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之罪》——用VR、基因转录、3D打印等未来科技实现犯罪脱罪

第四案 被吓死的盗墓贼

1
两小时后,公安厅会议室。
“闹,闹鬼?”冯博舌头打着卷,嘴巴里还散发出难闻的酒气,“咱们特案组啥时候管捉鬼了?就算是效益不好,也不该跟人家和尚道士抢生意啊?还有,刘队你不是在北京开会吗,怎么回来了?”
柳伊笑得花枝乱颤,刘队脸色一正,说:
“Z市凤山县鸦村有村民报警,说是村子里近两天一到半夜就能听见隐约的鬼叫,据村民说,这声音好像是从地下传出来的!你们三个有几斤几两我都清楚,我不跟着过去,你们三个估计得在现场吓尿了裤子,那不是丢咱特案组的人吗?”
“靠,刘队,你就别埋汰我们了!”我虽说嘴硬,但头皮阵阵发麻,“地下传出鬼叫声?咱们是特案组,不是走进科学栏目啊!”
刘队嘿嘿一笑:“事情没这么简单!民警经过走访,发现了一桩蹊跷事。就在鬼叫出现的前一天,鸦村来了两个陌生的外地人,这两人自称驴友,给了一个叫鸦得水的村民一百块钱,要求借一个房间住两晚。鸦得水爽快地答应了。谁知当天半夜,村里就响起了鬼叫声,这声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像是一个人在哭,又像是在笑,格外渗人。第二天一早,鸦得水就去敲客人的门,想问他们有没有睡好,谁知大门紧锁,鸦得水起先没当回事,还以为他们去爬山了,谁想到一直到第二天半夜,这两个人都没回来。鸦得水心想,就算是胆大的驴友也不能在山上过夜啊,就用钥匙开了房门,却意外发现了两人留在房间里的盗墓工具。”
“这么说,这两个外地人是盗墓贼?”
“是啊,鸦村这个地方临山靠水,是块风水宝地。村子周遭有不少古墓,从宋代到民国的都有,最近这几年,光顾的盗墓贼起码有十几拨!”
“我靠,难道是这两个盗墓贼惊扰了鬼魂,所以村里闹鬼了?”
“村民们是这么说,但咱们警方能这么想吗?”刘队没好气地说:“派出所怀疑,村民们晚上听到的鬼叫,是那两个盗墓贼在墓里踩到了什么机关,又或者遇到了变故,受了伤、被困住了,发出来的惨叫和呼救!”
“那根据声音的来源,找一找附近有没有新挖的盗洞不就行了,怎么会找不到人?”
“没这么简单,村民们是今天傍晚报警的,这时天已经全黑了,山上风又大,叫声跟风声混在一起,很难判断出具体方位。二来当地村民痛恨盗墓贼,都不肯出力帮忙。你说这深更半夜,在山上找一个盗洞谈何容易。据民警反应,现在叫声越来越微弱,说明被困者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再不救出来很可能有生命危险。所以就找上面求助了!你知道,我们厅里刚进了两台最牛X的生命探测仪!”
我后背阵阵发凉,问:“刘队,这么说,我们今晚的任务,就是去找一个被困在墓里的盗墓贼?”
刘队哈哈一笑,说,“怕了?”
“不,不怕……”我有些结巴。
“不怕你抖啥?”柳伊嘲讽我。
“你胆子大,到时候你走第一个!”
“第一个就第一个!”
楼主 winneryz  发布于 2018-02-09 10:54:06 +0800 CST  
2
鸦村离X市三百多公里,是一座不足两百人的小山村,村庄海拔最高处约1200米。我们的SUV在高速上以120公里的时速疾驰了两个小时,又在漆黑的山路上以20公里的时速颠簸了两个小时,等到鸦村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村口一片静谧,两辆半新不旧的警车停在村头的打麦场上,四周望不见一个人影。我们将车停在警车旁边,带上生命探测仪和简易急救设备下了车。
鸦村依山而建,进村后,路面立刻从坑凹不平的水泥路变成了一脚一个坑的烂泥路,村道两侧,一座座陈旧不堪的瓦屋、木屋矗立在浓黑的夜色中,屋檐上挂着风干的苞谷、腌制的鸡鸭、和一些不知名的物件。我们的脚步声惊起了路边的飞鸟,一只老鸦发出沙哑的嘶鸣,从屋顶飞上天空,叫声在呜咽的山风中反复回响,听起来格外渗人。
我走在队伍中间,全身上下早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柳伊这丫头出发时夸下海口,现在硬着头皮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我瞧着她微微起伏的肩膀,心中隐约有些不忍,正准备劝她不要逞强。谁知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柳伊毫无征兆地发出“呀”的一声惨叫,整个人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回过身,一头扎进我的怀里。我愣了片刻,眼睛下意识地朝前面看去,接着头皮一麻,全身的每一根汗毛同时起立,脚步被死死钉在原地,再也挪不动分毫。
就在我们身前两三米的路边,立着两冢低矮的馒头状坟包,坟前没有墓碑,而是竖着两根竹竿,惨绿惨绿的,竹竿晃晃悠悠,顶端有两片三尺左右的黄布随风飘荡。
对我们城里人来说,如此诡异的场景,就算白天看见只怕都要吓一跳,更不要说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了。
柳伊在我怀里哭的梨花带雨,我抱着柳伊瑟瑟发抖,冯博则傻站在原地,变成了一根不会动的木桩。幸好还有刘队,跟我们三个草包软蛋相比,刘队的表现简直像天神下凡,他咳嗽了一声,快步走到我们身边,“瞧你们三个,这点胆子还干警察?这都什么德行啊!”刘队伸出手,用指节分别在我跟柳伊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把我们吓飞了一半的魂魄重新敲回了体内,“鸦村是个汉族跟少数民族混居的村子,把先人葬在家门口,坟前竖竹竿,是当地村民的习俗!有啥大惊小怪的!”
