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捉鬼人

老头儿不说话,还是呲着牙,扶着老头儿的那妇女,刚才似乎没留意老头儿的动作,给我一出声儿,连忙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又看向老头儿,老头儿这时候还在冲我呲着牙,也知道是啥意思,除了那牙,其他地方一点儿表情都没有,特别是眼睛,看上去很呆滞,跟得了老年痴呆了似的。
妇女看完老头儿,又朝我看了一眼,问我:“怎么了?”
我回道:“他拿拐棍敲我。”
妇女一听,显得很惊讶,赶忙问老头儿,“爸,你敲人家了吗?”
老头儿不说话,把拐棍冲我举起来了,我赶忙朝后一退身,对妇女说道:“你看吧,我可没招他惹他。”
妇女脸色的表情当即显得很尴尬,连忙对我说了几声对不起,拉着老头儿就走,不过,老头儿这时候还上来劲儿了,扯起身子朝我这边直耸动,好像不再敲我一下,就要遗恨终生了似的。
我赶忙扭头走掉了,犯不着跟一个老头儿较真儿,真给他敲上了,我也不能跟他还手。
走出医院,来到外面,心里挺郁闷的,早知道就该继续往南走。这时候,一股子香味儿飘了过来,闻着香味儿,肚子里有点儿饿了,扭头一瞧,在医院门口的路边,有个小地摊儿,两张桌子几条凳子,卖的是一种汤,摊位那炉子旁边还挂了面小旗,旗上写着什么汤来着,时间太长了,我想不起来了,记得旗上面还有介绍,说是祖传的秘方,用十几味中草药熬制成的,喝了以后可以强身健体驱除百病,除了汤,还附带卖烧饼跟大包子。
这时候,摊位上已经挤满了人,生意还挺好,我走到那摊位跟前,本来想买几个烧饼吃的,谁知道那老板跟我说,他们这里的汤比烧饼好吃,吃一口就忘不掉,说的是天花乱坠,把我说心动了,要了一碗。
那两张桌子上这时候人已经满了,老板不知道又从哪儿搬来一个小桌子,我一个人坐在那张小桌子上了。
没一会儿,汤上来了,一股子中药味儿,我之前闻到的香味儿,是那包子的香味儿,应该肉包子。
朝碗里一看着汤,颜色有点儿发黑,阴暗色的,里面有碎豆腐、海带丝、花生米等等。味儿跟颜色,感觉叫人感觉没食欲,不过都给我趁上了,我又不能说不要了。扭头朝另外两张桌子上看了看,就见那些人吃的还挺香,拿起勺子试着喝了一口,顿时一愣,汤到嘴里没一点儿药味儿了,不但没药味儿,还鲜美可口,真跟老板说的,吃一口就忘不掉了。
啃着烧饼我吃了起来,吃到一半儿的时候,我对面坐下了一个人,我抬起一瞧,顿时皱起了眉头,居然是刚才敲我那老头儿,这算不算不是冤家不聚头呢。那妇女也在旁边,因为桌子小,那妇女坐不下了,就让老头儿先吃,她在旁边照看着。
妇女发现又是我,给我又一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我连看都没看他,点了点头,自顾自吃自己的,我心里就想着,赶紧吃完赶紧离开这里,省得老头儿阴魂不散。
老头儿这回没拿拐棍敲我,不过,眼看我快吃完的时候,老头儿“噗”地咳嗽了一声,因为距离太进,老头儿满嘴的汤喷了出来,喷的我碗里脸上都是,我一看,奶奶的连假牙都给我喷碗里了!
我“啪”地把手里沾满汤水的烧饼摔桌上了,烧饼从桌上弹起来又落在了地上,冲老头大叫道:“你到底想干啥,咋就看我不顺眼呢!”
妇女赶紧过来,一边唯唯诺诺道歉,一边从身上掏出纸递给我,我从凳子上站起身,用纸把脸上手上擦了擦,气呼呼转身找老板结账,妇女跟了过来,低声下气对我说道:“对不对,真的对不起,你身上衣裳也脏了,要不你脱下来,我到医院里给你洗洗吧。”
我冷冷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付了帐以后,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候,老头儿嘿嘿嘿笑了起来,笑声很怪,听上去就好像在嘲笑我似的,我扭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这一眼下去,我就是一愣,就见老头儿的嘴是在嘿嘿笑着,但是,眼神儿看起来很痛苦,眼眶里似乎还有泪在打转转。
这是个啥意思?心里顿时一沉,这老家伙,看着咋好像是给啥东西附上了呢?附身分好几种,其中一种,被附身的人,还有自己的意识,但是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脚,只能由着附在自己身上的那东西胡来,这种情况叫身不由己。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奶奶的,我不招你,你反倒来惹我了,别说我多管闲事儿,这可是你自找的!
我转身又回去了。
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09-25 09:02:00 +0800 CST  
47我那时候虽然年龄小,但是可没那么傻,不可能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动手收拾老头儿。
转身走到妇女跟前,问那妇女,“你是不是真的给我洗衣裳?”
妇女连忙点了点头。
“那我等你们一会儿,你们吃完了,你就得给我洗衣裳。”说着,我朝还在嘿嘿怪笑的老头儿撇了一眼,心说,等着吧老家伙,一会儿就叫你笑不出来了。
老头儿吃完饭,妇女又要了一碗,不过她没直接吃,让老板用袋子盛上了,随后,妇女扶着老头儿,我跟在他们后面,走进了医院。
老头儿的病房在二楼的最西侧,妇女把老头儿送进房间以后,拎着一包洗衣服过来找我了。
我这时候站在厕所外面的水管那里等着呢,见妇女过来,直接把上衣脱下来递给了她,同时,我问妇女:“你爸得的啥病呀?”
妇女接过衣裳,叹了口气,“还没弄清楚啥病呢,医生说,要请啥专家过来看看。”说着,妇女拿着衣裳一脸无奈的走到了水管跟前。
我转身看着妇女的背影,又问道:“那……你爸那病,有啥症状呀?”
妇女回头看了我一眼,估计觉得我问的有点儿多了吧,又扭回头,把水管打开,说道:“啥症状,就像变了个人呗,有时候清楚,有时候糊涂,糊涂起来要吃要喝、乱发脾气,清醒起来,就一直喊我的名字,叫我救救他,说有东西在他身上。”
听妇女这么说,我点了点头,又问:“是不是白天清醒的次数多,晚上糊涂的次数多?”
妇女连忙扭头又看了我一眼,显得很惊讶,“是呀,你咋知道的?”
我冲妇女一笑,说道:“我乱猜的,你洗洗衣裳吧。”
妇女扭回头给我洗起了衣裳,我一转身,朝老头儿那病房走去,刚走到病房门口儿,就听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紧跟着,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大也,您别抽烟了行不行,我爸给烟呛着了,要不您到外面抽吧。”
随后又传来一个老头儿的声音,流里流气的,“你谁呀你,管我那么多干啥,不行叫你爹也抽呀。”
我把门推开了。
这是一间六人病房,挺大的,总共六张床,不过才俩病号,这时候,就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站在一张病床前,病床上躺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男人正在不停咳嗽,我用鼻子闻了闻,病房里是有点儿烟味儿,对于我这个抽烟的人来说,不算啥,不过对于不抽烟的人来说,是有点儿呛。
在男人对面的病床上,躺的就是敲我屁股那老头儿,这时候老头儿半躺半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两根指头夹着烟,优哉游哉的抽着。看他这时候的样子,跟刚才在医院外面那病怏怏的截然不同,就这样儿,要说他有病,谁都不相信。
老头儿见进来的是我,把二郎腿落了下来,又冲了呲起了他那可恶的假牙,我几步走到他床边,老头儿顿时把脸一绷,问道:“你是准备敲我呢,还是准备吐我呢?”一脸无赖式的无所谓。
我冲他笑了笑,说道:“我不敲你、也不吐你。”随后又往病床了凑了凑,小声说道:“我是来收你的。”
老头儿顿时一愣,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看来我还真没看走眼,你真的跟别人不一样。”
我没理会他这句话,扭头朝对面病床那里的女孩跟男人看了看,女孩没好气的瞪着老头儿,她应该听不到我们俩小声说的啥。男人在床上躺着,双眼紧闭,估计病的不轻。
转回头我又对老头儿小声说道:“我是跟别人不一样,你说吧,你是自己走呢,还是要我把你弄走呢。”
老头儿一听,又冲我呲起了牙,“你把我弄走呗,这么些年了,没见过几个有真本事的,我就想试试你有多大本事。”
我顿时一咬牙,“中,有种你别跑,在这儿给我等着!”
老头儿嘿嘿笑了,“我等着你咧,咱俩谁跑谁谁是龟孙儿。”老头儿的意思,好像还怕我跑似的,心里顿时窝了口气,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呢。
转身离开病房,走过厕所水管那里的时候,扭头朝里面的妇女看了一眼,妇女还在那里洗着衣裳,洗的还挺用心。
下了楼以后,我直奔后院那片草坪,在草坪的周围,种着几棵垂柳树,来到柳树跟前,抬手掘下一根二尺长的柳条,把柳条上面的叶子又用手一股脑撸掉,从身上掏出针,在手指头上扎了一下,用指血把柳条从头抹到尾,然后往裤腿里一塞,皮带一勒,从外面看不见我裤腿里放了跟柳条。心说,老家伙,看我不抽死你!
上了楼,又走到厕所那里,妇女刚好从厕所出来,连忙对我说道:“小兄弟,你的衣裳洗好了。”
我一愣,接过衣裳看了看,洗的还挺干净,随手又塞给了妇女,没好气的说道:“你洗的这是啥呀,比没洗的时候还脏,再给我洗一遍!”
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09-26 09:24:00 +0800 CST  
妇女看看我,嘴唇哆嗦了几下,随即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我估计,妇女这时候肯定认为我是在故意找茬,不过妇女也没说啥,一脸忍气吞声的,拿着衣裳又回水管那里洗了起来。
打发掉妇女,我大步朝病房走了过去。来到病房门口,推开门一看,老头儿还在那里优哉游哉抽着烟,那女孩呢,正要扶床上的男人坐起来,男人还在不停咳嗽,就听女孩对男人说道:“爸,我扶你出去透透气吧。”
我迈脚进了屋,没直接找那老头儿,走到女孩跟前问道:“大姐,你是嫌病房里有烟味儿吧?”
女孩扭头瞪了老头儿一眼,又看了看我,没理我。
我说道:“其实你们不用出去的。”女孩又看了我一眼。
我小声又对她说道:“你要是能到门口给我看着人,我一会儿就能叫那抽烟老头儿老实了。”
女孩一听,显得很惊愕,问道:“你想干啥?”
