了。
他打开手机,用百度简单地搜了一下‘K县兴隆镇事件’,在长长的几页旅游及楼盘广告和冗长的各级政府公告之后,一条简短的信息引起了朱立国的注意,‘K县兴隆镇在征地拆迁过程中误将一名80多岁的老人掩埋致死,目前此事在市委市政府的直接领导下已得到妥善解决’,朱立国看了一眼这则报道的播出时间,2016年2月22日,他查了一下万年历,这一天刚好是农历元宵节。
朱立国立刻拨通了辛亮梅的手机:“帮我查一下2016年2月Y市K县兴隆镇的一起拆迁事故,死了一名老人。”
“哦,哦,好,我马上查,有新的案子啦?”
“快点查,啰嗦什么。”朱立国不耐烦地怼了回去,电话那头传来重重的一声声响。
楼主 装龙做雅  发布于 2020-01-09 20:44:08 +0800 CST  
十分钟之后辛亮梅回了电话:“2016年2月Y市K县兴隆镇的一起拆迁事故,的确死了一名老人,名叫江波,84岁,死前系兴隆镇村民,曾参加过抗美援朝并负伤,是最后一批入朝志愿兵,推算起来那时他只有17岁,退伍后被安置在兴隆镇某村,江波有一个独生子,名叫江援朝,估计是为了纪念那段战斗生活而起的,关于江波死亡的原因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官方发布的事件经过为:江波被拆迁的那栋老房子是违章建筑,拆迁队在征得县拆迁办、县公安局、县建设局等相关部门的同意后,依据法律法规进行强行拆迁,拆迁时间为午夜时分,因为他们认为那天是元宵节,江波老人应该在他儿子家与家人团聚,没想到他为了对抗拆迁仍然坚守在老屋里,于是发生了掩埋老人的悲剧,拆迁办已经依据有关法律给予死者家属一定的经济补偿,之后家属情绪稳定,事件得到妥善解决。”
“另一种说法呢?”朱立国问道。
“另一种说法来自民间,没有得到确认,被认为是谣言,该说法称:被指违章建筑的老屋是江波老人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经村委同意建的,几经翻修改造到拆迁时为止已经存在了半个多世纪,子子孙孙都在这里生活过,所以他们认为非但不是违章建筑而且是祖传的老屋,如果拆迁必须得到相应的补偿,因此江家与拆迁方在补偿这一问题上始终未能达成一致,于是拆迁方试图趁过节之机强行将其拆除,江波老人年纪虽大但身体硬朗,听到外面有动静后即站在门口与拆迁方对峙,对方试图强行将其拖走,但老人发现对方意图后返回屋里,顶住房门,使拆迁方未能如愿,双方僵持一段时间之后,拆迁方担心其亲属赶来增援,于是开动两部挖掘机在明知屋内有人的情况下对老屋进行强行拆除,致使江波老人被掩埋在废墟内,之后又将老人尸体找到直接拉到火葬场连夜火化,这种说法出自拆迁队里一名队员的亲属,后来该亲属被县公安机关以造谣罪刑事拘留,由于她认罪态度较好,并对由此给施工方拆迁队带来的负面影响表达了歉意,因此免于刑事处罚。
当然,这种说法已经在网络上全面删除,只有在公安局内部局域网中可以看到,普通网民是看不到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朱队”。
楼主 装龙做雅  发布于 2020-01-09 20:44:39 +0800 CST  
“这就对了。”江波事件似乎在朱立国的意料之中,他随口说了一句。
“什么就对了?K市的案子你也想管呀?有病吧,二师兄。”
这个辛亮梅简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朱立国几次想对她发火儿,可运了半天气最后也没发出来,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辛亮梅对自己的态度怎样,对他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似乎摸到了可以把这几起案子串在一起的经脉,而能把这些案件串起来的关键的人物依然是简义。
楼主 装龙做雅  发布于 2020-01-09 20:45:02 +0800 CST  
34
爱琴海6栋2208室。
“你来过这里吗”朱立国进门第一句话就这样问道。
“没有,我不认识这家人。”简义简短地回答。
“在小区里也没遇见过?”
“也许遇见过,但我不认识,不知道哪一个是房主。”
“哦,”朱立国站在门口应了一声,又指着房间对简义说:“有什么感觉?”
简义扫视了一眼房间,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好像和我家那套格局一样,收拾得挺干净。”
“就这么点感觉吗?”