楼主 winneryz  发布于 2018-02-11 17:02:58 +0800 CST  
“当地人晚上出门,看见了就不嫌膈应吗?”冯博胆子到底比我们大一些,第一个回复了过来。
“别给我瞎JB扯,当心引起民族矛盾!”刘队说,“你们要是没胆子,到时候确定了位置,我自己下去,你们老老实实在上面呆着!”
我想说几句场面话,但临到嘴边又憋回去了。我壮了壮胆子,跟在刘队身后继续前进,又走了大约五分钟,前方出现了隐约的手电亮光,夹杂着一些人声狗吠,应该是当地派出所的同志正在搜查。此刻我狂跳的心脏也放缓了一些,心想不能让外人看我们笑话,于是用力直了直腰杆,擦干了额角的冷汗,最后捏了捏柳伊的手,说“镇定!”
柳伊点点头,但手心的冷汗冒个不停。刘队扭头瞅见我们这副德行,嘴角一扯,也没有戳穿。
现场到了六名民警,负责人是凤山县派出所所长,名字有些奇怪,叫鸦长贵,我活了二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姓这个的。鸦长贵一见我们,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他说:
“专家来了,情况我们之前已经汇报了,话不多说,快把人找到吧!”
刘队点点头,吩咐柳伊打开III级生命探测仪,这是一套重达七公斤,价值六十万美元的高端设备,原理是通过感应人体心脏发出的低频电波,找到活人的位置,灵敏度与覆盖范围都比前几代产品高出了几个层级,可以隔着两三米的泥土或三十公分的金属板,锁定六十米内的目标。与此同时,不会被老母猪,大黄狗一类禽畜误导。探测仪开启后,屏幕上立刻浮现出无数大小不一的红点,好像漫天的繁星,刘队皱了皱眉,说:
“干扰太多,不太好找,你看,能不能把村里人聚集一下!”
鸦长贵点头答应,他深吸了一口气,高声吆喝了一嗓子:
“各位乡亲父老,公安厅的专家来帮大家捉鬼了!为了确保人民群众的安全,请大家马上到村长家里集合,请各位注意防寒保暖,不要带任何行李物品!”
“所长,你能找个正常点的理由不?”刘队有些无奈。
“这么说大家最配合啊!”鸦长贵打了个哈哈,他将两名民警叫到身边,“你们几个,就照这个理由,挨家挨户的通知一下,让村民十分钟内出门!”
漆黑的村子里亮起一片灯光,伴着一阵鸡飞狗跳,静谧的村庄变得热闹起来。陆陆续续有村民裹着大衣走了出来,一个裹花棉袄的老太经过我们跟前时,用好奇的目光瞅了生命探测仪一眼,用土话嘟囔了一句。
“贼噶恩咋咯,高卡几拿贵呀!”
“啥意思?”我一头雾水。
“她是说,这个厉害咯,高科技捉鬼啊!”鸦长贵翻译道,“这个硬正咯,高科技拿鬼!”
我哑然失笑,随着村民一个个走出家门,探测仪上的无数红点缓缓移动,最后在屏幕的右上角聚成了一个枣核形状的红圈,村民集合完毕后,我们几个便提着生命探测仪,绕着鸦村走了一圈,结果在村西的山坡后发现了一个可疑的红点(活人)。
“目标位于我们的西南方向,距离约60米,在地下两到三米的深度,那地方有古墓吗?”刘队问鸦长贵。
“有,有!” 鸦长贵眼睛亮了,他领着我们,爬上一旁的山坡,指着不远处一个高高隆起的大土包说,“就是那儿!”
这一刻正是半夜三点,天上的星光被乌云遮掩了大半,冰寒彻骨的山风吹在林子里,发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在我们身前约五十米的位置,拱着一个生满杂草的大土包,土包并非圆形,反倒像一个芒果,长度有十二三米,宽七八米,高度有一人半高。土包前立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石碑,碑前摆了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堆乱七八糟贡品。我心中起疑,心想这不是古墓吗,怎么还有人来上贡品。我正想发问,鸦长贵忽然说:“专家,你确定人在那里?”
“怎么了?”刘队问,“生命探测仪显示得清清楚楚,人就在里面!”
楼主 winneryz  发布于 2018-02-11 17:03:22 +0800 CST  
“这两个狗日的盗墓贼,死了也活该!”鸦长贵恨恨地骂了一句,我不禁愕然,这话若是出自当地村民之口倒也正常,但鸦长贵毕竟是派出所所长,自己的辖区出了人命,对他的前途肯定不是好事,怎么也这么义愤填膺了。
鸦长贵骂归骂,还是吩咐两个民警带上手电,去前面找盗洞,他跟我们解释道:
“我就是鸦村人。这座墓,其实是我们全村人的祖坟,里头埋的是我们的老祖宗!”
我恍然大悟,心里也总算明白墓前的那些贡品是怎么来的了。趁这个机会,我把盘亘了半天的问题问了出来:
“所长,你们姓乌鸦的鸦?这姓倒不多见呢!”
“何止不多见,全国加起来还不到两百号人!”鸦长贵说,“不是我吹牛,俺这姓虽然不好听,但其实还有点来历呢!”
“啥来历?”
