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做殡葬行业的,见谁都得先说句升官发财

我一听,心里不免一惊。床上这个看起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原来真的是这乔家老三的闺女。想起之前在泉州港遇到两人,虽然对他这闺女印象不深,不过记得也是个颇为开朗漂亮的姑娘,跟眼前这个丑陋的老太婆子,宛若是天壤之别。
阿紫没理会那鹰钩鼻,不过还是转了回来,回到床前道:“让开我看看。”
那乔家老三迟疑了一阵,退了开去。
我在一旁看着,心想这小姑娘也是心地太过善良,以后怕是要吃亏。见她翻开乔家闺女的眼皮看了一阵,道:“你们几个男的退到外头去,我给她再仔细检查一下。”
我一想,就明白她是要给这乔家闺女解了衣服,我们自然不方便在旁。那乔家老三似乎不放心,不肯走,被那鹰钩鼻拉了一把,我们三人总算是退出了帘子。
在外头等了一会儿,瞧了一眼那乔家老三,不由想起在泉州港时的情形。心想乔家那个瘦子倒是没说错,他这三叔的确是出过海。当日他这闺女可是个活蹦乱跳的好姑娘,现在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说不得这原因还是出在海上。
这南洋海路,还真是邪了门了。当日他出海的时间与我们差不多,不知道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又过了一阵,我听里头没有一点动静,不由有些担心,叫道:“阿紫,没事吧?”隔了一会儿,听到那小姑娘在里头答应了一声,这才放心。
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8-12-31 09:26:45 +0800 CST  

那乔家老三瞪了我一眼,想必是嫌我太大声,惊扰了他女儿。
我根本懒得睬他,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了。这左腿毕竟刚断不久,稍稍多站一会儿就很是有些酸疼。再过得一阵,就听到里头又传来那种奇怪的啼哭声。这声音根本就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听得一阵,就让人头皮发紧。
我又冲里头问了一声,听到小姑娘答应,这才作罢。我这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刚才乔家那四个下人出现的奇怪症状,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得了什么怪病,八成是跟这乔老三的闺女有关。
再过得一会儿,那乔家老三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在房中连转了几圈,问道:“到底怎么样了?”
这会儿阿紫却没出声。我心中不由暗笑了一下,这小姑娘虽然生性温柔,但不代表没有气性,大约是对这乔老三有些着恼,懒得理睬。
那乔家老三脸色有些发黑,转了几圈,正要再催,就见一只雪白的小手伸出帘外,将帘子拉开一角,道:“你们进来罢。”
那乔老三立即抢步而入。那鹰钩鼻冲我点点头,跟着入内。我一个瘸子,是最后一个进去,见阿紫站在一边,就到她身边,低声道:“怎么样?”
阿紫道:“我暂时施针将她的病情控制了。”
我“噢”了一声,赞道:“厉害厉害。”阿紫笑道:“哪有的事,我的本事连我师父的皮毛都没有。”
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8-12-31 10:57:30 +0800 CST  

我见那乔老三和鹰钩鼻围在床前,透过二人的背影,隐约可见那乔家闺女原本像充气般鼓胀的脸消下去不少,虽说还是满脸鸡皮皱纹,形容可怖,但总算是有了一些改变。脸上那股子诡异的青气也淡去了不少。笑说:“你现在年纪还小,等再长大些,铁定比你师父还厉害。”
阿紫道:“哎哟!你这是要把我捧上天呢。”
我呵呵笑了一声,见那两人没注意这边,拍了一下阿紫的胳膊,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小姑娘起初不明白,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冲她眨了眨眼,又瞧了乔家那两个兄弟一眼,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小姑娘红扑扑的小嘴做了个“喔”的形状,冲我点了点头,大约是明白了。这时候那鹰钩鼻身子一动,站起身来,朝阿紫道:“小顾大夫,你的医术实在是高超。”一通赞完之后,又道,“不知道我这侄女儿究竟是什么病,能不能治好?”