我朝床上的男人看了看,没回答女孩,说道:“要不你就扶你爸出去,要不你就到门口给我看着,你放心,不会出事儿的,就是叫那老头儿知道咋尊重别人。”
女孩又把男人扶回了病床上,“爸,咱不出去了。”说完,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走出房门,把门也带上了。
这女孩还算有点儿胆色,或者已经烦透老头儿,早就希望有人教训老头儿一顿了。这要是搁着一般人,不会这么做,万一我对老头儿做出点啥违法的事儿,她不也成同犯了么,不过,这女孩没走。
一转身,我又来到老头儿病床跟前,老头儿这时候已经把手里的烟抽完,歪着脑袋看着我,一脸似笑非笑。
我把脸色一正对他说道:“你要是现在走,还来得及,别一会儿哭着喊着让我饶你。”
我话音一落,老头儿嘿嘿笑了起来,说道:“你小屁股孩儿一个,能有多大本事,来吧,爷我要是吭一声,我喊你爷。”
我一听,娘的,咋这么气人呢,一伸手,毫不犹豫从裤腿里把柳条抽了出来。
老头儿看到柳条居然露出一脸失望,说道:“我当你去找啥了呢,就找了这么个玩意儿。”老头儿把脑袋往我跟前一伸,“来来来,看爷会吭一声儿不会。”
我一咬牙,抡起柳条在老头儿秃脑袋上抽了一下,老头儿顿时“嗷”地一声怪叫,“你、你柳条上抹了啥?”
“你管我抹了啥呢,有本事你别叫呀!”抡起柳条又是一下,老头儿“嗷”地又叫了一声。
反正门外有女孩看着,我也不怕别人听见,抡起柳条又要抽第三下,老头儿连忙把双手举了起来,“别打了别打了,我投降了还不中么。”
我举着柳条没放下,“咋了,才打了两下你就挨不住了,有种你再拿拐棍敲我屁股呀。”
老头儿连忙把双手抱拳,“小爷,小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求您,别再打了。”
我撇了下嘴,欺软怕硬的货,我问道:“你还祸害这老头儿不?”
老头儿连忙摇了摇头,“不敢了。”
我说道:“那你是自己走,还是叫我把你弄走呢。”
“我自己走、我自己走……”说着,老头儿翻着眼珠朝我看了一眼,怯生生问道:“我、我就这么走么?”
我反问他:“你想咋走呢?”
“你、你多少给点儿呀,我、我找这老头儿,不就是想叫他们给点儿么,谁知道他们家里人不开窍儿,把我弄医院了。”
我把柳条收了起来,问道:“你想要啥?”
老头儿翻着眼皮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想要……一座金山,一座银山,大块儿的肉,弄几十斤,大碗的酒,弄几十坛。”我顿时皱起了眉头。
“还有……”
“还有?”我眉头皱的更紧了。
“还有……这老头儿有个孙女,前几年死了,你把他家那孙女,给我、给我结个……”
“啪”地,没等老头儿把“阴亲”俩字说出来,我一柳条又狠狠抽在了他肩膀上,老头儿顿时传出一声惨叫。
“我告诉你老家伙,啥都没有,就有柳条。”
我话音没落,外面的女孩推门进来了,压低声音对我说了句:“她闺女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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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09-27 07:37:00 +0800 CST  
48女孩说完,拧身进了屋,随手把房门也关上了。
我一听,赶紧把柳条扔到了老头儿床底下,老头儿这时候呢,居然把脑袋一耷拉,又变成了一副老年痴呆的模样。
女孩一看老头儿这死德性,愤愤的对我说道:“每次他闺女一来他就装成这样,一走就精神了,我看他就是在故意装病!”
我点了点头,确实是在装病,装的还不轻呢。没一会儿,房门被人推开了,妇女蹙着眉进来了,手里还拿着我的衣裳跟洗衣粉。
妇女走了没几步,发现了我,就是一愣,不过眉头顿时展开了,妇女对我说道:“小兄弟,我说咋到处都找不着你呢,原来你在这儿呀。”
我舔了舔嘴唇,扭头朝老头儿看了一眼,老头儿一脸痴痴呆呆的,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我对妇女说道:“我过来帮你看着你爸,你帮我洗衣裳,你爸不是没人看着么。”
妇女感激的冲我笑了笑,“没事儿的,其实我爸不用人看着的。”
我点了点头,真不用人看着。
妇女走到我跟前,把衣裳递给了我,衣裳上面的水已经给妇女拧掉了,还稍微有点儿湿,不过我也不在乎这个,抖开衣裳就穿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床上装老头儿居然开口说话了,“闺女,他、他打我……”
我顿时一愣,这时候衣裳刚好穿到一半儿,脑袋在衣裳里面钻着呢。
就听妇女问:“谁打你了?”
“就、就是他……”
我赶紧把衣裳穿好,扭头朝床上的老头儿一瞧,奶奶的,老头儿颤巍巍的抬着一条胳膊伸着一根手指,笔直的指着我。
妇女扭头看向了我,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小兄弟,你、你打我爸了?”
我扭头看看老头儿,又看看妇女,嘴唇哆嗦了两下,我想说,这都你爸是装出来的,现在这人根本就不是你爸,不过,我真要这么说妇女肯定不会相信,我说道:“我没打他……”
话还没说完,老头儿又说道:“他、他还在病房里抽烟,呛、呛死我咧……”
老东西!我顿时咬紧了后槽牙,不过,还没等我接着说话,那女孩说话了,“大婶,你爸就是在装病,刚才是他抽的烟。”
妇女看了女孩一眼,说道:“我爸咋能抽烟呢,我爸根本就不会抽烟,一辈子没碰过烟。”
妇女这么说,女孩顿时一噎,无奈的朝我看了一眼,妇女这时候也看向了我,说道:“小兄弟,衣裳我也给你洗好了,你要是没别的事儿,就赶紧走吧。”妇女显然已经对我不耐烦了,估计她觉得我来病房,就是来报复她爹的。
不过,这事儿我既然已经管了个开头儿,那就得管到底,再说这老鬼太可恶了,要不好好收拾他一顿,我咽不下这口恶气。
我对妇女说道:“大婶,我要说你爸的病我能治,你信吗?”
妇女立马儿把脸扭向别处,冲我摆了摆手,“你走吧,你赶紧走吧。”
床上的老头儿嘿嘿嘿笑了起来,我咬着牙瞪了他一眼,又对妇女说道:“大婶,我说的是真的,你爸的病我真能治,你要是相信我,我两分钟就能把你爸的病治好。”
我这话一出口,床上的老头儿当即收住了笑容,把双手抱住脑袋,嘴里嘟嘟哝哝说道:“我不叫他治,我不叫他治……”
妇女这回没理老头儿,冲我问道:“你真能治我爸的病?”
我点头说道:“刚才咱在水管那里的时候,我不是问你,你爸得的啥病么,其实我就在问情况,我来病房也是过来看看,看你爸这病我能不能治。”
妇女一听,眼睛里闪过一丝喜色,问道:“能治吗?”
我大声回道:“当然能治了,我们家祖传的,专治这个!”说完,我朝老头儿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
老头儿把脑袋抱的更紧了,嘴里嘟嘟哝哝又说道:“我不叫他治,我不叫他治,他不是好人,没按好心眼儿……”
我咬了咬牙,心说,到底谁没按好心眼儿,你等着吧。我又对妇女说道:“你要是相信我,我现在就给他治,你可以在旁边看着,我不会把你爸咋样儿。”
妇女看看床上怕成一团的老头儿,又看看我,半信半疑的问道:“那、那你用啥药治呀?”
我说道:“不用啥药,不用打针也不用吃药,你只要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中”妇女点了点头,朝旁边让了几步。
我走到床边,冲床上的老头儿一笑,很温和的说道:“老爷爷,您别害怕,我一会儿就把病给您治好了,一会儿就叫您舒服了。”
“你滚,滚……”老头儿冲我低吼起来,不过,可能是怕露出啥破绽,装的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我没理他,一弯腰,迅速从床底下把柳条又拿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啪”地一下,抽在了老头儿脑袋上,老头儿顿时嗷了一声惨叫,紧跟着,第二下“啪”地又抽在了老头儿肩膀上,老头儿又是一声惨叫。
这时候,旁边的妇女,大叫一声,“你干啥,别打我爸!”冲了过来,我没等她来到我身边,第三下又落了下去,狠狠抽在了老头儿左肋上,老头儿“啊”地一声尖叫。
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09-28 08:27:00 +0800 CST  
“老家伙,你还敢不敢了!”
就在这时候,妇女冲到了身边,两只手死死拽住了我的胳膊,大叫道:“凭啥打我爸……”
妇女话音没落,就见老头儿在床上一咕噜身儿,直接冲着我跪在了床上,双手抱拳,求饶道:“小爷饶命、小爷饶命,小的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盛怒的妇女见状顿时愣住了,就连对面床边的女孩也愣住了,我一抖胳膊甩开了妇女,盯着老头儿冷冷问道:“你还敢诬赖我吗?”
“不敢了、不敢了……”
“滚!”
我一个“滚”字出口,老头儿立时一顿,怯生生望着我,“小爷,您、您就、您就真的不能给点儿么……”
我刷一下又把手里的柳条扬了起来,老头儿抱住了头,“我滚我滚,您别打了别打了。”
我柳条没落下来。曾经不止一次说过,驱鬼抓鬼,这些都没啥,但要是去伤害鬼,这是会损阴德的,特别是把鬼打伤。咱举个例子说,我这时候用柳条抽这老鬼,要是在老鬼身上抽出一道伤痕,将来就有可能报应到我的子孙后代身上,鬼伤在了那儿,孩子一出生,那地方就有可能带着一道伤,这是最严重的结果。干我们这行的,最在乎的就是因果跟报应。
老头儿见我柳条没落下来,把手又从脑袋上放下了,怯生生贼眉鼠眼看着我。
这时候,妇女担心老头儿,想过去看看老头儿,我一把拉住了她,“大婶,你别过去,他现在不是你爹。”
妇女一听有点儿傻眼,看看我,又看看老头儿,我又说道:“你爹这情况叫鬼上身,把鬼赶走就行了。”
“鬼?”妇女脸色顿时变了,没再往床前凑,反而朝后退了几步。
我不再理她,转脸又去看老头儿,这鬼居然还没走,我问道:“你咋还不走呢。”
老头儿看了我一眼,还是那句话:“小爷,真不能给点儿吗?好歹我生前也是红军呀,给老百姓扛枪打仗的。”
“啥?”我顿时一愣。
“红军呀,你没听说过吗?”
我上下打量了老头儿几眼,真没想到痞子一样的家伙,生前居然还是红军,我说道:“就你这样儿的还红军呢,恐怕就外面是红的,里面全是黑的。”
老头儿连忙点头称是,“是是是,过去当土匪的,刚给红军收编,就挨了枪子儿了。”
过去常听老人们说的那句话,咋说来着,死了没人埋的是当兵的,活着给埋了的是挖矿的。当兵打仗死亡的人,其实挺可怜的,有的人甚至连名字都没留下,更别指望有人会给他们上坟烧纸了。
我当即心一软,对老头儿说道:“那你跟我走吧,我给你找个地方,然后送你点儿东西,以后别再回来了。”
老头儿点了点头,又冲我抱了抱拳,紧跟着浑身一激灵,“哇”地一声,老头儿哭了出来,“总算走咧,总算走咧,可霍霍死我咧……”
我松了口气,扭头对身后的妇女说道:“这是你爸,劝劝他,别叫他哭了。”
妇女这时候基本上傻了,呆呆的走到床边,不确定的喊了一声“爸”,老头儿哭着“哎”了一声,随后看向我,说道:“谢谢你小兄弟,谢谢你。”
我冲老头儿笑了笑,“没事儿就出院吧。”说完,我转身就走,不过,刚走到门口,那女孩追上我问了一句,“你看我爸的病你能治吗?”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爸啥病呀?”