“据族谱记载,咱们的祖上复姓呼延,我的第33代老祖叫呼延飞,是宋朝的一品大官。后来呼延飞被牵进文字狱,被昏君下令满门抄斩,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呼延飞的三儿子,也就是我的32代老祖呼延耀当时在南方游学,听说了京城发生的变故,便易容改扮,成了流窜犯。当时有官兵在官道上看见呼延耀,觉得跟通缉令上的画像有几分相似,就问他姓什么,俺老祖自然不能说实话,这时候头顶恰好有一只乌鸦飞过,便灵机一动,干脆说自己姓鸦名三。再后来,俺们这位老祖宗就正式改名鸦三,在这村子定居了下来!这个地方也就改名鸦村了!前面这座墓,就是他的墓葬。祖上相传,这墓刚立起来的时候,就是一座小土包,连碑都没立,但后来改朝换代,俺们鸦家又出了个做知府的,就把老祖宗的墓重修了一遍,弄成了现在的规模。没想到树大招风,把狗日的盗墓贼给引来了!”
我听得津津有味,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一阵欢呼,盗洞找到了。
这一刻人多,探照灯的光线又亮,我胆子壮了几分,也就跟了过去。只见在墓穴的南侧,开了一个半米多高的小洞,恰好能容一个人进出。民警正在用强光手电往洞里照,观察墓内的情况。
墓穴的构造很简单,一个规整的长方形墓室,看形状和寻常人家的客厅差不多,墓室里十分空荡,两侧的墙边放着三五个零零碎碎的瓦罐、陶器,正中摆了一具两米长的楠木棺椁,棺盖掀开了一半,里面黑乎乎的,也看不见有没有骸骨。在棺椁的右侧,仰面倒卧着一个穿长袖衬衫的平头男子,也不知是死是活。民警将探照灯光射在男子的脸上,男子抽搐了一下,喉管里发出一阵难听的呻吟。声音很沙哑,音节短促而全无章法,明显是神志不清的表现。
不用说,之前村民听见的鬼叫,多半就是这个盗墓贼发出的呼救。但我依然不解,进村的盗墓贼不是有两个吗?怎么墓里只有一个?还有一个人呢?不过这一刻大家也顾不上这些,既然平头男还有气,就得赶紧救人,鸦长贵倒挺身先士卒,警服一脱,就要往盗洞里钻,却被刘队伸手拦住了。
“等等!”刘队拽住了鸦长贵的衣服后摆,脸色凝重,“里面不对劲!”
楼主 winneryz  发布于 2018-02-22 09:21:59 +0800 CST  
“怎么了?”
“你想想,这盗洞好端端的在这儿,墓里又没塌方,这人怎么会被困在里面两天,却不爬出来呢?”刘队一语惊醒梦中人,没错,这盗洞是斜四十五度向下开的,挖掘的手法相当专业,墓穴里的男人但凡还有一点行动能力,就算爬也爬出来了。怎么会困在里面鬼叫了几个晚上呢?
难不成是鬼打墙?我暗暗寻思,但没敢说出口。冯博这小子口无遮拦,打趣说:
“难不成这家伙觉得墓里舒坦,打算在里面长住了?”
“胡扯!”刘队没好气地说:“两种可能,要么墓室里有什么机关毒气,导致这人受了伤或中了毒,要么两个盗墓贼因为分赃不均,这个人被同伴给暗算了!”
“那现在咋办?”
“穿防爆服,戴防毒面具下去!”
因为出发时就考虑到了这些因素,所以这两样东西我们都有准备,刘队麻利地换好防爆服,戴上面具,二话不说就往盗洞里钻,谁接下来的一幕就尴尬了,刘队身形本来就魁梧,套上三四公分厚的防爆服之后,体型就跟NBA的壮汉差不多,而墓室内的男子身材瘦小,挖出的盗洞也量身定制,明显比刘队的体型小了一圈,结果刘队头进去了,肩膀卡在了洞口,刘队哼哧哼哧发了半天力,也钻不进这个直径不到七十公分的盗洞,只好宣告放弃。鸦长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啤酒肚,知趣地说:
“我就不试了,肯定不行!小赵,这儿你最瘦,要不你来试试!”
小赵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体型干瘦干瘦的,看上去跟豆芽菜差不多,谁知这家伙不止个头小,胆子更小,这一刻听说要他下墓,整个人打了个哆嗦,哭丧着脸说:
“所长,我今年本命年,我老妈千叮咛万嘱咐,要离脏东西远点,你换个人吧!”
我看看跟鸦长贵一道来的几个民警,这几个家伙倒挺机灵,一早就躲到四五米外的树后面了。鸦长贵这家伙眼见使唤不动手下,居然用一双绿豆般小眼睛上下打量起我来。
楼主 winneryz  发布于 2018-02-22 09:22:42 +0800 CST  
我X,难道到头来居然轮到我了?我TMD是天选之子?我后背一凉,赶紧吸了一口气,将胸膛与肚子挺到最高,想让自己看上去壮硕那么一点,然而鸦长贵却不为所动,两只小眼珠转了转,用征询的语气问刘队:
“领导,你看能不能让这位小同志下去一趟?”
我瞪了鸦永贵一眼,心里恨不得把这家伙大卸八块。但这一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要是露怯,那不是丢咱们特案组的脸吗?眼看箭在弦上,我虽然两腿发软,但也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
“没事,那就我吧!”