那乔家老三虽然没转过头来,但侧了侧身子,大约是在留心这边的说话。
阿紫那小姑娘瞧了我一眼,一双黑若点漆的眼珠子眨巴了一下,道:“这病实在太怪,我也从来没见过。这也是靠着师父教我的独门秘法,暂时压制住了这位姐姐的病情。至于究竟是什么病……”摇了摇小脑袋,道,“我也是瞧不出来。”
那鹰钩鼻听罢,沉吟了一阵,随即笑道:“能暂时压制病情就已经很好了。
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9-01-01 09:38:30 +0800 CST  
不知道我这侄女能不能进食?她都已经有数日滴水未进了。”
阿紫点头道:“等再过一个生辰,就可以喂她喝些米汤。”
那鹰钩鼻喜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我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又瞧了那乔老三一样,朝阿紫道:“病人也瞧过了,咱们也该走了。你瞧这天色,呆会儿天黑了山路可不好走。”
小姑娘也是伶俐,立即配合地道:“哎呀,真的是不早了。那这位大叔,我们就先回去了。等我师父回来,我让他过来瞧瞧。”说着,挽起我的胳膊就要出门。
那鹰钩鼻往前走上一步,就堪堪拦住了我俩的去路,笑道:“两位先别急着走。我这侄女的病情也只是暂时稳住,希望两位能在舍下住下,有什么事也能及时救治。”说罢,也不等我们回应,就打开门朝外头招呼了一声。
顿时就听脚步声响起,奔进来数人,将我俩一围,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道:“两位请随我们去。”
我朝那鹰钩鼻看了一眼,道:“乔爷这是什么意思?”
那鹰钩鼻呵呵笑道:“哪有什么意思,这位朋友多虑了。”说着一摆手,那进来的几人就不由分说,携着我俩朝外走去。
阿紫挣扎了几下挣不脱,气道:“你们放开我。”但那几人微微垂首,面无表情,根本不来理会。行到院门口,就见一群人还等在院门外。不过大多是些乔家的后辈,那大堂兄、乔慧、瘦子、乔东四人赫然在列,只不过那个二郎腿和乔家两位老太爷却不在,不知去了哪里。
见我俩被人拥着出来,那瘦子笑了一声,道:“估计是治得砸了。”那乔慧道:“砸了就砸了,也没什么奇怪。”
那一行人出得院门,一步不停,转过大半个宅院,将我俩往一个房间中一推,几人就关门退了出去,接着就听到一阵房门上锁的声音。
我冲阿紫施了个眼色,让她先别出声,悄声走到房门,仔细听了一阵,才回来,找了张椅子坐下,从阿紫招招手,道:“过来坐一会儿吧。”
小姑娘显然很是有些气恼,过来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气道:“这家人怎么这样,做事鬼鬼祟祟,哪有什么老家族的做派。”
我一听,心里不由有些好笑。这小姑娘虽然穿得跟村姑一样,同她师父隐居在这荒无人烟的丹桂岭中,但毕竟是实打实的顾家大小姐,这说话的口气就是与常人不一样。寻常的小村姑,哪里知道什么家族,又哪里知道一个根底深厚的家族应该是什么做派。笑道:“谁叫你医术太过高明。”
小姑娘有些气鼓鼓的,道:“哪里是我医术高明,是这些人太过下作。”
我一边说,一边打量了这房间一圈。这房子是个套间,外头是个小厅,摆着书架、桌椅等等,里头却是个颇大的卧室,摆着一张大床。琢磨了一阵,道:“你刚才看出了什么?”。
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9-01-01 11:09:00 +0800 CST  
阿紫听我这么一问,“咦”了一声,好奇地瞧了我一眼,道:“你怎么知道?”
我笑道:“都说你医术这么高明了,又怎么会什么都瞧不出。”
阿紫道:“哎哟,你这总是夸我,可要把我夸得都没边了。”眼珠子一转,像是突然醒悟过来,道,“原来你刚才就猜到了,所以才叫我别说话。你这人也是狡猾!”
我呵呵了一声,道:“那你看出了什么?”
阿紫皱了皱小眉头,道:“我还真瞧不出来这姐姐是得了什么病,不过我给她检查后,发现她肚子里有东西。”
我有些意外:“肚子里头有东西?是怀了孩子?”
阿紫道:“不是啦。如果是怀了孩子,那肯定能摸出滑脉。”她说的滑脉,我倒是懂,也就是平常俗称的喜脉。
又听她道:“再说啦,这位姐姐肚子里的东西没有任何生气,应该是个死物。”
我“哦”了一声,就问:“那会是什么?”
阿紫道:“这就很难说了,又不是肉瘤,那能是什么呢?”皱着眉头,很是有些迷惑不解。
“那能不能判断出究竟是长在什么部位?”
