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罪 城》

第一章 新 闻
江城 2017年的第一场雪安安静静的下了一夜。凌晨4点40分,江城市公安局指挥中心的接警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有群众报警称:在城西大江的冰面下,发现有汽车灯光,怀疑有车辆坠江中请求救援。接到报警后,指挥中心立刻调派临江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和消防大队的官兵们赶往现场。一时间,原本被白蒙蒙晨雪笼罩着的寒江,便被闪着刺眼警灯的警车所照亮。半个小时后,江城市日报和江城市电视台的新闻热线也接到百姓报料,于是很快便有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也赶到了现场。
清晨4点59分,最先赶到现场的民警在距离江心不到三米的地方,找到了冰层下还亮着灯光的汽车。透过厚厚的冰层,民警们发现一辆白色的轿车,车头微仰的静静的沉在江底。但是由于报案的目击者并没有看到车辆是如何坠江的,车辆的坠江时间和车上人员状况全都不详。
清晨5点15分,在确定冰下车辆内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特征后,原本的救援行动变成了打捞行动,但由于冰层很厚,最先赶到现场的救援人员又缺乏专业的破冰设备所以打捞行动进展的很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面上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为了能有效控制现场,民警们在江岸上拉起了警戒带,所有与沉车打捞无关的人员,全都被挡在了三四十米远的隔离带外,就连口口声声说拥有新闻采访权的电视台记者也没有例外。而此时,寒风中的雪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时间到了清晨六点半,江城市这座塞北边城也开始真正的苏醒了过来,许多市民都开始起床做早餐,一家人忙活着大人上班孩子上学。而此时在靠近江边的临江区一家早餐 铺内,一身便装的徐勇,刚刚将盛着八个 和两碗豆腐脑的餐盘放到桌子上,身后就传来了咣当一声门响,一个身穿褐色大衣,扎着米黄色围脖的中年男人,就带着一团白蒙蒙的雾气大步走了进来。来的人名叫丁伟,是江城日报的首席记者,从业18年,一直都在江城市的社会新闻圈子内打拼。为人虽然正直敬业,但却因为不屑于溜须拍马和阿谀奉承领导,所以仕途坎坷,业务能力上虽然名列首席,但至今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副主任。
“你们真就是属狗的啊,哪有新闻就往哪儿钻。”看着被围脖捂的严严实实的丁伟,满睫毛的白霜,徐勇就知道这哥们儿指定也是天不亮就到了现场。没理会徐勇的打趣,丁伟一屁股坐到了徐勇的对面,脱掉手套,开始捧着盛满豆腐脑的瓷碗暖手。
徐勇和丁伟最早认识是在1999年,那时徐勇刚刚警校毕业,被分配到市特警队当狙击手。职业很风光,但世事却很无常。当时江城市特警队刚刚组建不久,徐勇他们便遇到了一起恶性携枪劫持人质的大案。在新式装备还没有配发到位的情况下,上头命令特警队全员出动,并与手持制式自动武器的犯罪嫌疑人展开了长时间的对峙与对射。当时犯事的那个人,就是一个疯子。因为老婆离婚犯了精神病,以前还当过兵,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从部队里弄出来了不少枪支的零件,转业回地方后居然自己在家组装成了一把制式的81式自动步枪,没事就喜欢拿出来摆弄一番。结果有一天命里该着他犯事,一不小心枪支走火,跳弹打伤了一个居民区内正在扭秧歌的老太太,被群众发现举报,结果大量的警察立刻赶到了现场,并对其进行了包围。看到自己打伤了人并被警察包围,那个人并没有立刻缴枪投降,而是占据了一栋老式居民楼的一个小单元,挟持了自己不满十岁的小女儿当人质,居高临下的和警察展开了对射,火力很强。而警察这边清一色的手枪加微冲,除了射速快,火力上根本就压制不住对方,直到当地的武警出动了一个中队,事件才得以成功处置。
案件后来的详情外人不得而知,但罕见的枪声却震惊了整个江城。出发前被寄予厚望,出发后却无功而返,高层领导对特警们的表现很是不满,因此快速提高特警部队的实战能力,便成为一些部门领导们急于完成的任务。结果,在一次超强度超规格的训练中,担任高点狙击的徐勇不慎从高空坠落,跌伤了腰部的两节脊椎骨,卧床半年,虽然没有致残,但伤好归队后却被组织安置到了特警队的厨房,负责全队伙食的采买。而那时,为了重新塑造特警队在社会百姓心目中的形象,特警队员刻苦训练便成了各大新闻单位媒体记者们的宣传重点。为此,特警队里的领导们也很重视,于是就将全队唯一的在编闲人徐勇委以重任,让他专门开着队里的挎斗摩托去接送记者,并负责招待伙食。丁伟年轻的时候很喜欢摸枪,而特警队的靶场又是一个训练起来不会计较子弹的地方,于是那段时间,丁伟和徐勇有事没事就往靶场跑。名义上是采访,实际上是去蹭枪打。每回过完枪瘾之后二人还会找个小店整点小酒庆祝一下,虽然都是自掏腰包,但却比在队里和领导们举杯应酬自由自在舒服的多。于是一来二去,丁伟就和徐勇成了那种喝不喝酒都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
铺不大但人却不少,不是一个好说话的所在。于是丁伟徐勇二人就分别拿起了 ,就着豆腐脑闷头吃喝。一盘子 很快吃完。徐勇便去找老板买单,而丁伟则是先一步出门到旁边的小食杂店里买了两盒烟,等徐勇出来两人一人一盒揣在兜里再次往江边走。雪越下越大,天地为之变成了苍茫的白色。穿过高楼林立的街道,二人来到了江边的大坝上。远处的江面上,有一群人正在忙碌着。丁伟知道,那是警察们找来的采冰工人,因为只有他们才有切冰机,那是一种有着巨大快速旋转锯片的机器,也只有这种机器才能把厚厚的冰面给切开。
凭借着徐勇的警官证,丁伟和徐勇一前一后的走进了被警戒带圈起来的隔离区。踏着绵软的新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冰面上走。 冰面上很滑,所以二人都是走的小心翼翼。与丁伟不同,这些年徐勇的工作还算顺风顺水,除了在特警队下过厨房外,特警退役后,徐勇先是去了临江区公安分局干了三四年的刑警,后来又提职到下边的一个派出所当了副所长,因为喜欢上网,精通计算机,机缘巧合被市局的突发应急情报信息处理部门选中,干了几年后就当上了小领导。
天虽然已经灰蒙蒙的亮了,但雪却一直都没停。江面上没有挡风的地方,所以不到一会就把人冻的够呛。出于安全的考虑,所有的救援车辆都被要求停放在江岸上,沉车所在的位置冰层很厚,六七个采冰工人用切冰机来回切了半天才将冰层切割出来一条条长方形的口子,然后再用自制的长把冰镐把切割下来的江冰拖出水面。切口在不断的扩大,但由于寒冷,切口处涌出的江水又很快被冻成了薄冰。
江上采冰既是一个技术活儿,又是一个极其耗费体力的力气活儿,看到工人们忙碌,警察们全都插不上手,只能在一边看着等着。刺骨的寒冷,让徐勇和丁伟全都在心里不住的抱怨:到底是哪个没长脑子的领导让人把车全都停在了岸上。
“你早上是几点到的?,拍到什么没有?”徐勇冲着警戒圈外支着摄像机的电视台记者那边抬了抬下巴问丁伟。
“五点多点就到了,一个读者打的新闻热线,说江边有警车在捞人,好像有车掉江里了。所以就让我们领导把我从被窝里给拎出来派到江边了。我这儿有爆料者的电话,一会你可以和我一起去问问。”背着寒风和飞雪,丁伟点了一根烟,跺了跺被冻的有些生疼双脚。问徐勇道:“你说车里会是什么人?”