女孩说道:“给车撞了。”
我连忙摇头,“这个我治不了。”
离开医院来到他们镇上,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我先找了家饭店,买了一盘猪头肉、一盘花生米,让老板用袋子给装上,然后在一家百货商店里买了一大张黄纸。那时候,百货商店里还没有卖香的,卖香的多数都是走街串巷,没有固定摊位,我也就买到香。
离开他们镇子,我往南走了一段路,找到一个僻静的十字路口,猪头肉花生米放下,把那一大张黄纸对折几下,撕成好多片,一少半儿叠成元宝,随后在十字路中间画了一个大圈,元宝黄纸全放到里面,猪头肉花生米放在圈外边,元宝黄纸点着,对着燃烧的纸堆说道:“那当兵的,来收你的钱吧……”
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09-30 07:25:00 +0800 CST  
49送走当兵鬼以后,我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子怅然若失的感觉,一下子好像不知道自己该干啥了,继续往南走?还是返回医院在医院里继续找那东西?
前思后想一琢磨,算了,今天晚上还是先让自己放轻松一下吧,拎起地上的猪头肉跟花生米,又返回了他们镇子。
在镇子一家商店里买了瓶酒,又找了个明亮的路灯在大马路边儿上坐下,酒瓶盖儿拧开,捏着花生米猪头肉吃喝上了。
我这幅情形看上去是不是很美好,洒洒脱脱自由自在的,其实一点儿都不美好,我当时心里又孤独又寂寞,特别想家,心里就想着,喝吧,喝醉了就不想家了。
一会儿的功夫,我还真喝醉了,困劲儿也上来了,打路灯底下站起来,把还剩下一多半儿的酒菜全拿上,晃晃悠悠在他们镇子里找地方睡觉。路灯边上不能睡觉,人来人往的不说,我书包里还放着很多钱呢,再说还是今天刚买的新书包,万一我睡着了,有人看上我的新书包顺手拎走了,那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顺着大马路走了没多远,给我在路边找到一条僻静的巷子,两边都是高楼,巷子里面是水泥地面,地面还挺干净,里面还有过堂风,又凉快又没蚊子,是块睡觉的好地方。
往巷子深处走了走,书包放地上当枕头,一咕噜身儿,躺书包上就睡了起来。
书说简短,也不知道睡到啥时候,耳朵边上突然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紧跟着,就感觉头下面枕的书包猛地给人抽去了,我顿时惊醒了,睁开眼睛一瞧,抽我书包的不是个人,是一条大土狗,这时候就在我身边,脑袋正往我书包里面钻呢。土狗我见的多了,我们村里多的是,上学的时候经常被追着咬。
我没立刻起身,躺在地上不动声色抬起一只脚,照定狗屁股上就是一脚,土狗这时候的注意力全在书包上面,猝不及防,给我一脚踹的“嗷”地一声惊叫,原地蹦起来多高。
我一轱辘身从地上站了起来,土狗扭头朝我看了一眼,叼起书包就跑,我顿时大怒,吼了一声,站住,撒腿就追。
追了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嘭”地一声闷响,吓了我一大跳,回头一瞧,不知道谁家阳台上的花盆掉了下来,刚好砸在我睡觉的地方。
这时候,那狗已经叼着书包跑出了巷子,我也顾不上多想,扭回头继续追。
追出巷子,就见土狗顺着大路朝北边跑了起来,我大叫着追了过去,我知道这狗叼书包想干啥,之前没吃完的猪头肉在书包里放着呢。
这时候路上已经没人了,只有两排路灯亮着,土狗跑的还挺快,我在后面用上全劲儿也撵不上它,眼看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顿时着了急。也就在这时候,土狗前面路上过来一辆大卡车,卡车的车灯特别亮,那声音也特别大,土狗估计是给卡车吓到了,丢下书包一拧身,钻进了旁边一条巷子里,我顿时松了口气,等卡车过去以后,跑到书包跟前,把书包从地上拎了起来,打开一看,又松了口气,还好,啥都没丢,伸手把书包里的猪头肉拿了出来,抡起胳膊使劲一甩,扔到了土狗跑进去的那条巷子里。要不是这条土狗,我现在恐怕已经给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砸个半死了。
书包背到身上,这时候睡意全无了,抬头看看天上,乌漆嘛黑的也不知道几点了,估计至少也是后半夜了。
站在原地茫然的朝四下看看,心说,我现在该去哪儿呢?那条巷子是不能再回去了,刚才那花盆,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有人故意的,不过,就算是凑巧,我现在也得当成是有人故意的,随后又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再这么随随便便放松自己了。
这时候,巷子里黑影一闪,那条土狗叼着猪头肉从巷子里蹿了出来,像做了啥亏心事儿似的,连看都没敢看我,仓皇逃窜,我看着它逃窜的背影笑了笑。
漫无目的的,又往南走了起来,很快走出这个镇子。天快亮的时候,在我右侧不远处,出现了一条河,南北走向的河,来到河边,我见河水还挺清澈,洗了把脸,然后又顺着河继续往南走。
河边这一带的村子还挺多的,天光大亮的时候,来到了一个镇店上,那个镇叫个什么河镇来着。都这么些年了,过去走过的那些地方,没记住几个,对于当时我的来说,他们那里叫啥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在那里弄到吃的。
在这个镇上我没能找见卖馒头的,买了几个烧饼,又买了几瓶矿泉水,吃完烧饼喝完水以后,我居然困劲儿上来了,不过这时候,我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我出事儿一般都在晚上,以后不如白天睡觉,晚上赶路,晚上睁着眼睛出事儿的几率会降低很多,白天找人多的地方睡觉,被害的几率也会降低很多。
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10-01 07:43:00 +0800 CST  
这时候呢,时间大概在早上七点钟左右,路上很多骑自行车上班的、也有些老人们晨练的,之前那条河呢,从他们镇子上横穿了过去,河边栽着垂柳树,柳树旁边是条石子铺成的小路,老人们都在小路上晨练,有踩着石子走路的,有沿着小路来回小跑的,我在小路边儿上找了棵稍微大点儿的柳树,书包往树底下一放,躺地上睡了起来,也就刚睡着,迷迷糊糊被人喊醒了,“哎,醒醒,醒醒……”
我睁开眼一瞧,俩老太太,估计也是来晨练的,其中一个老太太见我睁开眼了,说道:“你是谁家的孩子,不去上学在这儿睡觉呐。”
我从地上坐起来揉揉眼睛,随口应了一句,“今天星期天,不用上学。”
俩老太太顿时异口同声说道:“你骗谁呢,今天礼拜一了。”
我顿时一愣,不过,不想跟俩老太太纠缠,从地上站起身,背起书包就往南走,身后又传来老太太的喊叫声,“哎,你往哪儿走呢,学校在北边儿呢!”
我头也没回,说道:“我的学校在南边儿呢……”
一口气没停,走出去老远,一边走我一边寻思,看来在人多的地方睡觉也不行,还得找僻静的地方,随后,我离开了他们镇子,在镇外路边找了一棵大树,躺树底下又睡上了。
这天呢,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特别的困,估计是给昨天夜里那花盆吓着了,想想都后怕,那花盆掉落的位置,刚好能砸中我脑袋。
中午的时候,我醒过来一小会儿,拿出烧饼跟水,吃喝了一点儿,躺下又继续睡,一直睡到晚上,给一阵哭声吵醒了,睁开眼一瞧,顿时吓了我一大跳,就见自己身边这条土路上,赶羊似的,全是人,而且一个个穿着白衣裳,有的手里还拿着哭丧棒,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又灵魂出窍了呢。
等脑袋彻底清醒以后,再仔细一瞧,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这是谁家有人去世,出殡呢。当时那时候,全国已经施行火化,不再让土葬了,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让土葬就晚上偷着埋,当时已经比前几年好了很多,只要缴点儿罚款,别在白天吹唢呐搭灵棚啥的大张旗鼓,上边的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当时国家施行火葬的目的,好像是防止大操大办、铺张浪费的,但是对于我们农村人来说,到火葬场火化,比他娘的大操大办还费钱。
我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眼睛,在我们那里都有个习惯,谁家要是有红白事,都喜欢站路边看,越热闹越好,要是看的人少了,说明这家的人缘不好,白事看的是抬棺材出殡,红事看的是新娘子下车进门。
我把书包背到身上,站在路边傻看了起来。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一看,棺材里躺的这位死者,应该是位九十岁以上的老人,而且还是个男的。因为啥呢,在送葬队伍里边儿,有几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走在最前面,其实年龄最大的那位肩上扛着一截柳枝,这个应该是长子,看着至少七十岁往上,七八个四五十岁的人跟在几个老人后面,这些应该是孙子辈儿的,还有几个小孩子,头上都勒着红布孝条儿,这是玄孙辈儿的。儿子跟孙子辈的,头上勒的都是白布孝条儿,重孙辈儿的,勒的都是黄布孝条,玄孙辈儿的,也就是孙子的孙子,勒的才是红布孝条。死者年龄要是不大,不可能有玄孙。又为啥说,棺材里躺的是个男的呢,在众多的花圈纸折里面,我没看见纸牛,去世的要是个老婆婆,纸折里面绝对有一头黄牛,说是女人生前洗衣裳做饭,污染的水太多,到了那边以后,黄牛代替喝脏水,要是没有黄牛,自己就得喝,就算儿女们再不孝顺、再畜生,亲娘去世以后,哪怕啥纸折都没有,也会糊上一头牛。
老人的坟地呢,居然就在我所在位置的不远处,从我这里直接朝东拐了弯儿,那里是一片坡地,周围没庄稼,坡地上一起一伏有几个土包,像是一片祖坟。
等送葬队伍过去以后,我也不怎么困了,整了整衣裳跟书包,顺着路继续往南走,走出去能有两三里地,肚子居然有点儿饿了,伸手往书包里一摸,就剩下一瓶矿泉水了,烧饼居然已经吃完了,喝了几口水,又走出一段距离,肚子更饿了。
我一看这可不行,得找点吃的,打眼朝前面远处看看,很荒凉,也看不见有啥亮光,我估计要走好远才能找到村子或者镇店。我一想,这还有一夜呢,总不能饿着肚子赶路。最后没办法,我原路又返回之前那个镇子,不过,当我走到之前睡觉的那个棵树底下的时候,出事儿了。
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10-02 08:10:00 +0800 CST  
50这时候,大概在晚上十点多钟吧,来到树底下,我就发现树底下坐着个小男孩儿,十来岁的样子,头上勒着一根黄布孝条,男孩儿这时候半坐半倚在树底下,耷拉着脑袋,看样子像是睡着了,从他头上勒的黄布孝条来看,这男孩应该是去世那老人的重孙子,不过,都这么晚了,那些送葬的人早就回去了,这孩子,咋还坐在这儿呢,这可有点不正常。
我走了过去,本想把男孩喊醒问问的,不过,等我把身子蹲下去以后,朝男孩脸上一看,男孩的眼睛居然是睁着的!睁着眼睛,耷拉着脑袋,半坐半倚在树底下,一动不动,就跟着泥人似的。
原本就感觉不正常,这时候叫我觉得更不正常了,立马儿提高了警惕,盯着男孩看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一动不动,我抬起手轻轻推了他肩膀一下,小声问道:“小弟弟,你没事吧?”