刘队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一丝赞赏的眼色,一旁的柳伊更是用崇拜的目光看了我半天。美人当前,这一来我的胆气也壮了两分,我抖抖索索地脱掉外面的警服,换上防爆服,一头钻进了盗洞。
我进洞的一瞬,身子刚好挡住了手电的亮光,眼前顿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我强忍恐惧,跟滚葫芦一样滚进了墓室里,地面有些潮湿,一股难闻的酸腐味儿透过防毒面罩,直往鼻子里钻。我拧开手电,往四周照了照,发现棺椁跟平头男就在我正前方四五米的地方。
“小心点,先观察下四周环境!然后慢慢走过去!”刘队在洞口探出个脑袋,关切地说。
我点点头,将手电举过头顶,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谁知就是这一靠,我的三魂七魄被吓飞一大半,不是别的,背后的触感告诉我,我竟然靠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我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触手之处竟然是一把干枯的头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将手电对准了这个“人”,一张惨白、满是血污的脸正在咧嘴朝我大笑。
楼主 winneryz  发布于 2018-02-23 00:19:30 +0800 CST  
这恐怖诡异的画面瞬间击溃了我脆弱的神经,我膝盖一软,跪倒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地,喉咙里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这一刻,我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警察身份,忘记了正在执行的任务,我甚至忘记了我在哪、我是谁、我要干什么。全身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每一块骨头都不再属于我,甚至连每一个细胞都停止了代谢与思考。我试图站起来,但又不知道为什么要站起来,我想跑,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事实上,我当时什么样子,我自己完全不知道。
刘队在洞口瞧见我的这副模样,当即心急如焚,这一刻也顾不上危险了,三下五除二地脱掉外套,只穿了个背心,一头钻进盗洞,从身后抱住了我。
“吴潇,吴潇!”耳边似乎有人喊我的名字。
“没事,就是个死人!”好像是刘队的声音。
“吴潇,你怎么了?我再也不笑话你了,你说话啊!”貌似是柳伊的哭声。
“墓穴内下面一切正常,墙角的位置有一具尸体,尸体前额头部有一处外伤,死亡时间应该在两天前!棺椁旁的平头男子还活着,但神智不太清楚。吴潇这小子被尸体吓坏了,我把他先送上去,你们在外面拉一把!”
冷冽的山风顺着鼻子里灌入肺泡,我感觉大脑似乎清醒了一些,目光渐渐有恢复了焦点,柳伊跟冯博正一脸关切地看着我,鸦长贵正在打电话叫救护车,一个胖胖的民警递给我一个保温水壶,柳伊说了声谢谢,结果将壶口送到我的嘴边。我抿了两口温水,狂跳的心脏总算放缓稳定了两分,吓跑的魂魄也回到了体内下来:
“我怎么了?”
“墓室里其实有两个人,看装扮都是盗墓贼,一个躺在棺材旁边,就是我们在上面看见的那个平头男的,另一个已经死了,人半坐在盗洞下面的墙边,那地方是视线死角,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发现看到,还以为墓室里就一个人。你下去之后,往后退了一步,就靠到那个死人身上了。”柳伊说,“别怕了!不就是个死人嘛,咱做特警的,还不整天都要跟死人尸体打交道?”
我点点头,说:
“没事,我缓一缓就好了。对了,你咋不笑话我了?”
柳伊用力掐了我一下,把脸别了过去,眼角似乎有两滴泪珠在打转。我靠,我都不哭了,她哭啥。
楼主 winneryz  发布于 2018-02-24 23:44:24 +0800 CST  
3
第二天,凤山县人民医院。
我在墓里受了惊吓,当晚就发起了低烧。刘队安排冯博在医院里照顾我,自己带着柳伊去勘查现场了。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前方传来消息,说案件有进展了。
“目前两名人员的身份已确定,是一对盗墓贼父子。死的是爸爸,名叫周大黑,48岁,根据现场还原,基本确定是一头撞在墓室石壁的砖头上,脑干出血导致死亡,活下来的儿子叫周明,26岁,目前无生命危险,但精神不太正常。医生觉得,周明应该是受了什么重大的刺激或惊吓导致精神障碍,目前正在接受治疗,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
“撞死的?”我瞪大了眼睛,“这算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冯博没好气地说,“不过还有一个重大发现,这个周大黑并不是第一次下呼延耀的墓!”
“啥?”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之前踩过点?”
“不是踩过点,而是两年前曾经盗过这个墓!”冯博解释,“刘队顺藤摸瓜,找到了周大黑过去的一个同伙,据这位同伙说,早在两年前,周大黑父子就来过一趟鸦村,当时一共下了三座墓,其中就包括这个呼延耀的,那次他从呼延耀的墓里偷走了一个玉佩和两个陶罐。谁知下山后,那些往日抠得要死的下家一看见周大黑的货,眼睛都直了,开价蹭蹭地往上蹿,最后三样东西一共卖了四十万。周大黑起初以为是那块从呼延耀棺材里顺出来的玉佩值钱,后来一问才知道,玉佩也就值十万左右,倒是他从顺手弄出来的那对陶罐,居然是汴京官窑出品,进了拍卖行,八十万都有人抢。周大黑寻思,那次进呼延耀的墓,里面还留了好几样件陶器没拿,本着资源不浪费的原则,他就带上儿子,走了趟回头路!”
“靠,不是说倒斗这一行有规矩,同一个墓不下第二次的吗?”我说,“难不成他们坏了规矩,结果被鬼给上身了?”
“你TMD是不是盗墓小说看多了?在几百万面前,还讲个屁规矩!”
“那就更奇怪了,按理说这座古墓周大黑都第二次进了,这一趟应该轻车熟路才对,怎么会撞死的呢?再说了,就算不熟悉环境,也不至于撞死啊!”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看了现场后,大家都怀疑,这个周大黑跟他儿子一样,也是受了什么惊吓,慌不择路地乱跑,这才一头撞死的!”冯博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对了,吴潇,你当时怎么会吓成那样子,该不会也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我讪讪一笑:“我就是一不小心靠在了周大黑的尸体上,看他的样子比较恐怖,吓了一跳,什么鬼啊怪的,倒真没看到!”
楼主 winneryz  发布于 2018-02-27 09:27:04 +0800 CST  
“这就奇怪了,按理说周大黑父子都是这一行的老手了,怎么会出这种意外呢?”冯博看了看我的脸色,“周明也住这家医院,医生刚告诉我,他的精神状态稳定了一些,可以让我们见面了。你要是身体没问题的话,就跟我走一趟,反正上个楼就到!”