阿紫一只手托着下巴,趴在桌子上,道:“应该是长在胞宫中。”
我听得心里一动,胞宫是古代中医的叫法,也就是如今俗称的子宫,就道:“会不会是个死胎?”这种胎儿在腹中夭折,滞留在宫中的情形虽然少见,但也并不是没有。
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9-01-02 08:12:15 +0800 CST  

阿紫瞧了我一眼,道:“看不出来,你还懂得挺多的嘛。”又道,“有点像,但是很怪啊,跟普通的死胎很不一样。”
“怎么说?”
阿紫道:“我把那位姐姐的衣服脱光,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我猜她的年纪顶多也就比我大个几岁,但是周身的皮肤全都老得发皱,跟八九十岁了似的。而且在她腹部那一块,是那种发黑的暗青色。我用手一摸,冻得我差点就缩了回来。”
我心念一转,就问:“那是种什么样的冷?”
阿紫想了想,道:“就是那种钻进骨头里的冷。对啦,我刚刚进那院子的时候,就是那种冷法。”说到这里,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道,“可多谢你啦,不然我在那院里真要冻死啦。对了,你怎么都不冷呢?”
我听得心里一动,从阿紫描述的来看,这应该是阴气深重的表现,笑道:“你是小姑娘家,本来身子又弱,所以才会冷。”
阿紫迟疑了一下,道:“不对。那院子里头的冷很不寻常,不是平日里像冬天那种冷。”
我岔开话题,说道:“你在那位姐姐身上还发现了什么?”
阿紫道:“那位姐姐的肚皮冷得厉害,我摸了一阵就觉得那股寒气顺着我的手爬了上来。后来就感觉胸口发闷,连着打了好几个寒颤,就不敢再摸下去。”
我见她到了这屋子,还一直紧紧地裹着那件外衣,问道:“现在还冷得很?”
小姑娘道:“没事,可能是有点受凉了,呆会问那帮坏人要些姜汤,驱驱寒就好了。”
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9-01-02 09:42:45 +0800 CST  

我把背包取下,在里头翻找了一下,取出一张黄纸。见桌上摆着一个茶壶,晃了晃,里头还盛着半壶茶水,就往杯子里倒了些出来,原本想用手指沾些水,想了一想,起身去屋里头找了一圈,找出一支没用过的毛笔,醮了些茶水,在黄纸上画了一道符。
阿紫好奇道:“这是干什么?”仔细看了一阵,道,“你这是在画符呀?”
我倒没觉出什么意外。顾家有那么多能人,这小姑娘从小见多识广,看出我画的是符,并没有什么稀奇。
“后来还发现了什么?”我身边没有朱砂,只能用清水代替,画完之后将符放在一侧。
阿紫道:“我觉着,这位姐姐的怪病就是因为她胞宫中那个东西引起的。对了,外头那四个人,应该就是被这姐姐咬伤的。”
我有些意外地瞧了她一眼,道:“怎么看出的?”我虽然早已有些预感,那四人的怪病跟乔老三的闺女有关,不过并没与什么真凭实据。换了个干净的茶杯,又倒了被茶水,两根手指将画好的符一捻,在空中挥了挥,符纸无风自燃。烧到差不多了,就将其化入茶水中。
拿了杯子递到她面前,道:“喝了。”
阿紫凑过小脑袋,瞧了一眼,道:“你怎么跟我家那个老李叔叔一样?”迟疑了一下,还是端起来喝了,顿时鼻子都皱了起来,大约是那味道有些难喝。
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9-01-03 08:45:15 +0800 CST  

阿紫把杯子放回桌上,吐了吐舌头,道:“这东西比中药难喝多了。”又说,“我检查过那位姐姐的嘴巴,发现她里头长了个细长的肉管子,不过平时都缩在里头,看不出来,但在我施针的时候,她曾经吐出来一次。那东西头端尖尖的,跟那四人舌底的咬痕差不多。”
我瞧了她一眼,道:“那你还敢继续给她诊治,也不怕她把你咬了,变成外头那些人一样。”
小姑娘道:“也那么严重。我就是想着,也不是这姐姐的错啊。都是因为得了这种怪病才这样的。”她正说着,突然“嗯”了一声,双手捧着脸蛋,道,“好热。”
两颊像是起了两片红霞,慢慢地直烧到耳朵上,不一会儿额头就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
“再忍一会儿,把寒气驱除就好了。”这小姑娘被侵入体内的其实是阴气,跟普通的寒气还有不同,要是滞留体内,祸害无穷。
等脸上的红晕消退下去,阿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道:“暖和多啦,原来你还有这本事。以后你要是没其他事做,过来跟我去开个医馆,保管有饭吃。”
我笑道:“你还打算去开医馆?”
