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见其状，大感不妙，要是被这条疯狗咬上一口，绝对会见血。我想迎上去，跟他拼了。可我的手被龙九抓得紧紧地，不管我怎么抽，就是无法将手抽出。我气得大吼：“放开我！”
龙九并没有放手，只是紧盯着钱无银。
我妈突然挡在了我的面前，指着钱无银叫道：“你敢打我的儿子，我要你离不开我们村子！”站在我身边的那几个村民也同时站了出来，与我妈并肩而立，一致排开挡在我的前面。我一见此状，心中顿然涌上一股暖流。
钱无银很快冲了上来，持砖朝我妈头上砸去。我大吃一惊，忙叫道：“妈！”手一用力，龙九竟然松开了我的手。我冲到了我妈身后，准备替我妈挡下那一砖头。但钱无银的砖头并没有拍下来，而是被一个人挡住了。
挡着钱无银的，是钱穷。他对着钱无银一巴掌扇了过去，同时喝道：“你给我住手！”钱无银双目一瞪，扬起手就要将手上的砖头朝钱穷砸去。
“哥！”钱无颜失声叫道。
龙九迅速地到到了钱穷身边，速度快得惊人。就像他的身子突然闪了一下，然后就换了地方。他紧盯着钱无银的手，只要钱无银敢砸，他一定会出手。
钱穷并没躲闪，而是瞪着钱无银骂道：“不孝子，你敢砸老子？”钱无银的手抽了抽，手停在空中，迟迟没有砸下来。钱穷一把将他的砖头夺下，指着人圈外喝道：“滚！“
“呵！“钱无银伸手朝我们指了指，点了点头，冷笑道：”很好，你们合伙来对付我，很好。你们——“他咬牙切齿地道：”我若不整死你们，我就不姓钱！“他说完朝钱穷看了一眼，眼中充满怨恨，然后掉头就走。
我立即挡在了他的面前，冷哼道：“打了我妈，就想走？“
钱无银晃了晃头，阴阳怪气地道：“不想我走？很好，你想怎么样？”
我一字一句地说：“留下你打我妈的那只手。”
钱无银直接将双手伸到我面前，有恃无恐，扬了扬右手说：“是这只手打的，你要，拿去。”
我走到一名墨镜男面前，从他手中一把将我的镰刀抓了过来，走到钱无银面前，挥刀便朝钱无银的右手砍去。钱无银慌忙将手抽回，边退边骂道：“你他妈的真砍？你们——”他指着一旁的那几个墨镜男叫道：“过来，把他干了！”
我妈劝道：“小栋，算了，别打了。”
算了？这不能算！我持刀对着那几个围着我的墨镜男，恶狠狠地说：“谁砍挡我，我就砍谁！”
钱无银穷凶极恶地叫道：“谁给我杀了他，我给他十万块！”
那几名墨镜男面面相觑，似有心动。
钱穷生气地喝道：“你还不快滚！还想再在这里丢人现眼吗？”钱无银指了指钱穷，嘀咕了两句，转身朝山下走去。我见状，急了，又是几镰刀挥出，逼退了围着我的那几名墨镜男，我正想朝钱无银追上去，手腕却被一个人抓住了。
凭这手劲，不用猜我都知道这人是谁。
能像铁铗一般铗住我手的，除了龙九，没有第二人。
龙九的手稍一用力，我只感觉手腕一痛，五指条件反射地张开，手中的镰刀落在地上。我怒不可遏，想将手抽回，可龙九将我的手抓得死死地，我哪抽得动？我朝他吼道：“放开我！”
龙九冷酷如冰，并没有松手。
刹那间，我突然讨厌起这个人来，也很后悔，下午我干嘛去给他找油来啊，让他眼睛被石灰弄瞎了不更好吗？
我再次朝着龙九怒吼：“放——开——我！”
龙九并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应道：“冷静，别做傻事。”
“关你妈的屁事！”要是我能打得过他，我一定打得他开不口说不了话。这个时候，你叫我冷静？要是你妈被人打了一巴掌，你会冷静吗？
我妈走了过来，劝道：“小栋，算了。”
“不能算！”我愤怒地叫道：“他敢打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钱穷也走了过来，心平气和地说：“小栋，今天那畜生打了你妈，我也很生气，你放心，我一定会要他向你妈有一个交待。如果他不认错，我就按你所说，砍掉他一只手。”
我冷哼了一声，你是他老子，你会砍他的手？你的话，鬼才信你！我坚决地道：“我现在就要砍他一只手。”
钱穷顿然面露难色，“现在……不适合，我需要先给我大儿下葬。待处理了这件事以后，我第一时间把他叫过来，向你妈认错。”
现在正在火头上，我只想砍了钱无银的手，所以，钱穷的话我根本就听不进去。你处理你的事，跟我砍钱无银的手没关系。我用力想将我的手抽回，可龙九一直紧紧抓着。我愤怒到了极点，恨不得朝龙九咬上两口。
我妈也劝道：“小栋，这件事算了。你别再惹是生非了。你要是再胡闹，妈就生气了。”
白先生也走了过来，对钱穷道：“时辰已不多。“
钱穷立即对他说：“马上下葬！“然后又拍着我的肩膀，信誓旦旦地道：“小栋，相信我一次，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他不等我说话，又朝龙九看了一眼：“看着小栋。”
龙九点了点头，轻轻放开了我的手。
待手一松，我提步就要朝山下跑，要去追钱无银，不料我身子还没有动，手腕再次被龙九抓住。他沉声对我说：“你今晚最好留在我身边，不然，你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2018-01-21　21

龙九的话令我火上浇油，这是在威胁我么？我怒视着龙九，想告诉他，我不怕他，也不怕任何人。可是，我从龙九的目光中，并没有看出一丝的恫吓，他所表露出来的，更多的则是警告。我突然明白，龙九这并不是威胁我，而是，在提醒我。钱无银是什么人？在钱穷的口中，他是不孝子，在旁人眼中，他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张口就要把人干掉的疯子！
言下之意，今晚如果没有龙九在我身边保护我，钱无银极可能会杀了我。
对这一点，我并不怀疑，同时，也不敢掉以轻心，上一次，就是一个血的教训。
于是，我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对龙九说：“我不会怕他。”
龙九没有再说话，只是放开了我的手。我没有再去追钱无银，心里在盘算着怎么对付他。龙九见我安静了下来，便背着双手朝空中的水晶棺材望去，身子挺得笔直。看得出来，他以前一定是个军人。
我觉得钱无银若想来对付我，一定会叫上帮凶。现在他的人都在坟地这儿，他一个人回村了，是对付他的最好时机。
见我妈在我身边盯着我，我便说：“妈，我们回去吧。”我妈说：“等会儿再回去。”我有意打了一个哈欠，显得很疲惫地说：“我困死了，回去算了。”我妈瞪了我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去找钱无银吧？我告诉，你要是敢去找他，我打断你的腿！”
知子者莫若母，我妈一眼便看出我的心思。我正想找理由辩解，我妈又说：“好好地在这里呆着，我回去的时候你再回去。”我问：“那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妈说：“再等会儿。”
我看不是再等一会儿，而是要等很久吧，至少要等到钱无命下葬了后才会回去。
不知为什么，怎么我妈对这事这么用心呢？
空中的棺材已停止了晃动，白先生叫吊车司机马上去把棺材吊到坟坑里。吊车司机的脸都白了，支支吾吾地说可能车子有问题了，只怕开不了。谁都知道吊车司机在找借口，哪里是车子有问题，是因为你害怕不敢上去吧。钱穷一听吊车司机的话，那张老脸便板了下来，吊车司机一见，感觉到不妙，这才极不情愿地上了车。
可吊车司机还没有将车启动，像是一阵冷风吹过，水晶棺材又微微动了起来。先是缓缓地蠕动，接而，越动越快，最后剧烈地晃动起来，发出一阵吱呀吱呀的声响。吊车司机大惊失色，惊叫一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吊车上滚了下来。
“鬼！有鬼！”他惊慌失措地朝山下跑去。
人群骇然。
钱穷的脸黑到了极点，指着吊车司机向那几个墨镜男叫道：“把他给我抓回来！”
白先生道：“他已疯，叫来无用。”
我一听，倒吸了一口冷气。现场的人听了，也都噤若寒蝉，有几个村民悄悄朝山下跑去，退回村子里去了。