我点点头,跟冯博来到精神科病房。冯博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应答,在征求了医生的意见后,我们推开门走了进去。床上躺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年轻男子,看模样正是周明,周明两边的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下巴很尖,眼睛大而无神。冯博走到床前,喊他的名字:
“周明,周明!”
周明目光呆滞,整个人好似一尊泥塑木偶,看不出丝毫情绪变化。医生说:
“病人多数时候反应迟钝,不爱说话,问什么也不回答,偶尔会呓语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但一旦进入幽闭、黑暗环境,例如电梯后,情绪就会格外亢奋,进而胡言乱语,大喊大叫。”
“呓语?他都呓语些什么?”
“就是什么鬼啊,救命啊之类,你们如果不嫌麻烦,可以留在病房里观察一段时间,但不要过度刺激病人!”
冯博点了点头,在病床前坐了下来,巧合的是,他的身躯恰好挡住了周明脸上的阳光。周明瞬间出现了反应,原本僵卧在床上的躯体就跟被闪电击中一般,瞬间蜷缩成一团,周明双手抱头,呜咽着说:
“求求你,别害我,求求你,别害我!”
“谁要害你?”
“鬼,鬼!”周明眼睛睁得更大了,满是血丝的眼球如山包般暴凸出来。
“鬼?你看到鬼了??”
周明答非所问:“啊,啊……救命啊,爸爸,救命啊!”
“你爸爸是怎么死的?”
“呜呜,我爸爸死了?你们这些恶鬼,害死了我爸爸,我跟你们拼命!”周明被这话刺激到了,他腾的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就像在跟一个无形的恶鬼拼命。冯博连忙冲上去,拦腰抱住周明,同时侧过身,不再挡住窗外的阳光,在日光的抚慰下,周明缓缓平静下来,但身子依然瑟瑟发抖。
“有鬼……真有鬼……”
“什么样的鬼?”
“呜呜,好多鬼!有大人、有小孩,俺爹拿铲子打鬼,但打不到,他又拿罐子砸,但那鬼没有身体,是透明的。好多鬼在空中飘,好可怕啊!”
“好多鬼?有多少个?”
“十个!二十个!呜呜,我数不清!”
冯博眉头紧锁,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我拉了拉他的袖子,说:“这家伙疯了!”
“不,他说的话很多都是真的!”冯博说:“刚才在电话里,刘队给我简单描述了一下现场勘查的情况,墓室四周的墙壁上,确实留下了不少铲子砍出来的痕迹,周大黑手上的工兵铲上也有多处缺口。还有,地面上散落着很多陶罐的碎片,上面提取到了周大黑的指纹。这代表,周明刚才说的,他爸爸用铲子砍鬼,用陶罐砸鬼,都是真实发生的!”
“靠,你小子刚才还说我盗墓小说看多了,这么快就改变立场了?”
“呵呵,说鬼就是迷信?鬼还不是人变的!”冯博意味深长地说。
楼主 winneryz  发布于 2018-02-27 09:27:25 +0800 CST  
4
冯博的推测很简单:这群把周大黑吓得一头撞死、把周明吓疯的厉鬼,多半是当地村民假扮的!
从动机上来分析:这座墓的墓主呼延耀是鸦村几十户村民的先祖,周家父子两年前盗了呼延耀的坟,那就相当于掘了鸦村人的祖坟,这可是不共戴天的大仇。村民们很可能事后发现了祖坟被挖,并怀疑到了周大黑父子头上。
如果周大黑父子就此一去不返,这些村民虽然恨他入骨,但也无可奈何。谁想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周大黑发觉墓里的宝贝值钱后,居然带上儿子走了回头路,打算第二次盗墓。这些被掘了祖坟的村民自然不会放过他,村民们商量决定,要给周大黑父子吃些苦头。他们商量后决定,把自己假扮成厉鬼,跟在周氏父子后面下墓,这样做的好处有很多,一来可以给这对盗墓贼心理与肉体的双重惩罚,二来不会被认出来,日后免遭盗墓贼的报复。谁知周大黑没经住惊吓,居然一头在墙上撞死了,村民们瞧见出了人命,自然一哄而散。没想到被吓疯的周明在墓里鬼喊鬼叫了几天,被没有参与此事的村民听到了,最后捅到了警察那里。
这番推测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逻辑严谨,推论丝丝入扣,破案指日可待。谁知刘队听完之后,不屑地笑了一声,嘴里吐出两个字。
“幼稚!”
“哪幼稚了?”
刘队说:“山里民风彪悍,如果村民们知道周大黑刨过他们的祖坟,那肯定是把父子俩活活打死,最后把尸首往山沟里一扔完事,还犯得着拐弯抹角地,装神弄鬼吓唬他们?”
我跟冯博都不说话了,刘队望了望我们,说:
“想象力丰富也不是坏事,但涉及到具体案件的侦破,还是要考虑实际情况的!”
刘队话音未落,手机响了,是鸦长贵打来的。刘队接起电话,嗯了几声,脸上的表情骤然变得精彩起来,他看了眼冯博,黝黑的脸色似乎有些发红,我心中好奇,又不好意思问出口,冯博资格比我老,他问:
“头,咋了?”
刘队干咳了一声,说:“小冯同志,你刚才的推论虽然有硬伤,但也并不算全错!”
“什么情况?”
“现场那边来消息了,说是在墓穴的地面上,提取到了第三个人的脚印!”
靠,真有人装神弄鬼?!
楼主 winneryz  发布于 2018-03-03 11:37:48 +0800 CST  
我们火速赶赴现场。正在指挥勘查工作的鸦长贵告诉我们:就在一个小时前,侦查人员在墓室的地面上发现了一圈神秘的新鲜脚印,从尺码和花纹推断,这脚印既不属于周氏父子,也不属于勘查人员,从风化程度看,时间不超过五天,跟周大黑父子下墓的时间存在交错。
这脚印是谁的?周氏父子的遭遇和这个人有什么联系?看来只要弄清楚了这两点,该案件就水落石出了。
我第一个发言:“既然都提取到脚印了,那还不好办?顺着脚印找啊!看看这人是从哪来,又到哪去!照我看我觉得,我看这个人多半就在村里!”