停了好一会儿,小男孩缓缓把头抬了起来,慢慢转过脸,朝我看了一眼,我趁势也朝他脸上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下去,顿时倒抽了口凉气,就见这孩子脸色煞白,尤其是一双眼睛,居然是通红的,跟害了红眼病似的。
“你、你……干……啥?”男孩很缓慢的问了我一句,声音沙哑。我看他这神色,像是丢了魂儿,不过感觉又不太像,反正是不太正常。
我没回答他的话,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男孩身上穿的衣裳很普通,一件破T恤、一条破短裤,除了脸色煞白眼睛通红,脸上居然还有泪痕,我顿时明白了,男孩这是伤心过度了,情绪低落,这双眼睛,应该是哭红的。
我暗松了口气,只要跟鬼神没关系就行,过去跟着奶奶处理过好几起下葬出问题的邪乎事儿,都是些老人们舍不得走,附在了孩子身上,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心疼孩子反而起了反作用。
不过,眼下男孩显然不是这情况,我试着问他,“小弟弟,你叫个啥名儿?”
男孩又看了我一眼,没回答。
我又问:“你家住在哪儿?”
男孩还是没说话,不过,把手抬了起来,朝镇子的方向指了指。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接着又问:“你家住在镇子上吗?”
孩子点了点头,我又问:“那你咋不回家呢,在这儿干啥呢?”
孩子又看了我一眼,说道: “没有家了,陪我太爷爷。”
我顿时一皱眉,孩子所说的太爷爷,应该就是今天下葬那位,我眨巴了两下眼睛,难道我判断失误了?难道那下葬的老头儿就在男孩身边?
我赶忙又问:“你太爷爷呢?”
孩子朝自己身边左右看了看,说道:“刚才还在这儿,现在……不见了。”
我立马儿从地上站起了身,“走,哥哥送你回家去。”
男孩摇了摇头,“没有家了,叔叔把我从太爷爷家赶出来了。”
“啥意思?”我一愣,没听明白孩子这话啥意思,孩子接着又说道:“太爷爷叫我来这儿陪他吃鸡腿,还说要带我去更好的家。”
一听男孩这话,我眉头皱的更紧了,真的判断失误了,这又是一件邪事儿,老头儿舍不得这重孙子,想把这重孙子也带走呢。
不过,给我遇上了,他就别想再带走了,我一把拉住了男孩的手腕,“走,哥送你回家去!”
“我不走、我不走,回家叔叔会打死我的……”男孩居然带着哭腔奋力挣扎起来,那架势,就好像我想要他的命似的。我当时就很纳闷儿,他咋一直提“叔叔”呢。
他一挣扎,从他怀里轱辘掉出一个纸包,纸包掉地上就跌开了,我低头一看,纸包里有两只鸡腿。
我这边视线一转移,孩子把手腕从我手里挣脱了出去,一猫身跪在地上,捧起纸包搂在了怀里,“我不回去,要等太爷爷一起吃鸡腿、我要等太爷爷一起吃鸡腿……”声泪俱下。
我有点儿傻眼了,感觉这孩子好像跟他太爷爷感情还挺深的,我把身子又慢慢蹲了下去,轻声细语说道:“那我不送你回家了,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爸妈叫个啥?”
孩子扭头看了一眼,抬胳膊擦了一下眼泪,摇了摇头。
我顿时舔了下嘴唇,这孩子别看小,心眼也够用呀,我问他父母的名字,是想到镇上打听打听,让他父母来接他。随后一寻思,从身上掏出针,在自己手指头上扎了一下,对男孩说道:“你别怕,哥哥不送你回家了,你就在这里等你太爷爷吧。”
男孩一听,不哭了,我又说道:“你把你的把手伸出来,哥送你个礼物。”
小男孩泪眼朦胧,很迷茫的看了我一眼,我又说道:“你别怕,看过西游记吧。”
孩子点了点头。
“西游记里边儿有一集,弥勒佛在孙悟空手上写了个字,孙悟空就把那个妖精引到西瓜地里了。”
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10-03 11:14:00 +0800 CST  
孩子笑了,又点了点头,我把脸色一正,说道:“哥现在也给你手上写个字,这样那些妖魔鬼怪就不敢来你身边了。”
小男孩将信将疑,我又说道:“把你的右手伸出来,等哥给你写完字,你就能跟你太爷爷一起吃鸡腿了。”
小男孩犹豫起来,不过最后还是把手伸了出来。
我朝自己手指头上看了看,血有点儿少,捏着手指头可劲挤了挤,挤出来一大团,托着血刚要转手给孩子手心写字,就在这时候,孩子身子猛地一抖,立马儿把手缩了回去,紧跟着一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腾腾腾朝身后退出去好几步。
男孩盯着我说道:“小兄弟,走你的路吧,别多管闲事。”
我顿时一愣,小男孩的声音苍老了很多,我把手指头放嘴里允了一下血,也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问道:“你是他太爷爷吧?”
男孩点了点头,我又问:“你这么做,啥意思,是想把这孩子带走吗?”
男孩又点了点头,我立马儿说道:“这可不行,这孩子这么小,你已经死了,你还想孩子给你陪葬呀。”
男孩苦笑了一下,说道:“他活着,还不如死了呢。”说着,小男孩撩起了上身的T恤,“你看看这孩子肚子上是啥。”
我眯着眼睛朝孩子肚皮上面一看,好几块指甲盖大小的伤疤,索性是晚上,看不大清楚,这要是在白天,看着肯定是触目惊心。
男孩说道:“这是烟疤,他亲叔叔给他烫上去的,后背上还有呢,你要不要也看看。”
一听这话,我脸上的肉抽了两下,还没见过这么狠的叔叔呢,我问道:“那他爸妈呢?”
“早就死了,孩子从小没人管,我只好养着了,现在我也死了,这孩子又没人管了,还给他叔叔从我房子里赶了出来。”
听男孩这么说,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那您也不能叫他到那边陪您呀。”
男孩说道:“这个不用你管,我有安排。”说着,男孩一抬手,把两只鸡腿递向了我,“我看你这孩子心不错,这俩鸡腿就送给你吃吧。”
我朝男孩手里的鸡腿看了一眼,心说,想用俩鸡腿收买我?没接鸡腿,我问道:“您知道我是干啥的吗?”
孩子笑了,“不知道,不过我看你跟别人不一样,不是一般人吧。”
我点了点头,“我们家祖传驱邪驱鬼的,专门治你们这种害人的鬼……”
话音没落,孩子脸色顿时一变,大声说道:“我害人了吗?这孩子我要不养着,他能活到现在吗,你给我说说,我现在该咋办,这孩子该咋办?”
我连想都没想,说道:“你可以找你那些子孙们商量商量,让他们养着不就行了。”
“谁养着?他亲叔叔都不养,还有谁能养他?我活着的时候,他们就不听我的,现在死了更不会听我的。”
我砸了砸嘴,男孩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咋应对了。
男孩见我不接鸡腿,一弯腰把鸡腿给我放到了脚边,扭头朝镇子的方向走去,我忙问:“你去哪儿,回家吗?”
男孩没回答,走的铿将有力,明显还给老鬼附着呢。
看着男孩的背影,我犹豫着要不要用强硬手段把老鬼从男孩身体里弄出来,随后又一寻思,这老鬼本身的目的是好的,死了还想照顾孩子,但是做法是错的,对他用强硬手段不合适,最好能跟他讲道理,让他自己离开。
这时候反正我也是朝镇子方向去的,几步追上了他,跟他并肩走在了一块儿,男孩扭头朝我看了一眼,也不说话。我开口就劝他,离开这孩子,在孩子身边护着他就行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就算没人养,要饭也饿不死他。
男孩依然不理我,自顾自往前走,很快的,我们来到了镇上。这时候镇子大路上已经没啥行人了,不过路两边的地摊上人挺多的,都是在地摊上喝啤酒吃烧烤的。
我这时候跟男孩说了一路,肚子更饿了,闻着路边地摊上传来的酒菜香味儿,肚子里咕噜噜乱叫,经过一个馄炖摊儿的时候,我忍不住停了下来,这馄炖摊上又卖馄炖又卖小笼包子,买了三笼小笼包子,等老板把包子用袋子装好,我扭头朝路上一看,男孩已经朝西拐弯儿了,钻进了一条胡同里。
我拎着包子赶忙追了上去,等我走到胡同中间位置的时候,男孩已经走出了胡同,我心里顿时一沉,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这胡同的尽头,好像就是那条石子小路,也就是我之前在河边睡觉的那条小路,男孩这时候不会是要往河边走吧,到了河边,他能干啥呢?
还能干啥呀!我撒腿追了起来,等我追出胡同,就听见前面河里“噗通一声,我顿时懊恼不已,用最快速度跑到河边一看,小男孩不见了,河面上只剩下一圈一圈的水晕……
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10-05 08:12:00 +0800 CST  
51河岸两边这时候还有极个别的行人在散步,我扯起嗓子喊了起来,“救人呀,有人跳河里啦,救人呀!”
一连喊了几声,不过没见有人过来,没办法,我把小笼包子塞进书包里,放下书包,脱了鞋子,没脱衣裳,纵身跳进了河里。
我跳下去的地方,差不多就是那孩子跳下去的地方,这时候一门心思救人,整个人精神特别亢奋,也感觉不到河水有多凉,跳进去以后腿也没抽筋儿,旋即深吸一口,扎个猛子往水底摸了起来。
这时候可能因为是雨季的缘故,河水特别深,潜到水里以后居然摸不到底。其实,就凭我这水性,别说跳水里救人了,自己掉进水里,能把自己救上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我这水性别说跟我高祖太爷比,就连我爸我都比不起,也别说那时候,直到现在,我都还是只会狗刨。
钻进水里划拉几下,就赶紧浮上水面换口气,然后再钻进去接着划拉,对于水里救人的经验,我真的是一点儿都没有。
就这么在河水里瞎折腾了大半天,啥也没摸着不说,反倒把自己弄的晕头转向了,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岸了。等我再次从水里钻出来的时候,突然,头发给人揪住了,还是给人从后面揪住的,我心里顿时一沉,心说,不会是水鬼吧?顿时慌了神儿,奋力挣扎起来,本身水性就不怎么样,这么一挣扎,“噗嗤”呛了一鼻子河水,刹那间,整个儿鼻腔里、气管儿里,全成了水,两个鼻孔里辛辣辣的,水从鼻孔里灌进去,从嘴里窜出来,剧烈咳嗽起来,当时那滋味儿,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那只抓着我头发的大手,并没有松开,反而越抓越紧,我想把身子转过去看看这人到底是谁,但是这人好像在刻意防着我,只要我转身,他就揪着我的头发在水里转圈,就是不让我把正面对着他,不但比我水性好,感觉他还是个孔武有力的成年人,而且人高马大胳膊长,我用手往身后划拉,都划拉不到他。
本来我这时候已经在水里折腾的没啥劲儿了,再这么一折腾,彻底没劲儿了,我心说,这回可完了,要淹死在这水里了。
抓着我头发的那人,似乎并不是想要淹死我,居然把头给我露出了水面,拖着我在水里拖了起来,我这时候胳膊腿都软了,晕头转向的,任凭他拖着。
也就十几秒钟的功夫吧,就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一只胳膊从我左胳肢窝穿过来,抱住了我的前胸。他的前胸抵住我的后背,把我托在了水面上,这人好像也是个大人。与此同时,抓着我头发的那只大手松开了,后背这人托着我好像是在往岸边游,我这时候有点儿纳闷,这好像不是水鬼,没一会儿,传来一阵嘈杂的人音,听上去人还挺多,七嘴八舌的。
“真有人跳河了呀,刚才我们还以为听错了呢。”
“喲,这还是个孩子,咋这么想不开呢,你们看看,这儿还有书包呢……”
我一听,咋、咋觉得这么不对劲儿呢?顿时又挣扎起来,我想喊上一句,放开我,跳河的不是我。不过,我这边一挣扎,后面抱着我的那人,直接把我摁水里了,我话还没喊出来,又给呛了一口,立马啥也说不出来,水从嘴里吐出来,根儿根儿根儿只剩下咳嗽了。
一会儿的功夫,我被人七手八脚“救”上了岸,一群人围了过来,有人问我有事没有,有人说我小小年纪咋就想不开呢。
我看着他们咳嗽了几声以后,哭笑不得的对他们说道:“跳河的不是我呀,我是救人的!”