“可能是到江上玩车练漂移的,也可能是男女偷情幽会的。下雪天,又是夜里,许多人开车来这就是图这儿人少不怕被人看见打扰,现在什么情况都有可能。毕竟车在江里,只能等车捞出来以后,我们才能知道些情况”。
发现沉车的江心距离江岸大约十来米的距离,而出事的江段本来是在江城市的一个沿江风景区内,因为有个纯天然的江滩浴场,所以前来游玩的人都能将汽车开到江边。夏天这里人很多,而冬天却人迹罕至,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许多开车的情侣都会选择人少的时候来这里幽会,一来二去这里慢慢的就演变成了江城市有名的车震之地。
在这样的地方,发现有车辆坠江,自然会引起人们的各种猜想。而且早在一年前,这里就曾经出现过一起类似的事故。一个有妇之夫酒后拉着一个离婚的女人,开着从朋友那儿借来的越野车,在冰面上玩漂移,结果没控制好,把车一下子就开到了还没有冻结实的冰面上了,连人带车一起掉入江中,虽然当时就有人发现报警,但人却还是没有活着抢救上来,酿成了一男一女没有同命生但却同日死的悲剧。
洁白如棉的雪花儿,把冰面上的人全都变成了可以携手成白头的雪人,许多人的帽子和睫毛上也都被哈气打出了白霜。给徐勇和他的同事用手机摆拍了几张雪人照。二人就找了一个相对风小的地方抽烟。
“我感觉这次的和以前的那起不太一样”带着手套点不着烟,于是徐勇脱掉了手套,一边把头缩到大衣怀内点火,一边若有所思的对丁伟说。
“怎么个不一样?”丁伟问道
“时间不一样!以前的那起事故,车辆坠江的时间是在入冬后不久。那个时候,虽然大江已经开始封冻,但江面上还有不少没有冻结实的清沟,所以车辆才能坠入江中。而现在都进入腊月了,这里江面冻的都能跑卡车,一般的车根本就掉不下去。而且你看这周围,虽然江面上全都是雪,但是这雪下面的冰层上一点的裂痕都没有,我总感觉这车根本就不是在这里掉下去的。”
“能不能下边不是车,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在发光?”丁伟问。
“指定是台车,而且还是台轿车,我们刚到现场就已经让人确定过了。”徐勇非常肯定的说。
冰面上的缺口在不断的扩大,民警们也开始用长杆测量水深,以便制定打捞方案。很快测量结果就出来了。好的消息是水深不到三米,而不好的消息则是冰层下的水流很急,江底车辆随时都有移位的可能。冰层打开了,如何将缆绳挂到车上,又成为了新的难题。有会水的民警提出要系着安全绳下水,也有人提出想请冬泳协会的人出面,但均出于安全的考虑,被出现场的领导们给拒绝了。再次反复的确定了沉车内已经再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后,打捞工作暂停了下来。等待港务局的专业潜水员下水打捞,成了最后的解决方案。于是已经冻了一个早上的工人和民警们,立刻纷纷上岸,各自寻找车辆挤进去取暖。一时间,江面上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人气,除了两名留下随时观察冰下水情的民警外,整个江面都变的空荡荡的,只剩下了无处不在的雪在自顾自的下着。张开手掌,一朵晶莹的雪花被风吹到了丁伟的手套上,接着便是第二朵、第三四朵,丁伟的心中突然想起了一部电视剧的名字叫做《大雪无痕》。
楼主 年年有余x  发布于 2018-04-12 18:28:49 +0800 CST  
第二章 鲶鱼窝子和鬼行车
最现实的不是人生而是社会,能够左右生活的不是命运而是身边的人。六七个大老爷们挤在一辆狭小的警车内边抽烟边探讨人生的场面十分壮观,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车内已经着火,所以不断有浓烟从车窗微开的缝隙中向外冒出。虽然都是烟民,但这样毫无节制的聚堆抽烟,让丁伟和徐勇都产生了一种自己快要缺氧了的感觉。于是二人便决定下车去找点有意义的事情来做。看着对方手机中一模一样的电话号码,徐勇和丁伟惊喜的发现,他俩要找的报警者和新闻热线的爆料者居然是同一个人。报案人留下的联系地址是临江社区,那里丁伟很熟悉,就距离江边不远。
离开了冷风飕飕的江岸,丁伟就领着徐勇抄近路来到了与大江只是一堤之隔的临江社区。这里的社区主任和丁伟很熟,早在社区成立的时候,丁伟没少帮助他们宣传报道解决问题。
看到丁伟,正在社区大门口组织人员扫雪的社区主任胡刚很是热情。他这个社区是个回迁社区,80%的居民都是江城市棚改工程的回迁户。作为全市有名的三多社区,临江社区不仅低保户贫困人口居多,残疾人家庭多,同时各种各样的问题也很多。把手中的扫雪工具交给了身边的人,胡刚十分热情的和丁伟徐勇他们握了下手,然后就亲自带领他们去了社区的办公室。
给胡刚介绍了徐勇以及和他一起来的年轻民警姜峰,丁伟就说明了来意。把手机号码交给了胡刚,胡刚立刻让人打开了社区人口管理系统,进行了排查。很快报警人的信息就被检索了出来。报警人名叫做刘铁柱,是江岸造纸厂的退休职工,从上个世纪70年代开始,他就住在紧挨着江边的纸厂家属区内,后来企业破产,家属区由政府动迁改造变成了临江安居小区,刘铁柱一家原地回迁住进了安居房,现在子女都在外地打工,前几年老伴也去世了,老爷子现在孤身一人在家。胡刚对刘铁柱的情况很熟,他告诉丁伟:这个老刘头为人虽然有点倔脾气,但是做人却是十分的热情豪爽,是他们社区下边的一个楼长。这老爷子平常不唱歌不跳舞,但却喜欢下棋和钓鱼。现在是冬天,所以每天早晚到江边遛弯是他打发时间的最大爱好。
胡刚给丁伟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就亲自给老人打电话,并派了一名社区工作人员去老人家的楼下去接老人来社区。
大约等了十来分钟的时间,一个身材不高,头发花白,面色黝黑的老大爷,就在社区人员的陪同下走进了办公室。胡刚立刻起身给丁伟他们介绍,这位就是刘铁柱刘大爷。简单的寒暄了几句,胡刚给老人也倒上了一杯热水,然后就借口还要去指挥扫雪便离开了办公室。丁伟知道他这是有意的回避,于是也没有强留。
也许是不熟的关系,胡刚一走,老人也就没有了什么话语,只是拿着杯子喝水。
“老爷子,您早上是几点到江边的啊?”和徐勇一起来的那个年轻民警姜峰,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本儿,开口问老人。
“你可别给我做记录啊,你要是给我做记录,我就啥都不说了。”面对小民警,老人突然表现的有些不是很配合,这样的情景让姜峰感到很尴尬,于是便望向了徐勇。徐勇笑着示意姜峰收起了纸笔。然后又笑着对老人说:“大爷,看您身体这么好,指定是天天都上江边去遛弯吧?”
