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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巨大的铁爪突然飞过来,死死地锁入玄亭的肩头。突然的变化让雪女大惊失色,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玄亭被铁爪锁住的痛苦让他的面部表情扭曲。随着锁链一阵抽动,玄亭的身体倒飞出去。
“玄亭。。。。。。玄亭,不要离开我。”
看着自己深爱的人突然离自己而去,雪女发疯似的哭喊着,向着玄亭飞去的方向狂奔而去。
“雪儿。。。。。。雪儿,救我,雪儿。。。。。。救我。”
玄亭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的眼,瞬间被眼泪占据。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肩膀的疼痛,身体在铁爪上拼命的挣扎。
“宁可不要这只手,也要回到雪儿身边。”
玄亭似已下定了决心,这么想着。身上,又传来了一股钻心的疼,打断了他的呼喊。不过,他毫无在乎,继续挣扎,生怕自己的胳膊不被扯断。
锁链连着铁爪就这样凭空出现在这漆黑的夜。谁也没有看清是谁将它抛过来的,谁也不知道它来自什么地方。
就这样,它出现了,抓住了玄亭。将他,从雪女的身边又抓走。
“玄亭。。。。。。我不会再失去你了。。。。。。我再也不会失去你了。任何人都不会把你从我身边拉走,谁也不会。”
雪女的泪水涂满了脸,她的鼻子已经哭得通红,眼睛已经红肿。她没有停,一刻也没有停,向着玄亭的方向,不停地狂奔。。
她知道,如果这次玄亭消失了, 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见着玄亭。
“玄亭,你已经离开我五百年了,我不要你走,你回来。无论你到哪,我都要跟着你。就算你去死,也要带着一块儿。”
雪女狂喊。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玄亭看着雪女的身影,听着雪女发自心底的呐喊。他的心碎了,被伤得很碎。
“雪儿。。。。。。等我。。。。。。我,一定会回来见你的。哪怕是到了地狱,我也要回来。你。。。。。。等我。”
玄亭低声说着,像是在告诉雪女自己的心声,亦或是对自己下着毒誓。
“张玄亭,人妖殊途,你们强行在一起,是逆天而行。今日,你阳寿已尽,随我去地府吧。”
遥远遥远的黑夜里,传来了这震天动地的声音。
雪女和玄亭惊呆了,他们看天,天无影。他们看四周,四周漆黑一片。
“你是谁,你要把玄亭带到哪去?就算死,我也要和玄亭死在一起。。。。。。”雪女向天高喊,蕴含着她心底对玄亭五百年的思念。
“不管你是谁,就算我死了,也要从地狱爬出来,我要和雪儿生生世世在一起。” 玄亭大喊着。
没有回应。
什么都没有。只有长长的锁链,拽着玄亭,不停地飞向漆黑的夜。
终于,消失了。
雪女还在没命地跑,没命地喊,没命地找。
她的眼睛流的已经不是泪,是血,是思念玄亭五百年的心头血。

2
佛堂虽不甚大,可是诵经者的修为深厚,每一字都重重的砸在心灵深处,如生根发芽了般,仿佛声音蕴含着无限的悲哀和愁苦,让人肝肠寸断。
声音在这间佛堂里持续了五百年,诵经者,也守在这佛堂里五百年。
雪女就跪在佛像的前面。
极度痛苦的表情扭曲着她那张美得让天地都黯然的脸,挂着两条悲伤流过的痕迹,不知忍受着怎样的折磨。看上去她完全没有活在佛祖庇护之下的感觉,相反,她更像身处地狱的最底层,远远地向往着地上的生活。
一个在地狱底层生活了很久的人。
她痛苦着,她悲伤着,她被折磨着。虽然心头永不停歇地滴着血,但她仍然终日跪在佛祖面前,仍然没有失去希望。她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甚至是死的权力对她都是一种奢望。她就在这绝望的地狱里期盼着佛祖的怜悯。
佛前的玉瓶,看上去精美得让人嫉妒。它周身乳白色,没有一丝杂质,也不知道天地是如何将它塑造得如此完美。令人疑惑的是,明明是乳白色,却散发出七彩祥瑞,漂浮在玉瓶的周围。
一颗仙草就这样被养在玉瓶中,祥瑞绕其左右。
它粗枝大叶,昂着头,肆无忌惮地坐在瓶子中央,瓶口上还隐隐泛起一丝鲜红的血色。由于被供养得很好,隐约散发一团白气。
这是只有经过吸收日月精华、万物之精气才会产生的现象,灵力越深厚,散发的灵气越浓重。

五百年。
这是能让一个凡人轮回七世,体会七次生离死别的时间。
那个以美貌和法力叱咤风云的梅山雪姬已经消失了五百年。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当她出现在梅山的时候,她就已经很有名。
三界之内只知道她御雪而来,她的法力可以封冻天地。当她驾着风雪来到梅山,强大的妖气便一直笼罩着梅山。