我这句话一出口,众人都傻眼了,我抬手朝河里一指,“跳河的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儿,现在还在河里呢……”
“噗通”“噗通”几声,又跳进河里几个大人,几个人在这一带河水里整个摸了起来。
这时候,再也没人关注我了,敢下水的都跳进了河里,不敢下水的在河岸边上看着,还有人打着手电给河里的人照着亮儿。歇了一会儿,我从地上爬起来,找到我的书包跟鞋子。
等我穿上鞋子以后,远处传来了警车的声音,估计是有人报警了,我也没在意,这时候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衣裳紧贴在身上,顺着身子往下淌水,很不舒服。我左右看了看,就见不远处有个窄胡同,里面特别的黑,拿上书包,我钻进了胡同里。
在胡同里,我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拧了拧上面的水,见着胡同是个死胡同,周围也确实没人,把内裤也脱了下来,光溜溜的把身上的衣裳全都拧了一边,然后,用拧干的衣裳把身上整个儿又擦了擦。
等我收拾完穿好衣裳,刚要从胡同里出来的时候,就听河边上的人吵吵嚷嚷的说道:“刚才那孩子还在这儿呢,一转眼咋就不见了呢,他说他是救人的,说河里还有一个孩子呢。”
我一听这话,没直接出去,从胡同里露出头朝外一看,警车已经停在了河边上,车上面的警灯一闪一闪的。灯光闪烁之下,就见俩警察正在询问河边的几个人,俩警察问:“被救上来的那孩子,你们认识吗,家是哪儿的,叫什么名字。”
一群人全都摇头,其中一个说道:“不知道他是哪儿的,口音不像是咱们本地人,像是个学生,还背着书包呢。”
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10-06 10:05:00 +0800 CST  
我一听,这俩警察好像是在找我呀,不过,当时因为之前那小舅子的缘故,我对警察叔叔的印象不是太好了,我心说,你们不赶紧救人,找我干啥呢,我又没犯法。当时不理解,后来听我一位警察朋友说,他们每次出警,都要有一份详细的出警记录,出警的原因呀、事件呀、事件涉及的人物啥的,他们找我,也就是想让我做了笔录,登记一下。
我当时就觉得吧,这俩警察找我肯定没按啥好心眼儿,弄不好就给我拉局子里去了,不能叫他们找见我,打定主意,我悄悄钻出胡同,溜着墙根儿,离开了河边。
等离河边远了,我长长松了口气,心说,他亲娘嘞,我也是救人的,这时候咋感觉自己跟做了贼似的。把背上的书包拉过来,打开书包伸手往里面摸了摸,所幸还好,里面的东西一样儿不少。整个人顿时松懈了下来,与此同时,身上的寒意冒了上来的,就感觉浑身上下都凉透了,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之前喝的那瓶酒还有大半瓶,把小笼包子跟酒一起拿出来,辨了辨方向,一口酒一个包子,继续朝南走了起来。
出了他们镇子,又来到了他们镇外那条路,走到之前那棵大树底下的时候,我已经喝的晕晕乎乎了,这回喝酒真不是为了喝,为了驱寒,不过就是没忍住,喝的又多了点儿。
晕晕乎乎的,我朝那片坟地看了一眼,心里居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一股子无名火,心说,你个老家伙,死了就死了呗,死了还得拉上一孩子垫背,那孩子才十来岁,他的人生还长着呢,就这么没了!
一拐弯儿,我趁着酒劲儿走到了那片坟地里,其实我这时候,也有点儿生自己的气,在心里埋怨自己,为啥要跟这老鬼讲道理呢,直接把他从孩子身上打出来不就行了,当时要是打出来,还会有这种事儿吗,离开河边的时候,那些人还没把孩子摸出来,都那么长时间了,就算救上来恐怕也不行了,刘黄河呀刘黄河,你间接的害死了一条人命呀!
来到坟地里我打眼一扫,立马儿就看见了老鬼的新坟,高大干净的封土堆,坟头还立着一个大花圈,我走过一脚把花圈给他踢翻了,然后可劲儿踹起了坟头,一边踹一边喊,“老家伙,给我滚出来!滚出来!滚出来……”
因为是新坟,封土堆上的土并不是太瓷实,几脚下去就给我踹出一个大坑,这时候主要是因为我喝酒了,要不然不会这么冲动。
也不知道踹了多少脚,坟头就快叫我给他踹平了,最后累的身子都站不稳了,一屁股坐地上,呼哧呼哧喘起了气,这时候也不知道为啥,莫名其妙的就感觉自己很委屈,想哭,不过却又哭不出来,这种感觉,没法儿用言语来表达,就感觉这人世上有些事儿呀,不是我一个驱鬼人能左右的,这个世界呢,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
之前在河里已经折腾的差不多,又在坟头折腾了这么久,浑身一点儿劲儿都没有了,再加上喝的还有点儿多了,整个人又累又乏,在地上坐了没一会儿,居然一脑袋栽坟头儿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听见有人喊我,“小兄弟呀小兄弟,快醒醒,醒醒吧……”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居然是个老头儿,满脸的老褶子,看着最少也在八十岁往上,又朝老头儿身边一看,还站着个十来岁的孩子,我朝那孩子仔细一看,整个人立马儿清醒了,腾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
我看看孩子,再次看向老头儿,“你、你……”
老头儿冲我笑了笑,“我要把我重孙子带走了,小兄弟,你也赶紧走吧……”
这孩子,正是之前那男孩,这老头儿,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谁了,一翻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等老头儿把话说完,当即大怒,冲老头儿吼道:“你凭啥!你凭啥不让他好好儿活着,你凭啥要他的命!”
老头儿依旧笑着,没理会我的话,说道:“小兄弟,你赶紧走吧,有人正要想害你呢……”说完,老头儿拉着男孩一转身,忽地不见了,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我眼睛,我顿时打了激灵,醒了。
原来是一场梦,睁开眼一瞧,自己还在坟头躺着,打地上坐起来,摇了摇还不是太清醒的脑袋,回想着刚才的梦,漫不经心的抬眼朝远处看了看,就见远处,有条黑影正朝我这里慢慢接近着……
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10-07 07:45:00 +0800 CST  
52我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黑影见我站起来,立马儿停了下来,我朝身边左右看了看,手边也没啥可用的东西,只有那个给我踢翻的花圈,花圈腿儿是两根三四厘米粗细的竹竿子,我走过去攥着其中一根竹竿子拽了拽,绑的还挺牢,居然没能从花圈上拽下来。
又朝黑影看了看,还在不远处站着,看着像是个人,不过个头很矮,想到梦里老头儿说的那句话,有人想害我,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冲黑影喊了一声:“你是谁,到底想干啥!”
黑影没吱声儿,我又喊了一句:“你就是罗五吗?”
这回话音没落,就见黑影一抬手,“嗖”地朝我扔过来一个东西,我赶忙朝旁边一躲,“噗嗤”一声,那东西扎在了我身后的坟堆上,回头一瞧,居然是个酒瓶子,瓶颈扎进了封土堆里,瓶底露在外面。
等我转回头再去看黑影,黑影已经往回走了起来,我想追过去,随后一想不行,万一他是想引我过去呢,别犯傻了,我也赶紧走吧。
从地上拎起书包,等黑影走没影儿了以后,书包背到身上,我又朝南走了起来。不过,走了也就不到一百米,忽然听见身边“嗖”地一声,一个啥东西落到了我身边的草窝里,扭头一瞧,又是个酒瓶子,赶紧转身往身后一瞧,又那黑影,黑影这时候又往回走了起来。
我当时就纳了闷了,他这是个啥意思?忍不住又扭头看了看草窝里的酒瓶子,走过去,把酒瓶子从草窝里捡了起来。
透明的玻璃瓶子,上面光秃秃的啥标签都没贴,瓶口用一个木塞子塞着,拎手里看了看,我就发现里面好像有东西,仔细一瞧,确实有东西。
伸手去拔上面的塞子,发现塞子上面多少还有些泥,我一愣,心说,这不会是刚才扎坟头那瓶子吧。
瓶塞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看,是两张纸卷,打开其中一张,感觉上面好像都有字,立马从身上掏出打火机,打着火机照着亮儿朝纸条上一看,就见上面写着:“强顺,我有件重要的事儿,必须回去找陈辉,你自己一个人先回家吧,等我把事儿办完了回家了,咱俩好好儿喝一顿。”
我就是一愣,这不是我之前写给强顺的纸条吗?心里顿时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赶紧打开另外一张纸条,就见上面写着:“你朋友在我手里,拿铜牌来换……”
只看到这几个字,我脑袋就“嗡”了一声,刚才那黑影,十层十就是罗五了,难道说,强顺落他手里了?不会吧,那陈辉呢,我离开的时候,他们俩不是在一块儿的嘛,强顺咋会落罗五手里的呢?心里着了急,急的头都大了。
纸条上面还有字,等我稳住心神,接着往下再看,就见后面写着:“东行五里老母庙,一手交牌,一手交人。”
东行五里?我抬眼朝自己左手边看了看,刚才是朝南走的,这左手边应该就是“东”吧,这时候我脑子都混乱了,有点儿分不清东南西北,大概选了方向,转身朝左手边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想,强顺咋会落到罗五手里的呢?这会不会是个陷阱呢?要是陷阱,罗五咋会有我写给强顺的纸条呢?