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间就疯了，这是多么地邪门啊，若继续留在这儿，只怕也会像他一样被吓疯。
钱穷指着棺材问：“那现在怎么办？你道术高明，难道一具棺材都摆平不了吗？”
白先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空中的水晶棺材，锁眉沉思。
半晌，白先生才缓缓开口：“换人上。”
“换人？”钱穷一阵冷笑：“这里还有谁会开吊车？”他说完朝全场的人扫了一眼。
没人敢做声，别说大家不会开吊车了，就算有人会，也不愿意上啊。
但是，有一个人却走了出来，极镇定地道：“我会。”
大家的目光齐聚在那人身上。我见是龙九，并不觉得惊讶。不过心里在问，是什么让你这么大胆，敢去碰鬼？你忘了今天上午你的眼睛是怎么被石灰弄疼的吗？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啊。
“好！”钱穷振声说道：“你去！”
龙九快步走到吊车前，略一停顿，然后朝着吊车上一步跨了上去。
慢慢地，吊车启动了。奇怪的是，这一回水晶棺材没有再晃动。在龙九的控制下，水晶棺材被缓缓地放进了坟坑里。
就大家将要舒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吊车发疯了一般，骤然朝人群中晃下，猛地把一个人给掀飞了。那人惨叫一声，身子已落到了七八米之外。而吊车的吊杆像是一只活动的手臂，凶猛地晃来晃去，并且朝着人群中压来。
大家惊恐失色，纷纷朝四下散去。
钱穷也被吓得险些坐倒在地，怒气冲冲地冲吊车上的龙九大叫：“你搞什么！”
龙九回应道：“车子不受控制！”他声音非常重，显得极为惊骇。
我们村子里的还留在现场的那几个人，一见此状，吓得忙不迭朝村子里跑去，恨不得生出四只腿来，速度快得惊人。我也想闪人了，若留在这里，绝对是凶多吉少。可是，见我妈没有走，我自然也不能走，只得留下来陪着她。
“嗡嗡嗡……”吊车咆哮着冲了过来。
吊车像是一只失控的野兽，凶猛地向人群发起了进攻，长长的臂杆犹如一只魔鬼的手要把众人给扇飞。一名墨镜男一不小心被臂杆给撞上，惨叫一声，身子骤然也飞了出去，倒在七八米外的地上，没了动弹。
大家已四处逃散，只有钱无颜还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吊车朝她逼进，竟然一动也不动，像是吓傻了一般。
钱穷急得大叫：“无颜，快走！”
然，钱无颜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钱穷的叫喊，也没有察觉到马上就要拍飞她的吊车，只是瞪大眼睛望着吊车上的龙九，一脸地错愕。
钱穷想冲过去把钱无颜拽过来，但是，当看着那发出慑人的怒吼及步步逼向前来的吊车时，又畏惧了，冲不远处那几个墨镜男叫道：“把小姐拉过来！快！”
但是那几人相互看了看，又朝吊车望了望，谁也没有动。恐怕只有不想要命的人才会上去吧。
而这时，吊车的臂杆离钱无颜已不足两米远了，眼看，吊车的臂杆挥过来就要把钱无颜拍飞。一旦钱无颜被拍飞，绝对是九死一生。
我再也呆不住了，心中猛地涌起一股无形的勇气，推开我妈便朝钱无颜跑去。这时，在我的心里，只有钱无颜一个人。她站在那儿，孤立无援，她需要我！
当我跑到钱无颜的身边时，吊车的臂杆已拍了过来，离钱无颜已不足半米。情急之下，我不得不抱向钱无颜，将她扑倒在地。
我稳稳地压在了钱无颜的身上，没有感觉到疼痛，倒是听得钱无颜发出了痛苦的一声呻吟。
“啊！”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我抬起头一看，那凶猛的吊车臂杆竟然已经停止了，而且，就停在我们身子上方。我惊魂未定，抱起尚在梦中的钱无颜忙不迭朝远处跑。待跑了我妈身边时我才停下来，回头一看，吊车没有动，臂杆还停留在原来的位置。
“你不要命了吗？”我妈生气地骂我，扬起手似乎要打我。
我将钱无颜轻轻放开，她身子一软便坐倒在地，我妈忙将她扶住。
白先生身子一闪，突然跳上了吊车，速度敏捷，像猿猴一般。待到了吊车上方，他一连将两张黄符贴在了吊车上面，然后抓着龙九从吊车上跳了下来。
一到地上，龙九一个趔趄就要倒地，白先生扶了他一把，他这才站稳。我朝他一看，只见他面色惨白，额上全是冷汗。他摇摇晃晃走了过来，钱穷迎了上去，待到了他面前，猛地一巴掌朝龙九扇了过去，训道：“你疯了吗？”
龙九看了看钱穷，没有做声。
白先走说：“不怪它，鬼作怪。”
钱穷一听，脸色再次一 沉，望向白先生冷冷地问：“你说什么？”
白先生没有回答，倒是龙九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说道：“我刚才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感觉做梦一样。”
“邪气重，须镇埋！”白先生大喝道：“埋土！”
钱穷朝一旁愣神的那几个墨镜男大吼道：“还愣在那儿干什么？快去埋土！”
被我妈扶着的钱无颜突然睁开了眼睛，像是被恶梦惊醒，猛地发出了一声呻吟，接而急促地叫道：“别埋！”。