鸦长贵面露难色:“就是找不到才喊你们过来的,昨天晚上搜救,我们一大群人围在盗洞门口折腾忙了好几个小时,期间还有来了不少村民围观,如今墓穴外的现场基本都被破坏了,完全没办法提取脚印。我们也派了便衣在村里暗访,看看有没有哪双鞋子能跟脚印上的花纹对得上的,但就是找不到!”
“这村子就这么大,怎么会找不到?”
“两种可能,要么犯罪分子为了毁灭证据,提前把鞋子扔了或藏了起来!要么这个神秘的第三个人不是村里人!”
“这村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会是外人?”
“这就说不准定了,没准可能是别的盗墓贼眼红周氏父子发了大财,一路上悄悄跟着他们,在墓底下谋财害命也不一定啊!?”
刘队说:“我觉得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考虑,就算我们现在假定这串脚印的主人是案件的始作俑者,但他又是如何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呢?要知道,周大黑是慌不择路,一头撞墙上撞死的,身上并没有别的外伤伤痕,周明更是被吓疯了,你说这对父子都干了七八年盗墓了,这个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能把他们吓成这样?”
冯博赶紧也说:“我们刚才见过周明了,据他周明说,当时墓室里出现了很多鬼!虽然这家伙神志不太清醒清楚,但说的话似乎并不全是胡话。相反,很多细节都和现场痕迹能对得上,对现场的很多细节都记得很清楚,我觉得,是有一定参考价值的!”
趁这机会,冯博把周明的“疯话”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听完之后,大家都沉默了,一个个都在琢磨这些话里到底隐含了哪些重要信息众人都不说话了,一个个低头沉思。鬼,那是肯定不存在的,不然咱警察就该转行做道士了,那么,周明所说的“鬼影”又是什么呢?
我低头沉思了片刻,这时,一个大胆无比的念头渐渐忽然从脑海中里冒了出来:,透明的、飘在空中的、没有形体的鬼?没有形体?虚幻的?一道闪电瞬间刺破了迷雾,我仔细地在茫茫记忆中搜索一些信息,我忽然开口道:
“刘队,我请求再下去一趟!”
“怎么了?”刘队诧异地看着我,毕竟,十几个小时前,我被吓得半死不活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没什么,排除一种可能,又或者,确认一种可能!”
刘队打开手电筒,往盗洞里照了照,这一刻头顶虽说艳阳高照,但墓穴里依旧是一片阴森。我忍不住又往朝周大黑挺尸的死角角落瞧了一眼,那里儿的墙上、地上还留着有几片斑驳的血迹,看到这几片血迹,昨夜的惊魂一幕再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中,刘队看出了我的畏惧,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
“别怕,我陪你下去!”
楼主 winneryz  发布于 2018-03-03 11:38:12 +0800 CST  
由于墓室内部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所以这一次下进墓,我们也没再做什么防护措施。随便分别套了双手套,找了个探照灯,就顺着盗洞往墓里钻了,谁知我的上半身刚进盗洞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鼎沸的叫喊声,有人在用听不懂的方言叫嚷着什么,紧接着,我觉得我的裤带被一只手抓住了,这只手把我狠狠一拽,就跟拔萝卜一样,把我从盗洞里拽了出来。
我扭头一看,一个穿藏青色外套,胡子花白的半大老头正龇牙咧嘴地瞪着我,老头皮肤黝黑,右手上提了把柴刀,左手拽着我的裤腰带。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大群村民,村民们手上提着锄头、铁锹一类的农具,脸上泛着怒容,一看就来者不善。我下意识地问:
“怎么了?”
老头摇摇头,几里哇啦说了一大通我听不懂的土话,说完后还对着我扬了扬柴刀。鸦长贵慌忙抱住他,对我解释道:
“这位是鸦村的村长,鸦进宝,他说,这座墓是他们的祖坟,里面里埋的得是他们鸦家的老祖宗。,这个墓也就是他们的祖坟,我们这几天进进出出的,虽说是为了查案子,但也打扰了老村民们的祖宗安息。他说,看在你们是省城专家的份上,之前忍了一天,从现在开始,查案可以,但是不准任何人再下墓了!”
我有些愠怒,说:“不让勘查现场,案子怎么破?”
村长说:“这两个狗日的盗墓贼,死了也活该!”
看着面对眼前这几十号激愤的村民,一向雷厉风行的刘队也不敢来硬的,他悄悄问我:
“你这次下去,有几成把握?”
“本来是五分,现在有人过来闹,我有七成把握!”
“那就好,你先别急,我来想办法!”
刘队将鸦长贵拉倒一边,也不多跟他啰嗦,直接以命令的口吻要求他,尽快安抚好村民,
这个鸦长贵政治觉悟倒挺高,只犹豫了两秒钟便一口应承了下来。他没有做村长的工作,而是直接走到人群里头发最白的一个老头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二叔公!”
看得出,这个二叔公是这一大群村民里面辈分最高的。鸦长贵跟他这位二叔公用土话聊了几句,二叔公点点头,走到村长跟前,指着我们点了点头,村长脸色一变,感觉似乎要发作,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村长对我们说:
“既然长辈发话了,就让你们再下去一次,不过事先说好,你们要查什么,这次就查全了,等人出来之后,我们就把盗洞给填上,重新让老祖宗安息。还有,我们过几天请人给祖爷爷做一场法事,这钱你们报销!我也不讹诈你们,费用一万封顶!”