“那可不,我这早晚都遛,每天沿着大坝走一圈,一年到头啥毛病都没有。”对于自己的健身方式,老人很是认同。
“这大雪天也起早走啊。”看到老人来了兴致打开了话匣子,丁伟也很有眼色的旁边插话。
“那可不,不是都说下雪天儿,空气好吗。最近咱们这儿不是也闹雾霾吗,大白天的,都是灰突突的,赶上下这么大的雪,起的越早空气越好。而且要不是今天走的早,也看不到那车在江里走。也就不会给你们打电话了”
车在江里走?老人的话让徐勇和丁伟都是吃了一惊。
“车怎么能在江里走?”徐勇赶紧问道。
“鬼行车呗!那车是真的在江里走,而且还是在冰层的下面。”说起今早所看到的一切,年近七十的刘铁柱,黝黑色的脸上也露出了惊疑的表情。
”鬼行车?什么鬼行车?“听了老人的话,丁伟和徐勇他们都是一脸的惊诧。
”就是死人开着车子在江里走。这大江每年都是要收走一些人命的,啥样的都有,不过这鬼行车,我也是头回见着。“这老人不会是一个喜欢悬疑爱编故事的主儿吧,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弄出一个鬼行车来。
”大爷,您这故事好像有点悬。“姜峰忍不住道。
老爷子看了一眼姜峰,没有辩驳,接过徐勇递过来的一只烟,慢悠悠的点着火后,便开始讲述他今天早上所遇到的事儿。
“今天早上,我出门的那阵儿,天其实并不黑,而是暗红色的。因为雪是白的,再加上大坝上有灯,所以挺亮的。我起先是在坝上走,安全。而大江那边就挺暗,中间还隔着小树林,要不是冷不丁的发现江上有光亮,我也不会注意到。”
“大爷,您是说,最开始您是在大坝上只看到了的灯光,而不是车?”徐勇问道。
“嗯,那光是白色的,一会亮一会暗的,但一直都在动。先开始我还以为是有人在江上走。那光也是时隐时现的有些模糊,所以也就没当一回事儿。还以为是有人起早冬捕下挂子打鱼。后来我走到大坝公园跟前儿的那个鲶鱼窝子,我才发现不对劲儿。“
”鲶鱼窝子?“丁伟问道。
”对,就是鲶鱼窝子。你们警察最后发现汽车的那个地方。据说那里江底有个很深很深的大沙坑,而且底下还有漩涡,不知道的人,只要在那里下水游泳,不管你水性多好全都上不来。这么多年了,因为那里老是淹死人,所以鲶鱼特别多,所以才叫了鲶鱼窝子。这江里的鲶鱼都喜欢躲在沙坑里,专吃死人啥的,因此卖的再便宜,俺们这些老子江边的也是不吃的。有一年,有人在那里打上来一条70多斤重的大鲶鱼,足足有将近两米来长,养在一个大澡盆里,最后卖了三千块钱。据说买鱼那人是为了放生,你们说说,放生哪有放鲶鱼的,那可是专吃死人肉的啊。“
“老爷子,您先喝口水,然后咱们慢慢说”看到老爷子开始跑题,而且语气开始激动,丁伟立刻给老人重新倒满了水。让老爷子喝口水,缓缓气再继续说。老人喝了几口热水,然后才开始言归正传的讲述了起来。
原来,刘铁柱走到鲶鱼窝子的时候,出于好奇他又看了看江面,寻思着看看是什么人在冬捕打鱼,如果要是人多的话,自己也去凑个热闹。因为江湾距离大坝很近,也就十几米的距离,而且视野开阔,江面上的情况完全可以一目了然。但是,令老爷子奇怪的是,当他看去的时候,整个江面上却一个人也没有,不相信自己走了眼,于是他就停在了坝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江面。
“根本就没有看到人,那光是从江面下发出来的,而且还在动。当时我就吓了一大跳。想立马下去看看,又怕不安全。正好赶上又过来几个在大坝上早起锻炼的,虽然不知道叫啥,但也是经常碰面的,于是我就叫住他们,大家一起看。这个时候那个光就不动了,大家都挺奇怪的,说冰底下不能是个潜艇吧。可咱们这儿是内江啊,这么多年只见过走船的,从来也没听说过走潜艇的啊。于是大家就都从坝上下来,到了那个有亮光的冰面跟前儿去看。当时冰面上的雪还不到脚面厚,但是那光还是能透出来。于是我们就用手把雪清出了一块。还有一个兜里有手电的,也掏了出来就往冰下去照。结果看了半天发现底下好像是一台车,车头冲上,亮着大灯。大家就说恐怕是有人开车掉江里了,所以我就赶紧报警了。”
“大爷,您说那亮着灯的车一直在冰下走,大概能走了多远?”徐勇问。
“多远我不好估量,但时间咋得有半个小时。我是在葫芦头冬泳区那边开始发现灯光的,一直走到鲶鱼窝子,那光一直都在动,下雪天,我走的慢,所以半个小时只多不少。”老人边回忆边答道。
听完了老人的讲述,徐勇和姜峰都没再提鬼行车的事儿,他们感谢了老人,一行人边从办公室里向外走。丁伟故意落后了几步和老人一起出了办公室。
”大爷,您说的那个鬼行车是个咋回事啊?“出于好奇,丁伟最终还是决定问问老人。
”那个事儿,我也是小时候听老人说的。说小鬼子当年战败那会,有一支队伍坐着汽车直接开进江里去了,然后就再也没出来。据说都变成了水鬼,后来还有人在江桥上看到在那江里有一盏盏的车灯在亮,老人们都说那是鬼行车。你想想啊,除了死人,啥样的活人能在江底开车啊。“老人的话,丁伟只能暂且当成是一个口口相传的又一个与大江有关的诡异传说罢了。
再次谢过了老人,丁伟徐勇一行人离开了临江社区,他们决定再去老人所说的葫芦头冬泳区去看看。葫芦头是个老地名,具体方位丁伟和徐勇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冬泳区却应该不是很难找。刘铁柱老人告诉丁伟,只要他们沿着大江往上游走,很容易就能找得到,因为那里有个旗杆上面还挂着红旗。由于这个季节冬泳的人很多,所以那里的江面上被人开凿出来一个能有五六十米长的大冬泳池子。天气好的时候,每天最少都有二三十人在那儿冬泳,最多的时候可以达到上百人。
“能不能是从冬泳区那里落水的?”徐勇问丁伟。虽然只是一坝之隔,但坝里坝外的风却差了很多。于是三个人都没上坝,而是贴着坝跟儿向江的上游走。
“很有可能。刘老爷子说的最早发现灯光的地点可能就是车辆坠江地点。要不这大江都已经冻的这么结实了,轻易掉不下去。”丁伟边走边说道。
也许觉得丁伟的分析有道理,徐勇就给自己在现场的一位领导去了电话,先简要的说明了报警人反应的情况和自己关于冬泳区有可能是车辆坠江第一现场的推断,然后又说自己现在正在带人去冬泳区去看看。电话中,徐勇的领导对于冬泳区的推断也很重视,让他尽快赶往冬泳区,并要随时保持联系。
挂断了领导的电话,三个人大体估算了一下位置,就再次爬上了江堤大坝,开始沿着江岸寻找冬泳区所在的位置。冬泳区的位置并不难找,因为有了旗杆作为指引,所以丁伟他们站在大堤上很容易就发现了它的所在。
在大堤和冬游区之间是片很茂盛的江柳林地,林地中的江柳都有三四米高,而且长的十分的密集,仿佛是一片天然的屏障。经过仔细观察,丁伟他们在江柳林中,发现了一条一人多宽的小路,蜿蜒着通向江边。从江堤上下来,丁伟徐勇一行三人就沿着小路走进了林地,小路不是直的,而是利用树与树之间的空隙被人踩踏出来的。
“这里可真够隐秘的。”姜峰边走边说。
“看样子不光是冬泳营地那么简单,也可能还是夏天里那个传说中的光腚岛。”丁伟说道。
“啥光腚岛啊?”姜峰有些好奇。
“就是那啥,有点类似国外的天体浴场。一群中老年男人,每天不穿衣服在这里游泳晒太阳。”没等丁伟回答,徐勇就说道。他和丁伟都是靠近江边的平房区里长大的,小时候没少到江边游泳捞鱼虾,所以这江边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原来就是一群老头啊,那还有啥看头。”知道了光腚岛的由来,姜峰立刻就失去了兴趣。
因为下雪的缘故,小路两旁的江柳树上也挂满了雪,枝条变的白胖白胖的很像是树挂一般,十分的好看。边走边左右观察,丁伟发现小路的两边有些江柳树上被人拴上了一些五颜六色的东西,看样子应该是经幡。于是他便用手指了一指。
“看来这里还有人信佛啊!”