钱穷冲钱无颜生气地问：“你说什么？”
我也觉得很惊讶，望向钱无颜。钱无颜泪流满面，嗫嗫嘘嘘地说：“我……我刚才看见……看见……”
说到这儿，钱无颜停止了，捂着嘴，哽咽着不再说下去。
钱穷又对那几名墨镜男下令：“都去埋土！“
那几人下意识地望向钱无颜。钱无颜在我妈的搀扶下来到了钱穷面前，哽咽道：“爸，先不能埋。我刚才看见……看见哥在吊车上，是他在开吊车。“
我一听，只感觉全身一阵发麻，连汗毛都竖了起来。难怪吊车会发疯，原来是被鬼控制了！
钱穷的嘴抽了抽，气得伸出手想打钱无颜，但他并没有将手打下去，而是指着钱无颜道：“你再胡说八道，我……“
“是真的！“钱无颜泪水涟涟，”我真的看到了哥！爸，哥一定走得不开心，他不想被葬在这儿，他……“
“够了！“钱穷勃然大怒，对我妈说：”雨荷，把她带回去！“
“爸——“
钱无颜还想说什么，钱穷朝她怒喝道：“回去！“
我妈劝道：“无颜，别惹你爸生气了，回去吧。“然后扶着钱无颜朝村子的方向走。钱无颜极无奈而悲伤地朝坟坑那儿看了看，擦干眼泪，对钱穷说：”爸，如果你执意要将哥葬在这儿，那……就让我留下来吧，我想……“
“回去。“钱穷冷冷地打断了钱无颜的请求，甚至他没有朝钱无颜看上一眼。
钱无颜闭上眼睛，暗自伤悲了一阵，然后极无奈地转过身，慢慢地朝山下走去。
我见我妈一直搀扶着钱无颜，一定会亲自将她送回钱家，心中暗想，这下好了，待我妈和钱无颜一走，我就去找钱无银，找到那不孝子后，砍断他打我妈的那只手。没想到我妈才走了两步后就朝我望来了，对我说：“小栋，回家。“
“等会儿吧。“我找借口：”我想在这儿再玩一会儿……“
“这有啥好玩的？“我妈板起了面孔，生气地道：”跟我回去！“
我朝坟坑那里看了看，只见那几名墨镜男已经开始朝里填土了，钱穷与白先生在一旁指挥着。龙九站在离坟坑不远的地方，望着那台刚才发过疯的吊车，面色异常地凝重。
难道钱无命就这样被埋了吗？他到底是已经死了呢还是当真还活着？如果他还活着，钱穷身为他的父亲，没理由将他活埋。可是，我为什么会做那个钱无命要爬棺而出并且向我求救的梦？钱无颜又为什么会看到钱无命变成鬼在操控着吊车伤人？而自从钱无命的尸体被运我们村子的钱家老屋后，又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地出现那么多怪异之事？
这一切，都说明了什么？
而且，我不止一次梦见钱无命。第一次梦见他在唱大戏，第二次则是向我求救。

我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还不走？“我妈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走到钱无颜身边，望着她问：“你刚才真的看到了你哥？“
钱无颜点了点头，声音嘶哑地说：“是，我看到他坐在驾驶位上，他一直望着我。他似乎有话跟我说……“说着说着，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说不下去了。
“你哥可能还活着。“我说。
钱无颜猛地抬起头望着我，脸上一阵惊愕。
我妈沉下脸训斥道：“你在说什么？你再乱说，我缝上你的嘴！“
我想将我的那个梦说出来，但转念又想，那始终是一个梦而已，我说出来，又有谁会信呢？况且，一个梦又不能证明什么。况且，就算我坚持认定钱无命还活着，钱穷不一定会相信我，也不见得会打开棺材去求证，反而会将我臭骂一顿。唉，钱家本就霸占了我爸的坟，我现在又何必为了这破事儿，自找烦恼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钱无颜问：“你怎么知道我哥还活着。“
我朝我妈看了一眼，见我妈正瞪着我，口是心非地道：“我——猜的。“
钱无颜听了，显得有些失望，然后她又说：“我也觉得我哥还活着，可是，我爸不会信。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不要相信，我明明看见他……他已经死了……“说到伤悲处，泪水又流了出来。
我妈安慰道：“无颜，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
钱无颜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提步朝村子里走去。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几名墨镜男正卖力地将土铲进坟坑里。黄土刷刷而下，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将钱无命永久地埋在泥土之下，不管他是死了还是活着。
同时，我也在想，钱无命还活着的机会太少，甚至是没有，因为，那水晶棺材是密封的，他就算还活着，只怕也会窒息而死了吧。况且，钱无颜说看到了他，也就是说，钱无颜看到的是钱无命的魂魄，看到的是鬼。人只有死了，才会变成鬼。
至于我为什么会两次做那样的梦，只怕，我永远无法得知答案了。
我和我妈将钱无颜送到了钱家。
钱家这时门打开着，我妈扶着钱无颜准备进去，突然，一个人鬼魅般地走了出来，挡在在了门口，冷冷地问：“你们来干什么？快滚！”
我见是钱无银，无名烈火猛然窜起，握紧镰刀就要冲上去砍他，被我妈挡住了。我愤怒地叫道：“妈，你让开，我要砍死他！”我妈生气地训斥，“你要是砍他，把妈也砍了！”我很恼火，不明白我妈为什么护着钱无银。
钱无颜也冲钱无银指责道：“二哥，你怎么这么说话？是梁婶送我回来的。”
“哼，”钱无银阴阳怪气地道：“我不管是谁送你回来的，他们要是敢进我们家门口一步，我就打断他们的腿！”。
2018-01-22　23

钱无银的话令我火冒三丈。我要冲上去砍他，却被我妈给挡下了，然后将我训斥了一顿，硬是将我拉回了家。
在回家的路上，我妈一个劲地劝我不要再跟钱无银斗，以免节外生枝。我愤愤地说：“钱无银欺人太甚，又打了你，要不是砍断他一只手，我咽不下这口气！”
结果，我妈又将我训了一番，说如果我再跟钱无银打架，就要打断我的腿。
我其实也明白我妈的意思，她是怕我真的跟钱无银斗起来，会吃亏。毕竟，我现在和钱无银之间的实力，是没法比的。以他钱家老二的身份，随便叫几个人就可以将我摆平了。当然，我也不会怕他，大不了跟他同归于尽。这个世界，谁怕谁？
回到家后，我妈再三叮嘱我不要去找钱无银，然后就去睡觉了。我看时间已差不多凌晨一点，白先生说，钱无命要在子时下葬，现在子时将要过去，不知钱无命的坟埋好了没有。
当然，那坟有没有埋好，已不关我的事了。我躺在床上，辗转反测。这两天所发生的事，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呈现在我的脑海里，又想起了钱无银当时打我妈一巴掌的情景，一想到这儿，我气血再次上涌，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那不孝子的手给砍了。但若这样，只怕又会惹得我妈担心，只得暂时将这口气往心头里咽。
后来又想起，在吊车不受控制冲向人群时，钱无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冲过去将她扑倒在地的一瞬间，吊车的臂杆也随之停止。如果说，那吊车真的是由钱无命的魂魄在控制，那么，钱无命是不想伤害钱无颜。
然后，白先生趁这机会跳到了吊车上，用符控制住了吊车。
而钱无命又为什么会弄出这么大的事端来呢？难道真如钱无颜所说，他不想被葬在那块坟地里？或者如白先生所说，他身上邪气太重？
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早上，我上山放羊的时候，去坟地看了一遍，见钱无命的坟已埋好。在他坟前，我暗叹了一声，人死了，终究斗不过活人。引来蟑螂与蜈蚣又怎样，让吊车发疯又如何，最后还是被埋进了地下七尺，永不得见日光。人啊，也就是活着的时候才是人，才能当家作主，一旦死了，就只有被埋的份。
在经过我爸的坟前时，我停下来，在坟前坐了坐，想跟我爸说几句话，可又想到，棺材里是空的，我跟谁说？说了我爸也听不到，只得站起，拍了拍屁股回家了。
上午，我家来了一大群人，是钱家人、白先生、龙九以及那几个墨镜男。
钱穷说，他今天是特地叫钱无银为了昨晚的事来向我妈道歉的。我妈说：“昨晚的事，是个误会，况且小栋也有错，过去了，就算了。”
我一听，心里就不爽了，怎么是个误会？我又哪里有错了？又怎么能算了？
钱穷说：“这事，错在无银，必须得道歉。