千年来,只能看见有妖魔进入梅山,可是没有看见一个活着走出来的。谁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去调查发生了什么。
直到五百年前。
那一天,妖怪们突然发现梅山的妖气有了变化。它开始变得不再那么浓重,没有了吞噬天下的气势。
它开始减弱,变得稀薄,最后消失。
任谁也不相信,这样一个让世间闻风丧胆的梅山雪姬,怎么可能跪在佛前诵经五百年?
难道她真的是五百年前的那个雪姬吗?
为什么她的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
五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又怎会如此伤痛欲绝?

那个人已经走了五百年。
这五百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其中的滋味不是旁人能体会的。为了再次见到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她已经在玉瓶前守候了五百年,也在佛前跪了五百年,苦苦地求了五百年。
这些,她都不在乎,和他比起来,五百年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让他活着,哪怕只要让她再见他一面,就算剜心挖肺她也不会犹豫一下。
可是现在,就算把自己的心肺都挖出来又能怎样?
玄亭看着她的样子就像是发生在昨天,她还能感觉到他轻拂她秀发的时候,她还记得他说要和他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如果他死了,就让她再等他二十年,等投胎后,他还会来梅山找她。
那时候。。。。。。
雪女的心,一直都停留在那时候。
玄亭早已不在,她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无法承受这个事实。
她没有选择,只能把时间,停在玄亭陪着她的那个时候。
否则,她根本无法支撑下去,更无法活下去。她只能这样骗自己,默默地等着,等着玄亭重生的那一天。
“算起来也就是这几天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雪女看着玉瓶,很是惆怅。想着想着,蓄满双眼的泪水,又溃堤般洒了下来。不稍片刻,衣服上又湿了一片。
雪女缓缓地站起来。由于跪得久了,双腿已经有些麻木。她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到玉瓶的前面。
她对着瓶里端详一阵,仿佛在寻找些什么。过了一会,她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提着的心里又灌满了失望。
她拿起桌子旁边的刀,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这还能算是手腕么?
满是刀痕。
它们把一条脂玉般的手腕雕刻得沟壑淋漓,让人能把三天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任谁都无法把这手腕和雪女这样的美人联想在一起。
血,一滴一滴地掉落在玉瓶里。
刀在雪女的手腕上狠狠地划着。这是很深的一刀,好像生怕自己的血流得少些。直到伤口有些凝固,雪女才把手腕又藏在衣袖里。
衣袖的血红色,比以前深了许多。
也许是刚刚喝过血的缘故,玉瓶里的仙草昂着从未低下的头,显得格外的有精神。
雪女略带宽慰地看了看仙草,又跪在原来的位置。嘴里又开始念起经来。

3
今天山君起得很早,已经几百年没有起过这么早了。上次起早的时候,还是这间庙刚刚盖好的那些年。
那阵子,雪女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成了一副行尸走肉。每天不是在为了那个人哭得伤痛欲绝,就是一个人憋着发呆,好像一具被三魂七魄抛下的空壳。
旁人见了她,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一个凄美的女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儿,一点活着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只有他这样的知情人才知道,她的心早已经没了。也许是随着玄亭故去了,或者是因为玄亭的故去而被碾碎了。
总之,它再也不在原来的位置。
山君看着雪女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是黯然神伤。
难道老天爷真的是没心没肺吗?