顺着丁伟的手指,徐勇和姜峰也都望了过去,经幡并不是很多,而且有些都已经被雪给压住了。看着树枝上的经幡,徐勇突然”咦“了一声。
”头,怎么了?“走在最后的姜峰听到了徐勇略带诧异的声音,出声问徐勇。
”哦,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徐勇答道。
”没什么奇怪的,现在信佛的人多,这里有经幡也很正常。不少人都把自己买来的经幡挂到树上,估计也是个祈福的寓意。你看那些个经幡下边的绳子,不是都栓着一个石头吗,他们不是用手去挂的,而是用抛的。“丁伟边走边说。
走出了林地,丁伟一行三人终于看到了冬泳区的全貌。这里的地形很特殊,一片半月型的沙滩西高东低、三面都是林地,一面临着大江。林地的边缘有七八个大小不一,用竹竿柳条和塑料布搭建起来的帐篷,看来是冬泳爱好者们换衣服和存放东西的地方。那根高高的旗杆就树立着这片沙滩的正中。冬泳区的江面不宽,是一大一小两个江湾的收口处,难怪这里叫做葫芦头。在临近江岸的地方,有一条长约五六十米、四五米宽的江沟没有封冻,呈泳池状,周边也有人工清理开凿的痕迹,看来这里就是冬泳爱好者们的天然泳池。
挨个帐篷转了一圈,有的帐篷上有门有锁,有的帐篷却只是挂了一个厚厚的布帘,也许是下雪的缘故,所有的帐篷内都没有人。三人走到江边,姜峰还特意捡了一块大点的石头。扑通一声,碗口大小的石头就不见了踪影。
”这儿的水流挺急啊。“姜峰说道。
”这儿应该是条清沟,就因为水流急,所以才不会被冻上。那车有可能就是在这儿坠江的。“徐勇分析说。
”这里三面都是树林,岸上不能行车。所以那车只能是从江面上开来的,结果到了这里,没想到这儿还有一个没有封冻的冬泳区,于是就掉进去了。你说这人也是,一大早的不睡觉,还在江面上开车乱跑,这回倒好,不但自己命都没了,还连累着所有人都要起早。“姜峰也边分析边发着牢骚。
因为大雪的覆盖,三个人并没有在冬泳区附近的冰面上找到车辙之类的有用线索。而就在这时,徐勇的手机响了起来,现场那边的同事打来电话说:港务局的潜水员已经到了,正在准备下水,车子应该很快就能捞上来,领导让他们尽快赶回去,于是徐勇和丁伟一行三人立刻开始沿着江岸往回走。

楼主 年年有余x  发布于 2018-04-13 06:40:27 +0800 CST  
第3章打捞
一夜的大雪,让整个江面和江岸上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当丁伟徐勇和姜峰三人赶回到打捞现场的时候,港务局的潜水员已经下水并把牵引绳挂到了水下的车辆上。因为打捞现场和江岸之间存在一定的距离,为了确保安全,负责现场指挥的领导,特意让警员们找来了一台长臂吊车。
随着绳索缓缓的被拉出冰面,水下的车辆也开始慢慢的被拖拽上浮。当坠江车辆从厚厚的冰层下被吊出水面的那一刻,丁伟听到身边的许多人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惊叹,因为那是一台外表很新的银灰色宝马X5。因为车辆是被倒吊着出水的,所以救援人员都看到了在这台宝马车的机器盖子上有着一个巨大的V字形凹痕。
大量的江水从车体内流出来,带着车身上的淤泥,把本来洁白的雪岸弄的泥水一片,脏乱不堪。空中不停飞舞的雪花,打落在潮湿的车体上,在刺骨的寒风中很快就变成了冰。因为车辆悬空,且门窗紧闭,人们一时间看不到车内的情况,但眼尖的丁伟却看到,车子的风挡玻璃下,有两团白色的物体十分的显眼,那应该是宝马车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一条巴掌大小的鲶鱼从车体上滑落下来,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看来这鲶鱼窝子果然是有鲶鱼的。“看着雪水中不停摇尾蹦跶的鲶鱼,丁伟在心里叨咕了一句。
仅从宝马车的外观,丁伟就感觉到:这并不像是一起普通的车辆坠江案。这辆车反倒像是出了严重的车祸后才掉入江中的,要不也不可能是安全气囊都开了。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可是这大江之上,一马平川的,这台宝马车到底是撞上了什么之后才掉入这冰封雪飘的大江之中的呢?莫非是人?一个大大的疑问出现在了丁伟的脑海中。
很快宝马车被吊到了岸上,闲杂人等一律后退,负责现场勘验的民警带着相机和白手套开始了工作。虽然还是在警戒圈内,但丁伟却知趣的站到了勘验现场的外围。他没敢拿出包内的相机拍照,而是见没人注意,赶紧用手机装做打电话的模样,快速的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自从回到现场,丁伟就不见了徐勇和姜峰的身影,估计也是有了任务。私交是私交,工作是工作,他不想给朋友添麻烦。现场勘验除了办案人员以外,其他所有人一律都得回避,特别是媒体记者,要是被人发现他在拍照,那就是犯了大忌讳,不但采访资格会立刻被人取消,被撵出现场之后,就算是回到单位也不会博得领导们的同情,反倒会说老丁你当了记者这么多年,咋这点现场经验都没有啊。公安局毕竟不是咱们家报社开的,人家是警察办案,不是你办案,撵你走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时间过的很快,但现场勘验工作却进行的很慢。而且随着勘验民警的增加,现场的气氛也越发的不对头。因为身处警戒区内,丁伟发现:现场勘验的民警们应该是通过车窗看到了车内的一些情况,所以并没有立刻打开车门,而是隔着车子的玻璃,从不同角度拍了许多照片。拍完照后,他们又叫来了六七个民警从一辆面包车上,抬下了一大包的东西开始拆装,看样子那包东西应该是个不小的帐篷。下雪天搭帐篷,这倒是有些新奇。丁伟以为那个帐篷可能是用来装人躲避风寒的,但却没想到那个帐篷搭好后,却将整个宝马车给遮了起来。很快,帐篷内亮起了雪白的灯光,而且还有不少人影在里面晃动。帐篷外许多人都在一脸严肃的打着电话。几分钟后,方圆一二百米内的人员,除了办案民警外,所有人都被强制驱离。
被人赶了出来,丁伟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直奔附近江堤公园上的观景台,那里是这个地区的最高点,站在上边就可以鸟瞰到整个江湾。站在观景台上,丁伟从包里拿出了相机,调好焦距,对准了江堤下的现场快速摁下了快门。
没拍几张,丁伟的兜里突然传来手机的震动声。拿出一看,居然是徐勇打来的。
“喂!丁伟,你现在在哪儿?”刚刚摁下接听键,手机中就传来徐勇的声音。
“哦,我在观景台呢。刚刚被你们的人给撵出来了。”丁伟答道。
“你在那儿等我,我现在就过去。”不待丁伟答应,徐勇就挂断了电话。
举着相机,用镜头在江岸上一顿寻找,丁伟看到了直奔观景台而来的徐勇,身后除了姜峰,还跟着一个也背了相机的女民警。
距离观景台很远,徐勇就冲丁伟挥手,看样子是想让丁伟下去和他会合。下了观景台,丁伟迎上了徐勇他们。
“这是我们市局技术组的徐燕,这位则是咱们江城日报的江城名记丁伟,丁主任。”徐勇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丁主任好!”徐燕落落大方的向丁伟问了一声好。这是一个眉毛很细,眼睛却很大、眼神也很灵活的一个年轻女警,厚厚的警帽下梳着一巴掌长的马尾辫。脸蛋冻的通红,光看长相倒是让人感觉有点文静气质。
“徐警官好!”丁伟也回应了一句。接着转头问徐勇。“你们到底什么情况?又是搭帐篷又是撵人的?整的跟要全市戒严似的?”