阿紫道:“对呀,不然学医干嘛?”漆黑的眼珠子一转,突然笑道,“你这人也不老实。你之前是不是早就看出那位姐姐有问题,生怕我说漏了嘴,姓乔那两兄弟不放过咱们?”
我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道:“现在也没放过咱们啊。”
阿紫站起来,到房门那边溜达了一圈,耳朵贴在门上听了良久,转回来道:“外头没人。等天摸黑,咱们偷偷把门给开了,溜出去就是。”
我心里好笑,心想哪里这么容易。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观察过周遭,这间房的外头,布置了好几处阵法,虽然看似没人,其实是隐在了阵中的隐位。虽说这阵法也并不是如何了不起,仔细看几眼就能破。但这乔家守备森严,还有那几个不知深浅的客卿,里里外外不知道藏了多少门道。
我现在就一瘸子,要是单身一人,倒也还罢了,总归是有办法出去。只是带了这么个小姑娘,要想两人都毫发无损地出去,还真得费些思量。
不过也不去点破,只附和道:“好主意。”
小姑娘见我赞同她,倒是喜滋滋的,只是过了一会儿,就反应过来,摇头道:“怕是没那么容易。这乔家少说也传了几十代,如今又是遇上了事儿,不可能一点守备都没有。”
正说话间,就听到门外声响。随后房门被打开,进来几人,每人手里都端了个盘子,把盘中东西拿出来往桌上摆了,就退出了门去。原来是送了些饭菜和水果糕点进来,摆了一桌子。
我拿了个梨子咬了一口,道:“你看饭菜都准备好了,这是房门都不让我们出了。”
阿紫气道:“这些人真是太坏。”。
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9-01-03 10:16:00 +0800 CST  
我瞧了她一眼,道:“说到这个,我得好好说说你。你这人也太没心计,以后是要吃大亏的。”我作为顾小子的老友,替他管教管教小妹也是名正言顺。我从小就被三叔带大,底下也从没个弟弟妹妹的,这会儿当真是有些长兄的做派。
阿紫不服道:“我怎么就没心计?你刚才在那使眼色,我就看出来了。”
我说:“那个只能说明你心思聪慧。就比方说我吧,你又不认识我,连我是干什么的都不清楚,你这小姑娘家家的,就敢把我留在你那治病啊?”
阿紫道:“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那个漫爷,二话不说,把你扔下就走。我不留你,难道扔山下喂狼啊。”
我一时有些语塞,咳嗽了一声,语重心长地道:“那你也不应该这么轻易信人。万一我是个大坏人,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是我的对手?”
阿紫道:“我还不是瞧你病得厉害,后来跟你相处了一阵,觉着你这人还不错。要你真是坏人,我才不会来管你。”
我不由得苦笑,道:“是不是坏人,哪里能这么几眼就看得出?以后多长点心,遇见人还是要防着一点。”
阿紫瞧了我一眼,道:“我发现你这人,怎么跟我哥一样烦。”伸手拿了个橘子,剥了皮,分了一半给我,道,“我自然有我分辨人的办法,你们别仗着大我几岁,就在那里瞎指挥。我家陆哥哥要是在这里,肯定不会这么说我。”
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9-01-04 09:20:45 +0800 CST  

我不由有些哭笑不得,拿了那橘子撕了一瓣放进嘴里,吃了一口,道:“好酸。”
阿紫道:“你不吃酸的么?”
我其实还真是不太怕酸,只是想到了青子,道:“是有个人很怕酸。”
阿紫道:“谁呀?”不过这小姑娘毕竟从小在高门大户出身,还是很懂得分寸,大约是觉着问得有些鲁莽,立即就岔开了话题,道,“我其实也不太喜欢吃酸的。不过我妈妈喜欢,所以我也学着吃一些。”
吃了这酸酸的橘子,胃里头一受刺激,倒有了些胃口,两人一起把饭菜给吃了一大半。过了一阵子,就有人进来把盘碗收去,又给上来一壶新茶,还有一些瓜子糕点什么的。
阿紫托着下巴趴在桌上,不时磕几粒瓜子。我坐在一旁,打开包,拿出青子的那幅画像,怔怔地看着画中盘腿而坐的小姑娘,不由有些失神,也不知道青子究竟去了哪里。我虽然一心想着赶紧下山,但真到下山的时候,却有些害怕。如果青子真跟她师父当年一样离开了,天大地大,我又到底要上哪里去找她呢?