“有点瘆得慌,幸亏是白天来,晚上来的话够吓人的。”
“知道我为什么领你到这里来吗?”
“胡晓丽被杀的第一现场。”简义回答得很快,似乎早有准备。
“你知道了?”
“前天夜里小区来了不少警车,并且抬了一个死人出去,小区里早就传开了,而你找我,只是为了胡晓丽的案子,综合这两点,如果这里不是胡晓丽被杀的第一现场,你领我来这儿干嘛?”
“呵呵,你倒是很会推理嘛。”朱立国说着直接将简义引到卫生间,两个人并排站在卫生间的门口。
卫生间很大,里面是浴室,外面是坐便和洗手台,浴室大约两米宽,三米长,最里面靠墙是一个大浴缸,旁边墙上镶者冲凉用的花洒,地面上铺着白色的高档地砖。
朱立国指着浴室告诉简义:“胡晓丽就是在这里被分的尸。”
说完,侧脸看着简义,简义的表情很复杂,朱立国感觉他的呼吸在加快,眼神里带着微微的恐惧。
楼主 装龙做雅  发布于 2020-01-11 09:16:54 +0800 CST  
“这里是分尸最理想的场所,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家的卫生间是什么感觉吗?我差一点叫技术科的人来你家进行现场勘查了,但是我还是忍住了,现场勘查不用着急,以现在的技术,无论你怎么清洗都会检测到人体残留下来的成分,尤其是血液,清洗只会除去表面上的东西,而很多微量元素会长时间依附渗透在瓷砖内部或缝隙中,省厅和公安部还有更神奇的仪器,比如红外线影像恢复仪,可以根据人体或动物体温恢复到几天前在这间屋子里的影像,神奇吧?”
简义微微笑了一下,很勉强。
“让我来给你复原一下分尸的过程吧,愿意听吗?有点儿血腥。”朱立国没有没等简义回答就指着卫生间里的浴缸继续说道:“我猜的没错的话,第一步是趁胡晓丽活着的时候隔断她的颈动脉或四肢动脉,进行放血,因为根据现场勘查只在浴缸的下水口和靠近浴缸的地砖缝隙中检测到少量血迹,这说明分尸时没有产生大量的喷溅型血液,而这种情况的形成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死者死亡时间过长,血液已经完全凝固,另一种就是生前被放干血液,而从尸片的新鲜程度上看,只能是第二种情况。”
朱立国再一次观察着简义的表情,但是很失望,简义似乎对他的解释并不感到新鲜和意外,好像在他的意料之中,不难理解,以他的认知程度,这么简单的知识,他不会不知道。
‘既然他对这个不感兴趣,那就说点血腥的’,朱立国想着,于是继续说道:“放干血液之后,他开始分尸,先从颈部切下头颅,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继续快速释放死者体内残留的血液,并使尸体的长度变小,便于之后对其他部位的分割,然后再切割两条大腿和双臂,这样就将胡晓丽的身体分割成了六大部分,进行到这里,下面的活就简单了,可以把尸块拿到菜板上任意切割了,像切猪肉一样。”
楼主 装龙做雅  发布于 2020-01-11 09:17:21 +0800 CST  
“是够惨的。”简义轻轻地说了一句,朱立国看到似乎有一种悲伤从他的眼神里滑过。
两个人又盯着卫生间默默地看了几十秒,朱立国拍了拍简义的肩膀,转回身返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吗?”
简义沉默。
“即使是一个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人,也不该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剥夺她的生命,何况胡晓丽是你的同学,你们在一起共同学习、生活,一起度过了五年最年轻最美好的时光,你说呢?”
简义依然沉默。
房间里的空气像凝固的血液一样,不再流通,不再震动,没有脉搏。“我已经履行了我的诺言,”朱立国终于打破沉默,说道:“段子育和胡言都被抓了,而且是异地羁押,他们已经交代了所犯的全部罪行,至于怎么判,那是法院的事,我能做到的只是把他们送进监狱,但是你放心,这一次他们谁也别想逃过法律的制裁,这里是部分审讯录像,你可以看一下。”朱立国掏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递给简义。
简义并没有接,他只是坚定地低了点他,向朱立国投去信任的一瞥。
“该你说了,说说吧,你都看到了什么?”