“事情有些大条!现在我能告诉你的也只能这么多。反正绝对不是一起普通的车辆坠江事故。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徐勇的回答很是光棍。“我们现在需要你再带我们去一趟刚刚去过的那个冬泳区。我总感觉刚才那里有些不对劲。”徐勇看看了丁伟,又看看了看徐燕,然后就开始沿着江堤往冬泳区的方向走。
还是刚才的路,只不过是三个人变成了四个人。天上飘舞的雪花终于小了一些,但江面上刮过来的风却仍然凛冽。出事的宝马车已经被一顶很大的白色帐篷给罩了起来,江面上也出现了许多警察的身影,他们排成了一排,也开始沿着江面向上游进行搜索。
快到冬泳区前那片江柳林的时候,丁伟就领着大家下了江堤。紧跟在他身后的就是徐勇,他边走边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因为已经走过一次,所以丁伟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条通往冬泳区的林中小径。再次来到了上回看到经幡的位置,一直紧紧跟着丁伟身后的徐勇突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盯着不远处挂着的一串经幡,皱着眉头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老徐?咋不走了?”因为小路只有一人来宽,徐勇这样一停下来,跟在他后边的姜峰和小徐就只能全都停下来。于是姜峰便问徐勇怎么了。听到身后的动静,丁伟也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老丁,你说这些经幡,是印的还是手写的?”徐勇问丁伟。
“经幡当然都是印好了的。”丁伟虽然没去过西藏,但关于五色经幡却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于是便边回答徐勇,边去看那些经幡。
“这些经幡,应该是源于西藏的五色经幡,听说是有蓝白红绿黄五种颜色,在西藏很常见的。你看这些经幡的颜色全都是固定的,不能随便创新。而且每块颜色的排列顺序也是有严格规定的,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差错。因为经幡不是为了美化环境,而是为了祈求福运,消灾灭殃的。”丁伟说道。
“五色经幡,五种颜色?”徐勇喃喃自语道。
“对!就是五种颜色。它们分别象征着自然界的五种现象,并有着不同的意义。”丁伟接着说。
“丁老师,这五色经幡都有那五种意义啊?”走在小路最后的徐燕也接口问道。
“具体那五种意义,我也是听我们单位一位援藏干部回来说的,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好像是最顶端为蓝色幡条,象征着蓝天;蓝天下边是白云,所以是白色幡条;白色下边是红色,象征着火焰;接着是绿色的幡条,象征着绿水,最后是黄色幡条,象征着黄土或大地。而且这些经幡都是挂着柳树枝上的,你们看这里正好都是柳树,所以有经幡也很正常。”丁伟边说边用手指向了最近一处挂着江柳枝头上的经幡,这幅经幡的大部分已经被雪给遮盖住了,但是还有几色幡条垂了下来。
“你说这些经幡都是源于西藏,那么这些经幡上的经文是不是都应该是藏文?”徐勇没有去看丁伟指的地方,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更远的一些经幡上面。
“当然是藏文,一般都会印些藏文佛经或是鸟兽图案。最早的经幡都是木刻印刷的。”
丁伟知道徐勇曾经是特警队狙击手出身,自己没法和他比眼力。但看着徐勇紧盯着那些经幡动也不动,不由得也来了兴致。眼力不行咱哥们儿还有科技,现在都是科技时代了,傻子才和你这个当过狙击手的人拼眼力呢。
嘿嘿嘿,故意干笑一声,丁伟就从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相机,边摘掉了镜头盖,边端起相机嘿嘿笑着对徐勇说:“你有千里眼,咱有望远镜。一个五色经幡还能让你看的这么认真,难不成你也懂得藏文?我看看,我看看,到底是啥让你走不动道的。”
“头!丁哥他作弊。”丁伟的身后响起了徐燕的轻笑声。
“我看看,我看看。咦!还真是......汉文的?”端着相机,丁伟无视了姜峰和徐燕的蔑视,把镜头对准了徐勇一直盯着的那处经幡,话才说到一半便变了语气。
看到丁伟的无赖样,徐燕也摘下了自己身上背的相机,端在了手中,但是还没等她开机,一只大手却隔着姜峰的肩膀伸了过来。
“把相机给我。”徐勇说到。
通过相机的镜头,丁伟清晰的看到,镜头中有一条黄色的幡条上,居然有几个黑褐色的汉字:安忍不动 犹如大地 静虑深密 犹如秘藏
五色经幡上居然出现了汉字,而且这汉字的意思丁伟也没看懂。不管这些句子是个什么意思,丁伟都觉得有必要将它们给拍下来。将相机焦距对准那条奇怪的经幡,没等丁伟按下快门,身边却响起了咔~咔的连拍声。
”靠!不带这么气人的。公安局真是财大气粗,一个市局小民警带的相机,光听这快门的连拍速度,就比自己这相机要高级很多。“丁伟心里腹诽着徐勇的显摆,没好意思启动连拍,而是调好光圈快门,咔嚓咔嚓的只拍了两张。精品从来都只有一张,丁伟如此安慰自己道。
放下相机,徐勇看了看丁伟,然后打开了相机的显示屏,开始一张一张的放大了看自己刚刚拍到的照片。因为站立不动的缘故,天空中下的雪,很快就将一行四人装扮成了雪人一般。
”姜峰,一会你开车送你丁哥回单位。徐燕,你现在就叫技术组的人过来吧。“吩咐完姜峰和徐燕,徐勇一脸认真的看向了丁伟,并说道:
”老丁,我也不瞒你。这回咱们是真的摊上大案子了。今儿的新闻,你要是信我,我劝你还是先别报了。否则指定得出事儿。而且还是大事儿“
和徐勇相交数年,以丁伟对徐勇的了解,徐勇要是说这事儿先别报了,那就指定是有非同小可的事情发生了。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丁伟也认为今天一早发生的事情确实诡异。整个事件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江边救援落水车辆的范畴,而是向未知案件的方向发展。徐勇刚刚的暗示已经十分明显,这是一起刑事大案,而且还是丁伟他们报道不了的大案。既然这样,与其继续在江边挨冻,不如赶紧回到单位,说不定还能赶上单位食堂的热乎饭菜,虽然不好吃,但好歹便宜管饱。想明白了其中的环节,丁伟便问徐勇:
”那冬泳区的事情就不用我跟着了吧?“
”不用了,剩下的工作估计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了。我现在就让姜峰送你,回头有空我请你喝酒。“看到丁伟领会了自己的意图,徐勇也轻松的答道。
丁伟要走,徐勇要等人来。于是四个人便掉头退出了江柳林中的小路,徐燕边走边打电话,而丁伟也没让姜峰开车送自己,只是拍了拍他和徐勇的肩膀算是告别,然后就一个人打车返回了报社。
楼主 年年有余x  发布于 2018-04-13 22:16:55 +0800 CST  
第四章 食堂
从江边现场回到报社正好已是午饭时间,于是丁伟就直接去了食堂。江城报社食堂的伙食口味一般,但却胜在便宜。在这个物价飞涨的年代,所有报社在编人员只需自掏腰包两块钱就能管饱,其他的八元费用则为单位后勤部门统一补贴给食堂。为此单位的后勤主任和食堂里厨子们的眼中除了报社领导外,就再也容纳不下任何的无冕之王,每天对谁都是一副趾高气扬你爱吃不吃的模样。