我日,做法事找我们公安报销,还说不是讹诈我们?我心中叫屈,但刘队却一脸无所谓,他对着我耳边说:
“到下面地方上办案子,千万要尊重民俗!这钱又不从你奖金里扣,你烦谎个球啊什么?!只要能把嫌疑人给揪出来,别说一万,就算十万咱们也得花!”
我点点头,也不多话,一猫腰钻进盗洞,这次有刘队跟在旁掠阵旁边,时间又是白昼白天,墓室内内部的能见度比上一次好了很多很多,也没啥可怕人怕的。我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足迹脚印,走到墓室的边边缘缘,让刘队将探照灯对准墓穴四周的石壁,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到第五步时,我停了下来,指着墙上头顶高度的一块青砖说:
“你看!”
楼主 winneryz  发布于 2018-03-04 23:22:13 +0800 CST  
刘队闻言大喜过望,立刻把脸凑了过来。这间墓室已经有八九百年的历史了,所以内壁的砖面大多风化得很厉害,砖面上面附了着一层深色的泥灰层,看上去好像就像是长了一层绿苔。然而就在我手指的这块青砖表面,居然有一块口香糖烟盒大小,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长方形白斑,我伸手摸了摸这块白斑,感觉还有些粘手。
刘队也伸手摸了摸,惊喜地说:“不干胶!”
接下来,我在墓室内壁的另外三五处个地方,又发现了五三块同样的白斑。这六四块个白斑分别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高度几乎一样基本一致,都在1.9米左右,也就是比头顶稍高的位置,看到这里,同时每块白斑之间的距离基本相等,如果将这六个点连起来,就是一个标准的六芒星形状,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浑浊的空气,说:
“上去吧!”
“这就够了?”刘队疑惑地问,“你看出什么了?”
“什么都看出来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凶手的作案手法已经水落石出了!”我对刘队说:“问一下鸦长贵,村里有几个大学生,分别是什么专业的?”
“然后呢?”
“如果有计算机专业、动画专业的,就直接安排抓人吧!”
“这算几个意思?”刘队震惊了,“抓错了怎么办?你倒是说明白啊!”
我嘿嘿一笑,“刘队,你忘了我是怎么被招进公安厅的么?”
楼主 winneryz  发布于 2018-03-04 23:22:22 +0800 CST  
鸦长智,22岁,中国科技大学3D动画专业大四学生,如今临近毕业,正呆在家里潜心准备毕业设计。
鸦长智和鸦得水是隔壁邻居,鸦长智的卧室跟周氏父子借宿的客房只隔了一道墙——一道隔音效果极差的木墙。更凑巧的是:周大黑跟儿子说的是家乡话,但鸦长智的一位舍友恰好是周大黑的同乡。
“爹,上次那个挖出宝贝的墓,你还记得在哪吗?”
“咋能不记得呢?就在这村西边的土坡下面,墓前有一块碑,前面放着贡品的!听说这墓主人的后人就住在这村里,所以咱今夜出门,千万别弄出动静,不然让当地人瞧见了,咱爷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爹,既然这样,咱们还在村子里住干什么,直接下墓挖了宝贝走人不就行了?”
“傻蛋,你以为我想住啊,我本来的计划也是当夜来回,谁知昨天下了场雨,山路湿滑,这要是摸黑进山的话,只怕一不小心就滚沟里去了,到时候尸首都找不到。再说了,我们上次来的时候是晚上,跟村民们又没撞过面,等会投宿时,我们就说是驴友,有什么怕的!”
“我就怕,当地人记得咱们……”
“怕啥子,我们这次就把墓给搬空了,下次不来了!”
“对了,上次爹挖的那盗洞,还能用不?”
“当然能用,你还信不过你爹我的手艺吗?上次出来后,你爹我找了块石板,把盗洞给堵上了,上面还填了两锹土,肯定不会被发现!这次下墓,我们还是从上次的盗洞走,顺利的话,半小时就完工了,就是回来的时候悠着点,别把宝贝带身上,最好就近找个地方藏起来,下山的时候带走就行!”
“爹,你想得可真周全!”
“那还用说,等这次宝贝出手后,爹就在城里给你买套房子,再帮你娶个媳妇儿,爹也找个老伴,咱们就洗手不干咯!”
周大黑说这话时眉飞色舞,完全沉醉在自己描述的美好未来中,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墙壁的另一端,鸦长智心中的怒火正熊熊燃烧,“隔壁这两个狗日的王八蛋,居然挖了我们鸦家老祖宗的坟!”鸦长智起先想把这事告诉父母,但转念一想,以当地的民风,十有八九会把这两个盗墓贼活活打死,鸦长智读过大学,知道如今是法治社会,这样的事一旦发生,自己的爸爸妈妈叔叔伯伯很可能都得蹲大牢,但要是就此袖手旁观的话,这两个畜生当晚就要第二次盗鸦家的祖坟了。鸦长智心乱如麻,在报警与告诉父母之间举棋不定了很久,忽然,他想到了一样东西。
他刚刚完成的毕业设计。
“虚拟鬼屋。”
楼主 winneryz  发布于 2018-03-07 16:27:33 +0800 CST  
这是一项以AR技术为核心的创意设计,原理很简单,通过四到八个迷你3D全息投影设备,在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里,营造出“百鬼夜行”的效果,这些动画渲染出来的“鬼魂”极其逼真,同时并不具备实体,没有见过的人很容易被吓到。两个月前,在鸦长智提交设计文案的时候,他的导师就说:
“你只要把这个设计做好了,一定会有游乐场花大价钱买的!”