这时候,时间大概在凌晨两三点钟,也不知道走了有多远,估计最少也有三四里地吧,天色蒙蒙亮了起来,又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子,我估摸着,这时候最起码也走了有六七里地了。
走进村子里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很小的很破旧的一个小村子,估计还不到百户人家。村里路上零星的有几个人,还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估计年轻人都到外地打工去了。我就过去跟人家打听,附近有没有啥老母庙。人家听了都是直摇头,随后,我又朝自己正在走的方向指了指,问,这个方向,是不是东边儿?人家又摇了摇头,告诉我,这是北边。
我一听,顿时咧起了嘴,走了大半夜,原来我又往回走了起来,我说这路看着咋这么眼熟呢,这个村子,应该在之前那个镇的东北边,也就是孩子跳水那个镇子的东北边。
给人家道了声谢,这就打算原路返回,不过,冷不丁瞅见路边有个小店铺,店铺上面写着烧饼俩字。
我一看这俩字,感觉肚子里饿了,走进店铺,一口气买了十多个烧饼,还是刚出炉的,热的都烫手,其他的放书包里,手里剩下一个,跟老板要了张垫手用的黄粗纸,垫着烧饼啃上了。
原路返回离开他们村子,一个烧饼给我啃完了,又从书包拿出来一个,张嘴刚要啃,我顿时不乐意了,这个烧饼,个头儿倒是不小,就是,咋这么薄呢,跟两层纸似的,那老板肯定欺负我不是他们本地人,把这个薄烧饼夹在其他烧饼里卖给了我。
心里老不痛快了,不过,我灵机一动,转身又回了他们村子,在村子里找了一家商店,在商店里买了一大张黄纸,把手里的烧饼啃了啃,用黄纸一包,塞进了书包。
随后,接着沿着原路返回,来到了我之前捡到瓶子的地方,打眼辩了辩方向,其实这时候已经再不用辩方向了,太阳打东边升了起来,朝着太阳的方向走就行了。
这回,我一边走一边计算着路程,走了这么多天的路,心里对路程的长短也能估摸出一个大概。
也就走了有五里多地吧,前面又出现了一个村子,比之前那村子还要小,估计只有几十户人家,房子盖的是乱七八糟的,村里也没个主路。
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10-08 08:43:00 +0800 CST  
在他们村子南边,有个祠堂,好像是张姓祠堂,应该是张姓,当时就看了一眼,祠堂是个大院子,院门是那种铁栅栏式的,还挂锁着,锁都有点儿生锈了,里面乱草横生的,好像已经很久没人进去过了。
在祠堂的路对面,路边偏左一点,有个院落,坐东朝西向。进了他们村子以后,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小卖部,在小卖部里买了盒烟,跟老板打听到的。老板说,这个院落就是老母庙,不过这庙只有初一、十五才开门,这时候庙门都上着锁,没有人,也进不去。
来到庙门口我看了看,门头顶上没有匾额,不过有个小门楼,很有特点,叫人一看就能看出是个庙。这时候呢,庙门并没有锁,虚掩着的,我走到门口轻轻一推,院门吱扭扭打开一条缝。
我没着急进去,隔着门缝朝里面看了看,里面是个大院落,收拾的还挺干净,其他的看不到,又把门轻轻推开一点儿,打眼朝里面又一看,三间大瓦房,中间一间,左右两边各一间,在院子中间位置,摆着一个圆形的大香炉,看着像是铜的,其实应该是个铁铸的。
那小卖部的老板还说,因为他们村子里人少,平常到这里烧香的只有他们村里几个老太太,庙里也没有庙祝啥的。
不过这时候呢,在中间那座庙门旁边,放着一把躺椅,就是过去那种竹子编成的躺椅,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就算看见也成老古董了。
躺椅上面居然躺着个老头儿,因为老头儿是躺着的,从我这里看不清他的面目,感觉他好像躺在那里闭目养神。
我没敢往里面进,站在院门口冲老头儿问了一声,“老爷爷,这里是老母庙吗?”
老头儿躺在躺椅上居然没理我,我提高声音又问了一声儿,老头儿这才打躺椅上坐了起来,我朝他脸上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就见这老头儿,半张脸上全是暗红色的伤疤,好像是给火烧了似的,眼皮都给烧的睁不开了,看上去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头上的头发全没了,不光秃顶,头上也是疤,所幸这是白天,要是在夜里看见,非吓死人不可。
深吸了一口气,我给自己定了定神儿,又问:“大叔,这里是老母吗?”为啥我又改口叫“大叔”了呢,因为这人看着像个老头儿,但是给我的感觉,应该不是个老头儿,另一半脸上没那么多褶子,最多看着也就四十岁窜头。
疤脸人用他那双一大一小的眼睛打量了我几下以后,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我一看,居然还是个罗锅,身子佝偻着,看这形象,就好像小时候看过的电影里那个敲钟的。
疤脸人冲我点着头,“啊啊”叫了两声,我顿时一愣,原来还是个哑巴呀,下意识朝他脖子里一看,脖子里也是伤疤,触目惊心的,估计嗓子也给烧坏了,我暗暗的替他捏了把冷汗,心说,这人,也可真够惨的呀。
迈脚进了院子,我朝疤脸人走了几步,又问:“大叔,这里真的是老母吗?”
“啊、啊……”疤脸人又点了点头。
我又朝他走近几步,这要是搁着旁人,会跟他保持一定距离不会再往前走了,因为样子太吓人了,不过,对于我来说,还真没啥能吓着我的,你要是刻意跟人家保持距离,会让人心里不舒服。
来到疤脸人近前,我又问道:“您看到过一个南方人吗,是他叫我来这里的。”
“啊啊……”疤脸人又“啊啊”着点了点头,随后一抬手,朝旁边的一座庙里指了指,我扭头朝那庙一看,庙门门四敞大开着,疤脸人又指了指,示意我过去。
我走到庙门口朝里面一看,就见门口里面放着一个功德箱,箱上贴着一张纸条,我又里边其他地方看了看,里面是神像、香案、蒲团啥的,地方不算大,挺安静,感觉好像没啥危险。
迈脚走进庙里,低头朝纸条上一看,就见上面写着:“铜牌放这里。”
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10-10 08:56:00 +0800 CST  
53疤脸人也跟着走进了庙里,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我朋友在哪儿呢?”
“啊、啊……”疤脸人抬手朝对面的庙里指了指。
我一看,对面那座庙庙门关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转身就要往那里去,不过疤脸人一把拉住了我,嘴里又“啊啊”着,指了指功德箱,他的意思,好像是想叫我先把铜牌放进功德箱里,我一把甩开了他,口气强硬的说道:“没见着我朋友,不会给你们的。”说完,径直朝对面那座庙走了过去。
来到庙门口,见两扇房门是虚掩着的,小心翼翼推开一扇,朝里面一看,心里顿时就是一跳,就见里面地上躺着一个人,脸冲里背冲外,手脚还给捆着,从我这里看不到他的脸,不过,从身形跟身上的衣裳来看,不是强顺又能是谁呢!
“哗啦”一下,我把两扇房门全推开了,迈脚就要往里面进,就在这时候,那疤脸人又赶了过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胳膊,嘴里“啊啊”着,往对面功德箱那里指了指,把我往那里可劲儿拽了起来,显得还挺着急。
跟这位又驼又矮的疤脸人相比,我虽然还没发育成熟,但也显得人高马大了,他往功德箱那边拽我,我不可能就这么给他拽,我就往强顺这边扯,两个人拔河似的争执起来。
争执了一小会儿,疤脸人猛地把手松开了,我这边一空,朝后就是一个踉跄,差点儿没坐地上,疤脸人一拧身,绕开我钻进了身后的庙里。
等我把身子稳住想往庙里进,他却把门口挡住不让我进,只要我一靠近,他就用手往外推我,搞得我心里十分着急,但是又犯不着跟一个残疾人较劲儿,当时这疤脸人要是个正常人,我早就跟他动上手了。
隔着疤脸人,我打眼朝里面地上的强顺看了看,还在地上躺着,手脚捆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最后一咬牙,我问疤脸人:“是不是我把铜牌放到功德箱里,你就让我进去了?”