从周一到周五,报社食堂每天的菜谱都是固定的一荤带三素,汤汤水水加一起总共四个菜,常年不换样。尽管绝大多数的单位职工都对此很有意见,并也多次向社里领导提出建议,但每次都被后勤主任和食堂主管大师傅以食堂亏损为由给坚决的否决掉了。
事实证明,无论是饭店还是单位食堂里的厨子都是不能得罪的,面对编辑记者们的反映,食堂里的厨师们自然不会太高兴,因此食堂里的饭菜也是越做越难吃。而为了防止有人因为口感不好浪费食物,也不知是谁给厨房的大师傅出了个主意,在饭堂内特意安装了七八个监控探头。为此,一位跑了政法战线多年的资深老记者一到食堂就常常开玩笑说,大家如果都换上统一颜色的衣服,那么这里就搞的和监狱一样了。
在许多外人的眼中,新闻单位绝对是个高大上的部门,以为里面全是文化人,人人都是无冕之王。但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会知道,这新闻单位的内部才是最不文化且新闻倍出的地方。 俗话说一山容不得二虎,一个单位如果到处都是无冕之王,那么这些个王也就没有单位的厨子值钱了。在食堂人员虎视眈眈的监视下,丁伟刷了职工饭卡,端着餐盘和其他部门的编辑记者们一起排着队打菜。说来可笑,在江城日报社最讲究秩序与原则的竟然不是各大部门的编辑记者们,而是食堂内的厨子们,因为他们经过多年的实践与摸索,总结并实践成功了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律:那就是食堂里是绝对不会让肉菜和鱼同时出现在同一个餐台上的。因为鱼和肉菜在食堂大师傅的眼中全都属于需要限量供应的硬菜,全报社的编辑记者们不管你在外边是多大的腕儿,端多大的碗,只要你级别还不够,当不上社领导,那就进不了人人都得羡慕嫉妒恨的小食堂单间。只要你还属于排着大队打餐的一份子,那么在食堂厨子的面前就要人人平等,所有的硬菜,肉一人只有一小勺肥多瘦少,鱼基本上都是寸许来长的青鱼或油炸或红烧每人只能有一条。
丁伟其实很不喜欢到单位的食堂就餐,因为他总也习惯不了看着别人的脸色吃饭。但今天屋外的风雪一直不停,再加上早上在江边的顶风冒雪的被寒风冻了个通透,虽然早上和徐勇吃的包子够饱,但却早就在严寒中转化成了热量消耗殆尽。强烈的饥饿感让丁伟很想尽快到食堂里对付一口热能量。吃个饭而已,做人不能太矫性。跟着就餐的人流,丁伟打了一勺子名曰红烧肉炖土豆的硬菜,自己盛了一大碗米饭,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边吃边琢磨上午所经历的种种事情。
早上的采访,是部门主任陈鸿飞亲自布置的,据说还惊动了社领导,多次打电话让丁伟深入报道准备做专版,名字都给他预留拟定好了,就叫《暴风雪中的生命救援》。想想这个题目丁伟就觉得蛋疼,天气预报上明明报的是中到大雪,但到了喜欢矫情的主任那里就变成了暴风雪,据说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能够更加生动的渲染环境好抓住读者的眼球。在上午十点的时候,已经被冻的嘚嘚瑟瑟的丁伟就在现场用手机向陈鸿飞汇报过了,江底车辆中已经没有任何生命存活迹象了,但陈大主任却仍然坚持采用生命救援的原标题,并说她起的这个题目已经得到了社领导的认可,领导都认可的事情自然是不能擅自更改的。如此的理由让丁伟有些吐血。
徐勇的暗示已经十分明显,那就是整个事件非常复杂,出于某种不能明说的原因,这个报道根本就不能见报。坐在食堂的饭桌前,丁伟认为自己有必要和主任陈鸿飞说个明白,要不一旦报道出去捅了娄子,这口黑锅必然是自己来背,于是他就边吃边给自己的主任陈鸿飞打电话,但陈鸿飞的手机却是一直关机。今天这条报道到底是写还是不写,领导的要求和好友提醒之间,丁伟必须要利用这个吃午饭的时候,来捋清思路做出自己应该做出的判断与选择。
一边思考一边埋头吃饭,突然丁伟在那勺名为红烧肉炖土豆的硬菜中,发现了几根被炖的稀烂的豆芽和韭菜。肉丝豆芽炒韭菜应该是前天中午食堂给大家做的硬菜,如今却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碗中,这种感觉让丁伟一下子就想起了十多年前大学食堂里,一位寝室的兄弟在滑溜肉片中吃出了菜青虫的场景。凡事不可回忆加想象,因为这种回忆,丁伟立刻就没有了继续就餐的胃口,他把剩下不多的菜饭全都混合到了一起,开始四处张望,希望找个人多的时机,想办法悄悄的把餐盘交还到厨师们的手中。
打着杜绝舌尖上浪费的名义,报社食堂里取消了倾倒剩菜剩饭的垃圾桶。因此所有就餐人员就餐完毕后,都需要将餐盘亲自交还到食堂厨师们的手中,接受他们的审视与检阅。不想面对收盘厨师鄙夷的目光,但红烧肉中莫名其妙出现的豆芽,却让丁伟不得不想起了关于食堂折箩的传言。踌躇中,食堂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并传来几个人大声争吵的声音,接着就是“咣当”一声,貌似有人将铁质的餐盘扣到了地上。
很快争吵的地方就围起了一堆人,编辑记者们也是很喜欢围观热闹的。人群中,丁伟听到了厨子们的高声叫骂。中间还传来一连串餐盘餐碗摔打落地的声音,人群猛的向四下里散开,丁伟看到一个人影倒在了地上。食堂内的争执很快惊动了所有人,更多的编辑记者都放下了碗筷站起了身,老成一些的都在原地张望,而不少向来就不怕事儿大的人则开始向事发的现场拥了过去。
丁伟站在原地没动,不是因为他老成持重,而是因为他刚刚起身的时候,就发现那几个平日里耀武扬威惯了的食堂厨子已经被大伙儿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包围了起来。红烧肉里被发现了前天的剩菜折箩,找厨师理论居然还动手打人,厨师们的过激行为犯了众怒,因此遭到了大家的围攻。能当上编辑记者的,好歹也算是文化人,而且在食堂里就餐的也有不少部门的主任副主任,因为一开始大家只是进行言语的谴责和交涉。但是令人绝对没有想到的是,吵闹中,一个身着白色厨师服的大胖子,突然手舞着明晃晃的菜刀从后厨中冲将出来。这是丁伟第一次看到食堂大师季鹏傅伟岸的身姿,白胖白胖的身材,让人立刻就想到了他那多年不变的四个拿手菜:红烧肉、茄汁鱼、豆腐白菜外加萝卜炖粉条。
看到的食堂里的厨子们居然动了刀兵,事态立刻火爆升级。也不知是谁的一声喊,马上就激发起了正在食堂内就餐的所有编辑记者们的强烈不满。报社不是食堂里的厨子们开的,编辑记者们到哪儿不是一样的花钱吃饭,单位补贴是职工福利,爷们儿又不是吃白食的,凭什么每天都要看这些厨子们有一个算一个的装大爷?而且发现红烧肉里有韭菜豆芽的不止丁伟一个,所有人长期积压下的怨气终于被几根小小的豆芽菜所引发,江城日报社有史以来最为壮观的一次文武斗就此在食堂上演。