正出神间,就听阿紫道:“你这画里小姑娘真好看,不会是你画的吧?”
我摇头,道:“我哪有这个本事。”
阿紫道:“能不能让我看看。”我把画合上,递了过去。
小姑娘第一眼倒是看得那画的材质,道:“这画用的帛布很好,现在估计很难找到了。”
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9-01-04 10:51:15 +0800 CST  
展开画看了一阵,道,“这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长大了就更不得了了。”
我想着青子的去向,也没什么心思听她絮絮说话,含糊地嗯了一声。过了一阵,听她又说:“这只小白猿也是可爱。这画里的地方是真的,还是虚构的?”
我应了一声:“真的。”
阿紫似乎很是有些感兴趣,道:“那我以后也要去。”隔了一阵,突然问:“你是不是很喜欢这小姑娘?”
我原本没怎么听她说话,猛地听到这一句,心里突地跳了一下,道:“什么?”
阿紫指了指画里头的小青子,道:“她呀。我瞧你老是捧着这画看,肯定是对人家有意思。”
我呵呵了一声,说:“只是无聊看看而已,那有什么。”
阿紫一双乌黑的眼睛在我脸上一转,道:“我也有很多这样的画,不过帛子没你的这幅好。是逼着我哥给我画的,画的都是我家陆哥哥。”
我瞧了她一眼,见她把画摆在桌上,双手捂着两颊,双眸中透着一股子喜气,絮絮地说:“我哥还老是不情愿,说画那么多干嘛。这人也真是的,我当时病得厉害,又没见过我陆哥哥的模样。有了这些画,以后我才能一见到我家陆哥哥就认出来啊。”
我把手一摊,道:“看完了吧,拿回来。”
阿紫嗔道:“小气。”把画小心地合起,递还来给我,道,“你是不是在找她?”
我没应她,把画小心地卷了,放回包中。
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9-01-04 12:21:45 +0800 CST  

阿紫道:“哎哟,还不肯说了呢。我一猜你就是急着去找她,连腿伤都不养了,急吼吼地就要下山。”
我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道:“就你聪明。”
阿紫道:“看你还说不说我没心计。”
我不由失笑,原来这小姑娘还在记着这茬。只听她又道,“放心啦,你一定会找到的。我也会找到我家陆哥哥的,到时候我带他找你们玩啊。”
我微微有些黯然,笑道:“好。”转了话题,道,“那瓜子好不好吃?”
阿紫抓了一把,堆到我面前,道:“是玫瑰花味的,还挺好吃的。”
我还真不知道瓜子还有这种口味的。阿紫道:“对呀,还有绿茶的,桂花的,奶油的……”如数家珍。
看来要说比吃的,还真比不过这种小姑娘。我捡了几颗吃了,果然味道有些独特,低声道:“晚上过了子夜,咱们就脱身溜走。”
阿紫一听,顿时颇为兴奋,道:“你赞成我的主意啦!”这小姑娘从小在高门大户中长大,八成也从来没干过什么冒险的事,这一听说要趁夜开溜,非但没有半点害怕,倒是颇有些期盼。
我吃了几颗瓜子,道:“是啦,你的主意最好。还不赶紧去睡觉,别到了时候起不来。”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已经不早了。
阿紫“噢”了一声,起身进了那卧室一看,就出来道:“里头只有一个房间,你赶紧去睡,我在这里趴一会儿就好。”
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9-01-05 08:03:45 +0800 CST  
说着就过来挽住我的胳膊,要扶我过去。
我把手臂抽了回来,拍拍桌子,道:“我不困,在这里坐会儿就行。”
阿紫道:“那怎么行,你本身伤势就没好,腿又这样,还不好好睡一觉,怎么能吃得消。”说着将小脸一板,道,“大夫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
我听她说出这一句话,心神一阵恍惚,蓦地想起了青子,差点脱口而出说:“我听你的话。”还好立时就惊觉,硬生生将这话咽了回去。见她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道:“你给我找找,这屋子里有没绳子。”
阿紫道:“你找绳子干什么?”还是去屋里头找了一圈。结果绳子没找着,不过倒是找出了几床被单。我说这个也成,将两条被单接了起来,卷成细条,就是一根很粗的绳子。在屋里头找了个地方挂了,身子一翻,就平平稳稳地卧在了绳上。
“你这人还有这本事啊?”阿紫吃惊得合不拢嘴,“你晚上不会睡这儿吧?”