疤脸人“啊啊”着点了点头。中!我一转身,走到对面的功德箱那里,把箱子盖打开,箱子里空空的,伸手从书包里掏出个黄纸包,转身冲对面庙里的疤脸人扬了扬,把黄纸包放进了功德箱里。
疤脸人旋即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我过去,我朝他走了过去,他把门口让开,自己朝功德箱这里走了过来。
等跟他擦肩而过以后,我立马加快了速度,几步跑到强顺跟前,蹲下身子打眼朝强顺的脸上一看……
就是一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奶奶的!地上躺的这个,根本就不是强顺,就身形跟衣裳一样,而且还是一个跟我们年纪差不多的孩子。
赶紧回头一瞧,那疤脸人已经不见了,不过那功德箱还在那里放着,起身走到功德箱跟前,打开往里面一看,我刚才放进去的黄纸包不见了。
我顿时咬牙切齿,上当了,不过,嘴角旋即又挂起了一丝笑,不急不缓的走到大院门口那里,放眼朝外面一瞧,就见那疤脸人正拿着纸包,像只兔子似的朝村西北边跑去。
我没追他,等他跑没影儿以后,回到了“假强顺”这里,给“假强顺”看了看,人还活着,只是昏迷了,确切的说,是进入了深度睡眠当中,估计是给人下了啥安眠药了。
手脚给他解开,喊了两声,还是不见动静。一寻思,这里我也不能多呆,没准一会儿那疤脸人就会发现,黄纸包里只是一块被我咬成铜牌形状的烧饼。
地上这孩子呢,也没啥事儿,等他睡够了自己就醒了,不用管他,我赶紧走吧,起身离开老母庙,出了院门以后,我直接朝北拐了,北边是个小胡同。算是个胡同吧,他们这村里没几户人家儿,房子盖的乱七八糟,正经的路跟胡同也没几条。
在胡同的尽头,是一条宽一点儿的大土路,东西走向的,看着像是他们村的主路。来到胡同口儿,我没着急往大路上走,探头朝外面看了看,之前那疤脸人,其实也是往这条路上跑的,只是我跟他走的路线不一样。这时候,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那疤脸人已经跑没影儿了。
回头再看看身后那座老母庙,感觉这条胡同里也不太安全,那疤脸人要是发现黄纸包里只是块烧饼,一定会回到庙里找我,到时候肯定不会再跟我客气了,再者,这疤脸人应该是罗五指使的,罗五看见烧饼指定会气急败坏,搞不好也会跟着过来。
见大路上这时候没人,我快速从路上穿过去,跑到了路对面。
路对面有座土墙院子,像是给人废弃的,大门都没了,朝身后左右又看看,还是没人,拧身溜进了院子。
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10-11 09:05:00 +0800 CST  
我老丈人脑出血住院了,最近一段时期,我估计顾不上天涯这里了,等稳定了以后,回恢复稳定更新的,谢谢各位。
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10-13 18:26:00 +0800 CST  
这院子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整个地面全是野草,野草丛里还有个压水井,我在院子里看了看,没找见能藏身的地方,屋里绝对是不能进,木质的瓦屋顶已经塌了一半儿了,危房。
最后,我蹲到了门口的墙根儿底下,这里可进可退,就算突然从外面进来人,我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蹲在墙根儿底下缓了几口气儿,稳了稳神儿。按理说,我这时候应该离开村子,赶紧跑路的,但是,我又不确定强顺会不会真的在他们手里,万一在他们手里,我跑了强顺就麻烦了。
我把写给强顺的那张纸条掏了出来,睹物思人,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随即,我忍不住笑了。
就见纸条上面,有很多小细纹,像是给人揉成过一团,强顺有个毛病,喜欢把抽完的烟盒揉成一团再扔掉,这纸条,应该是被强顺揉成团扔掉以后,又给罗五捡到的,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弄个假强顺来糊弄我,还好我也不傻,送给他们一块烧饼。
旋即转念一合计,眼下我该咋办呢,离开村子接着往南走?不行,我感觉那罗五应该也在这村里,他现在说不定已经拿到了黄纸包,我就这么大摇大摆离开村子,肯定会给他发现的。
看看天色,还没到晌午呢,离天黑还早着呢,一屁股由蹲着变成了坐着,不行我就在这儿躲到天黑,反正书包里的烧饼跟水还多着呢。
伸手从书包里掏出一块烧饼,可劲儿啃了起来。各位别说我心大,我这人就这样儿,越遇到危险越不害怕,害怕的是那些未知的、即将发生还没发生的,已经发生的,我倒是不怎么害怕,因为都这样儿了,你害怕还有啥用呢,有那害怕的功夫,还不如静下心来想想办法。
啃了几口烧饼以后,探头朝外面看了看,视线刚好能穿过路对面的胡同,看见老母庙的庙门口儿,没想到,这院子还是个好地方。疤脸人应该还会再回来,我在这里猫着,只要他回来,一眼就能看见他,不知道那罗五会不会也跟着过来,他要是能过来,我也见见这家伙的庐山真面目。
一个烧饼啃完,我又喝了几口水,庙门口还真有动静儿了,那疤脸出现了,正扭着头冲着身后,手朝庙门口一扬一扬的,好像他身后还跟着个人,正在那人指啥,不过,那人并没有出现我的视线里,给别的房子当着。
疤脸人随即钻进了老母庙,没一会儿,又出来了,摇了摇头,顿了一下以后,快步离开了,我估计是那人给他打了招呼,两个人一起离开的。
我从院子里转了出来,心说,一直都是你跟着我,今天我也跟你一回。
快速穿过大路,又钻进了之前那条胡同,跑到胡同尽头,探头朝外面一看。
两条背影,一个腰板笔直,一个驮着后背,驼背这个就是疤脸,笔直这个,应该就是罗五了,个头都不算高,罗五看着最多也就一米六的样子,只可惜,只有背影,不过这家伙脚上,穿着一双很显眼的白色旅游鞋。这时候,两个人正朝西北方向走,跟之前疤脸跑的那方向一样。确定他们没发现我以后,我悄悄跟了上去。
这两个人走的还挺快,朝西北一拐弯儿,上了大路,沿着大路又朝西走了没多远,朝北拐进了一个胡同里,我快步跟上去,贴着墙朝胡同里面一看,两个走进了胡同里的一座宅子里。
我心说,原来他们在这儿猫着呢,在胡同口等了一会儿,见里面在没啥动静儿,我就想走进胡同到宅子那里看看,不过,就在这时候,疤脸又出宅子里出来了,我一见他出来,赶紧躲到了旁边一个墙角后面。
贴着墙在墙角那里等了一会儿,就见疤脸跟罗五都从胡同里出来了,两个人身上分别背着个包袱,看样子是要上路,而且我这时候可以断定,这疤脸跟罗五绝对是一伙儿的,看着像是罗五的跟班儿。
两个人来到胡同口没着急走,罗五伸手往自己裤兜里摸了一下,然后把手掏出来扬天一撒,一把米从他手里撒了出来,等米落到地面上,罗五蹲下身子看了看,随后站起身子一抬手,把手朝我藏身的方向指了过来……
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10-17 07:49:00 +0800 CST  
54我心里顿时一跳,赶紧朝身后一躲,后背倚到了墙上,那罗五应该没看见我,不过,我到这时候也还没能看见他的脸。
扭头朝自己身后看看,后面是墙,跟我所在的这堵墙,形成了一个九十度的墙角,是条死路,整个儿只有不到三米的空间,他们俩要是朝我这边过来,我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这时候要是从墙角跑出去也不行,一眼就给他们发现了。
朝身后退了退,彻底退到了九十度墙角那里,地面上呢,乱七八糟的,有石头有砖头,我弯腰打地上捡起一块半截砖,把手往身后一背,半截砖藏到了身后。我这时候算是给堵到死角了,他们俩要真是过来,真对我下手,我也不会跟他们客气了。
就在这时候,一串带着南方特有味道的普通话传了过来,听上去跟舌头短了一截儿似的,“不是要往那里走,那里是个墙角,走不通,往我指的方向走,那小伢子,现在在东北方向。”
这应该就是罗五的声音了,那疤脸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不过光听这声音就能知道他不是啥好人,声音跟低沉的狼吼似的。后来看相书上说,有这种声音的人,弑君杀父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我这时候一听罗五这话,心里倒是暗松了口气。原来罗五刚才指的不是我这里,而是一个大致方向,我说他也不可能这么神,刚才撒的那把米,我估计是一种卜算术,能算出我所在的大概方位,但是,不可能从面到点,算出我的具体位置,他要真能算出我的具体位置,我估计早就死好几回了。不过,罗五这时候指定想不到,我就在离他还不到五米远的墙角旮旯里藏着呢。
罗五说完,过了一会儿,疤脸人“啊啊”了两声,听声音他们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好像离开大路,又钻进了胡同里,疤脸的“啊啊”声还在胡同里映出了回音儿。
不过,我没着急出去,在墙角猫了一会儿,等没啥动静儿了,身子一点点挪到墙外面,拎着手里的半截砖,探头朝路上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就见大路上确实没人了,又朝左右看看,一个人影都没有。
转出墙角,小心翼翼又来到胡同口,探头朝胡同里一瞧,罗五跟疤脸确实又返回了胡同,这时候已经走到了胡同的中部位置。
这条胡同是直通的,走出胡同,就到了他们村外了,他们两个从这里走出去,是最近的路,能直接走到村外,要是我这时候真的在村外东北方向,村外没辙没拦的,他们出了胡同就能看见我。
没一会儿,两个人走到胡同口儿停了下来,罗五抬起一只手,手搭凉棚朝东北方向看了看,疤脸这时候“啊啊”了两声,因为胡同里拢音,虽然他们在胡同北头、我在南头,但是他们的声音我听的清清楚楚。
就听罗五说道:“我也没看见人,难道说,那小伢子还在村子里?”说完,罗五如有所悟似的,猛然一回头,我吓得顿时一跳,赶忙把脑袋缩了回来,朝身边来回一找,胡同口这里没啥地方可躲的,转念一寻思,不行我还回那破院子吧,那破院子在胡同的东边,撒开腿我朝东跑了起来。
很快的,我跑到破院子门口,进门的时候,回头朝胡同那里一瞧,罗五跟疤脸并没有从胡同里出来,眨巴了两下眼睛,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儿草木皆兵了,或许他们根本就没返回的意思。不过,我也不能冒这个险,万一他们返回了,我要是不藏起来,指定会给他们发现。
走进破院子,又蹲到院门后面,蹲了能有十几分钟,感觉外面没动静儿,扶着院墙朝外面看了看,就见外面大路上干干净净的,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他们村里的村民也没见着一个。
蹲下身子又等了一会儿,我终于沉不住气了,打算从院子里出来,不过我刚站起来,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罗五狼吼一样的声音,“在这里呢,别叫他跑了。”
我顿时一个激灵,扭头朝院子里四下看看,没有人呀,罗五咋发现我的?又看看,还是没有人,罗五他们两个在哪儿呢?
我想跑,但是又一想,不能跑,过去看那些电影电视剧里,那些坏人找不到主角的时候,就会说,我已经看见你了,出来吧。其实就是在使诈呢,罗五这人狡猾又阴险,他有可能也会玩儿这手儿,我可不能上当。
我一猫身,又蹲回了院墙底下。不过,蹲下没多大一会儿,就听见传来噼里啪啦的跑步声,听上去跑的还挺急,速度应该不慢。
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10-18 07:19:00 +0800 CST  
我心里顿时一沉,会不会是冲我跑过来的?心跳加快了,这时候,手里的半截砖还在呢,攥了攥半截砖,心说,不行我就等在这里,他们只要敢进来,拍翻一个我就跑。
想到这儿,心里没那么紧张了,与此同时,急促的奔跑声来到了近前,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攥着砖头的手都有点儿发抖了,手面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呼地一声,奔跑的声音居然没减慢,居然从破院子门口掠了过去,我顿时一愣,这难道不是冲我来的?紧跟着,又传来一串奔跑声,这奔跑声显然没之前的那么急促,但是很杂乱,刚才那个听着像是一个人在奔跑,这个,听上去好像是两个让你。
与此同时,罗五的声音又传来了,“哑巴,我在他后面追,你从这条胡同里绕过去,堵住他……”
我一愣,心说,堵谁呢?他们这是在追谁呢?好像不是在追我吧?
等奔跑声远了以后,我从院墙这里探出头,朝外面看了看,就见大路东边有个人,正在快速往东跑,这人身材矮小,脚上穿着一双很显眼的白色旅游鞋,这个家伙正是罗五,虽然没看见罗五的脸,但是他这双鞋子给我记住了。
又转头朝之前通向老母庙的那条胡同一看,那疤脸一颠儿一颠儿跑在里面,就像罗五所交代他的,他钻进胡同里估计是去堵谁了。
等他们又跑远了一点儿,我从破院子里又转了出来,看看罗五跑的方向,又看看疤脸跑进去的那条胡同,快步钻进了疤脸跑的那条胡同里。
我想看看他们到底在追谁,除了我以外,这里难道还有叫罗五上心的人?
小心翼翼跑到胡同尽头,也就是又来到了老母庙这里,疤脸已经在老母庙南墙那里往东拐弯了,我跟着又来到南墙,探头一看,就见远处野地里跑着一个人,速度很快,身子轻盈,看着像是个年轻人。在他后面,跟着一条矮小的人影,看着像是罗五。
疤脸这时候呢,愣住了,因为逃跑的那人并没有往他这里来,人家往别处跑了,他等于是扑了个空。疤脸愣了愣神儿以后,啊啊怪叫两声,撒腿也朝那年轻人追了过去。
我这时候停在南墙这里没动地方,因为走出南墙,自己就没遮没拦了,罗五跟疤脸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我,我不能冒这个险。我把注意力放到了逃跑的那个年轻人身上,不过,越看越心惊,这衣裳,这身形,这不是强顺么!
脑袋当即“嗡”了一声,强顺咋会在这里呢?转念一想,难道说,强顺真给罗五抓住了,这时候又趁机逃跑了?那……那强顺要是给抓住了,陈辉呢?陈辉不是跟他在一起吗?
咬了咬牙,他娘的,想不了那么多了,他们要是追的别人也就算了,追强顺,这比追我还叫我着急!