耀武扬威挥舞着菜刀的食堂大师傅季鹏傅自以神兵在手,就掌控了所有的局面,毕竟食堂就是他的地盘儿。在他的印象中,单位这些个笔杆子顶多会再上来叫骂一番,而他手下的厨师们也都纷纷脱困,并去灶房拿出了趁手的武器,从擀面杖到大勺应有尽有。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文人们的思路完全和他不一样!看到季鹏博带着一众厨师堵住食堂门口,气势汹汹的不打算放过任何人出去的架势。也不知道是那个部门的编辑记者最先将手中的餐盘当作武器抛了出去,错不提防之下,餐盘之中的残羹剩菜就淋了个大师傅满头满脸。雪白的厨师服也立刻被洒的油污一片。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已经摆好阵仗等待众人上前理论吵闹的厨师们感到了错愕,而口不择言的季鹏博几句脏话没等扯开嗓子骂完,更多的餐盘餐具就如冰雹一般向着他们飞了过去,接着是板凳和其他所有能飞的东西。积怨已久,彼此全都看不顺眼的两个群体发生了激烈的交锋和碰撞,食堂内立刻变的一片狼藉。平常眼高于顶,借着饭勺耀武扬威的厨子们,明显是错估计了自身的实力,仅凭十几个人居然就妄想对阵一二百名正在就餐的编辑记者。短短几分钟不到,这场足以载入报社史册的群殴事件就落下了帷幕。食堂大师傅手中的菜刀被人抢了,一屁股脚印的乖乖蹲在了地上,据懂行人的现场鉴定,这厮用的居然是进口的双立人牌菜刀。食堂内的一切厨具都是单位公款购得,所以这把进口的菜刀自然也是属于集体财产,一个口口声声天天都到领导面前哭穷,说食堂长年亏损的厨子居然用的是进口名牌菜刀,这样的凶器立刻就被几个年轻的编辑记者给当众收缴。随后单位食堂的后厨也被愤怒的编辑记者们所攻陷,并找到了厨子们用剩菜炖肉、用剩饭熬粥的直接证据。新闻媒体最擅长的就是曝光,如今自己家后院里的食堂出现了这么大的新闻,不赶紧抓取证据那也太有碍报社编辑记者们的职业修养与素质了。一切证据全都需要拍照留念,而社里各大部门最不缺的就是相机,在几个完全亲身经历并参与了整个事件的中层主任的授意下,几个年轻记者匆匆跑回办公室,不大一会,不下十台高端进口的采访相机就被拿了回来,一时间刺眼的闪光灯就将整个食堂厨房照的雪亮,同时也晃的那些还想试图掩盖证据的厨师们眼泪横流。
举着那把作为食堂大师傅季鹏傅持刀恐吓编辑记者们直接证据的双立人菜刀,一大群编辑记者们痛快淋漓的离开了食堂全身而退。虽然编辑记者们也有一些小损伤,但都不严重。于是就各回各的部门,大家也都知道这事儿没完,但却也没谁真将这场风波放到了心上,群殴人人有份,而且编辑记者们也是捉人捉脏,证据充分的不能再充分,俗话说法不责众,更何况一群无冕之王最不缺的就是担当。
所有参与了食堂事件的编辑记者们都开心的认为:既然大家已经给了食堂厨师们一个教训,事情就应该就此了结。于是都各回各的岗位,各忙各的工作。丁伟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主任陈鸿飞办公室的门还是紧紧的关着,敲门也没人回应,再次拨打手机还是处于关机中。
回到自己的座位,丁伟开了电脑,想了一想又拿出了相机,翻开了照片,把最后两张照片放大,黄色经幡上的几个黑褐色的汉字就清晰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安忍不动犹如大地 静虑深密犹如秘藏”凭感觉,丁伟猜测这应该也是一句佛经,但它所代表的含义丁伟却更本就不知道。五色经幡上应该都是藏文,怎么会出现汉字。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心里想着,丁伟就打开了百度,先是搜索了五色经幡的来历和介绍,结果和自己记忆中的一样,经幡上的颜色、顺序和内容都是固定的,不容许被人胡乱更改。而且经幡上印的全是藏经,根本就不会出现汉字。
为什么会有人将这些汉字印到了五色经幡上,它们的真正含义又是什么。丁伟打算再在百度上搜索一下这些文字,看看它们到底出自于那里,结果他刚刚在百度的搜索栏中,键入了“安忍不动”四个字,后边的话就直接跳了出来。点开搜索条,丁伟看到了这两句话的出处:唐.玄奘译《地藏十轮经》。丁伟不是佛学徒,所以对佛经也不是很感兴趣,但他还是打开了关于这两句话的介绍和《地藏十轮经》的介绍。看了半天,他才弄明白这是一部与恶轮重罪和地藏菩萨有关的经书。地藏菩萨丁伟是知道的,因为以前他有一个新闻圈内的网友名字就叫“誓不成佛”,后来一打听出处,原来就是引自于地藏菩萨的那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名言。
找到了十六字经文的出处,丁伟自然需要和人显摆一下。看看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他便开始给徐勇打电话,想要告诉他自己的发现。电话响了很长的时间,徐勇才接通了电话,听声音好像还是在江边的寒风里冻着。丁伟在电话中将自己在百度上找到的东西挑重要的给徐勇念了一遍,没想到电话的另一头,徐勇沉默了半天后却突然问他:“你的朋友圈里有没有认识在江边游冬泳的人?”
“游冬游的人?”丁伟重复了一下徐勇的问题。
“对,就是常年在江边游冬泳的”徐勇肯定的说。
“应该是能找得到,我们体育部那边就有认识冬泳协会的人。我可以帮你问问。怎么啦?为什么要找游冬泳的人啊?”丁伟一边答应着一边问徐勇。
“那你尽快帮我联系一下他们吧,而且是越快越好。因为冬泳区那些柳树经幡上印的那两句话用的是人血”
“用的是人血?怎么能用的是人血呢?我靠!!!人血经幡?”徐勇最后的一句话,立刻让丁伟的大脑陷入了宕机的状态。
楼主 年年有余x  发布于 2018-04-14 13:10:22 +0800 CST  
第5章 冬泳协会
江城市冬泳协会就是一个民间组织,除了政府有意组织的大型活动外,一般很少能找到它的负责人。协会里也没有什么日常的管理,会员们大多都是一些不用上班的中老年人,平常全都处于散养状态。和体育部的主任郝军打了电话,郝军手下的记者也只有几个曾经采访过的冬游爱好者的手机号码,丁伟就要了过来,挨个拨打。结果对方不是说有事儿走不开,就是干脆告诉丁伟没时间。电话打了一圈各种各样的借口和推脱,让丁伟碰了一鼻子的灰。最后还是他托了民政局的一位朋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要到了江城市冬泳协会一位副会长的手机号码,但是一想自己要是拨打过去,一是说不清楚情况,二就是没有力度。所以就把那位副会长大人的姓名和手机号码用微信发给了徐勇。
从下午一点到三点,丁伟一直坐在办公室里边看自己拍的经幡照片,边琢磨徐勇最后说的那句话。有了徐勇的提醒,丁伟发现照片中经幡上那两句话的颜色,的确和周围图形中的线条颜色有些不同,尽管绸布的底色是黄色的,但其它线条的颜色一眼就能看出是正常的墨色,而那两句经文的颜色却是暗褐色的。
丁伟将鼠标点到了安忍不动的安字上,用修图软件将照片放大到了极限,遍布屏幕上的色粒就成了暗红色。那种颜色丁伟也认识,那是血液干枯后所特有的一种颜色。
放下鼠标,丁伟又站起身向敞开大门的办公室外看了一眼,对面部门主任陈鸿飞的办公室里还是没有回来人。再次拨打她的电话,依然还是关机状态中。对于自己的这个顶头上司,丁伟是惹不起的,那不仅仅是一个喜欢斤斤计较、我行我素的女人,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的背后,还有个连丁伟都不愿意招惹的社领导给其撑腰。
徐勇一直没都没给自己回微信,也不知道那个姓张的冬泳协会副会长联系上没有。正琢磨着是否要给徐勇去个电话,办公室外却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个人,刚刚进屋就冲着丁伟喊到:"师傅,师傅,不好了,食堂里的厨子和保卫部的人正在挨屋搜人呢!"