我朝她摆了摆手,道:“我一直都这么睡。赶紧回屋睡觉,别吵我。”
阿紫绕着我转了一圈,啧啧了几声,道:“你这本事怎么学的?你不会是杂技团的吧?你现在躺得好好的,晚上睡着了不会咕咚掉下来吧?”
我哭笑不得。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理她。
隔了好一阵,听她道:“那我去睡啦。”只听得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这好奇心重的小姑娘总算是回房去了。
天色越发暗了下来,屋中变得一片漆黑。我虽然合了眼睛,却是异常清醒,毫无睡意,脑袋里出现的尽是当日九仙台大战,以及之后跟青子在一起时断时续的画面。
我当天不管不顾地用出阳魂裂,但还没来得及自刎,就被那个黑衣人给一掌拍翻在地。这变故发生得实在太快,以至于我根本没看清这人的真容。在那地眼中出现的一堆葬地图纸,从笔迹上来瞧,的确是出自我三叔之手,可是他究竟在哪?
我默默地回想着之后每次清醒的片段,想要回忆出我究竟去过哪里。在我印象中,我每次清醒的时候,不是在青驴背上,就是在山野间歇息。这样看来,当时青子应该是带着我去了某个地方,而且应该是跋山涉水,连续穿过了大片崎岖的山脉。
只是我当时的状态极差,每次醒来眼里也只有一个青子,对周遭的环境记忆不深,实在是让我懊恼之极。琢磨了良久,睁开眼,眼见天色深沉,应该大约是接近子夜时分了,就准备将阿紫唤醒。
刚从绳上下来,就听外头传来一声异响。这声音有些模糊,似乎离得有些远,大约是来自宅院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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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9-01-05 09:34:15 +0800 CST  
我拄了拐杖,走到门口听了一阵,外头隐隐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几声模糊不清的人语声,大约是出了什么变故。听到身后脚步响起,回头一看,是阿紫从屋里头出来了,大约也是被外头的异响惊醒。
小姑娘也是警觉,也没点灯,黑漆漆的就从里头摸出来,一边低声喊:“大丑哥,你醒了吗?”
我怕她黑灯瞎火的磕着,道:“你站那别动,我过去找你。”走到她身边,道,“外头可能出事了,咱们再等一会儿。”
阿紫道:“好啊。”伸手往旁边摸了摸,大约是想找椅子。我正准备牵她一下,就听外头一阵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冲着这边而来。
我上前一步,将灯打开,灯光一闪,阿紫双眼眯了一眯,一时间有些睁不开。就听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我叫了一声:“谁啊?”
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涌进来一行人。当头的是那大堂兄,瘦子和那个矮胖跟在他后头,另外还有几个乔家的下人。
那瘦子道:“哟,你们都没睡呢?”
我打了个哈欠道:“你们怎么回事,半夜三更的还吵死个人,闹哄哄的,差点还以为你们家进贼了呢!”
那瘦子一双眼睛在我俩身上转了转,道:“你俩起得倒快,怕不是一夜没睡吧?呵呵,这小村姑虽然打扮得土气了些,仔细一瞧,模样倒还是挺俊的。
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9-01-06 09:34:30 +0800 CST  
我说呢,怪不得死活要跟来,兄弟眼光不错啊。”
我心中顿时来火。这小子他妈的满嘴污言秽语,真是嫌活得太舒坦了。
瞧了阿紫一眼,见她神情平静,脸上还带着一股子刚刚睡醒的迷糊,知道这小姑娘心思纯真,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冷冷地道:“放完了屁,就赶紧滚吧。”
那瘦子立即大怒:“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我就又再说了一遍。
那瘦子登时气得脸色赤红,就要上来动手,被那大堂兄给喝止了:“家栋,你干什么!”那瘦子不敢跟他顶嘴,只得退了回去。
那大堂兄看了我一眼,道:“外头出了些事,为了保护两位的安全,请随我们出去。”说罢,挥了挥手,身后几人就奔了过来。
我挥了挥拐杖,道:“我们自己有脚。”拄了拐杖,朝门外走去,阿紫挽着我的手臂,道,“小心点地下。”
出了门,乔家那三兄弟就走在了前头,几个下人走在后头,把我们夹在了中间。阿紫挽着我的手,朝四周张望了一阵,小声道:“平时看你也挺斯文的啊,没想到还说粗话。”
我楞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我刚才在里头说那瘦子“放屁”的事,笑道:“我本来就粗鲁的很,特别喜欢骂粗话。”
阿紫瞧了我一眼,道:“看不出来。”默默走了一阵,突然道,“那坏人果然是放……放那个什么!”