简义陈述的胡言故意杀人案与胡言的供词基本一致,没有什么出入,这说明胡言的话还是真实的。
楼主 装龙做雅  发布于 2020-01-11 09:17:41 +0800 CST  
而简义所描述的孟雨蝶被校长猥亵以及被虐打坠楼的经过却与蒋舒妈妈的口供有些出入,简义称,在孟雨蝶被推下楼之前,蒋舒和贾欣欣并没有躲在一边,是她们三个一起合力将孟雨蝶扔下楼去,这个三个人构成共同犯罪,都是罪魁祸首,在他看来蒋舒死的并不怨。
对于简义和蒋舒妈妈双方各执一词,从情感和直觉上讲,朱立国更相信简义,因为简义在此案中没有利害关系,撒谎的必要性大打折扣,而对于蒋舒妈妈而言却恰好相反,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个蒋舒妈妈撒了谎,但更有可能是蒋舒对她妈妈撒了谎,但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重要了,只要能证明孟雨蝶不是自杀的,还孟雨蝶一个清白就足够了。
至于段子育猥亵孟雨蝶的过程,简义也从望远镜里看的一清二楚,因为那个时候教学楼中间位置的窗玻璃还不是蓝色的,而段子育又不肯拉上窗帘给人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他错误地认为对面的楼群离得那么远,不可能被人看到,在他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才将那一趟玻璃全部换成了蓝色,而不是像他自己所说的找了什么大师算了一挂。
“有你这些证言他们两个肯定是罪责难逃了。”朱立国长出了一口气,简义的证言为给嫌疑人定罪增添了重重的砝码。
“我所看到的就是这些,你还有什么要问的?”简义问道。
“就这些吗?”朱立国反问。
“嗯,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你还想知道什么?”
“凶手?”朱立国用犀利的目光看着简义,缓缓吐出两个字。
“凶手?”简义犹疑了一下,“凶手不是已经死了吗?”
“嗯,凶手的确已经死了,而且是自杀,但是…”朱立国把但是两个字的发音拖得很长,“你认为凶手只有他一个人吗?”
“为什么不能是一个人呢?”简义反问。
“理由太多了,第一,凶手和胡晓丽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杀她?”
“随机选择目标,他是个变态杀人狂,这不奇怪。”简义答道。
“第二,凶手来我市只有短短的25天,以前从来没来过,怎么可能对抛尸现场这么熟悉?”
“手机上有精确的百度3D地图,街道显示的一清二楚。”
“第三,未见凶手有精神病史或暴力倾向,他为什么要采用如此残忍的方式碎尸?”
“心理变态。”
“第四,如果只为了杀个人,他为什么要租这么大的房子?而且是顶楼?”
“将死之人想在最后阶段好好享受一下,不可以吗?”
“第五,他是如何获得被害人资料信息的?”
“只要有一个手机号码即可买到机主的个人资料信息,网上有专门做这种生意的。”
“这些理由我单独拿出来,好像你都可以给出一个貌似合理的解释,但是如果把他们串在一起呢?你会得出什么结论?”
“你的意思是?”
“有人在帮他,或者有人指使他这么做,他所做的一切都在一个完整的计划当中,这是幕后指使者精心设计的一个局。”
楼主 装龙做雅  发布于 2020-01-11 09:18:18 +0800 CST  
简义转了转眼仁儿,露出浅浅的一笑,点了点头:“我同意你的猜测。”
“那么,这个幕后的人是谁呢?”朱立国目光咄咄逼人的问道。
简义又笑了笑,但这次笑的很勉强,很苦涩。
“说实话,我现在就有理由抓你,至少有理由置留你二十四小时,但是我目前还不想那么做,因为这仅仅还是怀疑。”
“说说看,我有什么疑点?”简义挑衅似的问道。
“第一,你可以很轻松地了解到胡晓丽的行踪。”
“这个并不难,以现在的科技,只要一个电话号码就可以锁定一个人的准确位置,误差不超过两米。”
“第二,胡晓丽已经具备了一般人的安全意识,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警觉,漂亮的女生总会有很多人提醒她注意安全,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开车或坐在车里,她怎么可能轻易上了陌生人的车呢?”
“这个嘛…”简义想了想解释道:“这个也可以做到,比如司机加入了滴滴顺风车什么的,胡晓丽用滴滴软件打车的时候他刚好离得最近,自然就会上了他的车。”
“好,你解释的很好,这就引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凶手是怎么知道胡晓丽必须在那个特定的地点打车的?整条街只有那里是监控盲区。”
“这个…大概是巧合吧。”
“不,不是巧合,我记得你在出事前一天刚好和胡晓丽在她失踪地点附近的一个冰淇淋店见过面聊了两个多小时,你们除了聊天吃冰淇淋,还做过什么吧?”