”他回头板着脸对身后的钱无银说道：“无银，来向梁婶道歉！”钱无银双手叉在裤袋里，东张西望，仿佛没听见。钱穷沉声喝道：“无银！”钱无银这才慢悠悠走了上来，眼睛瞟着远方，阴阳怪气地道：“对不起！”
“呵呵。”我妈强笑了笑。
我一看钱无银这熊样，怒火中烧，你这哪是在道歉的样子？完全没有诚意。便冷冷地问：“你这是在道歉吗？”
钱无银怒目朝我瞪来，我又不卑不亢地道：“你要道歉，就得拿出你道歉的诚意来。你是当众打我妈的，我要你当着全村人的面，向我妈道歉！”
“你——”钱无银将牙一咬，就要朝我扑来，却被钱穷喝住了。钱穷说：“小栋说得有道理。就按小栋说的，叫无银当着全村的人，给你妈道歉。”
“不道了！”钱无银横眉怒对，“凭什么要我当着全村的人向她道歉？她算个什么东西！”
我心中的火再次喷发，指着钱无银叫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钱穷转过身，对着钱无银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骂道：“畜生，叫你道歉你就道歉！“
“shit！“钱无银骂了一声，怒视着钱穷，想发作，但最终还是被钱穷的气势给压了下去，他后退了两步，伸手朝我们指了指，晃着头道：”好，你们行，你们行！走着瞧！“他说完转身便走。
我怒喝道：“要走？把手留下！“说罢抓起身边的一把柴刀朝钱无银冲了过去，却被我妈一把给抓住了。那几名墨镜男如临大敌，齐动了动，想来挡着我。
钱无银闻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我，嗤笑道：”要我留下手？就凭你？“他说着将手伸了出来，”你他妈的有种过来砍啊。“
我要冲过去，我妈死死地拉着我，骂道：“小栋，你要是再不听话，妈就死给你看！“
见我妈这样，钱无银更得意了，继续扬着手嚣张地叫道：“你来啊，怎么还不来？老子的手就在这儿，你要是不来砍，你他妈的就是狗日的！“
我愤怒到了极点，恨不得将钱无银挫骨扬灰，奈何我的手被我妈死死抓着，我妈又以死相逼，我既愤怒又无奈。
钱穷左右看了看，捡起地上的一把镰刀，突然朝钱无银走去。钱无银见状，怔了怔，收回手问：“你……你想干什么？“钱穷说：”把手伸出来。“钱无银朝钱穷手中的刀看了看，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后退了两步，沉眉问：”你要砍我的手？“钱穷不置可否，又提高了声音说：”把手伸出来！“
“我……我又不是傻子，想砍我的手，没门！“钱无银转身便走。
“你给我站住！“钱穷怒喝道：”你要是敢走，以后别再进我们钱家大门！“
钱无银停了下来，回头恨恨地问：“你为了一个外人，要把我赶出钱家？“
我见钱穷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又拿起了刀，像是动真格的，不由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起来，看来，他是一个能辩是非、通情达理又敢大义灭亲之人。

我觉得，他并不那么讨厌了。
钱穷指着钱无银，一字一句地说：“今天，你要么当着全村人的面，向梁婶道歉，要么，你留下一只手！不然，从此钱家没你这个人！“
“呵！“钱无银的头晃了晃，冷笑道：”要我道歉？没门！要砍我的手？做梦吧！想把我赶出钱家，可以，我现在就走！“他说完，掉头便走。
钱穷气得手直发抖，口中一个劲地骂道：“不孝子！不孝子！“
我暗叹一声，钱穷，你一手遮天又如何，家财万贯又怎样？你只要有这么一个儿子，你这一生就永远活在痛苦之中！你还不如像我妈一样，与我简简单单地生活，母爱子孝，虽然贫穷，却过得舒坦，快乐。虽然我不能让我妈时时刻刻开开心心，但是，我绝对不会违逆她，顶撞她。我这一次虽然没听我妈的劝告跟钱无银斗，是因为钱无银打了我妈。钱无银敢打我妈，我就要跟他拼命！你那不孝子，是永远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钱无颜走到钱穷身边，劝道：“爸，二哥一向这么蛮横不讲理，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一次，他肯来道歉，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又要砍他的手，他估计以后是真的不会回我们钱家了。“
“他还敢回？他要是敢回来，我就砍了他的手！“钱穷近乎咬牙切齿了，看来，对钱无银是失望到了极点。他做为一个父亲的威严，在钱无银面前，荡然无存。而且，钱无银是在众人面前这么跟他唱反调，不啻是当众打他的脸，令他的老脸，无处搁放。
钱无颜继续劝道：“爸，您别生气了，我下回跟二哥说说。“
“说什么？“钱穷望着钱无颜，”我的话他都不听，还会听你的？“
“我……”钱无颜一时无言以对。
唉，我觉得这个钱无颜是实在不会劝人，只怕越劝，反而令钱穷越生气。可是，我就是喜欢她！在我看来，钱无颜不会劝人，是因为她思想单纯吧。
我妈却走了过去，对钱穷说：“这事不能全怪无银，小栋也有错。他们都是孩子，难免冲动了点，这一次的事情就算了，若有下次，再做惩罚吧。”
钱穷朝我妈看了看，若有所思，“这事我会处理的，他敢打你，敢对你无礼，我就要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在这一件事上，我觉得钱穷虽然没有处理好，但他毕竟用心了，也是诚心诚意叫钱无银来向我妈道歉的。只是，钱无银这不孝子，太忤逆了，无法管教。因此，尽管事情没有达到我想样的结果，我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在暗暗骂道，狗日的钱无银，下一回别让老子碰到你！
骂完我就想，钱无银是狗日的，我又自称老子，这……我才不做他老子，做这种人的老子，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太多的恶事吧。
钱穷这时走过来，朝我的头看了看，然后关切地问道：“小栋啊，你的头好些了吗？”
我淡淡地应道：“好些了。”
钱穷说：“医生说了，你的头伤得不轻，这样吧，你随我去城里，我请我的私人医生给你身体做一个全面检查，然后，你和你妈就住在我那儿。”
。

钱穷的话令我一怔，住你那儿？我看没这个必要了吧？我不习惯寄人篱下。于是，委婉地拒绝道：“我的头伤已无关紧要，谢谢钱老板的关心。我和我妈住在这里二十多年，觉得挺好的，所以……”我打了一个手势，表示我不会去他那里。
“我明白。”钱穷和颜悦色地说：“让你离开你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你肯定是不舍得。但不管怎么样，你的头伤需要再去检查一遍，我这次没有带来先进的设备，需要你……”
“不用了，我的伤我知道，没必要麻烦你了。”
“这……”钱穷面露难为，朝我妈望去。而我妈却并没有说什么话，难道，她是同意我们去钱家的？
“雨荷，这事，你怎么看？”钱穷向我妈问道。
我妈说：“这事，由小栋做主吧。”
我的意思已很明白，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便说：“我去放羊了。”说完就走。
接下来的几天，钱穷叫人将钱无命的坟四周砌了一道围墙，还在坟前放了两座石狮，并且还请村里的两个人给他守墓，听说只要守得那墓不被人破坏，一人一年给薪资两万元。这事一传来，引得村子里的人议论纷纷。钱家果然是有钱人，连一个墓都要人来守着，搞得跟皇家园陵一般了。也有人猜测，莫非这墓里有厚葬品？怕有人来盗墓？不过，就算坟里有厚葬品，也不会有人来冒险的，万一挖开坟墓后，从里面钻出咬人的蜈蚣怎么办？
我发现钱无颜已经离开了，心中未免一阵惆怅。但又觉得自己很可笑，钱无颜是什么身份？她花容月貌，是富家千金，而我，不过是一个放羊的穷小子，难道我癞蛤蟆还想吃天鹅不成？可是，钱无颜的倩影一直在我眼前萦绕，令我饭吃不香，觉也睡不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看到她。
这天，钱无命的坟前鞭炮连天，那一连五十响的鞭炮就整整放了一个上午，引得村子里全是炮响，没有一刻安宁。同时，钱穷来我这里买了六只羊，请了三个大厨，在榆树坪那儿摆了十二大桌，请我们全村老乡去吃饭。
菜摆上来时，整个全村都飘荡着一股菜香，令人赞不绝口。
因为钱无颜不在，我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我妈硬是要我去，我只得去了。
当我和我妈来到榆树坪时，只见这里已经坐满了人。全村的人基本上全来了。而有三桌外地人，其中一桌上坐着八个身穿迷彩服的男子，显然是钱穷请来的保镖，另两桌所坐的是钱穷请来修墓的工作人员及厨师。
在首席的那张桌子上，这时只坐着三个人，一个是白先生，一个是龙九，还有一个，是我们村长。
因为钱穷还没有来，大家坐下后，都没有动筷子。有几个小孩禁不起桌上美味佳肴的吸引，忍不住用手去抓肉吃，被大人拍开了手，暗暗训斥着。