我有些诧异地瞧了她一眼,见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大约是终于想明白那瘦子在屋里头那一番话的意思。
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9-01-06 11:04:59 +0800 CST  
虽然恼到了极点,但恪于家教,这“放屁”两字总归是骂不出来。
我“嗯”了一声,道:“就是放屁!还是臭屁!”
我说这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前头的人就听到了。那瘦子回头怒道:“说谁放屁?”
我回到:“我说有人放屁,关你什么事?”阿紫噗嗤一声,乐道:“说不定有人心虚呢?”
那瘦子狠狠地朝我们这边瞪了一眼,不过大约是那大堂兄跟他说了什么,倒是没再过来寻事。一路上,就见宅院中灯火通明,那些阴暗处不时有人影浮现。
我装作不知,一路目不斜视,只与阿紫说些话。一直到了厅中,就见鹰钩鼻和那个二郎腿已经坐在里头,除此之外,还有乔家的三个客卿。至于乔家两个老太爷倒是不在,大约是年纪大了,夜色又深,就没出来。再看了一圈,那乔家老三也不在,大概是在房中照顾闺女。
一见我们进来,那鹰钩鼻就起身笑道:“辛苦两位了。”吩咐人搬过来两张椅子,安排我俩入座。
我往厅里头看了一眼,就见地上躺着五个人,一字排开,都是用白布裹着。手臂上微微一痛,知道是阿紫悄悄捏了我一下,回头就见这小姑娘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大约也是注意到地上的情形了。她使的这个眼色,是有些怀疑是不是乔老三那闺女又犯事了。
我倒是觉着这次还真不一定。
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9-01-06 12:35:30 +0800 CST  
这乔家里里外外透着古怪,迟早要出大事。我之所以想着半夜溜走,就是不想再搅和进去。冲她微微摇了摇头,静观其变就是。
就听那鹰钩鼻道:“小顾大夫,这么晚把二位吵醒,也是情非得已。刚刚乔家出了点事,想麻烦小顾大夫给瞧瞧。”指了一指地上躺的五个人。
阿紫道:“他们怎么了?”
鹰钩鼻道:“就是不知道怎么了,才想请小顾大夫给掌掌眼。”
阿紫瞧了我一眼,道:“大丑哥,你陪我一起去看看。”我点头应了。阿紫就挽着的胳膊,走了过去,又让人把椅子搬过来,让我坐下看。
她过去将最近一人身上的白布掀开。这人口鼻溢血,脸色铁青,双目圆睁,眼中尽是血丝,模样甚是狰狞。阿紫伸手在这人脖子上探了探,道:“生机已经断了。”又抓过的他的手臂,见皮肤上渗出一颗颗极小的血珠,再看身上其他部位,同样如此,道,“应该是全身的血脉在瞬间爆裂。尤其是心窍,应该是破损了,这是致命伤。”
再去掀开第二个,症状倒是同前一个一模一样。掀到第三个,也是如此。阿紫“咦”了一声,说:“这三人是兄弟么?”
这地上的三人确实长得极其想象,虽然细致处有些不同,但轮廓还是十分相似。
这时候,只听有人出声道:“这小姑娘眼光不错,这三人的确是周身血脉爆裂而死。”
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9-01-07 08:01:30 +0800 CST  
我寻着声音瞧了一眼,见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短衫,手里一直拿着两个核桃把玩着,眉头时时刻刻皱起,一脸苦相。这人就坐在鹰钩鼻的下首,显然乔家这三个客卿中,以他为首。
那鹰钩鼻道:“周先生说得极是。”顿了一下,道:“小顾大夫眼光也是极准。”
阿紫道:“你们原来已经看出来,那还找我们。”
那鹰钩鼻道:“这三人我们是能看出,问题是后头这两个。”朝最后两块白布指了一下。
阿紫上前将两块布掀开。这两人脸色惨白,嘴唇已经微微有些发黑,除此之外,面上很是干净,神情也很平和,没有狰狞之意。阿紫给两人分别探了探脉,都已经是绝了生机。
我仔细瞧了几眼,心里顿时就闪过一丝异样,冲阿紫招了招手:“这死人看着怪吓人的,咱们还是过去吧。”
阿紫“噢”了一声,过来搀着我回去原先那位置坐下。那鹰钩鼻道:“小顾大夫,可看出什么端倪?”