"搜人?搜什么人?"丁伟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刚跑进办公室给丁伟通风报信的是丁伟今年年初才带的实习生王宇,这姑娘一米七五的个头在整个报社也算是个鹤立鸡群般的存在了。除了身高,王宇的气质也很不错,据说从小就学习过钢琴舞蹈,大学又考上了播音主持专业,所以刚刚一来报社实习就成了许多人的关注对象。丁伟有些想不明白,这个各方面条件都不差的姑娘,而且还是学播音主持的,为什么偏偏要来报社实习?她应该去江城市的电视台才对啊。电视台和报社相比不仅风光,而且待遇还要好很多,在这个传统平面媒体快速衰退的时代,报社的编辑记者们都要开不出工资了,这种情况下还有人主动前来实习也算是一朵奇葩。好在也只是实习,要是真想留在报社,那自己的这个徒弟智商指定堪忧。
"具体不知道,好像是中午有人在食堂闹事,打伤了食堂的大师傅还抢了人家的菜刀,人家告到了社里,据说领导很震惊后果也很严重,所以后勤部长特意让保卫部到食堂调了监控录像,并让食堂的人挨个指认,现在一伙人正拿着指认名单在挨屋搜人呢,据说是上面下了死命令,今天下班之前必须要找被抢的菜刀,现在都已经搜到二楼摄美部了。"王宇的语速很快,一长串的话几乎是一口气说完,居然还没噎着,人才啊!不愧是学播音主持的。
食堂的事情,王宇中午没在,所以她并不清楚,但办公室里有几个记者却是和丁伟一起上了食堂并参与了飞盘大战行动的。而且那把双立人牌菜刀现在何处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因为窝藏菜刀的人正是丁伟他们,受食堂事件广大参与群众的委托,那把菜刀现在正插在丁伟他们楼层记者发稿绩效考核登记板的背后夹层中。
俗话说:君子不与小人斗。现在单位保安和食堂的人居然能够挨屋搜人,这基本就已经表明了社里某些领导的立场和态度。食堂和保安全都归后勤保障部管,主任关永新一直都是社领导眼中的红人。与一群明显不是前来讲理的人再起争执不是理智的行为,于是在丁伟的暗示下,不仅报社第一大部社会新闻部开始关门锁门,就连整个四楼其他的部门也都是人去屋空。反正大主任陈鸿飞的手机一直关机,就算是大家伙有心请示却也找不到人。
一层楼的人前前后后的走出报社的大门,丁伟和王宇他们还碰到了其他楼层一些部门的同事,其中居然还有几个部门的正副主任,看来大家的心思都是一样的,那就是避其锋芒,任其折腾。因为不是正常的下班时间,于是一些和丁伟熟悉关系且好的人便约丁伟和王宇二人一起去聚餐喝酒,丁伟也知道这些家伙的真正意图恐怕全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请自己是顺带人情,找机会和王大美女套个近乎才是真的。
边和众人打着哈哈,边想着如何借口推脱。丁伟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一看居然是徐勇打来的。
“喂,哥们儿,电话号码收到没?”指了指耳边的电话,示意自己还有事儿,丁伟就离开了众人,走向了一边。
“什么号码?”徐勇问。
“冬泳协会的啊。一个姓张的副会长。”丁伟道。
“没收到啊,你发那儿了?”徐勇问。
“微信啊”丁伟有些奇怪。
“靠!我现在还在冬泳区呢,这儿信号不好,我都没上微信”徐勇答道
“还在冬泳区啊,那我给你发短信吧”
挂断了电话,丁伟又从微信上复制了那个电话号码,用短信发给了徐勇。
忙完了短信,丁伟一回头却看到王宇正提着手包跟在自己的身后。便问她“你怎么没走啊?”
只见王宇向着大门口撇了撇嘴,然后就笑着说到:“那些能请客的都走了啊,所以我只能跟着师傅大人去混饭吃了。”
“我去!这也能被你打了秋风。好吧,今儿为师就带你吃个大户去。”
丁伟不会开车也没有车,但王宇却有车,而且还是一辆不错的SUV。上了王宇的车,丁伟正想让王宇往江边开去找徐勇,没想到徐勇的电话却抢先一步打了进来。
“老丁啊,你在那呢?”一听徐勇过份热情的语气,丁伟的直觉就告诉自己:得!这小子有事儿。
“我能在那儿啊,单位呗。”冲着正要发动汽车的王宇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后,丁伟开始和徐勇扯皮。
“啊,单位啊。有车不?”电话中徐勇接着热情。
“有车啊,王宇的。”丁伟继续道。
“王宇?那个王宇?哦,对了,是不是你那个大长腿的女徒弟?她可是美女,绝对的大美女。对了,老丁你帮我问问你那个大长腿徒弟,现在有空不?”听到电话中有人提及自己,王宇也抻起了耳朵听了过来。
“干嘛?那可是我徒弟!”丁伟道。
“知道是你徒弟。放心,我又不会惦记她的那点女色,我就是想用她的车帮我跑个腿接个人,就在你们单位跟前儿的政府二号院。事成之后改天我请客,饭菜管饱、酒肉管够。”电话中徐勇似乎还拍了一下胸脯。
“不用改天,今晚就成。”丁伟心中暗笑,但口中却一本正经。
“今晚?成,成,只要你们不怕晚,今晚大餐我请客。”听到电话中徐勇的承诺,王宇冲丁伟比划了一个师傅威武的手势。她只关心蹭饭吃大户,但丁伟却觉得今晚的这顿饭要想吃到嘴绝非简单。
果不其然,徐勇让王宇去接的人就是那个冬泳协会的张副会长。而且不光是接人,还要把人负责送到冬泳区。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整,让一个女同事去接一个陌生人,再送到荒无人烟的大江边儿,丁伟就觉得不放心。于是二人便一起开车去了政府的二号院。
车刚一到二号院的门口,丁伟就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的瘦高男人,提着一个不大的公文包站在大门口抽烟,看他东张西望一副等人的模样,丁伟就猜到这位可能就是那个冬泳协会的张副会长。让王宇将车停到跟前儿,丁伟下了车,一边和那人点头打招呼,一边客气的询问道:“请问您是冬泳协会的张会长吗?”
"哦,哦、哦,我是张冬,您是徐勇徐警官派来接我的吧。"看到王宇的suv,再加上一个美女司机,张会长有些弄不清楚丁伟的身份,所以言语也是十分的客气。
"我是徐警官的朋友,咱们上车吧。"能在二号院里上班的大多都是政府部门里的人,所以丁伟也没有说破自己的记者身份。
一车人谁都不知道徐勇的意图,所以也就全都没有什么太多的交流。车子很快就到了大江的江堤之下。丁伟本想让王宇在车上等着,但是王宇却是一个爱凑热闹的,再加上已经听说了今早发生的车辆坠江案,于是非要跟着看看。锁好了车,一行三人就爬上了大坝,向冬泳区的方向走去。
楼主 年年有余x  发布于 2018-04-14 20:35:54 +0800 CST  

楼主:年年有余x

字数:21301

发表时间:2018-04-13 02:28:4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4-14 23:20:0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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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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