我和我妈找了一个较为空的桌子坐了上去。我朝桌上扫了一眼，发现一共有十多碗菜，除了我家的羊，还有鸡鸭鱼肉等，每道菜做得很花俏，并且浓香扑鼻，我想，这就是所谓色香味俱全吧。一看到这些菜，别说小孩了，连我也暗暗咽了咽口水，食指大动。
不知钱穷弄这么一顿丰盛的午餐给我们来享受，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显摆吗？我觉得不是，感觉一定跟钱无命所葬的那座坟地有关。
在我和我妈坐下没多久，在众人的期盼中，钱穷终于来了。他西装革履，梳了一个大背头，面带微笑，脡胸腆肚，意气风发。
而在钱穷的身边，跟着一名女子。那女子大约二十二三岁，身穿迷彩服，头戴一顶迷彩帽，身材苗条，飒爽英姿。
大家一看到那女子，都低声嘀咕了两句，他们跟我一样，在猜测着那女子的身份。我想，那女子应该是钱穷的保镖。有些有钱人，喜欢找年轻美貌的女子做贴身保镖，其用意，自然是不言而喻。
我见那女保镖一直位于钱穷的身后，娇躯挺拔，明眸皓齿，虽然没有钱无颜那般雪肤花貌，却也是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当我朝着她望时，她突然朝我望来，不知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竟然抿嘴一笑。我心动了一下，她是在对我笑么？
不对不对，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她怎么会对着我笑？
大家见那女保镖笑了，又是一阵啧啧称赞。我心里邪恶地想，钱穷真是好享受，找这么一位美女做保镖，有钱真是好啊，要是我有一个这样的美女保镖就好了。
钱穷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发表了一番感叹，说的是他其实也是我们村子的人，只是这些年来一直在外面打拼，因此很少回来。不过，他没有忘祖，大家如果有什么需要他能帮忙的地方，尽管提出，他会尽量满足大家，并且尽己所能让我们村子富裕起来。同时，他也希望大家能帮他守护好他儿子钱无命的坟墓，不要让不怀好意者破坏钱无命的安宁。
我想，钱家之所以弄这么一大排场，重点无非就是最后那句话吧，果然是为了钱无命的那座坟地。
话音刚落，那八名身穿彩服的保安齐刷刷站了起来。我们一看，都吃了一惊，不知他们想干什么。难道在吃饭前，给我们来一个惊人的下马威？难道这是一场鸿门宴？可令人惊喜的是，他们竟然提出一袋红包，依次将红包发到了我们每个人的手中。
有红包自然是会收的。
待我接过红包后，见钱穷与那名女保镖已经坐下了，跟白先生、龙九和村长他们是一桌。而那女保镖就坐在钱穷的身旁，面向着我这方。
我见大伙已经动筷子了，也不客气了，正想大快朵颐，那女保镖突然来到了我妈的身边，面带微笑恭敬地说：“阿姨，钱先生请您和贵公子去那边 坐。

”她说完还特地朝我看了一眼。
全桌的人及邻桌的人齐朝我们望来。我心中一动，钱穷叫我和我妈去那边坐干什么？
我没并没有拒绝，站起了身，然后叫我过去。我见那一桌所坐的都是重要人物啊，叫我去，只怕不适合吧。我这时感觉自己不过是一个放羊小子，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不过见我妈同意了，我也只得跟着去了。
女保镖依然在打量着我，眼中充满好奇。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她的眼神怪怪地。可怪在哪里呢？我又说不上来。一般说来，她一个大富豪身边的女保镖不会关注我这个小山村的穷小子吧？
莫非，她觉得我帅？
来到钱穷所在的一桌，钱穷请我和我妈坐下了，并且让我跟女保镖坐在一起。
也许是穷人志短，也或许出于其它的原因，我这时竟然显得拘束起来。我暗暗自嘲了一番，不过是吃一顿饭而已，何必太紧张？况且，钱穷强行霸占了我爸的坟地，他把我和我妈请到这一桌来，无非是想拉拢我和我妈吧。想到这儿，我的心里就变得坦然了，也淡定了很多。
钱穷笑呵呵地向我们介绍了女保镖，我这才得知，她叫文芳，是钱穷的干女儿。
干女儿？干女儿是用来干啥的？原来并不只是保镖啊。
接着，钱穷拿起筷子，叫我们吃菜，而文芳主动给我们倒酒。
饭桌上，钱穷向村长询问了一些目前村里还有哪些困难，有哪些需要他捐助的，村长说，目前村里的路和电都已通好，每个人过得好，其实也没啥困难的。后来又提到钱无命那坟墓的事，钱穷说，钱无命是他的儿子，他不希望有他死后，还会有人来骚扰他的安宁，所以，请村长务必要帮他看好那座坟。村长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有他在，绝不会让人动钱无命的坟墓一分毫。
钱穷很满意，有意无意地朝我看了一眼。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其实最担心是我对钱无命的坟搞破坏，因为那座坟先前是我爸的。我心里不是滋味，不过也没说什么，只一味地吃菜，对他们的谈话充耳不闻。
饭后，众人陆陆续续欢喜地回家了。
我酒足饭饱，也想回去，就对我妈说，我回去放羊了，没想到钱穷把我叫住了。
他望着我问：“小栋，真的不愿意和你妈跟我去城里住？”
我摇了摇头，说在农村住习惯了，若我想去城里，就不会回来放羊了。
钱穷笑了笑，和蔼地说道：“小栋啊，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所追求的路，我也理解。不过，你要为你妈想一想，难道，你想让你妈永远生活在这里？虽然这里清静，但是，我那里不比这里差，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一样不少，而且，我还会给你安排一份你满意的工作，让你妈跟你过上稳定、舒适的生活。”
我突然想到，钱穷为什么会对我一家这么好？难道，这跟我妈有关系？
“谢谢你的好意，我和我妈在这里住习惯了，对这里一切也有很深的感情，还真的舍不得离开。”我依然拒绝。
“呵呵。”钱穷笑了笑，没有再强求，然后朝一旁的文芳看了看，又问我：“你觉得文芳怎么样？”
我下意识地朝文芳看了一眼，发现她正望着我，我忙收回目光，“挺漂亮的。”
钱穷乐呵呵地问：“那——给你做女朋友，怎么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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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穷的话令我吃了一惊，文芳给我做女朋友？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望向文芳，却见她低头望着脚下，脸上尽显腼腆与羞涩。
难道钱穷所说的是真的？他是来给我牵红线的？而且，从文芳的神色看来，她似乎早就知道钱穷要这么做。钱穷为什么要把文芳介绍给我？难道，是因为他强行霸占了我父亲的坟，这是给我所做的赔偿么？
而且，文芳长得这么漂亮，身材又好，她又怎么会同意做我这个一无所有放羊小子的女朋友？虽然，我长得比较帅。可现在的女孩子找男朋友，不只是对方长得帅就行了啊，物质第一！要有车有房！虽然我有车，不过是一辆值不了三千块钱的摩托车。虽然我也有房，但不过是农村一幢普通的火砖房。
事情来得太突然，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一是我难以相信这是真的；二是我担心文芳不同意，要是她在这儿直接拒绝，那我岂不是很丢人；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我对钱无颜一见钟情，心中只有她了，这时没有哪个女孩子能 取代她在我心中的地位。
钱穷见我不做声，将脸一板，像是生气地问：“怎么，你不满意？”
我妈忙笑道：“哪里不满意？是小栋完全给惊傻了。小文这么好的姑娘，做我们家小栋的女朋友，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妈说着，暗暗在我胳膊上捏了一把，我这才回过神来，轻轻笑了笑，“文小姐花容月貌，女中豪杰，若愿意做我女朋友，我求之不得。只是，我现在除了那几只羊，别无他物，又一事无成，所以……不敢高攀。”
“你说什么呢？”我妈瞪了我一眼：“别胡说，这事儿我跟你定了，小文做我们家的媳妇，很好！”
看我妈这说的，刚才只是女朋友，现在一下就成媳妇了！
“哈哈，好！好！”钱穷连声说了两个好字，好像这文芳已成了他家媳妇似的。而文芳在一旁微抿着嘴唇，显得极为矜持，看她这样子，似乎是很乐意做我女朋友。
接而，钱穷又以长辈的口吻对我说：“小栋啊，这事就这么定了，从今以后，文芳就住在你家，你俩先培养培养感情，然后……你们择日成婚，争取早日创造一个白胖子，让你妈抱抱孙子……”
越说越离谱了，我和文芳八字还没有一撇，就提抱孙子了，这哪跟哪啊？不过，我感觉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钱穷为什么会对我的成婚大事这么关心？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而钱穷果然说到做到，当天下午就把文芳送到了我的家里，而文芳，非常地随和，很快与我妈打成了一片。或许是因为我生活在农村，有一种自卑吧，也或许因为我心中已有了钱无颜，所以，我一时不敢把文芳当做是我女朋友。甚至我怀疑，文芳来到我家，一定别有目的。