又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确认那确实是强顺以后,我从南墙这里跑了出来。
书说简短。罗五跟疤脸追着强顺,我追着他们俩,大概跑了能有几里地吧,罗五跟疤脸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毕竟他们年龄偏大了,没有我们年轻人有活力,又跑了一二百米,罗五首先停了下来,疤脸旋即也跟着他停了下来,我见他们两个停下,我也停了下来,这时候距离他们也就四五十米远。
我朝身边看了看,刚好有一片玉米地,不过这片玉米地里的草比玉米还多,玉米一颗颗跟发育不良似的,又黄又矮,要不是来到近前看见玉米杆,以为这是一片乱草丛呢,猫身钻进了玉米地里。
钻进玉米地里以后,我并没有停下,跪爬着朝罗五他们两个接近。我这时候还没能看清罗五的脸呢。
罗五他们两个呢,停在路边呼哧呼哧喘着气,等我爬到离他们十来米远的时候,疤脸“啊啊”两声,搁着无数乱草间隙,我隐隐约约看到疤脸朝强顺逃跑的方向指了指,他的意思好像在问罗五,要不要再接着追。
罗五冲他一摆手:“不追了,那不是他,我看他就是想把咱们两个引开。”
“啊啊”疤脸又朝村子的方向指了指。
罗五问:“你是想说……我们找的那小子还在村子里?”
“啊啊”疤脸点了点头。
“不可能了,刚才或许在,这时候肯定已经跑远了。”说着,罗五往裤兜一摸。
我心里顿时一沉,这家伙难道又要撒米?
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10-22 09:13:00 +0800 CST  
55我还没想完,罗五真的又从兜里掏出一把米,因为有乱草挡着,从我这里,只能看见罗五的大半个身子,看不到他的脸。
就见罗五又把手里的米朝天一扬,米粒稀里哗啦的落到地上,他蹲下去又看了看,站起身以后,又朝我这里指了过来。
我心里又是一跳,不过,我蹲在玉米地里没动地方,他们不可能从路上下来钻玉米地,因为这片玉米地里根本就没法儿走人了,野草把里面糊的严严实实,尤其是有一种草,我也不知道这草学名叫个啥,我们那里管这种草“涩拉穰”,这种草虽然是草质茎的,但是像藤蔓一样疯长,在玉米地拉的跟蜘蛛网似的,很难弄断不说,草茎上还有毛乎乎的细刺,弄不好就把胳膊腿划伤了。别说人,就是体型稍微大一点儿的动物都不会往里面钻。
疤脸见罗五把手指向我这个方位,迈脚就要往玉米地里下,罗五一把拉住了他,“你也不看看那里能走人吗,从旁边绕过去。”
“啊啊”疤脸居然站着没动。
“你是说,那小伢子可能躲在这片玉米地里?”
“啊啊!”
“不可能。”罗五斩钉截铁说道:“一个十五六岁的小毛孩子,心性没这么大,走吧,绕路过去。”
“啊啊!”疤脸还是站着没动,一伸手,从他自己包袱里掏出一个黄纸包。
我隔着草缝一看,这不是我给他们的那个纸包吗。疤脸把黄纸包打开,把里面的烧饼拿出来,冲罗五示意了一下,“啊啊!”
“你是想说,那小伢子很狡猾?”
“啊啊!”
罗五顿时冷哼了一声,“不是他狡猾,是你太笨了,当时为什么不先打开看看!”
“啊啊”疤脸很委屈的又啊啊了两声。
“走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说完,罗五沿着路往回走了起来,疤脸很不舍的朝我这里看看,转身跟上了他。
我蹲在玉米地里没动,蹲了好一会儿,感觉他们走远了,从玉米地里钻了出来,来到路上左右看看,一边是强顺逃跑的方向,一边是罗五他们离开的方向,我现在该往哪儿走了呢。最后打定主意,还是先去找强顺吧,看见强顺平安没事儿了再说。罗五有这边有撒米的本事,跟着他太危险,再说那疤脸似乎已经察觉到啥了。
顺着强顺跑的方向走了下去,这时候的时间,已经快晌午了,日头在天上毒辣辣的,晒的我头皮都疼。这时候,路给我走的越走越眼熟,感觉好像之前走过,又走出一段距离,前面出现一个镇店,我打眼一瞧,这不是之前那个什么河镇吗?也就是孩子跳水淹死的那个镇。
我心说,转了大半天,咋又回到这个镇上了。这时候一直没看见强顺,就跟凭空消失了似的,我一合计,强顺会不会跑进镇里了呢,镇子里人多,还有个派出所,罗五就算发现他,也不敢对他咋样儿,四下里都没有强顺的影子,不行就进镇里找找看吧。
来到镇里,刚好是午饭时间,镇子大路上人很少,我不由自主的又走到了那河边上,来到孩子跳水的那地方,看着河面,心里说不出是个啥滋味,也不知道镇上这些人有没有把孩子的尸体摸到。
在河边站了一会儿,就听见大路上有警车的声音,我心里顿时一激灵,不会又是来找我的吧。赶紧离开河边,钻进一条胡同,警车从胡同口的大路上一掠而过,我顿时松了口气,应该不是找我的。
走出胡同,来到大路上,就见警车已经停在了路边一户人家门口,几个警车从车上下来,快步走进了那户人家里,看那架势,好像是进去抓人的。
这时候,街上一下子热闹起来,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大堆人。纷纷站在警车附近,冲着那户家门口指指点点,似乎都在小声说着啥。
我也挺好奇,小心翼翼走到人群当中,就听这些人小声议论着,“咋这么狠心呢,公安局的早该来抓他了……”
另一个说,“小声点儿吧,都是街坊邻居的。”
又一个说,“把孩子身上都烫成那样儿了,还不让人说呀,那孩子,说不定就是他这狠心叔叔扔进河里的!”
我一听,咋好像在议论昨天跳水那孩子的事儿呢?
这时候,两个人高马大的警察,压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从院门里出来了,男人手上还带着手铐,两个警车把他推进了警车里。
就听身边又有人说道:“昨天要不是把那孩子尸体捞上来,那俩公安检查尸体发现孩子身上有烟疤,咱还不知道他叔叔是这样儿的人呢,对自己的亲侄子都能下得去手,这要是对别人家的孩子该是咋样儿呢,早该抓进去判几年了。”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叔,公安咋发现是他叔叔的呢?”
那人看了我一眼,回道:“让他叔叔来认领尸体的时候,问出来的。”
我点了点头。
警车来的快去的也快,把男人塞进警车以后,一刻不停,直接就开走了,估计昨天那俩警车回去一汇报,今天来抓男孩他叔叔了。
看热闹的人见没啥热闹可看了,一边小声议论着,一边三五成群散去。我看着警车远去的背影砸了砸嘴,真跟奶奶说的一样了,善恶到头终有报,不管你做了啥,老天爷都在看着呢!
回了回神儿,我也别想那么多了,还是赶紧去找强顺吧。这时候,刚好是吃午饭的时间,强顺要是没跟着陈辉,他指定不会咸菜加馒头,特别是中午这顿饭,最起码的也要找个小饭店喝瓶啤酒,不行我就把镇上的饭店挨着个儿找一遍。
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10-25 08:56:00 +0800 CST  
打定主意,我从镇北开始,地毯式的找,只要是饭店、哪怕是家卖凉皮儿的,我都要进去看看。
这镇子不算大,大小五家饭店,三家凉皮店,反正只要是卖吃食的店铺,我都进去找一遍,从镇北到镇南,一口气找了个遍,但是,没能找见强顺。
当我正打算从镇南最后一家饭店出去的时候,手放在饭店玻璃门上还没等推开,整个人顿时一激灵,隔着玻璃门,就见饭店外面的大路上,走来两个人,虽然看不清脸,但是,一个穿着白球鞋,一个佝偻着身子,奶奶的,不是罗五他们俩,又是谁呢!
我转身又回去了,到柜台慌慌张张问老板,“老板你们这儿有单间吗?”
老板回道:“有,楼上有单间。”
跟着老板来到楼上单间,我心不在焉的点了俩菜,钻单间里就不出来了。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我以为是服务员来给我上菜了呢,谁知道,传来“啊啊”两声,我心里顿时一跳,朝自己身边左右一找,在自己身后墙角放着几个铁凳子,这是防止人多椅子不够用,备用的,我伸手拉过来一个,他们要是敢进来,我抄起铁凳子就跟他们拼了。
这时候,传来罗五的声音,“老板,跟你打听个人,你见过一个身穿蓝色T恤,背着一个绿书包的孩子吗?十五六岁的样子。”
我心里顿时一沉,这打听的不就是我么,看样子,他们是过来吃饭的,也要了单间,顺便问老板一声,停了一会儿,就听老板回道:“没有啊,从没见过这样的孩子。”
老板说完,外面不再有动静儿了,我长长松了口气,十几分钟后,老板亲自端着菜进来了,菜放桌子上以后,老板压低声音问我:“刚才有两个南方口音的人跟我打听你,你认识他们吗?”
我连忙回道:“他们是坏人,想抓我呢。”
老板脸色稍变,说道:“我看他们两个也不像好人,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我摇了摇头,“我来这里找我亲戚,等我找到亲戚了,他们就不敢把我咋样儿了。”
“那你小心点儿,他们现在就在你隔壁,不行就在这里多坐一会儿,等他们走了你再走。”
我点了点头,“谢谢您,谢谢您。”
“不用谢,听你口音也是咱河南的,咱自己人不帮自己人,还能去帮外人吗。”
我在单间里坐了能有一个多小时,桌上的菜几乎都没吃,罗五跟疤脸就在隔壁呢,整个人只剩下警惕了,哪儿还有心思吃东西。
没一会儿,老板又来了,跟我说,那两个南方人已经走了,要是想吃东西,就再吃点儿,要是不想吃,就赶紧去找你亲戚吧,别让他们抓着。
我对老板千恩万谢,拿出五十块钱给老板,老板死活不要,我感激的离开了饭店。在这里插一句吧,末代1里没写过的,其实我弟弟刘黄山,总共离家出走两次,第一次,昏死在路边,给人救了下来,后来我弟弟也不知道咋说出的家庭住址,人家把我弟弟送了回来,我们父子三个一起跪下给人家磕头呀,这世上,好人还是多的。我弟弟福荫比我大,命里有贵人,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应该又被人救下了,只是现在还没到他回家的时候,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言归正传。站在饭店门口的大路上,我朝南看了看,饭店老板告诉我们,罗五他们两个朝南走了,我这时候,该往哪儿走呢?在镇子上没能找到强顺,或许强顺根本不在这个镇子上。
最后一咬牙,我还接着往南走吧,那老蛇不是说了嘛,破铜牌的物件儿在南方,往南走。
一路往南,出了镇子,并没有看见罗五他们两个,很快的,我又来到了那棵树底下,忍不住扭头朝那片坟地看了看,心头一动,拐弯儿朝坟地里走去。
来到那老头儿的坟前,我看了看,坟头给我踹的那些鞋印还历历在目,我对着坟头说道:“老爷爷,您那狠心的孙子,给公安局抓了,这也算是给您重孙子出了口气,眼下呢……您看,您能不能帮我个忙呢……”
楼主 途中的旅人  发布于 2016-10-25 08:57:00 +0800 CST  

楼主:途中的旅人

字数:230391

发表时间:2016-06-28 19:42:24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1-27 06:06:1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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