楼主 装龙做雅  发布于 2020-01-11 09:18:48 +0800 CST  
“我还定了一个大号的冰淇淋蛋糕,因为她快过生日了。”
“不,你撒谎,她的生日在五月,不是八月。”
“那是她撒谎,骗了我一个冰淇淋蛋糕吃。”
“假设她没撒谎,你定了一个大号的冰淇淋蛋糕,这么热的天,如果她拿着蛋糕走到爱琴海,先不说走路方不方便,那蛋糕恐怕早就化成奶油了,所以她必须打车,这个计划实在太高明了。”
“不,她确实撒谎了,要不然我才不会给她定蛋糕呢。”
“好,就算她撒谎,那么还有第三个疑点,你妈妈对我说过,是你安排这次海南游,八月份去海南?这么热的天,去漠河还差不多,你是在故意制造不在场证据吧?”
“这个怀疑的理由实在太牵强,谁说八月份就不能去海南了?”
“海南当然随时都可以去,可是你为什么偏偏又在抛尸那天夜里匆匆赶回来了呢?这正是我的第四点疑问”
“回程的机票我早就定好了,我并不知道凶手他在哪一天抛尸。”
“好,再说第五点,两年前中考,以你平时的学习成绩考上一中没有悬念,但是你为什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你最优秀的数学考试那天你病了,发挥失常,仅以几分只差落榜,这就让人不得不佩服你的功力了,即考不上一中又必须被二中录取,这个成绩拿捏得可真准呀,你是故意的吧?你考入二中为的就是可以随时掌握胡晓丽和蒋舒的一举一动,以便让你或者某个人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和条件设计出一套天衣无缝的谋杀计划。”
这一次,简义没有辩解。
楼主 装龙做雅  发布于 2020-01-11 09:19:17 +0800 CST  
“还有第六,凶手为了扰乱我们的视线竟然黑入了爱琴海小区的监控系统,删除了多处视频,而你,刚好也是黑客,这又怎么解释?”
简义思考了片刻浅笑道:“你说的每一点理由都很牵强。”
“是的,就像我前面说的那样,单独拿出来的确每一点都很牵强,可是,如果把这些疑点串在一起呢?你还觉得牵强吗?”
“你这是疑邻盗斧,冤案都是这么产生的,怀疑一个人,就看什么都有疑点,然后用你们的所谓逻辑去解释、定罪。”简义最后辩解着。
“说实话,我现在的确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的推理过程无懈可击,如果我有证据的话,哪怕只有一个微不足道的证据,我就不会在这里这么心平气和地和你对话了,好在现在法律采取无罪推定的原则,如果放在97年新刑诉法颁布之前,这些推理都可以成为证据,法院依据这些推理足可以判你有罪,因为你同样也找不到证据推翻我的推理,还有,就是…”朱立国停顿了一下,冷冷地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很幸运,这起案件的办案人是我。”
朱立国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如果换做童京,他管你什么有罪推定还是无罪推定,只要有嫌疑先抓起来再说,简义有这么多疑点,此时早就该被羁押在看守所了,以童京的刑讯手段,就是十个简义也只有老老实实招供份儿。
朱立国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不过我奉劝你,如果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出来,如果你不是凶手,你越是隐瞒疑点就越多,谎话终究难以自洽,到时候你再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如果你是帮凶,我们早晚也会找到直接的证据,那个时候你就被动了,侦破工作已经到了这个阶段,你还相信能瞒得住吗?我希望你能听懂我的话。”
简义仍然以沉默相对抗,但这种对抗也仅仅是黎明前的黑暗,只要有耐心,很快就会等到那一缕冲破黑暗的阳光。
朱立国打算对简义发出最后一击。
楼主 装龙做雅  发布于 2020-01-11 09:19:33 +0800 CST  


楼主 装龙做雅  发布于 2020-01-11 09:20:2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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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装龙做雅  发布于 2020-01-11 09:20:5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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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装龙做雅  发布于 2020-01-11 09:21:57 +0800 CST  

楼主:装龙做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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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8-10-19 23:46:3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15 18:38:2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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