她不像是来做我女朋友的，更像是一个间谍，也就是说，钱穷看上我家某个东西了，他不便来取，然后就把文芳派了过来。
但是，我家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个大富豪觊觎的呢？
还是，钱穷是真心实意地想给我找个媳妇，而我，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下午，我去山上放羊了，晚上回来时，我妈做了一顿非常丰盛的晚餐，其中还杀了一只我妈一直舍不得杀吃的芦花母鸡。饭桌上，我听见文芳叫我妈为妈，我听了后，既惊讶又尴尬。并且，当晚，我妈还要安排文芳跟我住同一间房。
怎么说呢，若是文芳同意，我也乐意。
可是，人总是会不识好歹，或者说，爱装逼，甚至说，当一个人在未经努力就能得到一样东西时，不但不懂得珍惜，还会对之排斥。
就比如，现在文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主动来做我的女朋友，我不但不接受，心里还感觉她不怀好意。
在这时候，我把钱无颜拿出来做借口，我对自己说，一个男人一生只爱一个女人，我的生命中，只有钱无颜，所以，我不会接受文芳。
其实呢，我是不敢接受。为什么不敢？我又说不上来。
所以，当我妈说让我跟文芳睡同一间房时，我便十分不满地对我妈说：“妈，你怎么这个样子？文芳还是一个姑娘好不好？我和她才认识多久，就叫她跟我睡，这不好吧？”
我妈呵呵笑道：“这有啥不好的？反正你们以后会结婚的，晚睡不如早睡？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这一番话说的我和文芳都感觉不好意思，不敢去看对方的脸。文芳说：“妈，其实小栋说的也有道理。要是我现在就跟他睡了，他以后不要我了，那我可怎么办？所以，我觉得，想要我跟他睡啊，如非，先结婚。”
我妈一时脱口而出：“那好，你俩明天就结婚！”
我抓了抓头，朝文芳看了一眼，她也正朝我望着，大概是觉得我的样子很熊吧，抿嘴一笑，在偷偷地发乐。
从她刚才所说，需要我们先结婚再与我睡，难道，她很想跟我结婚？
我觉得这不合理。女孩子在选择一生的伴侣时都非常慎重，我和文芳相识才不过半天，她就同意跟我结婚了？难不成，她对我也是一见倾心不成？
有机会，我一定要向她问问原因。
从我妈口中得知，钱穷与白先生等人已离开了我们村子，我想，关于钱无命尸体长毛伴随那一件件怪异之事随着水晶棺材的埋葬而已尘埃落定了吧。可是，事情却远远超出我的想像，并且，也远远还没有结束。
或许，这仅是事情的一个开端。
晚上睡在床上，想起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我久久无法入睡。特别是我曾两次梦见过钱无命，我总感觉，钱无命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我，他既然让我梦见他，一定有原因。

深夜，就在我刚刚入睡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沙沙声，一听这声音，我的心立即提了起来。以前，在半睡半醒之际，一听到这声音，我便全身无法动弹，我想喊也喊不出，接而，感觉像是有东西在压着我，令我非常难受。
我得知，这叫“鬼压床”。
后来，经历过这种事多了，我终于找到了对抗“鬼压床”的办法。
一般出现“鬼压床”时，会有一个前奏，而这前奏，就是沙沙声。它像是向我们敲起警钟，也像是“鬼”在向我们宣战，提醒我们，它要来了。这个时候，我虽然身体已开始被“鬼”控制了，但还是能动，于是，我就努力让自己坐起来，或者说，用力将自己的手往上撑。
一般这时候，我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在朝我压来，我需要费很大的劲才能将手撑起。如果我一直不放弃，大概需要与对方对峙十几秒或者一分钟左右的时间，然后突然全身一松，我终于战胜了那只“鬼”，我能动了，也能说话了。
那只“鬼”见压不住我，自然也走了。
这一招，屡试不爽。
记得上一回“鬼压床”，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而今晚，我再次听见那久违而令我十分厌恶的沙沙声，我立即提高警惕，打起精神，握紧拳头，想将手撑起来。
可是，这一次，对方非常强大，我的手还没有提起来，我便完全被它控制了。接而，我全身再也动不了，也无法开口说话。但是，我的脑子还是清醒的，很纳闷，这一次到底是什么鬼，竟然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把老子给压住了，难道是一只千年厉鬼不成？
而且，好几年没有“鬼压床”了，怎么今晚突然就有了呢？今天，是文芳住进我家的第一天，这会不会跟她有关？
正想着，一阵冷风吹来，我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下意识地去睁眼。令我惊讶的是，我的眼睛竟然能睁开，但是，眼前的一切却非常模糊。我隐隐看见我的床前站着一个人！
不，这不像是一个人。他像是一道影子，身体呈半透明，穿着一件黑色的寿衣，脸很白，眼睛乌黑，像是两个黑洞。
而他的样子——
是钱无命！
我浑身一紧，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怎么钱无命又来找我了？他想干什么？
我想问，但我开不了口，只能睁睁睁看着钱无命，祈祷着他早些离开。
而钱无命一直站在我床前，一动也不动地望着我。
我害怕到了极点，在心里问：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来找我干什么？
钱无命突然伸出手，指着我，听见一道声音从耳边传来：为什么不救我？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是不兴师问罪的！
是的，在他下葬当晚，他来找过我，叫我救他。可当我到了坟地那儿后，突然发生了那么怪异的事，我根本没法救他。
而现在，我却不知怎么回答他，生怕他一不高兴就朝我扑来。
突然，一阵敲门声从外面传来。而在敲门声响起的一瞬间，钱无命骤然消失了。伴随着钱无命消失的这一刻，我的身体能动了。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感觉全身冷汗涔涔。
我睁开眼睛，四周黑乎乎地，我拉亮了电灯，从床上坐起，四下看了看，没有看见钱无命，但心里，依然惊魂未定。
想起了刚才的敲门声，我便问：“谁？”
可是，外面并没有人回应。
难道，刚才并没有人敲门？可是，我分明听到敲门声了啊？还是，那只是我的幻听？
接下来，我再也不敢入睡了，生怕钱无命来找我，电灯也不敢关掉，一直躺在床上，睁眼到天明。
。