这样一个命苦的女人,难道也丝毫唤不起众神的怜悯之心?
否则,怎能让这样一个女人,在人世间受尽如此非人的折磨?
面对雪女,山君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也许,只要有一丝感情的人都做不到。
山君没有无动于衷。
那些年,他一直在照顾着雪女。
面对人生的重重打击,雪女的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和其他被爱情屠戮过的女人一样,她的人只剩下一副千疮百孔的残躯。
她,已开始质疑自己是否应该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当山君阻止了雪女一次次自杀的时候,他就再也不敢放心让雪女一个人独处了。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好好的一个人,活着活着,就想去死。
身上背负着太多债。
它们沉重,让瘦小的躯体难以承受,像蝼蚁一样在这个世界上苟活。一步一步,一天一天,在岁月中留下深深的脚印。
终于,有一天,人们太累了。
它太沉重,人们的身体再也背不动那永远放不下的债,它成了压断人们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它也压碎了人们的心,也压垮了人们的意志。
所以,人们去死。
死,是一剂能够医治世间所有病痛的良药。如果有人告诉你,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连死都治不好的病,那个人一定是在骗你。
死了,就什么都好了。
身体再也不痛了,心,也不痛了。
“痛”仿佛在世界上从来没有存在过,“病”更加只是一个传说。死了,就连那崩溃的意志也变得不那么崩溃了。世界一下子变成了天堂,一切都变得美好了。
死,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再不用这么悲惨地活着,再也不用让这些撕心裂肺的伤痛折磨自己的身心。可以这样舒舒服服地躺着,什么也不用想。
那些生前的种种,都只是“曾经”,再也不关我的事了。
我,可以休息了。
“不如去死吧!”
雪女这么想。
我为什么要活着?难道就是为了承载着这个世界的痛苦吗?难道世界上所有的不幸,都要我一个弱女子来承担吗?
上天何在?
真的有上天吗?
如果没有天,为什么要把这些不幸都发生在我一个人身上?如果有,我难道做了什么事得罪你了吗?
当我还是一个人的时候,就如同带着罪恶来到这个世界上。世上的所有人,是所有,仿佛没有一个想让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家庭的温暖,尝尽世人的冷眼。连我的丈夫,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都要为了别的女人杀死我,和我肚子里那未降生的孩子。
那是他的亲生孩子啊!
我死了。
我化作了妖魔。
可是,为什么我死了你都不放过我?还要夺走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爱人?
我知道了。
你一定是想让我再死一次。你想让我灰飞烟灭,让我永世不得超生,让我在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的不存在。
你知道我不会死的。你也不能杀死我。
所以,你把玄亭带走,你让他去死。
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嫌弃我的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嫌弃我这个污秽灵魂的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深爱我的人。他,也是我最深爱的人。
你杀了他,让他灰飞烟灭。
我知道你的用意。你无非是想让我去死,去和他团聚。
好,我成全你。

雪女第一次自杀,用剑刺进了心脏的位置。
那日,她刚刚哭过。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涸,她实在抑制不住内心对玄亭的思念。她一个人呆坐在屋子里,眼睛直楞楞地盯着墙的一个边角。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想着什么。
可是,想着想着,眼睛又开始湿润了。
她决定去见玄亭。
她听说死了之后和自己最亲的人还能在一起生活。她不记得这句话是听谁说的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如果不能再见到他,不如就陪着他一起死吧。
也许,这就是我和他的宿命吧。
剑,就这样伴随着雪女对玄亭的思念,慢慢地插进了她的胸膛。她的内心是滚烫的,不知道它能不能融化这用九天玄铁打造的冰冷的神器。
在她失去知觉的那一刻,她仿佛透过这柄剑感觉到了自己的体温。血顺着剑锋流了下来,那速度流得一点也不慢,仿佛连自己身体里的血也像老天爷那样讨厌自己,迫不急待地离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快点死去。
生死之间,她好像真的看见了玄亭。然后,她就再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几日没睡的山君一直在陪着雪女,得了空刚刚小憩片刻,就被侍女叫醒。
“嗡”的一声,大脑里一片空白。
他什么都不能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他那时觉得自己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衣服都没来得急穿,他就到了雪女的身边。
血,染红了地板。雪女就躺在被血染红的地板上。
她闭着眼睛,脸上没有呈现出丝毫痛苦的表情。相反,流露出些许的满足和安慰。
山君在没有来得急想的情况下就赶紧用仙法护住了雪女的心脉,帮她止住了血。当他看到雪女脸上表情的时候,眼泪再也止不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他的心都碎了。
一个女人何苦痴情至如此?连去死都能感到一种安慰和满足,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雪女当时又是怎样的感受,她又看到了什么呢?