鸦长智是个天才,他只用了一个月功夫,便设计出一套足以乱真的“鬼魂投影仪”,这些投影仪只有烟盒大小,同时自带电源,藏在墙角几乎无人能发现。每逢夜深人静的时候,鸦长智就会关上灯,拉好窗帘,看着书桌前、衣柜门口、天花板上一个个狰狞恐怖的鬼影,兴奋得全身发抖。
鸦长智忽然想到,该用什么法子来惩治这两个挖自家祖坟的盗墓贼了。
吃完晚饭后,鸦长智悄悄溜出了屋,走到了自己第34代祖爷爷,呼延耀、也就是鸦三坟前。他找到了周氏父子两年前留下的盗洞,搬开石板钻了进去,将四件自制的“3D鬼魂投影仪”用双面胶贴在了墓室的内壁上。从墓穴里出来后,鸦长智将盗洞重新恢复原样,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凝神细听隔壁的动静。半夜两点,他听到了周大黑与周明出门的声音,便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等父子俩都进入墓穴后,鸦长智用一件雨衣盖住了盗洞的入口,接着按下了投影仪的遥控开关。
墓室中污浊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一个青面獠牙、身长一丈的恶鬼,一个一袭红裙、舌头吐出半尺的女吊死鬼同时出现在墓穴的两个角落,周明看见了正对面的吊死鬼,眼睛一下子直了,喉咙里发出恐怖的格格声,两条腿变得比面条还要软,他指着缓缓飘近的吊死鬼,用嘶哑的声音说:
“爹……爹……”
正在埋头干活的周大黑抬起了头,此时,高大恶鬼已经”走”到离他只有不到两米的地方。
身经百战、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的资深盗墓贼周大黑发出一声惨呼,一颗心差点从嗓眼里蹦了出来,下巴几乎要从脸上掉了下来,周大黑是农村人,从小接受迷信思想的熏陶,但自从干了盗墓这一行之后,他反而渐渐成了一个无神论者,不是别的,最近这四五年,周大黑先后下了七八十个各朝各代的古墓,见识了上百具形态各异的骸骨干尸、领教了十多种精巧恶毒的机关陷阱、唯独没遇过一次灵异事件。他盗墓生涯里遇到的所有危险和意外,都能用科学完美解释,然而这一刻,周大黑刚建立起不久的无神论信仰动摇了。他哇地怪叫了一声,求生的欲望暂时战胜了恐惧,抓起手边的工兵铲,狠狠朝恶鬼的天灵盖削去。
一秒钟后,周大黑的信仰彻底崩塌了。
楼主 winneryz  发布于 2018-03-07 16:27:51 +0800 CST  
工兵铲竟然直接穿过了恶鬼的形体,“当”地一声磕在后面的墙壁上,这“鬼”竟然没有形体!
周大黑扔掉工兵铲,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儿子,准备准备往外跑。谁知他举目四望,哪里还找得到盗洞的影子——洞口早就被鸦长智用雨衣盖上了。!
一个又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缓缓浮现出现在这对可怜的盗墓贼眼前墓穴中,有身穿蟒服,仪态威严的无头鬼、有一丝不挂、胸口破了个大洞的女鬼、还有一个明显尚未成熟、却已经依稀能辨看出人形的胎儿,“桀桀……嘿嘿……我死的好惨……”毛骨悚然的惨叫声、诡笑声在四面八方响起,周大黑顺手抄起一个陶罐,往无头“鬼”身上砸去,然而这些鬼影都是只有光影、并无实体的幻象,随着陶罐毫无阻碍地穿过无头鬼的身体,乓地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面对这匪夷所思一切,,周大黑的彻底陷入了癫狂丧失了理智,他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朝记忆中盗洞所在的方向奔去。
“咚!”这是周大黑的额头与坚硬的石壁相撞的声音,一缕殷红的鲜血从满是皱纹的他的额前流了出下来,周大黑魁梧的身躯晃了晃,终于倒了下去。
他死不瞑目,圆睁的双眼里充满了恐惧与不甘。
“哈哈哈!你们来啊,来咬我啊!来杀我啊!来害我啊!哈哈哈哈!”亲眼目睹父亲的惨死后,被一群鬼魂层层包围的周明精神彻底失去错乱了理智,他抱着头,在地上打滚、挣扎。
墓穴内的声音穿透隔了着盗洞口的雨衣与泥土的阻隔,传入进鸦长智的耳中朵里,他悄悄拿开雨衣,往墓穴里看了一眼,想要欣赏自己的杰作。然而当他看见,周大黑头顶汩汩冒血、坐坐在墙角抽搐不已,周明双手抱头,躺在地上扭曲挣扎时,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吓坏了。毕竟,鸦长贵的本意不过是制造一场恶作剧吓唬一吓唬下这两个盗墓贼,给他们一些小小的精神惩戒罢了,谁知事与愿违,他竟然成了杀人犯!
鸦长智在盗洞边站了整整半个小时,在这半个小时里,周大黑的呻吟越来越微弱,周明夜枭般的笑声越来越渗人,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始终在他耳边回响缭绕。终于,。渐渐地,周大黑停止了抽搐,周明的叫声也变得断断续续变得微弱了,鸦长智一咬牙,钻入进盗洞,将先前布置在墓壁上的四六个全息投影仪拆了下来。
接下来的两个夜晚,周明的鬼叫声顺着山风,钻进了一百多个村民的耳朵里,其中也包括鸦长智,每当耳畔响起那若远若近的惨叫声时,鸦长智都会从睡梦中惊醒,他靠在床侧冰冷的墙壁上,汗水冷汗就像拧开了龙头的自来水从每一个毛孔里往外冒。第三天,有一户村民报了警,当派出所的警车从鸦长智家门前经过时,这个年轻人的心中甚至产生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
“谢天谢地,那个小伙子有救了!”
楼主 winneryz  发布于 2018-03-17 02:13:16 +0800 CST  

楼主:winneryz

字数:82805

发表时间:2018-01-10 22:38:1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3-18 22:23:36 +0800 CST

评论数:5470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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