天亮后我才敢睡，然后在梦中被我妈叫醒。我困得要命，不肯起来，我妈就把我的被子掀了，我一眼瞅见文芳站在门口朝里望，因为我只穿着裤衩，并且一柱擎天，吓得我赶紧把被子盖上。
“妈，别吵了！”我恼火地叫道：“昨晚一个晚上都没有睡！”
“怎么没睡了？”我妈理直气壮：“平时每天天没亮就起来了，今个儿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你说你昨晚怎么没睡了？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我把被子捂着头，不耐烦地说：“没干什么。”
我妈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想媳妇了？叫你跟小文一块儿睡，你不肯，然后自个儿睡不着了……“
“妈！”我打开被窝从床上坐了起来，生气地道：“你在说什么呢？这……这是你该说的话吗？”我说完迅速地朝门口的文芳看了一眼，她抿嘴一笑，走开了。
我妈连哄带骗地说：“别害羞，快起来，今晚让小杨跟你睡，呦，快起来……“
这时睡意全被我妈给搅了，我悻悻地爬了起来，洗漱后，我妈说，她待会儿跟文芳去城里，打算买些东西回来，催促我快吃饭，开摩托车送她们去。
我们这里离城里较远，坐摩托车的话大概需要三十多分钟。我送我妈跟文芳到城里后，因为还要回去放羊，就先回去了。
回到家里后，有两个人在对我家羊圈外，探头探脑地。听见我回来的声音后，齐回过头来。我见是院子里的赵刚和赵铁两兄弟。这两人从小没学好，喜欢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又因为他们比我大了四五岁，从小就爱欺负我，因此，我对他们没有啥好感。一看到他们，我心里就在想，这两狗儿来我这儿干什么？难道想趁我没在家，想偷我家的羊？
当我从摩托车上下来时，赵刚走了过来，嬉皮笑脸地：“喝！梁老板，你回来了？“
我淡淡地问：“有什么事么？“
赵刚将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最近发大财了，是不是？“
“发个卵子财，你看有放羊发财的吗？“
赵刚嘿嘿笑了两声，“我看你这羊长得不错，昨天在钱老板那儿吃了两顿，吃上瘾了，今个儿来，想在你这儿买两只回去再尝尝。“
这兄弟俩，出名的好吃懒做之徒，说是买，只怕没钱给我，我才不想把羊卖给他们。况且，我家的羊经钱家这一洗劫，所剩无几，要是再卖，只怕我自个儿都没羊放了。所以，我直接对赵刚说：“我这羊不多了，不卖了。“
赵铁一听，脸立即黑了下来，问：“怎么就不卖了呢？还怕我们不给你钱？“
我不置可否。
赵刚嘿嘿笑道：“你放心，梁老板的羊，我们绝对给钱。说吧，多少钱一斤？“
我望着他，“两百。“
赵刚的脸慢慢地僵了下来，“两百？怎么这么贵？都是村里村外地，便宜一点，五十，怎么样？”
我没有理会赵刚，准备把羊放出来，赵刚守在羊圈门口，一把抓住了一只小羊羔，那只小羊羔吓得咩咩直叫。

我恼火地把小羊羔夺了过来，赵刚拍了拍手说：“这样吧，给你六十，怎么样？”
“没有两百，不卖。”我把羊全放了出来，准备将它们赶上山。
赵刚与赵铁相互看了一眼，赵铁一直黑着个脸没再做声，赵刚阴阳怪气地说：“梁栋，你现在有人撑腰了，越来越上脸了是不？”
我一听，立即停下脚步，转身瞪着赵刚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嘿嘿。”赵刚冷笑道：“这次钱老板回来了，没少给你好处吧？还给你找了个媳妇？昨晚睡了一晚？爽不？”
“关你屁事！”要不是看在我一个人打不过这两狗儿的份上，我早冲上去撕破他的嘴了。
赵刚继续说道：“这钱老板，怎么对你这么好呢？我看你妈跟他走得很近，是不是钱老板跟你妈有一腿啊？”
我一听，勃然大怒，立即冲到赵刚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骂道：“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怎么了？”赵刚有恃无恐：“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大伙都说，你是钱老板的种……”
“啪！”我直接一拳朝赵刚的脸打了过去。
这一拳，夹足了我心中的怒火，打得非常结实，赵刚惨叫一声，要不是被我抓着衣领，绝对被我打趴下了。
“操！”赵刚干骂一声，也一拳朝我挥了过来。
说到打架，说实话，我根本不是赵刚的对手。不下两回，我的身上就挨了他好几脚，脸上也被他打了好几拳，而且，一旁的赵铁还没有出手，只是在冷冷地看着。
赵刚将我按在墙上，对着我的脸扇了一巴掌，恶狠狠地说：“妈的，给你脸，你不要脸，你以为有钱老板给你撑腰，你就胆儿肥了？我告诉你，别说钱老板跟你妈有一腿，就算他是你的亲爹，今个儿那羊你也得给我卖了！”他朝一旁的赵铁看了一眼：“弄两只走，钱明天再给他。”说完，他将我往地上一推，大步朝我的羊走去。
我怒火中烧，抓起地上一根木棍爬了起来，大喝道：“你他妈的给我站住！”
赵刚闻声停了下来，我持棍朝他劈头盖脸地打去。赵刚被逼得节节后退。一旁的赵铁突然冲了过来，一把夺过了我手中的棍子，一拳打在我的脸上，我只感觉眼前一黑，一头载倒在地，脑袋嗡嗡作响。
“妈的，敢打我？”赵刚走了过来，在我腰上狠狠踩了一脚，痛得我几乎要晕过去了，他想再踩时，被赵铁拉住了，“别过火了，要是废了，我们就没羊吃了。”
他们各抓住我一只羊，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吃力地爬了起来，一阵头晕目眩，便坐在地上，紧紧握着拳头。我想现在就去报仇，去把那两狗儿给干掉，但是，我又知道，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若去，只有被虐的份。