思及至此,山君的头更低了,气叹得更长了。
他吩咐侍女们把雪女轻轻放在床上,让她平躺好。他慢慢地抽出了插在胸口的剑。
剑很长,伤口很深。
剑,一点一点地离开了雪女的身体,血,也随着剑离开了雪女的身体。
雪女伤得很重。重到必须要用还魂草才能保命。
还魂草。
还魂的意思是就算把魂丢了,它也能帮你把它找回来。所以,它是世间至宝。和其它的世间至宝一样,还魂草几百年前就已经极其罕见。还好,山君知道有个老不死的这几千年来种了几株这种珍贵的草药。
他决定去找他。
如果山君是天地之间极少数的几个顶上之人,那么紫晶龙王就是除山君外那少数几个之一。
他叫龙王,可却不是一条龙。他是一只龟,更准确的说,他是一只龙龟。龙龟自然离不开水,所以龙王住在碧落山下的碧落宫。龙王的年纪和他的实力一样让人无从知晓。
山君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八千年前他成为雄踞一方的霸主时,紫晶龙王就已经很有名。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名的,仿佛某些人生来就是为了成名的。紫晶龙王就是这类人,当人们知道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屈指可属的几个人了。
也许像他们这样的人,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成了朋友,是很好的那种朋友。
龙王喜欢收集天下罕见的仙草灵药,所以他把自己的家安置在碧落山。只有集天地至纯仙气的碧落山最能滋养灵药,也只有碧落瀑布下的河水最适合灵药的生长。还魂草碰巧就是龙王收藏的灵药之一。
当山君带着愁苦的表情出现在碧落宫,紫晶龙王就知道自己今天又要破费了。山君还没有开口,紫晶龙王已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还魂草递了过去。
山君没有说什么,他实在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有友如此,此生何憾?
雪女还是安详地躺在床上,等着山君的还魂草。
山君拼着八千年的深厚修为和从龙王那里拿来的还魂草,才勉强保住雪女的命。
雪女醒来的时候,看了看疲倦的山君和一众侍女,眼泪又开始打转。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死。
此刻如果自己死了,或许真的会见到他。
看着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雪女又陷入了永无止境的悲伤,山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不能让雪女觉得好受些,只好留下两个侍女陪着她,让她安静的休息。
以后,山君再也不敢让雪女独处了,她的身边时刻都有人照应。即便是这样,雪女还是抓住了几次尝试结束自己悲惨生命的机会,好在山君发现得早,被他及时地制止了。

4
这几百年来,佛前的玉瓶就是雪女的命,里面不只有仙草,还有雪女的心。她终日守在佛前,生怕自己的心和命一同丢了。
看前雪女这几百年来丢了魂似的跪在佛前,山君的心情也阴沉了几百年。合上了一夜的眼皮到了早上刚刚离别,一种无形的沉重感就笼罩在他的心头,压迫得让他难以呼吸。
他知道雪女一定又在佛堂念经了。
八千多年了。
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活了八千多年。
山君长吁一口气。自己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仿佛到了这垂暮之年,才真真感觉到人间六苦之最。看到雪女用情如此,才知道原来世间比起至死不渝的爱情,死也许是最好的一种解脱。
可是,当你真正坠入万劫不复的爱情时,哪怕连死的权力都已由不得你,只能让自己脆弱的心不断地去被爱情那带着血的刀一次次地剜戳,最后弄得伤痕累累,痛不欲生。
然而,为了那个还抱着一丝与他长相厮守的希望,你还会心甘情愿的让心脏再被屠戮一百次一千次。