阿紫问:“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鹰钩鼻微微怔了怔,道:“这两人是我家里的下人,就是刚刚才出的事。”
阿紫道:“那就奇怪了,我刚才查验了一下,从这两人的状况看来,应该是死了至少三天以上。”
鹰钩鼻“哦”一声,道:“还有这么奇怪的事?”
阿紫默不作声,绞着眉头,大约也是很有些想不通。我远远地瞧了那两具尸体几眼,心中微微一寒,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人。
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9-01-07 09:32:00 +0800 CST  
那鹰钩鼻在厅中踱了几步,朝那玩核桃的道:“周先生,您怎么看?”
那周先生把玩了几下核桃,道:“这三人应该就是西山的三匹狼。”
我听到“三匹狼”这名字,不由得一怔,随即就是一阵恍然。阿紫低声问我:“三匹狼是什么?”
三匹狼其实是在阴阳阁里头挂牌的一个名字。之前还在潭城的时候,狮子头时常会跟我提起这个名字,据说是个最近颇为高调的猎头,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敢接,典型的见钱杀人的狠角色。我跟狮子头当时都以为这是一个人,听那玩核桃的一说,想必是三个人挂的一个名牌。
阿紫这小姑娘年纪还小,我当然不会跟她提起暗网的事,道:“大约是个坏人组织吧。”小姑娘“噢”了一声,就没再问。
“原来他们就是三匹狼。嘿嘿,这帮子猎头究竟是怎么摸到咱们这儿来的?”这时候,有人冷笑着说了一句,嗓音有些尖细,听来有些阴恻恻的。
我望了一眼,见说话的原来是那个二郎腿,也就是乔家的老二。他自从在厅中,就一直翘着个二郎腿,坐着也没个正形,一直就喝着茶,没有吭过声,这回倒是第一次出声。
那鹰钩鼻脸色变了变,道:“周先生,你可能确定,他们就是那三个猎头?”
那玩核桃的苦着个脸,道:“刚才这三人被困在阵中,原本已经筋疲力尽,可是我们上前想要生擒他们的时候,这三人突然脸色发赤,双目通红,变得力大无穷。
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9-01-08 09:16:15 +0800 CST  
这应该就是他们西山莫家的秘术,自爆心脉,用来临死一击的。”
那二郎腿冷笑了一声,道:“这些个杀头货,果然都是些不要命的!”
我瞧了那鹰钩鼻一眼,见他脸色阴沉,在厅里踱了几步,突然连着冷笑了几声,道:“连猎头这种东西都上门了,看来是有人盯上咱们乔家了。”
那大堂兄上前一步,道:“咱们一家秘密搬到这里,照理说很是隐秘,怎么会有人知道。”
鹰钩鼻脸上阴晴不定。那二郎腿冷笑了一声,道:“我的大侄子啊,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嘿嘿,说不定啊,还是咱们自己人泄露出去的呢。”
鹰钩鼻沉声道:“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郎腿道:“我没什么意思,就是那么一说。”随即又摇晃了一下他那那双腿,端起茶抿了一口,舒服地吐出一口气。
阿紫在我胳膊上捏了一下,低声道:“这家人好怪呀,说话阴阳怪气的。”
我低声道:“等会儿无论怎样,离那两具尸体远远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紧跟着我,别乱走。”
小姑娘大约是有些疑惑,但还是“噢”了一声,又冲那两具尸体看了一眼。
那鹰钩鼻道:“振宁,外头怎么样?”
那大堂兄立即回道:“外面守得很严实,不管他们来多少人,都叫他有来无回。”
那瘦子一直垂着头缩在一边,这时候也叫道:“就是!真当咱们乔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晚上我跟大堂哥亲自把守,我倒也看看是什么鬼祟东西在作怪!”
那二郎腿道:“说得不错。”
楼主 匪夷V  发布于 2019-01-08 10:47:00 +0800 CST  

楼主:匪夷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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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8-04-17 00:23:1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3-01 02:42:4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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