我摸了摸脸，刚一碰上，便是一阵疼痛。我回到屋里朝镜子里一看，两边脸都肿了。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我妈打电话给我，叫我去接她和文芳。我见我脸还肿得厉害，若让我妈看见了，一定会臭骂我一顿不可。但是，我又不可能不去接她们，况且，她们回来了后，还是会发现的。
那俩狗日的！我骂了一声，一脚深一脚浅地朝摩托车走去。才走两步，便感觉腰一阵疼。这腰被赵刚踩了一脚，不知是不是也给踩伤了。
到了城里后，远远看见我妈与文芳站在一棵大树下，她们脚下大包小包一大堆。我妈看到了我，远远朝我招手，笑容满面。我忐忑不安地开着摩托慢慢驶了过去。待近时，我妈的脸慢慢地僵硬了下来，我的车还没停稳，她便冲了过来，急切地问：“小栋，你的脸怎么了？”
“被狗咬了。”我淡淡地说道。
“什么？谁家狗咬的？”我妈的眼睛瞪了起来。
文芳走过来说：“是被打的吧？”
我下了车，一蹶一拐地朝地上的那些包走去，将那些包提起准备绑在摩托车上。我妈一把将我包夺了过去，生气地问：“说，你跟谁打架了？”
“没谁，都说被狗咬了。”我转过身，生闷气。
文芳冷不防在我腰上戳了一下，痛得我哇哇大叫，冲她问：“你干什么？别动手动脚！”文芳问：“腰也受伤了？”我轻轻揉了揉腰，没做声。
我妈彻底火了，大声问：“你到底跟谁打架了？啊？”
见瞒不过我妈，只得应道：“赵刚和赵铁。”
“他们？”我妈的脸沉了下来，冲我妈：“你为什么要跟他们打架？啊？你不知道他们是地痞流氓吗？”
唉，我挨了打，现在倒成了我的不对了。我说他们抢了我的羊。我妈怒发冲冠，一骨脑儿将地上的包起了起来，气冲冲地说：“回去，他们敢打你，我回去找他们算帐！”
回到家后，因为我被打的事，我妈那逛街购物的兴致一扫而光，抓起一把镰刀就要朝赵刚家冲，我忙挡住了她，主要是因为赵刚与赵铁那俩狗儿是那种横行霸道惯了的人，目中无人，没大没小，我担心我妈去了，不但给我报不了仇，还会受到赵刚与赵铁的嘲弄，甚至还会挨打。所以，我宁愿自己吃点亏算了，也不愿意让我妈受到伤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要报今日这被打之仇，也不在于现在这一时。
我妈见我挡着她，更生气了，骂道：“你这不中用的，被打了，羊也被抢了，还挡着我干什么？”
“那你去又能怎么样？”我劝道：“这事我会跟他们去算的，你不必费心了。”
“你会算？你从小就弱，被人欺负，这事儿要是他们不给我个理儿，我跟他们没完！”我妈推开我就走。
文芳走过来，挡在我妈面前说：“阿姨，这事儿，哪还用您去？交给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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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妈一听文芳说这事交给她都吓了一跳。赵刚和赵铁是什么人？至少三十来岁了，依然都没有找到老婆。不仅我们村子，甚至邻村的人都知道，这两兄弟，从小就是两条毒虫，没哪个女孩子敢嫁给他们。他们当年还轮奸过一名少女，并且双双坐过牢。若让文芳现在去找他们，担心他们会借题发挥，万一想对文芳下手，那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我和我妈都不让文芳去找赵刚和赵铁。
文芳说：“他们打敢小栋，还抢我们家的羊，我们必须要去找他们评个理儿。”
我妈说：“这事我去就好了，你和小栋在家……”
文芳说：“您去，我一定要去。”
我说你俩别争了，还是我去吧，我自己的仇，需得我自己去报。我妈生气地叫道：“你去？你去再让他们打一顿吗？”我反问：“难道你们去，他们就不打你们了吗？这事，去找村长……”
“不用。”文芳说：“交给我，我一定会处理好，让你们满意。”
我和我妈一时难以理解，文芳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处理好这件事儿，她所面对的，可是两条毒虫啊。但是，既然我妈执意要去，而文芳又如此胸有成竹，我只得任着她们了。当然，我这个当事人也是必须得去的。
怎么说呢，我妈其实也是个冲动的人，脾气并不好，现在见我被打成这样，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如果不去找赵刚与赵铁算帐，估计她接下来的日子都会吃睡不香。

一路上，我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不得不承认，虽然我很讨厌那两条臭虫，但更担心他们会对我妈和文芳下手。所以，我宁愿自己去独自面对他们。在跟钱无银斗时，我似乎都没有这么大的顾忌，难道是因为现在多了一个文芳，我的心里就多了一份担忧吗？
赵刚与赵铁住在他们老子留下来的老房子里，因为他们从小作恶多端，又为祸乡里，终于气死了两位老人。现在，他们的叔叔伯伯都不愿意搭理他们。听说他们在外面鬼混，不时会回来一趟，每次回来，就向乡亲们购买鸡鸭之内的，然后拿到城里去，听说是给“客户”吃的，可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生意。上一回带了一名男子回来，那男子光着上身，背上纹了一条龙，被称为盘龙，一看就是在道上混的。
也就是说，赵刚与赵铁两兄弟，在外面混黑。这种人，大伙是处处避而远之。我今天也是不知哪根神经不对头，竟然得罪了他们，早知道我妈会为了这事去找他们，我当时就将那两只羊“送”给他们了。
其实，两只羊是小事，大不了当是被野狗啃了。可是，赵刚当时提起了我妈，说我妈跟钱穷有一腿，这事，我是绝不能容忍的。一想到这儿，我心中的愤怒再次点燃，对他们也少了些畏惧，大不了，到时跟他们拼了！
我家跟赵家相距并不远，没多久，我们就到了。

远远看见我家那两只羊在院子里站着，它们的头被绳子套住，绳子的另一头缠在一根柱子上。看到我来了，它们朝我咩咩叫了两声，像是在向我求救，显得极为可怜。
我三步并作两步跨了上去，准备给它们解绳子。可我还没有到羊面前，一道我极为厌恶的声音从屋里头传了出来，“哟，梁老板，你来了！”接而，赵刚从屋里头走了出来，拿出两张红牛递给我说：“还麻烦你亲自来收钱，来来，我正想给你送过去呢。”他说着将那两张红牛朝我手里寒。
见只有两张红牛，我气得真想踹他几脚。我这两只羊，起码值两千以上。钱穷虽然霸道，但在我这儿买羊时，每一只给了我两千块。而这姓赵的，竟然只给两百！他这是跟抢没什么区别。
因此，我并没有去接他的钱，而是冷冷地说：“这羊我不卖。”我说着便去给羊解绳子。
赵刚也不来阻挡我，只是慢悠悠地点燃了一根烟，然后朝文芳望去，半眯着眼睛，一副心醉神迷的模样。
我妈见赵刚这样，也气得不轻，冲他问：“小栋的脸是你打的？”
赵刚吐出一口烟雾，漫不经心地说：“那是个误会。我们只是闹着玩的，没想到手重了点，回头我拿瓶药回来给小栋擦擦。我那药很神，一般的伤，一擦就消！”
我妈训道：“你以为你爸妈死了，就没人管得了你们了，是吗？”
赵刚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我爸妈没死的时候，也管不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