为了不影响雪女为玄亭诵经,佛堂周围除了雪女和山君外,是不允许任何人接近的。所以这片院落很静,静得可以清楚地听到雪女悲伤地用尽心力诵读的每一个字的经文。也许是这佛堂几百年来一直在被来自雪女内心深处的祈福滋养着,堂内堂外都笼罩着一层祥和之气,让人觉得它是一座得佛祖金光普照的千年古刹。
雪女依旧起得很早,依旧跪在昨天的位置。她手里拿着一串念珠,嘴唇不停地念念有词。她这几天诵经格外地认真。通过对仙草的观察,玄亭的灵魂已经被修复得差不多了。估计就在这几天,他的灵魂就可以不必再依附仙草,直接转世投胎。
这意味着,再过二十年,她和玄亭终于可以再度结成夫妻。
为了让玄亭受伤的灵魂早日痊愈,她这阵子更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为了给仙草补充足够的养分,每次往玉瓶里滴的血格外的多,好像滴的不是自己的血。念经也几乎日夜不分,只有在身体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才到隔壁禅房小睡一会,然后又到佛前跪下,心无杂念的昼夜不停。
看着雪女这样作践自己,山君几次想上前劝劝,脚刚刚抬起来,最后都没有迈出那犹豫了很久的一步。他知道,雪女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他虽然不能对雪女此时的心情完全感同身受,但是他能够理解她,知道这段时间比她一生里活过的一千几百年都重要,甚至比她的命都重要。她不在乎自己怎么样,更加不在乎自己是否活着。
她只想要他活着,只要玄亭能活着就好,她一直这么想着。只有在雪女实在撑不住,晕倒在佛前的时候,山君才匆忙将她扶起,用仙药让她补充一下体力。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真正的休息上几个时辰。
“五百年了,他就要复活了。”
雪女的心里在这样告诉着自己。
“我终于要见到玄亭了。玄亭,你知道我想你想了五百年吗?为了让你复活,我五百年来每一天都盼望着见到你。”雪女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你马上就要复活了,我一刻也等不了了”雪女抽泣着。“不行,雪女,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分心。不能因为分心而耽误玄亭复活的时间。”
“你太傻了,五百年都等过来了,还要再争于这一时吗?现在是紧要关头,你要更加用心诵经,让仙草快些吸收你的妖血。”
“你怎么能在这时候分心呢?为了玄亭,你一定要把持住。”
雪女的眼睛闭得更紧,经文的诵读也快了些许。

下午。
也许是年纪越来越大,山君这些年也渐渐有了午睡的习惯。他觉得自己的体力远远不如当年叱咤风云的时候了。
当年他着一身白衣,手持青莲剑,英姿飒爽。只用了一百年,在四海之内就已罕有敌手。
那时的中州还不像现在这样祥和。由于妖魔横行,中州生灵涂炭。有的地方百里之内鸟无人烟,宽大的官道上也可看见一具具被破衣烂衫裹着的森森白骨横卧在路旁。百姓的生活更加难以度日,家无存粮,生活难以维持,一时间饿殍满地。
由于人类的弱小,又数量众多,他们只能成为妖怪的饵食。他们像家畜一样在自己的土地生活着,用自己亲手种的庄稼来替妖怪养着自己。直到妖怪饿了,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失去了自己卑微的生命。
直到他出现。
七千年过去了,已经没有人见过他出现时那天地惊变的异象,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他出现时的异象。人们早已经将他的所有都铭刻在心,一代一代地流传下来。直到今天,连黄口孺子都能如数家珍。
那时的他,想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他来到了中州,看到了中州的百姓。
百姓的眼里早已失去对生活的期望,他们不祈求自己的未来能过得多么幸福,只要能让自己卑微的生命得以苟延残喘,他们就心满意足。他们期望妖怪大人的肚子能够永远不饿,这样它们就不用吃饭,他们的命就可以活得更久一些。可是,就连这点要求,对他们来讲,也早已变成了奢望。
妖怪大人的肚子怎么可能不饿呢?
于是,他们无奈,他从来没有想过反抗,他们也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他们也不是从来没有想过逃走,直到他们看见逃走的人的下场,他们就再也没有起过这样的念头。
那还不如被妖怪们吃掉的好。
他们只能这样活着。这样种庄稼,用种出的粮食养活自己,直到被妖怪吃掉的那一天。
面对眼前的百姓,山君无法离去。
他又怎能离去?
他怎能抛下这中州百姓的千万生命于水火之中?
他要救他们。
他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那天,他驾着七彩祥云,手提青莲宝剑,从天而降,有如创世之神。在接下来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横扫中州邪魔,不服从者被诛杀殆尽。
他统一了中州。他在这里住了下来。
百姓得救了。
百姓的生活有了希望,他们的希望不但比原来的更美好,而且还可以把它变成现实。
他们知道,山君是护佑他们的救世之主,只要有他在,他们就有希望。
于是,从那以后,中州方圆数万里,出现了数千座山君庙。庙里供奉着山君,在他们眼中,山君永远是一袭白衣,手提青莲剑,脚踏七彩祥云。
直至七千年后的今天,山君庙的香火还是异常鼎盛。
“也许自己真的老了。”
山君这么想着。
他收回了当年的思绪,眼神也不再茫然。山君低着头,看着自己。也许人只有到了老的时候,才会去感叹年轻时的辉煌。又或许是当人们开始回忆过去的时候,就说明这个人真的老了。
对此,他不甚了解。他也没有想去了解。因为他知道,自己老了。
他伸了一个很舒服的懒腰,然后下了舒服的床。站在禅房的地板上,一时间感觉神清气爽。他决定去院子里走一走。
今天的天气一直都很不错,晴空万里,阳光柔和。如果不好好的晒一晒太阳,既浪费了天公做美的日光,也浪费了昆仑山下的万年仙气,实在是暴殄天物。
他用一种老年人的步履慢慢地踱出了房门,然后轻轻地把门带上,仿佛自己真如老年人一般。
庙里的院子十分宽敞。院中坐落着花园,园中有一个凉亭。这四周都是低矮的禅房,虽然几百年了,但由于是山君和雪女的居所,仍然透着一股圣人的仙气。
山君来到院中,简单地做了做吐纳,呼吸一下园中的新鲜空气,顿觉神清气爽。
正在山君安逸地沐浴着天地间的灵气时,猛然间,他感觉到一股极强的仙气由庙中直冲云霄。
他抬起头看向仙气的方向,只见佛堂的上方的天空出现一片紫红色的祥瑞气墙,自佛堂直冲九霄云外,由于紫气太过强盛,让大白天的太阳都失去了原有的光芒,淹没在这大片的仙气中。远远望去,仿佛一道浓厚而沉重的墙,将这片大地自上而下劈成两半。
“难道灵魂终于重生了?”
大概受了仙气的影响,山君一改刚才慵懒的神态,抖然变得精神起来。他喃喃道:
“没想到自己的仙根被练就得这般强大,实在是超出了自己的预料。现在看玄亭的灵魂重生之后,不但完全吸收了自己的仙根之气,只怕雪女的妖血之力也完化为己用了。”
他思之此时,情不自禁地为雪女感到欣慰。
“雪女啊雪女。皇天不负苦情人啊。为了玄亭,你用自己的鲜血来滋养他的灵魂,跪在佛前苦苦地诵经。五百年了,你苦苦守了他五百年,到了今天,你总算是有了出头之日,熬出来了。不枉你这五百年的心血啊!”
由于自己太过高兴,乱了方寸,山君竟然忘了去看看雪女。
楼主 peterfreeman  发布于 2017-12-04 20:39:53 +0800 CST  

楼主:peterfreeman

字数:8712

发表时间:2017-12-05 04:39:5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12-15 12:48:3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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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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